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姬庆文赶忙下令楼下的李元胤道“李指挥,夜长梦多,你赶紧下令将这几个满洲鞑子抓起来!我要细细审问!”
李元胤听姬庆文声音之中虽带着几分急迫,却还算是十分镇定,顿时放心下来,又高声问道“姬大人,你没事吧?没被这几个满洲鞑子伤到吧?”
姬庆文答道“这几个满洲人没那么大的本事,还伤不到我。可你要再晚来个一时半会儿,我就要被吓着了。有话我们待会说,你快动手把这几个满洲人抓起来再说,这几个家伙里有爱新觉罗家的子弟,据说还是皇太极的亲弟弟,你可要小心了。”
李元胤是个知道轻重的人,一听姬庆文的话,便知道今天这件事情可不是什么小事,便立即下令自己率领的矿工们楼上楼下地包围上来,将多尔衮、鳌拜等人分割开来,只待一声令下,便可以将这几个家伙一网打尽。
。
第四〇〇节 骆养性,你可吓着我了()
正在这个时候,却听楼下传来一声断喝:“锦衣卫办案,闲人肃静!锦衣卫办案,闲人肃静!锦衣卫办案,闲人肃静!”
这样的呼喊一连喊了好几声,将原本喧闹杂乱的“遇华馆”内喊得鸦雀无声。
众人循声注目望去,果见一群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从门外鱼贯而入,训练有素地把守住房门,又见一个神色严肃、衣着与众不同的锦衣卫军官径直走入,环顾四周,用带着几分沙哑的嗓音问道:“此处老板何在?出来说话!”
老鸨子李红娥见状,赶忙上前过来,朝那锦衣卫军官挤眉弄眼道:“军爷,今天这事同我没关系啊!我们开门做生意的,进门都是客,哪能想到这几个都是满洲来的鞑子呢?”
李红娥知道今日这篓子捅得太大,是绝对掩饰不住的,只有尽可能推脱责任,才有可能从这场自己已然被卷入的旋涡之中全身而退。
那锦衣卫军官听到“满洲”、“鞑子”几个关键词,一下子紧张起来,呵斥道:“本官只当是这里有人争风吃醋,乃是一般治安案件,竟没想到其中还牵涉到满洲人的事。这事小不了,不管是真是假,这座青楼之中一切人等都不许移动半步,待本官逐一鉴别身份之后,才能活动!”
李元胤听了这锦衣卫军官的指示,赶忙上前几步,站到这人面前,行了个军礼道:“属下锦衣卫指挥佥事李元胤,见过骆指挥了!”
原来此人便是锦衣卫的最高长官——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
只见骆养性两条稀疏的眉毛向上一挑,问道:“李元胤,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李元胤现在虽然并不指着朝廷发的几个俸禄银子过活,可他现在的身份,依旧是锦衣卫之中的中高级军官,对于最高长官骆养性的命令,他还是不得不俯首听命的。
于是李元胤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前因后果向骆养性汇报了。
骆养性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四周,问道:“李元胤,这些都是你带来的人吗?这群乌合之众,你是送哪里弄来的?在京师重地搞出这么大动静,不怕皇上震怒么?”
李元胤忙拱手道:“骆指挥,这些人也并不算是什么乌合之众。他们是福禄伯姬大人从义乌带来的矿工……”
“哼!不就是些矿工么?江南矿工叫歇(罢工)极多,往往还敢对抗朝廷号令,他们不是乌合之众?谁又是乌合之众?”骆养性摆着官腔说道。
李元胤立即解释道:“骆指挥,话也不能这么说。这些矿工原都是戚家军的后人,先是受陈文昭将军节制,现在又聚在福禄伯姬爵爷麾下,办事倒也还算得力。”
骆养性一听李元胤当面顶撞自己,心中顿时升起几分怒气来,可他提到的“戚家军”、“陈文昭”、“姬庆文”这几个名头,却也不是能够随意得罪的。
因此骆养性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说道:“行了。这些人虽有来历,却毕竟不是朝廷官兵,且先退下好了。这边事情,自然由本官率锦衣卫接手。别的事情,你不用再管了。”
李元胤赶忙拱手问道:“属下斗胆请问,不知骆指挥这次带了多少锦衣卫的兄弟过来?”
骆养性白了李元胤一眼:“怎么?我一个锦衣卫指挥使,还要向你这指挥佥事汇报工作么?哼,这次本官是例行巡街时候听说此处有人闹事,才临时前来的。不过也带了十二个锦衣卫的弟兄。怎么了?”
李元胤忙道:“骆指挥。经属下初步了解,今日的满洲鞑子里头都是些狡诈悍勇之徒,据说还有敌酋皇太极的弟弟多尔衮、皇太极的亲信武将鳌拜等人在内,恐怕这十二个弟兄难以对付他们……”
“胡扯!”骆养性立即驳斥道,“这怎么可能?这几个都是满洲鞑子里数得着的人物,又怎么会轻易跑到京师里来自投罗网呢?你李元胤不要危言耸听,听我吩咐,先退出此楼,本官自然是会一一甄别的。”
李元胤知道骆养性似乎有些太过轻敌了些,搞不好就会纵虎归山,惹下难以周全的后遗症。可李元胤现在毕竟是骆养性名义上的下属,对骆养性的命令难以拒绝,却也不愿就这样屈从于他的“乱命”,因此一时有些犹豫不决、进退两难。
骆养性见状,又催促道:“好你个李元胤,自从跟了姬庆文,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居然连我的命令也不听,想要犯上作乱么?”
却听楼上姬庆文说道:“骆指挥,你可吓着我了!”
骆养性抬头一看,居然姬庆文也在这里,顿时下了他一跳,赶忙拱手道:“原来姬爵爷也在这里。这里来了满洲鞑子,还请爵爷稍安勿躁,待我将这几个鞑子检验捉拿起来,再来同爵爷说话。”
姬庆文摆摆手道:“不用了。这几个鞑子已经被我捏在手里了。稍安勿躁的应该是骆指挥你,你只消在这里稍等片刻,等我一声令下,我手下这些兄弟,便能将鞑子抓起来,这功劳我让给你算了。”
骆养性却不买姬庆文的账,说道:“姬爵爷的好意,本官心领了。不过今日之事既牵涉到京城治安,又同满洲敌酋有关,只有锦衣卫主持办事才是最妥当的。还请爵爷不要插手此事!”
“呸!你口气好大,只有锦衣卫才能办这件案子么?锦衣卫很了不起么!今日我偏要插手!”姬庆文喝道,“弟兄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动手!”
“谁敢动手!”骆养性大喝一声,随即拔出了腰间佩戴着的绣春刀。
骆养性带来的那十几个锦衣卫军士,自然是以骆养性为马首是瞻了,见这位锦衣卫指挥使抽出官刀准备动粗,他们自然也不客气,也跟着拔出了腰间的绣春刀,齐刷刷、明晃晃指着正前方。
姬庆文从义乌带来的这些矿工毕竟不是那些同自己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明武军”将士,面对这样的情况,自然而然地有些惶恐,顿时将姬庆文的命令给忘了。
正在这紧要时刻,多尔衮忽然用满语下了一道命令。
鳌拜、费扬古、图尔格等人听了这样的号令,同样用满语怪叫一声,忽然用力抱起各自面前的一个义乌矿工,又将这人重重扔在地上。
满洲人的武艺学习蒙古人的套路,对于相扑、摔跤一路十分熟悉。他们方才这一手使上了生平十足十的气力,动手的时机又十分突然,竟将面前占有绝对优势的义乌矿工们打了个措手不及,个个被摔得人仰马翻。
骆养性见有人突然发难,立即高声问道:“这几个,就是满洲鞑子么?”
只听多尔衮回答道:“就是我等不假!我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就去了!”
说罢,由多尔衮亲自带头,领着手下的满洲武士们,伸出粗壮的手臂拨开众人,拆了墙上的几扇窗户,便跳墙离开了。
事发突然,众人无不惊呆住了,等反应过来,多尔衮等人竟然都已经逃散无踪了。
姬庆文穿越到明末以后经历过不少大世面,面对这样的情形便也冷静了许多,赶忙下令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这里是京师城,不是辽东的白山黑水,满洲鞑子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能跑多远?能躲在什么地方?还不给我去追!”
屋子里的这几十个矿工视姬庆文为衣食父母,听了他的吩咐,立即就要动身出门,去追击多尔衮等人。
第四〇一节 惹是生非()
却不料又是骆养性出来捣乱。
只见听他一声断喝:“这处青楼之中人人可疑,不能放跑了一个。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许走,必须一一甄别清楚!”
姬庆文听了这话,再也耐不住性子,“登登登”从楼上下来,快步走到骆养性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问道:“骆养性,你方才都看到了。分明有几个蒙古人打扮的满洲鞑子跑出去了。你帮我去追他们也就是了,居然还要阻挠我的行动,万一让他们逃跑了,你吃罪得起吗?”
这个问题还真将骆养性给问住了。
出了满洲宗室子弟深入京师图谋不轨的事情,已经是十分耸人听闻的了,要是还让他们给跑了,那崇祯皇帝面前是绝对交代不过去的。而作为京师治安主要负责部门锦衣卫的主要负责长官,骆养性绝对是难辞其咎——脑袋上的乌纱帽是绝对保不住了;而戴着乌纱帽的脑袋,也未必就一定能够保住。
然而骆养性思前想后,却还是没有服从姬庆文的要求,咬牙道:“姬大人,这事不用你操心。本官已经命令立即封闭京师九门。这几个鞑子除非长了翅膀,否则决计不可能飞出这天罗地网去。”
“哼!”姬庆文冷笑一声,说道,“骆指挥,我是想要救你,你却偏要往火坑里跳,那我可就管不着这么许多了。行了,这边的案子您慢慢地查,我可要回去了。”
说罢,姬庆文一招手,对自己带来的矿工们说道:“弟兄们,这边没我们的事了,我们先回客栈,我请大家吃上一顿。”
众人听姬庆文要请客吃饭,欢呼一声,便要离开。
没想到骆养性说道:“不行,姬爵爷,这座青楼里所有的人,必须经过锦衣卫的调查甄别才能离开。不能放跑了潜伏在此的满洲奸细。”
姬庆文眼睛一斜,说道:“骆指挥的意思,是说我,或者我手下的人里头,便有满洲鞑子的奸细?”
骆养性针锋相对道:“有没有奸细,本官说了不算,姬爵爷说了也不算。只有经过调查,查明情况之后,才能确定。姬爵爷,现在是锦衣卫办案,还请爵爷配合一下,否则事情说不明白,爵爷这边面子上也不好看。”
姬庆文原本是不怕锦衣卫审查的——他带来的这七十几个义乌矿工,都是根正苗红的戚家军后人,同满洲人是不同戴天的关系,又怎么可能有鞑子的奸细混在里面呢?就这些人,骆养性就是绞尽脑汁、挖地三尺地排查,也不会查出半点线索来的。
可现在,姬庆文却不能仍由骆养性细查。
一则同姬庆文一起来青楼的,还有一个山海关总兵吴襄的儿子吴三桂。他们吴家父子在镇守山海关久了,同满洲人、蒙古人接触极多,身上未必就全无把柄,万一被骆养性抓住由头,那说不定案件便会波及到山海关、关外、辽东整个军士部署,就连老师孙承宗都有可能受到牵连。
二来方才出手搭救姬庆文的,乃是白莲教的圣女周秀英。她可是今年年中那场白莲教之乱里的漏网之鱼,身份极为敏感。以骆养性的刁钻刻薄,是不难查出周秀英的身份的,到时候姬庆文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因此姬庆文在面子上、在情理上,都是绝对无法接受骆养性要逐一鉴别所行人员身份的要求的。
于是姬庆文一拍胸脯,说道:“面子?你骆养性还能顾得着我的面子?我是皇上新封的福禄伯,封爵的军功里头,就有打伤满洲大贝勒代善、击溃满洲敌酋皇太极的这条。要是你骆养性查出来我私通满洲鞑子,那朝廷的脸面、皇上的脸面又往哪里搁?”
说罢,姬庆文也不等骆养性回答,便一抬手,下令道:“弟兄们,跟我走!管骆养性做什么?”
说着,他伸手将骆养性推在一旁,便径直走出了遇华馆。
这骆养性自崇祯皇帝登基以来,便统领锦衣卫事务;再加上崇祯皇帝信不过东厂,相应的锦衣卫的权柄便进一步加强了。因此这几年间,骆养性已然成了大明朝野最令人生畏的大特务头子。朝野内外无论是当官为宦的,还是小民百姓,都对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噤若寒蝉,躲都来不及,又有谁敢当面顶撞于他?
因此骆养性被姬庆文这么直截了当地正面顶撞了几句,还真有些反应不过来,等他下令手下这十几个锦衣卫要拦住姬庆文的时候,姬庆文连同手下之人早已离开了大半,已经来不及阻拦了。
骆养性见状,忽然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刚要咬牙开口下死命令,却见李元胤闪身站在自己身边,说道:“骆指挥不必担心。姬爵爷的情况,属下自然会调查清楚,完事之后亲自向您回报,骆指挥您就放心好了。”
骆养性以为李元胤依旧忠实于锦衣卫、忠实于自己,便也顺带着下个台阶,同李元胤叮嘱了几句,便叹了口气,放姬庆文等人离开了。
姬庆文现在走得虽然痛快,可过了没多长时间,他就后悔起来了,后悔自己当初不该离开得这样干脆,应该派个得力之人或者干脆由姬庆文自己留在遇华馆里,也免得陷入事后异常被动的局面了。
姬庆文离开了“遇华馆”,便往云来客栈而去。
李岩正在客栈大厅里等候,见姬庆文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便起身说道:“姬兄,你可真是个惹是生非的家伙。带着吴将军去青楼捧个姑娘,居然都能同满洲鞑子惹上关系。嘿嘿,倒也难得。”
姬庆文正有一肚皮的话同久别重逢的周秀英讲,便接话道:“李兄就少拿我开涮了。我可是勉强捡了一条命回来,你先让我先回房休息休息,李兄有什么问题,先去问问李指挥好了。”
说着,姬庆文便拉着周秀英就要往自己的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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