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姬庆文便拉着周秀英就要往自己的客房里走。
李岩是认识周秀英的,见这位尚且通缉在案的白莲教圣女又出现在了这里,心中顿时一凛,赶忙走上几步,压低了声音问道:“姬兄,这是怎么回事?这白莲教的妖女怎么会在这里?”
姬庆文知道李岩对白莲教那些荒诞不经的教义颇有几分不满,连带着也对周秀英有些芥蒂,便解释道:“李兄这个问题问得好,我自己也不是特别清楚。这不,我正要进屋去好好审问审问周秀英呢!”
说罢,姬庆文冲周秀英努了努嘴、使了个眼色,便又要往屋子里走。
走了没两步,又听吴三桂说道:“姬爵爷,你看我……我怎么办?”
姬庆文满脑子都是周秀英的事,居然“重色轻友”到把吴三桂的事情忘了,经他这么一提醒,这才记起今天闹出那么大动静,吴三桂却依旧没能当面同陈圆圆说上话。
于是姬庆文又转过身来,对吴三桂说道:“吴将军,看来今天你同陈圆圆是没有缘分了,说起来都怪多尔衮、骆养性这几个混蛋捣乱。不过你放心,你和陈圆圆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
吴三桂虽然有些失望,却也知道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就是月下老人下凡,也撮合不了自己和陈圆圆的事情了。
于是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也罢,有些事情也勉强不得。今日耽搁得久了,我怕夜长梦多,不如现在就赶回山海关去吧?”
姬庆文想了想,答道:“这样甚好。我看骆养性也是个鸡蛋里头挑骨头的家伙,吴将军还是立即返回山海关、回到自己的地盘上好。否则骆养性这厮较起真来,还真不好对付。”
第四〇二节 位置()
吴三桂到底还是个年轻人,经历了今日这场风波,脑子里早就已经懵逼了,听了姬庆文的吩咐赶忙答应两声,便要招呼起尚且等在云来客栈的李本深等人回山海关去。
可他走了没两步,却又转身回来,对姬庆文说道:“姬大人,还有一件事情……”
姬庆文笑道:“吴将军你放心,陈圆圆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保管你们的缘分不会无疾而终。”
吴三桂挠了挠头,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情。我想说的是,京师城外那两百匹战马,不知应当如何处置?”
姬庆文这才想起自己此次进京还有一桩购买战马的事情要做,便思考了一下,说道:“这是一件小事,吴将军回去之前,将这群战马交给我手下的多九公也就是了,不打紧的。”
说罢,姬庆文便唤来多九公,让他跟着吴三桂前去交割马匹,他自己则拉着周秀英便往自己屋里走。
许久未见周秀英,姬庆文见她面容虽然娇艳妩媚不减之前半分,可在眉宇之间又平添了几分成熟和老辣,显得更加动人心魄——她这容貌虽同柳如是、陈圆圆不是一个类型的,却也同样是绝顶的绝色女子。
姬庆文不是那种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更不是那种假装坐怀不乱的伪君子,一见周秀英的面,便垂涎欲滴起来,用花痴一般的眼神盯着周秀英看。
周秀英虽然江湖经验丰富,却也毕竟是个女子,被姬庆文这么个大男人凑近这么细看,也不觉有些难为情,羞涩地一笑,问道:“姬公子,你瞧什么呢?”
姬庆文吐了吐舌头,说道:“我面前就这么一个美人儿,你说我不看你,还能看谁?”
周秀英道:“我有那么好看么?比起你的‘大老婆’柳如是如何?我和他谁更漂亮一些?”
姬庆文挠挠头,说道:“怎么讲呢?我大老婆长得清秀一些,你长得更美艳一些,都是不一样的美人,其实也分不出高低。”
周秀英掩嘴笑道:“姬公子当了那么大的官,居然还是这么口无遮拦。不够公子说的话还是靠谱的,公子的夫人柳姑娘,我也曾看过她的容貌,确实是海内无一的绝色女子。公子说我同她美貌不分上下,我便已经很高兴了……”
“哈哈哈。”姬庆文笑道,“记得当年在南京城遭遇时候,我大老婆同秀英姑娘见过一面,没想到当时形势紧迫,秀英姑娘还有闲情逸致同别人
比美啊!”
周秀英却道:“我哪有那功夫?其实是温州城陷落之后,我抽空去过苏州一回,曾经见过两次柳姑娘的呢!”
“哦?你什么时候去的?我怎么不知道?莫非是我启程赴京之后你才去的么?”姬庆文问道。
周秀英嘴角扬起笑容,说道:“姬公子那是太大意了。公子还没启程时候我就去过一次苏州,后来又去松江公子那座码头里看过一回。然后又去会了几个熟人,想要同公子一同北上时候,却不料公子已经乘船去京师了。于是便又匆忙赶了上来。”
姬庆文听了这话,顿时觉得心里暖融融的——没想到周秀英居然一路跟着自己,可见自己之前三番四次救了周秀英的命,好歹也换回了自己在周秀英心中一个十分重要的位置。
于是姬庆文嬉皮笑脸地问道:“哦?这个……秀英姑娘一路跟着我,是不是别有所图啊?”
周秀英脸色一红,说道:“公子想哪里去了?我虽然也跟着爹爹走南闯北,却从未得自由之身。而现在白莲教已然覆灭,我正好能乘此机会可以到处走走看看。想着姬公子乃是个惹是生非、招蜂引蝶的主,所以才跟着公子,想必必然能有些奇遇呢!”
姬庆文笑道:“惹是生非,我是承认的。可招蜂引蝶这四个字,却不知从何说起?”
周秀英又掩嘴笑道:“公子还好意思说这种话?我和公子拢共才碰过几回面?就有两次是在青楼里头。这不叫招蜂引蝶,什么叫招蜂引蝶?”
这一说还真是——无论是京师的“遇华馆”,还是南京的“绛云楼”无不留下姬庆文“战斗”的身影,当然了,这“战斗”两个字并没有其他引申的涵义。
不过被周秀英这么一说,姬庆文还真有一丝尴尬,赶忙转换话题,说道:“不过我倒要劝秀英姑娘一句。这青楼妓院,可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男人过去已经有些难堪了,更何况是女子了。我看秀英姑娘也要从名节考虑,少去去这种地方……”
周秀英却满不在乎地说道:“公子可别忘了,我可是白莲教的圣女,俗世里的这些偏见我可不在乎。不知姬公子知不知道,我们白莲教里三教九流出身的教徒不少,尽是些王八婊 子吹鼓手之类。我自小就出出进进,倒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哦?还有这等事情?”姬庆文近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其实中国古代朝廷
的执政能力十分有限,主要是通过缙绅、乡老、举人、秀才等同朝廷有些关系的人物,才能实现对全国的管理。而对那些非主流的、影子一般的行业和领域,朝廷并没有实现有效管控。而这种失控的状态,既可能会导致各种妨碍朝廷统治的情形的发生,也会导致包括税收、人力、情报、技术等重要资源的流失。
一位伟大的领袖曾经有过这样的论断:“阵地,你不去占领,反动派就会去占领”。
作为一名代表了先进战斗力的穿越者,姬庆文在这一刻已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面对已经发展了将近两千年的,几乎已是铁板一块的中国古代封建统治,只有从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入手,从铁板的缝隙之中嵌入钉子,这才能够从内部将这块铁板撑破,从而露出这昏暗僵硬的铁板下那些真金白银。
可周秀英这个时候完全没法意识到,也没法理解到姬庆文的想法,犹在解释着自己方才的话:“那是自然。其实南京城里、秦淮河畔,不少青楼妓院的老鸨子、妓 女都是白莲教的信徒呢。”
这话倒引起了姬庆文的注意:“是么?那方才那座妓院里的老鸨子叫李红娥的,你认不认识?”
周秀英点头道:“认识,自然认识。”
姬庆文却道:“那好。等闲下来你帮我个忙,跟那李红娥说一声:改天借他手下那个叫陈圆圆的一用,让她出 台走一遭……”
姬庆文话未说完,却听周秀英似娇似嗔地说道:“公子方才还说你不招蜂引蝶呢!柳如是跟了你,你还不满意,又动起陈圆圆的主意来了?莫非是看‘秦淮八艳’之首的称号易了主,所以又想要……唉!人心不足蛇吞象,也不过如此了吧?”
姬庆文听周秀英这话中似乎带着几分醋意,便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是刚才那位吴三桂将军对陈圆圆有些意思,我才要帮他一个忙罢了。”
周秀英闻言,眼睛一亮,说道:“莫非这位吴三桂,便是面对满洲八旗精锐,却敢于单枪匹马出战的那位忠臣孝子?那陈圆圆被这位将军看上了,也算是得了正果了。”
姬庆文自失地一笑,心想:没想到吴三桂这个后世的大汉奸、大叛徒,现在居然是以忠臣孝子著称于世的;而当年独守锦州一座孤城,抵挡住满洲鞑子的进攻,还当场打死的敌酋努尔哈赤的袁崇焕,现在居然命在旦夕之间——所谓世事无常,也不外于是了。
。。
第四〇三节 门道()
中国古代最基本的两个道德守则,第一是“孝”、第二是“忠”。这两个字深深篆入中国人思想道德的DNA之中,即便信奉外来的所谓“摩尼教”信仰的(前)白莲教圣女周秀英,对此也是极为看重。
因此周秀英对眼下还是“忠孝两全”的吴三桂也是颇有几分佩服,便满口答应下来:“行,这不是一件大事,白莲教虽然没了,可我的面子尚在,只要同李红娥说一声,她是不会拒绝的。”
周秀英话锋一转,道:“对了,那日在温州城外,听公子说进京有件大事要做,莫非就是为了帮吴三桂找陈圆圆么?”
姬庆文“嘿嘿”一笑,说道:“我才没那么无聊,千里迢迢从江南跑到京师来给吴三桂找姑娘。这只是个支线任务,主线任务是要救袁崇焕出来,让他免得被皇帝一刀杀了。”
周秀英若有所思道:“袁崇焕……这件事情我道也听说过一些,据说他惹了圣怒,恐怕皇上不会轻易饶过他呢!”
姬庆文却有些得意地说道:“秀英姑娘这就小看我了。我已经在皇上面前求过几次情了,就连内阁三位大人那边,我也已经打点好了。看来袁崇焕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姬庆文正打着保票,却听屋门外头想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只听有人说道:“少爷,少爷,宫里的人传你进宫呢!”
是姬庆文的贴身小厮小多子的声音。
姬庆文正和周秀英说得热乎,陡然间听小多子来捣乱,心情顿时有些不舒服,说道:“行了,大呼小叫的做什么,我知道了。”
周秀英倒是颇为紧张,对姬庆文说道:“公子,既然是皇帝要见你,你还是赶紧去吧。都说伴君如伴虎,你可要小心了。”
姬庆文笑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就是个皇帝么,见了他又不是见了阎王,没什么大不了的,进京以后我少说也见了十几次皇帝了。”
周秀英惊叫一声:“妈呀,听公子说话,进宫面圣就好像串门一样。可惜我爹爹辛苦一世,就想当个皇帝,却不料当皇帝也没有了不起的。”
姬庆文却道:“其实皇帝是天下第一的苦差事。你看,要是我所料不错,一定是‘遇华馆’里闹出那么大动静来,所以皇上才着急想要召见我的。我们现在这位皇帝可是个急性子,一刻也等不得的,就是不吃饭也得立即进宫去。”
一想到死了的
徐鸿儒,周秀英又有些伤感,幽幽说道:“如果当初爹爹能把公子的话听进去一句两句的,又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呢?好了,居然是皇帝召见,公子还是先去吧。”
姬庆文一边起身往门外走去,一边对周秀英说道:“秀英姑娘,我们的话还没说完呢!你现在这边等等,可别不告而别啊!”
看着周秀英点了点头,姬庆文这才放下了心,这才出门接旨,并虽传旨的太监和锦衣卫一路往紫禁城而去。
皇帝办理公务的乾清宫,姬庆文是不知来了多少次了,在紫禁城里三转两转便到了宫门前,并不情愿地下跪、磕头、通报姓名之后,崇祯皇帝便让姬庆文进宫说话。
崇祯皇帝铁青了一张脸,心情似乎并不十分愉快,开门见山就说道:“姬庆文,你这狗才办事是个得力的,惹事却也是行家。我问你,今天陕西巷那边出了什么事了?”
姬庆文早就料到崇祯会询问这件事情,路上便已将腹稿打好了,便将方才在“遇华馆”发生的事件,捡着能说的同崇祯皇帝说了。
特别是对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姬庆文还特意多说了两句:“这骆养性吃饱了撑的,大敌当前,还跟臣扯什么分工、职责、体制、威严。我要派人去抓满洲鞑子,这厮居然还出手阻挠。否则何至于这几个鞑子现在跑了个下落不明?大概早被我逮住,现在都已招供了。”
“好个不知轻重的骆养性!朕自然会找他算账。”崇祯恶狠狠说道。
姬庆文对崇祯皇帝的性格、脾气还是颇有几分了解的,知道骆养性这次惹了崇祯的怒,想必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心中顿时一喜。
可他还没高兴多久,却听崇祯问道:“姬庆文,你刚才说要派人去捉拿满洲鞑子。你的人马都在苏州那边,京师里你派什么人?”
姬庆文赶忙解释道:“也不是旁人,就是我从义乌带进来的一些矿工而已。”
说着,姬庆文便将这些人的来历介绍了一遍,又补充道:“这些人一直在江南做苦力,难得放松放松。因此臣想着趁此机会带他们进京来见见世面,顺带着押运一下进贡给皇上的绸缎贡品。”
崇祯听了这话,表现出了难得的大度:“嗯。这些人既是戚家军的子弟,那也算是忠良之后了。不过你姬庆文,跑到青楼妓院里做什么?你在江南我管不着,可京师是什么地方,岂容你撒野?你
要知道,在职官员嫖宿,是要吃廷杖的!”
姬庆文眼珠一转,立即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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