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赵无敌的所为,房遗则本着宽容大度的心态,强捏着鼻子给予谅解,为了匡扶李唐的大业,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忍”字,可不知如何终究还是没忍住,以至于嘴角歪斜、不停抽搐,鼻子同样歪着,喷出粗重的白气,就像是虚空都快要塌陷了,发出音爆声,而眼皮更是无法控制,上下磕碰,其间有各种神芒乱射,割裂空间。
他紧紧咬住嘴唇,强行将心中的各种不适给压下,以免一时失控,将赵无敌给打死。
你特么的太贱了!
朝廷赐予侯爵的大礼服,一般是用在正式拜见帝王时以及参加各种朝廷大典时用的。
因太过隆重和繁琐,一般人都藏在家中的衣柜里,一年到头都没有几次机会穿上,可赵无敌倒好,待在自己家中着侯爵盛装,也不嫌累得慌?
“哎呦喂,这不是兵部房尚书吗?怪不得今儿早上就听见喜鹊一直叫个不停,本侯还纳闷,不知有什么贵客将登门,却原来是您,真是让人意外啊!”
赵无敌闭着眼睛瞎扯,听见房遗则耳中,真特么地不是滋味,恨不得暴起将他给狠揍一顿。
你丫的说话之前也不想想,这寒冬季节、北风呼啸,吹得人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你确定大清早的会有喜鹊叫?
老夫活了好几十年,胡子都白了,近来更是少眠,每日里鸡鸣时分就醒来,可为毛老夫就没听见有喜鹊叫呢?
他心中做如是想,可为了顾全大局,口中却只字不提,反而笑容满面上前,拱手道:“安侯言重了!今日是安侯大喜的日子,年仅十七而封侯,且还不是世袭,而是靠战功所得,古来都不曾见。
老夫思量,与安侯想必,不过朽木也!
老夫向来仰慕少年英雄,而今我大唐也出现一位惊艳万古的安侯,如何敢不来道贺?!”
二人俱都是朝中的新贵,一个是年少的侯爷,一个是新晋宰相,颇有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意思,于是彻底不要脸了,互相大肆吹捧,其无耻之态可谓是骇人听闻,就连门房中的老王头都听不下去了,一个劲地拿脑袋朝墙上撞。
房遗则和赵无敌二人却浑然不觉,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经过了再三吹捧,方才觉得意思差不多到了,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然后把臂相携进入门中,一路走、清风徐徐,暖阳高照,顿觉意犹未尽,不可辜负了这一捧阳光,于是乎再次谈笑风生,继续吹捧。
直到进入赵无敌的修养之所,在孙老神仙的一声冷哼下,方才惊出一头冷汗,不敢再吹捧。
别看他二人一个是新晋宰相,一个是新鲜出炉的侯爷,可在孙老神仙面前,却什么都不是。
房遗则规规矩矩地给孙老神仙见礼,又拜见了赵青莲和赵青山两位大佬,最后还对常山赵氏当代家主赵柔伊拱手,可谓是礼到情周,让人挑不出毛病。
孙老神仙都没看他一眼,一双老眼依然半眯着,似在假寐,就在人们以为他睡着了时,却开口道:“你是房玄龄的幼子是吧?这才一转眼、恍如昨日,你父已去了多年,就连你也是一头华发,可真是物是人非、岁月如白驹过隙,留不住呀!”
老人家感慨万千,继而长叹,透着一股子凄凉的意蕴,瞬间弥漫开来
人们纷纷陷入感伤中,只叹年华逝去、光阴不再。赵青莲和赵青山被勾起了对往事的追忆,想一生追求武道巅峰,只盼着在有生之年能悟透武道的精髓和奥义,可惜始终不得其门而入,被阻隔在终极之道的门外。
想如今已是满头华发、步入生命的末路,离那一天已经不远了,曾经的梦想不可能再实现了!
赵柔伊也在顾影自怜,最美好的时光已经逝去,青丝即将成为白发,红颜也将成为回忆,可曾经爱着的人儿却负气而去
只有几个小人儿没这么多感慨,且因年纪太小,就算是想追忆一番,也没那个经历。
可众人都在感伤,他们几个也不能太出格,只好强行蹙眉、苦着小脸,扮出一副黯然样子。
第555章 为一人而新设一县()
孙老神仙一声长叹,竟将那时光都搅乱了,虚空中浮现一道又一道的时空漩涡,将人们拉进了对往事的追忆中,感慨时光流逝、容颜不再,可却一事无成、成道无望
人生如花,也曾绽放,惊艳了一个时代,可终究还是敌不过岁月的侵袭,无奈地凋零,在风中化为花雨,虽绚烂、可却多了一抹凄凉和悲怆。
为了打破这份悲伤和凄凉,赵无敌冲房遗则拱手问道:“敢问房相,蒙天后不弃封某为安侯,可却不知这安县在何方?”
他的话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将他们从伤感中拉出来,纷纷瞩目,期待着房遗则解惑。
房遗则还没有感伤够,却被赵无敌蛮横地拉出,显得很不爽,出乎本能就要发飙,可看到孙老神仙那半眯着的眼睛中闪现的精光时,立马就泄气了。
这可是一尊大佛,活在当世的圣贤,不要说他房遗则,就是他老爹被揍了,也得堆满笑容将脸凑上前去,让他老人家揍个痛快。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眼中浮现一抹无奈,道:“你是开国县侯,既然是安侯,那么所封之地自然就是安县,可说起这安县吗我大唐并不曾有。”
“啥?还真没有?”赵无敌懵了,额头不再莹白,而是漆黑如墨。
还真是这样,搞了半天某家是空欢喜一场。一个没有封地的空头侯爷,那名号可就没什么含金量了,恐怕就连黄铜都不够,其间还夹杂着诸多废铁等。
不仅赵无敌失望,满室中所有人心中都是满满的失落,忍不住发出叹息,同时也对武后不满,认为她行事不够地道,对待有功之臣过于凉薄。
“以前不曾有,可自今日以后就有了。”房遗则继续道。
“哎哟喂,我说房相,你能不能不要卖关子,有话一次性说完不好吗?”赵青山埋怨着,不满地嘟哝。
“此话何解?”赵柔伊也问道。
“呵呵,说起这安县,可在朝堂上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房遗则一捋胡须,苦笑着,继续说道:“在天后提议要给千里封侯时,政事堂的诸位宰相,除了称病的武承嗣,倒也没有人反对,认为以你的功劳,封一个侯爵也不为过。
可在封号上却横生枝节,因为对于宰相们提出的各种封号,天后一一否决,并提出以安侯为封号。
可纵观我大唐各道各州,何曾有一个安县?
天后称将扬州海陵县更名为安县,以作为你的采邑之地。海陵县是你的家乡,将你的封地安置在家乡,可见天后对你的器重和爱戴。
对此,宰相们也能理解,可既然如此,将你封为海陵侯即可,为何一定要更名为安县?
宰相们纷纷出言,对此提出质疑,认为不妥,要天后改变主意。可天后却一意孤行,不仅不接受宰相们的谏言,反而厉声训斥,并对岑长倩罚俸半年。”
“海陵侯?安侯?”赵青山摇头晃脑,不停砸吧嘴巴,奇道:“老夫也没觉得安侯就比海陵侯好听啊?哎,女人就是女人,就爱各种折腾,且没有理由,让人无语!”
忽然,他感到脑门发冷,有凌厉杀气逼近,偷眼一看,却原来是他老姐姐在拿眼瞪他,凶巴巴的,其间有火焰浮现,极为可怖,连忙挤出一脸的笑容,道:“那个,姐姐你自然不同,非寻常女子可比,心胸比天空还要宽广,眼界早已深入到星空深处”
“哼!”赵青莲对这个满头银发、但却没谱的老弟弟还真是没辙,都快百岁的人了,却如同一个孩童,口无遮掩,让人无奈。
房遗则扭头,看着神都皇城的方位,道:“所谓天心难测,在而今之大唐,天后就是天,言出法随,从今往后天下就有了一个安县、一个安侯,至于其间因由,谁能说得清楚?
昔年有安公主,今日有安侯,巧合耶?有意耶?”
房遗则的话在旁人耳中,只不过是认为其不满武后的独断专行,从而发发牢骚,可赵无敌心中却不平静了!
此时,他算是明白了武后的用意。
打从与武后相见以后,他已经得知了安公主就是他这一世的母亲,而今又封他为“安侯”,且不惜为此更改海陵县之名,由此可见,武后对他母亲的宠溺的确是发自内心,没有掺杂一点权谋和功利。
他的心中浮现一抹苦涩,没想到大唐最惊艳的两个女子,一个成了他的舅母,一个成了他的表姐,而他也成了帝族一员,与李唐有了割舍不断的纠缠,未来将如何选择?
接下来,房遗则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旁敲侧击,企图寻得孙老神仙和常山赵氏的支持,为匡复李唐江山护航,可却被拒绝了。
孙老神仙就没搭理他,而常山赵氏则由家主赵柔伊出面,拒绝得还算是委婉,给了他面子,没让他太过难堪。
赵柔伊以祖训为理由,隐世山门不得干涉人世间的事情。
房遗则无奈,可心中却有一万骑突厥铁骑在呼啸而过。他在心中腹诽:“见鬼的不得干涉人世间事务!每逢大世更迭、王朝破立,哪一次少了你们这些世外人的身影?搅动风云,推波助澜,甚至是直接入世,扶持一方,可如今老夫来求你们出手,却装起圣贤,真是无耻之尤!”
他心中愤懑,口中却连个屁都不敢放,因为在座的都是世外山门中大人物,若惹恼了他们,一巴掌就能让他从世间消失。
最后,他又打起赵无敌注意,劝他三思,最好留在军中,利用武后对他的信任,掌控一支军队,作为日后对抗武氏的力量。
可赵无敌已打定了注意归隐,不想在武后改朝换代之际搅和其中,任他说得天花乱坠、大义凛然,丝毫不为所动。
房遗则无奈地叹息,黯然地告辞而去。
“虽有其父的执着,却无其父的眼光和机变。”孙老神仙忽然睁开两眼,两道精芒电射而出,看着房遗则消失的方向,道:“吾等山门,岂能公然出手,干预世间事?武后改朝换代已是大势所趋,无人可逆转,此时只可潜伏,暗中蓄势,以待天变。”
“不错,老神仙所言甚是!吾等不做螳螂,只做那黄雀,待到世间蝉尽,再倏然出手捕食螳螂,做那最后的掌控者。”赵青山难得正经了一次。
如何,一群老家伙相视而笑
第556章 为君舞一曲()
今冬的气候有些反常,时下已是进入了冬月,眼看着就要过新年了,京兆之地却没有迎来大雪纷飞、大地冰封,反而是红日高悬,暖意融融。
大河奔腾,裹挟着泥沙呼啸东去,在阳光下河水略有些浑浊,时而泛起的泥沙折射出晶莹的光,如宝石般熠熠生辉。
一条古道自神都开始,蜿蜒曲折,一直延伸到大河边的古渡口,两株高大的榆树,枝丫上光秃秃的,找不到一片黄叶,却又一只寒鸦兀立枝头,发出一声声凄凉的哀鸣,似乎它看出了一角未来,发现了不详和灾难,要给世人预警。
可人们并不喜,宁愿听喜鹊歌功颂德,也不想听闻寒鸦的真言,于是有人捡起一块小石子愤然投出,擦着寒鸦的脑袋飞过,让它叫得更凄凉了,震动着翅膀落荒而逃。
古渡口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那岩石上斑驳的痕迹纵横交错,一道道如同老树的年轮,将世间的辛酸与苦难全都刻下,让后人缅怀和揣测。
一座长亭,顶上的茅草显然是今冬刚刚翻新的,每一根都发出灿烂的光芒,丝毫不见岁月和风雨侵袭的痕迹。
此时,一艘官船停泊在古渡口,降下了风帆,巨大的铁锚没入水中,紧紧抓住深邃的河床,任凭河水湍急,巍然不动。
船夫们已做好了各种准备,待在各自的位置上,等待着开拔的命令。
这是一艘楼船,船体高大,上下被分隔成好几层,而长则能有二十多丈,宛若一头史前巨兽盘踞在大河中,给人无比的压抑感。
船头挑起一道丈余长的官幡,上书“安侯赵”三个大字,每一个都有磨盘大,铁画银钩,气势恢宏,再配上巨大的楼船,可见主人的身份不简单。
其实,这艘楼船本属于皇家所有,是供皇家子弟平日里游览大河风光的游船,而今却被武后调用,用来送赵无敌归乡的,并安排了三百禁军将士随行,且颁布圣谕,着沿途州县提供一应供给,小心伺候。
以皇家游船为座驾,有三百禁军扈从,沿途州县提供补给,如此规格对于一个侯爵,显得过高了,甚至是逾矩,不过,自从岑长倩被罚俸半年以后,满朝文武都变得聪明了,没人再在赵无敌一事上叽叽歪歪,以免惹武后不喜。
今日是赵无敌辞别神都归乡之日,长亭中已来了不少人,有常山赵氏中的三位大佬,满脸不高兴的新晋辅国大将军秦怀玉,以及魏文常、薛纳等朔方旧识,还有原新城主簿、现兵部主事冯桂一家子
冯桂能从一个下县的主簿,一下子成为兵部的主事,不光是房遗则使了劲,魏文常更是功不可没。
老魏一支生花妙笔,硬是无中生有地将诸多功劳安在冯桂头上,以至于让这个从未去过朔方的新城主簿,摇身一变成了朔方大捷的一名功臣。
人们并非不知其中的猫腻,可谁家没个亲朋故旧和子侄,想在朔方大捷中分一杯羹?在利益交换下,就没有一个人质疑,全都捏着鼻子认了,异口同声地说冯桂是有功之臣。
至于房遗则没有现身,许是被政务纠缠无法脱身,从而派杜平前来想送。
而赵不凡也代表太平公主来了,不咸不淡地转述了几句“节哀、保重”之类的话。
孙老神仙已于数日前离开了神都,继续行走人世间,追寻他的道。
离别总是有些伤感,别看秦怀玉一脸的不高兴,可当赵无敌和沫儿真的要离开了,不由得回想起在朔方的一幕,点点滴滴,刹那间涌上心头,眼中竟滴下两滴清泪,却怕人看见,猛地灌下一杯酒,并借机用大袖逝去眼角的泪痕。
可怜了月娥小娘子,因父母在神都,且并未和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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