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常推开赵无敌,独自走下了车辕,在冯主簿面前拱手道:“哈哈哈常言道,深山藏虎豹,田野卧麒麟,小巷虽深,却有宝光阵阵,宅院虽小,却闻凤鸣声声
今,魏某闻雏凤清鸣,不揣冒昧,特携小侄前来登门造访,以求鸾凤之缘,还请收下某等仰慕之意。”
魏文常看来很有做媒的天赋,你看还未登门就不啬赞美之词,将人家闺女给大大的夸一通,并且挑明了来意。
其实,这就是人情世故,就是要在门口大声地夸,让四邻八舍都听到。否则,你关起门来闷声不响地谈婚论嫁,是个什么鬼?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偷情。
两个老家伙在门前吹得天花乱坠,就像是昔日的曲江诗会一样,吟诗作赋,旁征博引,就差载歌载舞了!
好不容易两人都停了下来,许是口干舌燥,难以为继,觉得差不多了,竟相识而笑
完了吗?
怎么可能!
接下来进入下一个环节,魏文常冲一个年纪略大的扈从点了点头,那人也点点头,随即冲其他几个扈从做了个手势。
那几个扈从立即将魏文常和赵无敌做的那辆马车往前赶,给后面马车挪出地方。
待到后面的马车驶到冯主簿家的门楼前,几个扈从将车门打开,露出里面叠放整齐的几个大木箱子。
赵无敌很纳闷,车中的木箱是从哪来的?他和魏文常两人在赵政那挑了一些金银之物,可看这几个大木箱的个头,也对不上号啊?
蓝衣扈从们可不管赵无敌在想什么,两人一对拎起一只只大木箱搁在门前的地上,还将其给打开,而那个年纪大的扈从从怀中掏出一份红纸,展开以后高声喊道:“礼!金器六件,银器十件,玉器一双,钱十万!
锦十匹,缎十匹,绢十匹,帛十匹”
随着那抑扬顿挫的唱礼声,赵无敌是越发的纳闷,搞不明白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看着魏文常,满脸的感激,把这一切都算到他的头上。
那年纪大的扈从嗓音的确不错,不仅韵味十足,且声线极高亢,以赵无敌想来,方圆百丈以内是想不听见都难。
随着唱礼声,四面八方禁闭的门户纷纷打开了,男女老幼全都走出了家门,围了过来,有他年长的直接走到跟前,用枯干的老手抚摸着那些锦缎,赞叹不已,并对冯主簿送上夸奖和祝福。
就在不远的墙角处,那个周县令的本家兄弟已待了好久,一直在偷听着冯主簿家的动静,而今见街坊们都出来了,反而朝相反方向撒腿就跑。
冯主簿满面红光,连连拱手对街坊四邻的祝福表示感谢,并开口邀请他们家去坐坐,可街坊们却推辞了,道:“今儿是你们家的大喜日子,某等就不去叨扰了,不过,冯主簿啊,待月娥小娘子出嫁的时候,可要提前告知一声,某等可是要讨一杯喜酒吃吃的。”
唱礼结束,该显摆的也显摆完了,冯主簿冲街坊们告了一声罪,自有那些扈从将大木箱给提溜进去,而他则陪着魏文常和赵无敌一起进屋。
冯主簿和魏文常在前,赵无敌则滞后一步,而身后则是议论纷纷。
“瞧,那少年郎就是月娥的夫君,长得可真俊!”
“好一个英武不凡的俏郎君,月娥那丫头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啊!为啥奴家就遇不到呢?”
“呸!好没羞躁的丫头,你可是许了婆家的人,怎么还吃着碗里惦记着锅里?要说,换成人家还差不多,人家可没有许人”
她们虽声音不大,且人多嘴杂,但赵无敌而今武道大成,却听得清清楚楚,不觉浑身发冷,恨不得立时就逃之夭夭。
他觉得大唐的女子可真是猛,敢爱敢恨,敢于直言心中所爱,并不顾及别人的看法。不过,他可无福消受,也不想消受,稀里糊涂地多了一个月娥,就已经是够对不起沫儿了,要是在招惹外面的那些,呵呵,不用沫儿发话,他先把自己个给掐死。
进入堂屋之中,在冯主簿的引见下,冯夫人给魏文常见了礼,然后,亲自给魏文常奉茶。
至于礼物,自然就堆放在堂屋中,并没有收起来。这可不是私底下的蝇营狗苟,见不得人,也见不得光,早早地藏在地下。而这些礼物,本就是给人看的,倒也不用那么麻烦。
赵无敌今日也是贵客,也捞了个席位坐下,至于茶汤也有份。如今木已成舟,冯夫人也拗不过闺女,只好接受了这个事实。
魏文常捧着茶汤,也不怕让滚烫的水给烫坏了,吱溜一口,大声赞道:“好茶!”
这是士族高门之间的礼仪,是对人家辛辛苦苦给你奉茶的感谢,和茶汤好不好喝一文钱关系都没有。就算是不堪入口,你也只能捏住鼻子喝一小口,然后大赞一声好茶。
入乡随俗,赵无敌也只好有样学样,喝了一口,大赞道:“好茶!”
礼多人不怪,谁都喜欢听人家的赞美,看看冯主簿那笑得跟桃花似的老脸就知道了。
第406章 终身定()
茶汤滚烫,散发着浓郁的香气,薄烟袅袅,聚而不散,在茶杯的上空凝聚成一朵氤氲,如祥云般,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随着客人的一声“好茶”,一下子将宾主之间的关系给拉进了。茶为媒,让魏文常和冯主簿二人一下子就找到了共同语言,以此为切入点,慢慢地转到了月娥的婚事上面。
实际上,对于月娥和赵无敌的婚事,冯主簿并没有什么要求。因为这门亲事与其说是男方求亲,不如说是女方“逼亲”,还是月娥小娘子自作主张,非赵无敌不嫁,心甘情愿地给赵无敌做妾,让身为人父的冯主簿还能要求什么?还敢要求什么?
他此时最为急迫地就是一个仪式,完成男婚女嫁的过场,以免被人戳着脊梁骨说她们家闺女不知羞耻,想男人都想疯了。
而赵无敌明显很上路,请来了魏文常这尊大神做媒,还置办了丰厚的聘礼,大张旗鼓地前来求亲,在街坊四邻面前给足了冯主簿的面子,剩下的,对于冯主簿来说是无可无不可。
虽置办了丰厚的聘礼,但月娥毕竟只是一个妾室,纳妾是不可能按照“六礼”来操办的,否则就是逾制。
哪怕是赵无敌一意坚持,魏文常也是不会同意的。而赵无敌作为从大明跨越时空而来的人,也还是能分清妻与妾之间的区别的。
在前世,他只有晓月一个女人,将他的心全部放在晓月身上,而从来不曾动过纳妾的心思。
他对爱是执着的,和江湖中那些花心男是截然不同的,到了这一世他的心依然未变,执着地爱着沫儿,也只想爱沫儿一个人。
至于窈娘,他更多的是一种感恩,一种责任,一种担当。因为窈娘是他老父亲和窈娘父亲定下的亲事,而这些年窈娘一直在替他尽孝,侍奉病重的老父,抚养年幼的妹妹,用稚嫩的肩膀担起了一家子的生活。
他欠窈娘太多,若是相负于窈娘,他还算是个人吗?不说别的,就连他自己良心上这一关都无法度过。
而今的月娥,那纯粹就是阴差阳错,就是一个误会。可对于月娥这样一个未曾许配人家的小娘子,这个误会足以毁了她的一生,甚至是让她的一生就此了结。
对于赵无敌来说,做人是不可以这样自私的,如是只好接纳了月娥,同时,他一再地警告自己,到此为止,可再也不能发生“意外”了。
他认为人这一生,有一个心心相印相濡以沫不离不弃的女人就足够了,至于三个女人的确是太多了!
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平常人家是一家养女百家求,养了一个才德兼备、相貌出众的闺女,立马就会有无数少年郎慕名前来求亲,排着对儿让女方挑挑捡捡。被挑中的自然是兴高采烈地抱得美人归,而被淘汰的也并不着恼,只不过是羡慕妒忌恨一番,便挥挥手飘然而去,再追求下一个目标。
少年郎追求小娘子,不仅要相貌出众、气质不凡,还要考察其家世、财富、祖产和亲戚关系,就连祖宗八代都是考察的因素,能最后抱得美人归的无疑都是千挑万选的幸运儿。
但反过来,若是小娘子看上了少年郎,委托中人和男方暗示一下,而男方如果也有此意,那么相对就简单多了,接下来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如今的冯主簿嫁女就是这种情况,闺女月娥是铁了心要跟着赵无敌,作为父亲还能怎么办?
一口回绝,然后将闺女锁在闺房中,派人日夜看守,就像是防贼那样,然后夫妇二人轮番上阵劝她回头,再寻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给人家当正妻
可是,这可能吗?
自家闺女的性子自己知,以月娥那丫头的死性子,一旦认准了的事情,就是八匹马加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如果冯主簿真那么干了,可以肯定将就此失去活蹦乱跳的闺女。如其那样,不如就随了她的心愿,至于以后的事情,哎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也怪不了爹娘了。
因此,这门亲事也没什么好谈的,即便是就是三言两语给搞定了。至于什么时候抬进赵家的门,那怎么也得等到明年,待赵无敌戌边结束以后回到扬州的时候,还得先和窈娘成亲,再轮到沫儿和月娥。
窈娘是赵无敌的正牌娘子,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媒六证,一样都不少,谁也撼不动她大妇的地位。
至于沫儿,虽然被秦大将军给认做闺女,可终究大不过窈娘,其身份也只是个妾室。
不过,秦大将军为了沫儿以后能昂着头过日子,同时也是为了他老秦家的面子,定然会发动他们老秦家的力量,在朝廷对这次朔方大捷论功行赏上面,为赵无敌争取最大的利益。
只要赵无敌能够达到一定的品级,亦或是能博取一个爵位,按照唐制就可以拥有相应品级的妾室,也就是可以为妾室挣得一副诰命。
有品级的妾室虽然依然是妾,不过因为有朝廷赐予的诰命在身,差不多算是脱离了奴仆的身份,成为大半个主子。
且和正式官员一样,每年都有俸禄可领取,并且有资格参加某些朝廷的大典。
在其夫君死后,也有资格保留个人财产,并继续享受家族的供养,而不必像那些没有品级的小妾那样被扫地出门、甚至是被当作牛马发卖。
这是秦大将军的打算,也是志在必得。相必不仅是老秦家,估计老魏家也少不得要去大力气,还有老牌勋贵圈子,可能都收到了秦怀玉的请托。
不过,这些都和月娥没什么关系,想要赵无敌给她也挣一副诰命,除非默啜再来寇边一次。可默啜经历此番大败以后,没个五到十年的休养生息,是无力再战的。
纳妾比娶妻省事多了,也没见魏文常费什么口舌,就和冯主簿将一切都给敲定了。
纳妾的日子暂时待定,纳妾的地点暂定在扬州,届时也不需要赵无敌千里迎亲,自有冯主簿安排人将闺女给送上门去。
想到这里,冯主簿就来气,好好的一个闺女,就连迎亲都省了,还得他上赶着给送上门去。
悠悠苍天,是何道理?
第407章 休战()
大军压境,乌云压顶,大唐西北边境狼烟四起,烽火连天,多少边城于战火中毁于一旦,无数边民失去了家园,面对着血与火欲哭无泪,流离失所。
突厥铁骑兵分数路,纷纷寇边,铁蹄践踏,刀光血影,将一座座边城摧毁成废墟,留下一地的血与骨。
大可汗默啜更是亲提十万大军压境,将孤城朔方给围得水泄不通,铁了心要将整个大唐北地变成一片白地,成为突厥人的牧场。
而西突厥也趁火打劫,狮子大开口,以兵威要挟要大唐“援助”粮两百万石,否则就将刀兵相向。
吐蕃人更不是东西,就连讨价还价都省了,论钦陵直接统领大军浩浩荡荡下了高原,气势汹汹逼向了安西四镇,大有将安西之地收入囊中的意思。
群敌来袭,刀兵四起,就如同乌云般压在大唐的头顶,让大唐君臣喘不过气来,不知何时会降下灭世的雷霆?
此时的大唐,可以说是遭遇了自开国以来最严重的危机,比六年前突厥人突袭阴山还要紧迫,而面对如此危局,大唐的君臣将做出何种选择?
按照史上的惯例,无非是战与和,且只能二选一,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此番东西突厥和吐蕃分兵多路,彼此遥相呼应,可战可退,依仗着骑兵之利战则长驱直入,退则远遁千里,避入茫茫大草原中,伺机而动。
这很明显是一次有预谋的寇边,东西突厥和吐蕃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对时机的把握妙到毫巅,几乎找不到漏洞。
这给大唐做出反击带来了极大的难度,需要纠集大量的军队,同样分兵数路开赴西北两地,分兵应战。
征召大军,筹措钱粮,且千里征战运输也很麻烦,而此时的西北边地已进入了隆冬时节,对来自中原各地的唐军将士,也是一场大考验。
若是不战,而选择求和,效法前朝以公主和亲,再酬以大量钱粮绢帛,也不失为一种策略。
可武承嗣刚刚提出,就被诸位老宰相啐了一脸的唾沫,质问其:“突厥人有信乎?汝忘了昔日阴山之战否?”
老宰相的质问义正言辞,赢得了文武百官的共鸣,也让武承嗣哑口无言,缩在角落里等待脸上的口水蒸发干净。
他可不敢犯众怒,看文武百官一个个血红的眼睛,还有那些武夫们捏得青筋暴起的拳头,他相信若是自己不识时务,依旧叽叽歪歪地提和亲二字,铁定会淹没在口水和拳头中,连个骨头渣子都不剩。
武承嗣低着脑袋,一双眼睛里却写满是不服气,心中暗暗嘀咕:“你奶奶的,至于吗?老子不就是说公主和亲吗?前隋的义成公主和亲,不就为中原带来了多年的安宁,直到前隋灭亡了,颉利可汗还带领大军讨伐大唐,为老杨家报仇。
再说了,舍一女子,换来平息刀兵,多少将士可以避免暴尸荒野,得是多少大的功德?
而且,和亲的是大唐公主,又不是你们家的闺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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