新城一别,都两年多了,也不知道月娥过得可好?有没有消瘦和憔悴
安国县公乘坐于一辆古色古香的轻车中,由两匹通体雪白的好马拉着,踏破长街的寂静,在数十骑士的护卫下朝城东而来。
一路上,人们纷纷避让,立于商铺的屋檐下注视着一行车马,就连铺子里的人也停下手里的活计,跑到门边看热闹。
马踏长街,隆隆作响,一声声扣击在人们的心头上,在这炽热的天气里,格外让人烦闷和不安。可所有人都闭嘴,眼神中透着敬畏,没有人敢口吐怨言。
数十骑士簇拥,古香古色的轻车,明眼人一眼就知道车中人身份尊贵,这阵势就是扬州刺史出行都不能相提并论,也就是昨儿神都的天使入城时有那么几分相似。
再看看那两匹拉车的白马,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可算是千金难求的宝马良驹,而今却用来拉车,车中人能简单吗?
重点是两匹马,而按照大周礼制,能用二马驭车,至少是一位国候。而扬州城虽是富裕繁华之地,可要说国候还真就只有一位,那就是血战朔方,将突厥人杀得血流成河的开国安县侯赵无敌。
安县侯可是扬州城的荣耀,可惜自打三年前在城外匆匆一瞥,随即隐于龙山,再也不曾见过。而今,侯爷进城了,点燃了人们心中的八卦之火,真恨不得跟在马车后面跑,只为了能再见侯爷一面。
海东客栈,位于扬州城最繁华的东城,面临东西长街,占地极广,楼宇巍峨,极尽奢华,为不差钱的豪商巨贾最爱。
赵无敌一行来到客栈前,骑士们四散开来,将观望的行人驱散,而轻车却没有停下,由赵六下马步行带着三五人引领者直接从侧门进入,穿过一条巷弄,来到一座跨院前。
这地方很幽静,位于海东客栈的深处,将前方的喧闹尽皆隔断,完美地诠释了“闹中取静”的含义。
门前有五六名劲装大汉守卫,虽没有携带刀枪等武器,可那卷起的衣袖中露出的粗胳膊让人望而生畏,不敢造次。
“来着何人?”其中一名矮而粗壮的大汉歪着脑袋,斜睨赵无敌一行,粗声喝问道。
轻车在离门前一丈之地停下,赵六上前拱手一揖,扬声道:“安国县公、上柱国、冠军大将军、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左羽林卫大将军、扬州都督赵公前来拜见宋国夫人,还请代为通报。”
赵无敌在车中端坐,可听了赵六报的那一长串头衔,不由得浑身难受,遍体都是鸡皮疙瘩,就连牙都酸痛。
这小子真是欠揍,太高调了!不过是刚刚加上的头衔,扬州城中总共也没几个人知道,他却在人家面前一个劲地显摆,要多嘚瑟有多嘚瑟。
尤其是最后这个“赵公”的称谓,最是让他窝火。在人们的交往中,“公”并非指爵位,而是对德高望重的长者一种敬称。但凡能被人称为某公的人,哪一个不是须发花白,儿孙满堂?
赵无敌方才弱冠之年,甚至还没有成亲,却被赵六称之为“赵公”,虽然以他的名爵并不过分,可依着他的年龄,怎么说都让人感觉膈应和别扭。
“我说兄弟你能不能说慢点?这一长串的头衔听得俺耳晕目眩脑袋瓜子疼,对不住了,俺实在是记不住,你看能不能劳烦你给写在纸上,俺好带给夫人看。”那粗壮汉子用同样粗壮的手指通通耳朵,使劲摇晃着大脑袋,可眼中却尽是戏谑和不屑。
赵无敌再做不住了,不能再纵然赵六,以免将他的清誉败光,给丈母娘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而且,他听着那瓮声瓮气的嗓音,觉得似曾相识,连忙一挑门帘钻了出来。
他抬眼一看,只见秦大山那憨货在那摇头晃脑,嘚瑟得不行,连忙飞身而起,如风般飘过虚空,落在秦大山面前,伸手在他胸前擂了一拳,大笑道:“哈哈哈老秦大哥,原来是你,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一别三年,一向可好?大将军安好”
第616章 丈母娘看女婿()
一个英俊少年郎,身着侯爵服侍,跨越长空,身姿若仙,衣袂飘飘,让天上的大日都黯然失色。
赵无敌从天而降,将秦大山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来人后,他咧着大嘴乐呵呵地就要伸手,可临了却收回了,倒退一大步,恭恭敬敬地一揖到地,大声道:“辅国大将军账下亲卫队正秦大山,拜见安国县公、上柱国、冠军大将军那个什么来着对了,银青光禄大夫、检校”
他一边念叨,一边抓耳挠腮,使劲地眨巴小眼睛,貌似在回忆赵六的话,可赵无敌分明看见那眼底有一抹戏谑浮现,没好气地挥手打断:“行了行了,别念叨了,本公要拜见老夫人,给她老人家请安,还不头前带路。”
赵无敌本不是一个恪守规矩的人,而今他要拜见的可不是宋国夫人,而是沫儿名义上的阿娘,也就是他的丈母娘。
都是一家子人,用得着通报吗?那样岂不是显得太生分!
“是是是,公爷请,小的头前带路,嘿嘿嘿嘿”秦大山嘿嘿傻乐,将赵无敌给迎进了院子。
这是整个一所跨院,环境清幽,占地极广,老树遮天,花香扑鼻,更有一簇青竹,在风中竹影摇曳,沙沙作响。
客房都能有好几进,粗略一算,能容纳数十人没有问题。
赵六等人被拦在院门外,只有赵无敌一人跟着秦大山进来。他二人穿过一道道回廊,从那门缝和窗户中不时伸出一个个脑袋,有男有女,同秦大山打招呼,并打量赵无敌。
更有那熟稔者嘻嘻哈哈冲秦大山打听:“老秦大哥,这位小郎是何人?”
最出格的是迎面走来几位俊俏小婢,打头的是一位圆脸姑娘,拦在回廊中间,没有让路的意思,却把赵无敌盯着狠狠看了几眼,问道:“秦大山,见到本姑娘,还不从实招来,说说是从哪勾搭来这么俊俏的小郎君?我可告诉你,你要是该在这院子里胡天海地,可小心夫人剥了你的皮!”
“啊哟喂,海棠娘子,您可真敢想。”秦大山看来对这个圆脸姑娘颇为忌惮,挤出一张笑脸,凑到跟前小声嘀咕,将赵无敌的身份给仔细到来。
“啊”猛地发出一声尖叫,将屋檐下一对呢喃的燕子给吓坏了,顾不得再秀恩爱,立马一前一后扑棱着翅膀远走高飞,再也不敢回来了!
扑通!
那圆脸姑娘先是尖叫,接下来脸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迭连声地告罪:“小婢该死,冒犯了公爷,请公爷责罚”
海棠姑娘只是一个婢女,哪怕夫人平日里再怎么高看她,可一旦得知她口无遮拦,得罪了一个帝国的开国县公,想想会受到怎样的惩罚,都让人不寒而栗。
为人奴婢者,以下犯上,尤其是冒犯了大周县公,无论是从国法还是家规,都断无生还之礼。
死,有时候并不可怕,若是能一刀斩了,瞬间阴阳两隔,一了百了,感觉不到疼苦,反而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最可怕的是让人生死两难,譬如杖毙,就是专打八月十五,一下轻一下重,那种钻心的疼痛让人刻骨铭心,却求死不成。据说有经验老道的行刑者能打上三天三夜,方才让犯人断气,太可怕了!
老秦家自打秦琼为李唐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封为翼国公开始,至今已有三代,规矩自然是极严的。因此,海棠才会那样害怕,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浑身都在颤栗。
赵无敌伸手虚扶,轻笑道:“不知者不罪,姑娘不过是一句无心的玩笑话,何至于罪不罪的?起来吧,本公还要去拜见夫人。”
海棠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听错了,扑闪着泪眼,怯怯地问道:“公爷是不打小婢了?”
“好好的,我打你干什么?起来吧,别拦着本公的路。”赵无敌道。
在海棠的楞神的工夫,身后一同跪下的婢女连忙推了她一下,小声催促着。
“谢谢公爷,谢谢公爷,公爷的大恩,小婢来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海棠激动之余,不免有些语无伦次,还是身后的婢女将她给搀扶起来,然后让过一旁,躬身请赵无敌过去。
“公爷请!”秦大山伸手做一个请的姿势,满脸肃然,再也没有那种玩世不恭的模样。
以前,因为赵无敌的出神入化的谋略和无敌的武功,让他为之敬仰,可如今刚刚发生的一切,才算是让他真正的心服口服。
一个人,世之无敌,谋略天下,可若是人品不佳,也只能让天下人畏惧,而不会得到尊敬和膜拜。
赵无敌不知道,就在刚刚,对面的一间雅舍的窗帘掀开一丝而缝隙,有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在帘栊后面将一切看在眼里,脸露微笑,频频点头。
二人来到雅舍前,赵无敌立于门外,让秦大山去通报。
在院门前,他可以不经通报直接进来,可如今却不行。因为屋子里是他的丈母娘,于情于理都不能不请自入,那样子太失礼了,可不是一个公爵的身份所为。
不待秦大山通报,门帘一挑,一位青衣小婢笑吟吟地道:“夫人有请姑爷。”
赵无敌暗自松了一口气,他与秦夫人素未谋面,不知道这位贵妇人好不好说话,而今听小婢说的是“姑爷”而不是“安国县公”,由此可见秦夫人是认可了他这个便宜女婿。
赵无敌随青衣小婢进屋,抬眼见一位美貌夫人立于中堂相迎,发式端庄,衣着华贵,面露慈祥,整个人给人一种亲切感,让人不由自主地亲近。
赵无敌紧走几步,一撩衣袂跪倒尘埃,恭声道:“小婿无敌拜见丈母!丈人安好?”
他先拜见丈母娘,然后又问候了秦怀玉。这是规矩,哪怕秦怀玉不再这里,作为人家女婿也是要问候的。
另外,他将问候秦怀玉的安好放在后面,并非是为了讨好丈母娘。
这同样是规矩,总不能弃眼前人不顾,而先问候千里之外的丈人,同样是失礼。
“贤婿请起,你如今也是开国县公了,这以后不要动不动地就跪拜,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行这些虚礼。”秦夫人虚扶,款款笑道。
第617章 越看越欢喜()
俗话说得好,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秦夫人如今就是这种感觉,笑吟吟地看着自家的女婿,总觉得没个够。
她是宋国公秦怀玉的大妇,自成亲后夫唱妇随,感情极好,也替秦怀玉添了两个嫡子,可却有一个遗憾,那就是膝下无女。
儿女双全,向来是人们的心愿,无论达官贵人还是市井小民、乡野村妇,都是一样的心理。
感谢上天,因为赵无敌的出现,给了她一个沫儿,了了她的心愿。
起初,她只是在秦怀玉的家书中看到此事,将老军遗孤收养在她的膝下。原本,她只是以为是自家郎君心软,见不得孤女受苦,又见她羡慕别人儿女双全,方才收养一女了却她的心愿。
她与沫儿在神都匆匆一见,心中甚是喜欢,可对于自家女婿,却因他突发重病,一直不曾得见。
后来,沫儿死活不愿留在秦府,跟赵无敌去了扬州,秦夫人当时还很不高兴,怎么说自家也是勋贵世家,哪里有未过门的闺女跟夫婿跑了的?
她心中不乐意,可秦大将军却并未坚持,夫为妻的天,一直尊崇古礼的秦夫人也只能将怨念埋藏在心里。
而今,还是她第一次近距离见到赵无敌,对他的相貌、人品都极为认同,更因为刚刚回廊里的那一幕,更是赢得了她的好感。
一个帝国公爵,能对一个婢女的冲撞毫不在意,这份心襟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以此推之,他日自然也不会委屈了沫儿丫头。
沫儿是她的养女,可在秦夫人的心中却是将她当作亲生的一样看待。闺女长大自当嫁做人妇,继而生儿育女,替夫家延续子嗣,做娘的无时无刻不挂念着,想她小小年纪是否能应付得了各种难题,有没有受夫家人欺负?
总之,儿行千里母担忧,闺女若是嫁个好人家,有慈祥的公婆,互相谦让的妯娌,知冷知热会疼人的夫君,那就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可世间事总有那么些无奈,万事不由己,为了某种利益与人联姻,将闺女生生推下火坑。
作为大家族,在家族的利益面前,女子的幸福是微不足道的,没有人会在意。不说世家女,就连皇室公主不也是身不由己地和亲异族,远离家乡,再无音讯吗?
时也命也,这就是女子的命运,无奈却又无力改变,能寻到一个什么样的归宿,纯粹是撞大运。
以目前看来,自家沫儿是撞上了,瞧女婿这品性,断不会让沫儿受委屈的。而且,听大将军透露,陛下此番将沫儿封了四品诰命夫人,脱离了做妾室的尴尬地位,好歹成了一个如夫人。
室中除了秦夫人和一众婢女仆妇以外,还有一位男子,须发花白,脸上也生有好多皱纹,站在那里两手靠在身子两侧,似乎有些拘谨。
秦夫人看够了女婿,方才想起还有人未曾引见,连忙将赵无敌引到那男子面前,道:“无敌啊,这位是沫儿的嫡亲大伯,快来见礼。”
秦怀玉是将沫儿养在夫人膝下,是她的嫡长女,那么沫儿的嫡亲大伯,不就是秦怀玉的亲兄长?
秦怀玉不过三十多,不到四十的年纪,那么他的亲兄长最多也就是四十余许的年纪,可看这位须发花白,满脸沧桑的模样,可比实际年纪大得太多了!
他还没有行礼拜见,那位看不出多大岁数的秦大郎满脸堆笑,抢先冲他拱手一揖,恭声道:“不敢,不敢,姑爷贵为开国县公,老夫该先拜见姑爷才是。云骑尉,秦怀安,拜见安国县公!”
长者给晚辈行礼,可不多见,也不符合礼制和常理。秦怀安这一行礼,有模有样地唱名拜见,整得跟官场交往一样,不说赵无敌慌了手脚,就连秦夫人脸都黑了。
这叫什么话!谁家大伯给侄女婿抢先行礼的?除非那女婿是住在皇宫里的皇帝和太子,否则,就是亲王也不能这样子,会遭人说闲话的。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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