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有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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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有钱人- 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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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崇祯二年十月初皇太极入关以来,明军节节败退,不仅丢失了喜峰口这一重要关口,并且折损了山海关总兵赵率教这位高级将领,顺带丢失了遵化附近五六座城池,可谓是损失惨重、连战连败。

    整整一个半月后的这场战斗,终于将局势慢慢扭转过来,已是足够让奉命进关勤王的袁崇焕大喜过望了。

    于是袁崇焕刚目送走了女真大汗皇太极,便立即返回中军大帐,亲笔写好一封奏章,略略扫过几遍,发现几个错别字就在奏章上改了,来不及重新誊写,便派办事稳妥迅速的心腹,直送京师。

    因同在军中的姬庆文有密奏直呈之权,又加之以袁崇焕的性格不屑于同属下争功,故而他这封奏章写到也还算实事求是,就连吴三桂冒死出城去搭救父亲吴襄的插曲,都当做一桩趣闻写进了奏章。

    进关之后首次同满洲骑兵——且是在大汗皇太极、大贝勒代善带领下的真正的八旗精锐——交锋,便取得了小胜,这足以让三军将士欢欣鼓舞的了。

    因此平素严刚不苟的袁督师终于勉开金口,准许全军将士吃喝欢庆一番,只是不能喝酒,以免醉酒误事。

    说是吃喝欢庆,其实也是颇为朴素。

    眼下大敌当前,通州城内百姓已走得十室九空,就连通州知府也宁可辞官不做,也不愿呆在这座危在旦夕的城池之内。

    故而袁崇焕从关外带来的兵士们,只能将受了伤的战马杀干洗净,或剁成肉泥包饺子、或在火上烤得外脆里嫩、或整块好肉放在锅里炖汤——这些马肉虽然做得粗陋简单,却也是行军打仗时候难得的美食了,是这可苦大兵过年时候或许都吃不上的好饭好菜。

    这庆功宴的主场自然是设在袁崇焕的中军大帐。

    姬庆文现在名义上要听从袁崇焕的节制,自然也在帐内吃喝。

    可袁崇焕所部都是从辽东来的将官,互相说话都带着极重的辽东口音,又掺杂着不少只有辽东本地人才懂得的俚语词汇,让姬庆文就是想随声附和,也插不上嘴去。

    于是他便寻了个理由,告辞出来,同自己从苏州带来的五百心腹团练一同吃喝。

    这五百团练的伙食,要比袁督师麾下辽东铁骑的伙食更好。

    为了养活这群好不容易招募得来、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精兵,姬庆文在来京之前,特意让大海商郑芝龙采购了新鲜的鱼、肉、禽、菜等原料,又以跑船的水手们特有的方法,用香料腌制好了之后,再用海船连同寻常干粮米面送到姬庆文军中。

    经过这样处理的原料,一则保存时间变得极长,不遇到极端潮湿的环境不会变质;二则食盐、香料、调料的美味便已渗透进了鱼肉之中,在战场之上稍作烹饪便是一道香、味俱全的好菜。

第一四九节 谁叫我有钱呢?() 
因此通州城中将官远远闻到这样的气味,无不聚拢上来,以向姬庆文庆功的名义,以茶代酒前来祝贺,顺带尝上几口这平常也难得吃上一口的美味。

    特别是吴三桂,也不知是冲着席间的美食、还是为了报答姬庆文的救命之恩,索性坐了下来,一口热汤、一口好菜地大吃大嚼起来,满口还不忘伴着肉沫子大谈当年进京赶考时候,在连升客栈同一群腐儒斗口的往事。

    这样一来二去,原本聚集在袁崇焕周围的武将,走了个稀稀拉拉,让本应十分热闹的中军大帐变得冷冷清清。

    袁崇焕是何等自负之人,见到这样的场面心中自然不会高兴,然而现在是众军欢庆之时,若要以军法强行命令他们回来,未免有些太不合时宜了。

    可袁崇焕还是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便灵机一动,索性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离开中军大帐,以祝贺战功的名义,亲自跑到姬庆文的驻地中去。

    原本热闹非凡的营帐,随着袁崇焕的到来,顿时变得安静下来,原本紧挨着姬庆文坐着的吴三桂也慌忙起身,将上座让给了自己父亲和舅舅的顶头上司——袁崇焕。

    袁崇焕见众人见了自己仿佛见了阎王,脸色更加难看,缓缓坐定,这才勉强挤出笑容,说道:“姬大人不愧是在苏州这样天堂一般的地方做官的人,带来的军粮味道都比辽东那苦寒之地的东西美味得多。瞧我手下这些将官,都被好酒好肉吸引过来了。”

    他话语之中似乎若有所指、又似乎是随口一言,让姬庆文不知应该当真呢,还是不当真。

    还是姬庆文身边的李岩反应快,插话道:“袁督师,你可别小看了这些军粮,这可也算是海外风味呢!”

    说着,李岩便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这些腌肉、腌鱼起来。

    多亏李岩学识渊博,又天生的好口才,将这些食物制作的过程说得活灵活现,让在场的武将无不竖起耳朵静静聆听,打算回去之后也照李岩所说的方法炮制这种极好吃的军粮。

    可不待李岩把话说完,袁崇焕便将他打断,反问道:“这位先生倒是健谈,看样子,是姬大人的师爷吧?看来这位师爷也不怎么懂规矩,我们说话,怎么会有他说话的份?”

    李岩也是书生意气,听袁崇焕这样说话,脸上立即难看起来。

    姬庆文见状,慌忙接话道:“袁督师误会了。这位李岩公子可不是我的师爷,他出身世家子弟,父亲做过兵部尚书,怎么肯屈就当我的师爷?他同下官是亦师亦友的关系,我有多少学问,袁督师还不知道?就连一份奏章都没法从头写到尾,都是李兄代笔的呢!”

    姬庆文话中别有深意——明白无误地告诉袁崇焕,李岩也是能够接触到皇帝旨意的人,得罪了他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袁崇焕是个聪明人,听出其中涵义,便木着一张脸,朝李岩拱了拱手,说了句“失敬”,便又问道:“姬大人麾下团练如此精锐,竟然能以步卒对抗精骑,真是出人意料。不知有何练兵之法,也好拿出来,我们互相参酌参酌。”

    姬庆文笑道:“我哪懂什么练兵啊?这些团练,都是按照当年戚继光将军的法子招募编练的。无非我手上有几个钱,平日里多发军饷、战时多给赏赐,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罢了。”

    “哦?”袁崇焕眼睛一斜,问道,“却不知姬大人手下这些兵士,每人每月多少银子的赏钱呢?”

    他这话事出有因,辽东铁骑的军饷在大明上下都是出了名的宽裕,很难想像还有什么人能给出更高的饷银了。

    于是姬庆文不慌不忙,答道:“每人每年五十两银子的固定赏钱,若是训练辛苦或者遇到战事,赏银可以达到一百两。就看他们有没有本事拿了……”

    他此言一出,引来一众辽东将领的啧啧称羡。

    袁崇焕却带着怀疑的口气说道:“姬大人莫不是在信口开河吧?找你这么说,你这五百精兵,每年光饷银就要花五万两银子。这其中恐怕还不包括兵器的费用吧?”

    姬庆文笑道:“当然不包括了。狼筅、盾牌之类的都不值钱,他们手里的倭刀都是从日本买来的上品,价值十两银子一口;火枪也是西洋货,每把要三十两银子,有时候还买不到……”

    袁崇焕听姬庆文说得头头是道、言之凿凿,还真有点相信了姬庆文的话,便又追问了一句:“那么……那辆战车值多少钱?”

    姬庆文微笑着伸出五根手指:“大约五万两银子……”

    “哼!”袁崇焕冷笑道,“姬大人这就有些危言耸听了吧?什么样的战车,要五万两银子?”

    “我这辆战车就值五万两。车上四门火炮,每门价值一万两,四门便是四万两。这辆车本身就值一万两白银以上,这辆战车总共五万两银子的造价,下官还说便宜了呢!”姬庆文笑道。

    这辆战车,在同皇太极交战时候发挥了重要作用,这是袁崇焕亲眼所见的;可真要说这辆车价值五万两银子,他却是将信将疑。

    于是袁崇焕盘算了一下,说道:“那么说,姬大人养这五百人的团练兵士,一年就花了十五万两银子?”

    姬庆文“嘿嘿”一笑:“谁叫我有钱呢?”

    “哈哈哈!”袁崇焕忽然大笑起来,“姬大人真是好大手笔。你看我辽东养活数万兵士,也不过现银一百五十万两左右;加上所有的粮草、军械、修城、损耗等开支,也不过五百万两上下——其中本督师自筹一百五十万两、姬大人从江南发现银四十万两、宗室各王府以练兵为名出钱一百万两、其余都由户部兵部供应,已然是捉襟见肘了。没想到这么许多银子,放到姬大人这里,居然撑死了也只能养一万兵马。姬大人这些军士,难不成是天兵天将么?”

    说罢,袁崇焕又复仰天大笑起来。

    他这笑声之中满是恶意,让在场之人听来无不觉得尴尬。可他袁督师的威严在此,让他麾下的将官们也只能跟着干笑起来。

    笑了一阵,袁崇焕忽然扭头对一名文官打扮的官员问道:“卢大人,此前本督师甄别天下勤王兵马,只有姬大人的苏州织造团练和你的‘天雄兵’能看得上眼。难不成卢大人也是个有钱人吗?”

    姬庆文朝那位“卢大人”身上望去,却见此人身材瘦长、皮肤白皙,一副读书人打扮,乃是北直隶大名府知府卢象升。

    只见卢象升先向袁崇焕拱了拱手,而后才说道:“下官手下兵士,乃是上个月听说京师有警,这才招募而成的,眼下军费全靠大名府中历年积累下的库银支付。却不料养兵练兵居然如此耗费银两,看来将满洲鞑子逐出中原之后,下官也要遣散兵士,只留下少数骨干用以绥靖地方而已……”

    卢象升能在须臾之间,便说出这种两不得罪的话,已是十分难得的了。

    可他话锋一转,又道:“然而眼下还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下官有一事不明,还请袁督师能够赐教。”

    袁崇焕顺口答道:“不敢,不知卢大人有何不解之处?”

    卢象升蹙眉道:“我想问的是,今日皇太极、代善虽然吃了败仗,可元气未损,不知其下一步还有什么打算?这件事情,袁督师考虑过没有?”

    他此言一出,问得一众将官无不瞠目结舌,向主帅袁崇焕注目望去。

第一五〇节 这话说得轻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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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见袁崇焕淡淡笑道:“这又有什么值得考虑的?满洲人虽然凶悍无比,可是今日受此大挫,也该收敛些了,想必是在舔创自疗了吧?”

    “今日之后呢?”卢象升追问道。

    袁崇焕白了他一眼,答道:“据报,此次皇太极入寇,主要原因在于辽东大旱,满洲人无法自给自足,这才入关劫掠。因此,想必皇太极略作休整之后,便又要四处劫掠……”

    袁崇焕话未说完,却被卢象升打断道:“那么袁督师就任由满洲鞑子劫掠四方了吗?下官忝居大名府知府,见不得辖内百姓饱受鞑子屠戮。因此还望督师能够早下定夺,将皇太极驱逐出关内。”

    袁崇焕在辽东乃是一言九鼎之人,从来只有他打断别人的话,还没有谁敢打断他的话。

    因此袁崇焕勉强忍耐住肚子里的火气,反问道:“卢大人饱读诗书,想必已有破敌之策了吧?不如说出来,我们大家也好参酌参酌。”

    卢象升不卑不亢,用一种异常冷静的口气说道:“下官愚见。今日督师旗开得胜,正好可以乘胜追击,一举击溃八旗精锐,到时其士气大衰,自然不战而溃、退往关外。”

    “哼!你说得轻巧。却不过只是些书生之见而已。我问你,八旗精锐现在在哪里?又如何将其击溃?击溃之后又何以见得他们就会乖乖退走?”袁崇焕一连反问了三个问题。

    这三个问题果然将卢象升问了个哑口无言。

    沉默了半晌,卢象升这才说道:“那是下官思虑不周。不过京师周边,尽是朝中各位阁老、尚书、部员之类的大员的庄园和产业。现在这些产业任由满洲鞑子蹂躏,朝中大员必然心存不满,搞不好还会迁怒于袁督师征剿不利。这样长此以往,难保圣心不发生什么变化……”

    卢象升这几句话说得已是十分中肯、十分明白的了。

    可袁崇焕虽也是进士出身,却在长期同辽东那些粗的不能再粗的武将打交道的过程中,长成了一副直得不能再直的肠子,已失去了一些能够在明末官场上生存的必要技能——比如揣摩圣意、迎来送往、奉承拍马。

    因此袁崇焕不知怎的,居然从卢象升的话中听出了另一种涵义,冷笑着说道:“听你的意思,似乎卢大人也有不少产业是在京师附近了咯?似乎也怕这些财产被满洲鞑子蹂躏抢夺了吧?”

    这几句话,任何有些血性的人听了,都会感到羞辱和愤怒。

    却不料卢象升此刻却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冷静。

    只听他娓娓说道:“下官祖籍南直隶常州府人,家中虽然薄有余财,却都在老家宜兴,同满洲鞑子这次入寇没有半点关系。”

    “哦?那卢大人还真是大公无私、公忠体国了!”袁崇焕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卢大人亲自领军,出城去探访侦查一番,一旦查明鞑子主力,我必然全军来袭,必能旗开得胜,一举将女真人赶出关去!”

    满屋子的将官们听到这样的命令,无不心中一寒,几十双眼睛赶紧往卢象升脸上望去——他们都知道,光凭卢象升手下那支三千来人的叫做“天雄军”的乡勇团练,离开这座蓟州城单独行动去寻找八旗主力,那便是羊入虎口,与自投罗网没有多大差别了。

    卢象升虽是个文官,却也并非不通军务,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然而话说到这里,已是不能再收口了,他便只能向袁大督师拱手道:“那好!下官这就谨遵将命了!”

    说着,卢象升一转身,就要往屋外走。

    这可急坏了姬庆文了。

    原来是姬庆文见卢象升这人脾气虽然硬朗了些,不过既通政务、又懂军事、还十分熟悉官场的规矩,乃是大明朝当下最有用的那种官员。并且卢象升是南直隶出身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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