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胆子不小,我不去找他们,他们倒来找我们来了。正好!我正好可报这一箭之仇!姬大人,你就下令吧,一定要让我去打白莲教那个姓周的妖女。”秦祥珍忿忿说道。
姬庆文却不着急,说道:“秦姑娘何须急于一时?白莲教距离我们还有二十里地,他们行动速度不快,少说还得有两个时辰才能赶到这里。这样,我们先商议一下应对之策,同时让将士们吃饱喝足,再同他们交锋不迟。”
秦祥珍虽然正在气头上,却也不是不通兵法之人,知道姬庆文说得没错,便沉下心命令手下白杆兵将士同其余朝廷官兵一同吃饭,自己则跟着姬庆文来到刚刚设立起来的中军大帐,同李岩、李元胤、杨展及沈良佐等人商量下一步的策略。
根据李元胤得来的情报,白莲教三路精兵,分别由徐鸿儒、周秀英、许道清率领向姬庆文这里直杀过来,人数在五千人上下;其余大队人马紧随其后,人数有四万来人,显然是准备上来围攻的。
对此,杨展拿出了个针锋相对的主意。
同样将队伍分成三队:明武军一队由姬庆文亲自领军,对阵徐鸿儒所部;白杆兵一队由秦祥珍率领,对阵周秀英所部;京师营禁军由沈良佐带队,对阵许道清所部。这三队的任务也是各有不同,因明武军和白杆兵的战斗力强悍,要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击溃各自的对手;而沈良佐的京师营战斗力稍差,只求坚守到另外两部过来增援即可。到时候只要击败了白莲教中这三支精锐人马,其余白莲教的乌合之众也就不攻自破了。
杨展不愧是当年差一点就中了武状元的人物,提出的战略果然有章有法,让李岩和李元胤都不住点头称是。
可姬庆文却不赞同,蹙眉道:“对手分进合击,我们分兵把手,这似乎……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姬庆文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说道:“诸位还记不记得当年萨尔浒之战,当时大明军队也是分进合击,满洲努尔哈赤却没有分兵攻打,而是……”
“而是用了,‘任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之策,集中兵力将朝廷兵马各个击破。”李岩接话道。
“没错,就是这么一说。”姬庆文答道,“我在想,以我军的配置,到底是分别对付对面的敌军胜算来的大呢?还是合兵一处,同敌军全部主力对阵胜算更大?”
“当然是合兵一处了。合兵一处胜算更大!”说话的是沉默到现在的沈良佐。
他知道自己手下京师营的战斗力比较差,一对一对阵白莲教的主力,哪怕只是被动防守,也未必能有多少胜算,因此他是特别希望能够会同另外两支强军一同作战的。
第三〇七节 决心已定()
姬庆文同沈良佐打过不少的交道,对沈良佐这“抱大腿”的想法,他知道得清清楚楚,便笑着说道“沈公公这主意虽然有些私心,不过倒也同我暗合。”
“那么说……姬兄是想要将全军集结起来,来应战白莲教全军咯?”李岩问道。
姬庆文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却听李元胤说道“不是我给姬大人泼冷水。姬大人可别忘了,对手除了三路来攻之外,还另有大队人马正在过来支援。若我军抱成一团、静止不动,恐怕很容易被对手几路围攻,那可就危险了。”
李元胤的意见十分中肯,也算是给姬庆文提了个醒,说道“李指挥说得有道理,不过我们也不是孤军奋战。这样,还请李指挥寻几个得力的弟兄,到瓯江北边去,告诉刘孔昭、韩赞周两个人,就说破敌之日就在今日,要他们立即南渡瓯江,赶来助战。”
“还有。”李岩补充道,“南边福建巡抚邹维琏的队伍,让他们不要渡江作战,就在飞云江驻守,防着白莲教输了以后狗急跳墙也就是了。”
锦衣卫指挥佥事李元胤不愧是个负责任的资深老特务,来到浙江、福建一带不过十几天的功夫,便已将驻留此处的锦衣卫组织重新整合了一遍,还专门选了几个腿脚利索、办事可靠之人替他跑腿传令。于是他便按照姬庆文的要求,分别派人向南、向北传达了命令。
此时明武军、白杆兵、京师营军士都已吃喝完毕,迅速整理起装备、排列好队伍,就等主将一声令下,便要出阵平叛。
明武军自成军以来,除了北上勤王的京师之战以外,从来没有吃过什么大亏,每逢作战都颇有斩获,因此士气十分高昂,一听有大仗要打,丝毫不在乎对手人数多少,只觉得又有一笔大生意可做,吆喝着就要奔这场富贵。
白杆兵之前在鲤鱼口同白莲教交手过一次,虽然没落什么下风,却出了主将几乎被对手生擒的事情,可以说是大大地丢了一回人。如今匆忙从福建赶来浙江,便立即有了个复仇的机会,白杆兵的士气顿时被激发起来,吃饱喝足之后,便抄起手中两丈来长的白杆长矛,就等着上阵杀敌。
至于京师营兵士,自打从南下以来,几场不大不小的作战,都是同精锐的明武军并肩作战,说起来是数战告捷,可说到底却只是个作壁上观的角色。然而这次作战的对
手据说有数万之众,全军围攻上来,自己怎么着也得同对手短兵相接了。因此这些原先在京师里作威作福的京师营官兵无不战战兢兢、手足无措,拿着军刀的手都禁不住颤抖起来。
姬庆文瞧见京师营这副窝囊相,一把扯过京师营名义上的主帅沈良佐,骂道“瞧瞧你带出来的这些兵,还没同敌军交手呢,自己就吓破了胆子,怎么打胜仗?”
沈良佐被姬庆文骂了个唯唯诺诺,赶紧低头认错。
姬庆文却不理他,伸手一指站在行列之中提点军队的一员禁军将军,说道“嘿,成义,还认得我么?”
成义乃是京师神机营五品镇抚,同姬庆文在北京和南京都有过接触,说话办事虽然没有什么过于出彩之处,却也是个靠谱的将军——当然了,指挥作战再怎么不靠谱,也比沈良佐要靠谱得多。
成义听到姬庆文招呼他,赶紧上前拱手抱拳应答道“末将在!”
“好!”姬庆文说道,“成义,据说你也是正经武进士出身,奉调离京,在个太监底下做事,是不是委屈你了?”
这话还真说到了成义心里。
然而当着沈良佐的面,成义却不敢有话明说,只能又拱手道“都是替朝廷效力,末将不敢有所怨望。”
姬庆文道“不敢归不敢,有还是有的吧?你当着上司的面,不方便说话,我也不勉强你。不过带兵讲究个赏罚分明,你要是真有本事,朝廷也不会亏待你的。”
成义忙道“末将三十多岁,就已是五品镇抚了,这品级在末将的同年里头,上进得也不算慢了……”
姬庆文没想到成义还是个不计较功名利禄的将军,便有意激一激他,忽然想起拿破仑的名言来,骂道“放屁!无能!不思进取!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就不是好士兵!你一个不上进的将军就不是好将军!要是想着这镇抚的位置挺足够了,那你这就可以致仕回家抱孩子玩老婆去,还打什么仗?”
成义被姬庆文这几句话骂得满脸通红,憋了半天才说道“姬大人骂得好!末将……末将今天豁出去了,把话挑明了说吧。末将也并非没有上进之心,可姬大人看看,去年袁崇焕督师千里奔袭来解京师之围,几次正面击败满洲八旗主力,这等战功海内无匹,可最后的结果呢?姬大人也是知道的——袁督师最后落了个下狱问罪!有
这样的殷鉴在前,姬大人还叫末将怎么上进?”
“原来如此!”姬庆文感慨道。
袁崇焕被崇祯皇帝凌迟处死,乃是明末的一桩公案。这里头的是非曲直,一直到二十一世纪,都始终是众说纷纭有人说袁崇焕是被冤杀了,有人说他是罪有应得;有记载是天下冤之,也有记载说是京城百姓欢欣鼓舞;有人说崇祯是深思熟虑才做出的决定,还有人说是中了皇太极的反间之计……
姬庆文在穿越之前,好像读小说书一般浏览过这里头的故事,袁崇焕之死的实情他其实也没个主意,但现在听成义的说法,又想起祖大寿几乎跑回关外的事情,这才知道这件事情在明末将领之中的反响极大,可以说是直接打击了明军的士气。
就在这一刹那,姬庆文已然下定决心自己既然穿越到了明末,那先不管三七二十一,总要查明袁崇焕到底有罪没罪?到底该不该杀?
不该杀,那就要从屠刀底下把袁崇焕救出来。
该杀,也得杀他个明明白白,也好让当世之人、后世之辈心服口服!
然而这都是后话了,姬庆文首先要做的,便是激励起成义和京师营军士的斗志。
于是他斟酌了语句说道“成义,你少在这里跟我扯别的。袁崇焕大人是我的师兄,我们同拜在孙承宗老师门下,他有罪没罪、罪大罪小,我比你清楚!我们现在就事论事,你要立了功劳,我姬庆文自然会在皇上面前保你一本,保你加官进爵!”
说完,姬庆文又对站在成义身后的那些京师营兵丁说道“你们都给老子听好了。我手下的明武军,不是朝廷正规军队,而是我手下织造衙门招募的乡勇团练,打赢了仗、立下了功,自然是老子出钱犒赏。秦祥珍将军手下的白杆兵,是四川土司手下的兵士,赏赐自然也是由他们秦家负责。你们可不一样,你们是正正经经的京师营,是朝廷的精锐,打赢了仗便是给朝廷争了面子,朝廷自然不会亏待你们。老子现在把话撂在这儿,这一仗你们肯卖命,想要升官,老子亲自写奏章给你报功、想要银子老子自己掏腰包赏给你们。就是战死了,老子花钱给你养活老爹老娘!若是临阵退缩?”
“嘿嘿!”姬庆文冷笑着从黄得功手中接过一口宝剑,平举在胸前,朗声说道,“老子就请出皇上钦此的‘天子剑’杀你个哑口无言!”
。
第三〇八节 先来他个下马威()
成义被姬庆文这几句话说得热血沸腾,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问道“姬大人,你此言当真?”
“屁话!老子说这种话,什么时候不当真过?你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问问我手下明武军的弟兄们,看老子赏人的时候可曾眨过眼?可曾抖过手?”姬庆文当即骂了回去。
成义又被姬庆文骂了几句,脸色红得发紫,好像一块烧糊了的猪肝,赶忙转过头去,对背后已列好了队的两千京师营官兵大声呵道“姬大人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京师营军士早已是群情激奋,立即齐声高呼道“听清楚了!”
“好,听清楚了就好。”成义说道,“勇猛杀敌的,姬大人的赏赐少不了你的。要是敢后退一步的,也不用姬大人用天子剑杀你,老子就挥刀砍了你的脑袋,不仅杀你一个,回去老子还要杀你全家!你们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
成义这几句话说得就有些过分了,不过现在正在激励士气的时候,姬庆文也不能出言纠正或者阻止。
待成义把话说完,姬庆文才又补充道“好,有这份心气,很好。成义,京师营的指挥权,就暂时交给你,你敢接吗?”
成义当然敢接,他也想接,然而接不接是一回事,给不给是另一回事——京师营名义上的统帅还是司礼监提督太监沈良佐,要不要让成义代为指挥京师营官兵,还得要这位大太监说了算。
于是成义偏过脑袋去,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盯着沈良佐不放。
沈良佐在一旁已将姬庆文和成义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而他早已被姬庆文软硬兼施地收服了,因此对于姬庆文的建议,他是不敢、也不能有半点反对的,赶忙点了头,算是答应。
如此这般,成义便在姬庆文的支持下,暂时总揽了京师营的指挥权。
厘清三军责权之后,姬庆文便命中军擂鼓放炮,明武军、白杆兵和京师营军士以此开出尚只营建到一半的营盘,背靠着五垄山列阵,迎接就要杀奔过来的白莲教主力。
自从美国独立战争之后,现代陆战完全进入热 兵器时代,并且放弃了两军列阵用火枪互相“枪毙”的作战模式,而是渐渐采用灵活机动的散兵阵型。
这一点,姬庆文是知道的。
然而历史发展的进程是不可逆的,也是无法逾越的,明末的十七世纪,虽然也开始渐渐普及起火枪、火炮这种热
兵器来,可士兵的组织程度却还未进入近代,因此还不到采用散兵阵型的时候,依旧需要通过排列阵型来组织作战。
而排列阵型,姬庆文却是外行,全凭李岩、杨展,包括李元胤、秦祥珍等人会同商议决定。
明武军、白杆兵都是精锐之师,京师营略差一些,不过行动也还算迅速。不过片刻功夫,这三部分军队,一共五千多人马便排好了阵型。
只见这道大阵,以白杆兵两千长枪阵为核心;左翼靠河的一边则以明武军护卫;右翼靠山的一侧则排列着两千京师营兵士。同时考虑到京师营战斗力略差,而明武军战斗力强且有火器助战,因此左翼略微凸出,可以率先同白莲教主力接战,承受住对面的主要压力。
待阵型布齐,姬庆文又下令,将自己辛辛苦苦从苏州大本营运来温州的两辆战车推了出来,直接摆在白杆兵的正前方。
秦祥珍这就不高兴了,招来姬庆文就责问道“姬大人,你这两个木头疙瘩是怎么一回事?挡在我军面前,碍着我军同敌军作战了!还不快推走?”
姬庆文笑道“秦姑娘,这两辆车可不是寻常木头疙瘩,论起战斗力来,光这两辆车就抵得上两千精兵呢!”
秦祥珍敲了敲战车的车舷,说道“这玩意儿结实倒也还算结实,最多能挡挡敌军的箭矢罢了,要说能比得上千军万马,我怎么就不信呢?姬大人还是快推走吧,我还等着同白莲教那个妖女交手呢!”
姬庆文正待同秦祥珍细细解释这辆战车的威力,却听李元胤来报“姬大人,前头白莲教的先头部队已快到了。”说着,便朝东边的地平线一指。
姬庆文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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