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说道:“汉左将军刘备特来拜见卧龙先生!”
童子回道:“先生今早少出。”
刘备问诸葛亮去了何处,童子答道:“踪迹不定,不知何处去了。”
刘备又问:“几时能归?”
童子打量着刘备说道:“归期亦不定,或三五日,或十数日。”
刘备惆怅不已,张飞说道:“既不见,自归去罢了。”
关羽也说道:“不如且归,再使人来探听。”
刘备只好告辞,嘱咐童子说:“如先生回,可言刘备拜访。”
刘备上马回去,路上遇到一人,容貌轩昂,丰姿俊爽,头戴逍遥巾,身穿皂布袍,手持木杖从山僻小路而来。
刘备笑道:“此必卧龙先生也!”
刘备急下马向前施礼,问道:“先生非卧龙否?”
那人问道:“将军是谁?”
刘备自报家门,那人拜道:“吾非孔明,乃孔明之友博陵崔州平也。”
刘备朝他施了一礼:“久闻大名,幸得相遇。乞即席地权坐,请教一言。”
二人对坐于林间石上,关羽、张飞侍站在一侧。崔州平问道:“将军何故欲见孔明?”
刘备凑近说道:“方今天下大乱,四方云扰,欲见孔明,求安邦定国之策耳。”
崔州平笑道:“公以定乱为主,虽是仁心,但自古以来,治乱无常。自高祖斩蛇起义,诛无道秦,是由乱而入治也;至哀、平之世二百年;太平日久,王莽篡逆,又由治而入乱;光武中兴,重整基业,复由乱而入治;至今二百年,民安已久,故干戈又复四起,此正由治入乱之时,未可猝定也。将军欲使孔明斡旋天地,补缀乾坤,恐不易为,徒费心力耳。岂不闻‘顺天者逸,逆天者劳’、‘数之所在,理不得而夺之;命之所在,人不得而强之’乎?”
刘备觉得崔州平说得很有道理,但不能苟同:“先生所言,诚为高见,但备身为汉胄,合当匡扶汉室,何敢委之数与命?”
崔州平昂首笑道:“山野之夫,不足与论天下事,适承明问,故妄言之。”
刘备问道:“蒙先生见教。但不知孔明往何处去了?”
崔州平说:“吾亦欲访之,正不知其何往。”
刘备心说这崔州平也是个人才,能请他辅佐自己也不错:“请先生同至敝县,若何?”
崔州平婉拒道:“愚性颇乐闲散,无意功名久矣;容他日再见。”
说完,朝刘备作了一个长揖而去。刘备与关羽、张飞上马回赶回新野去了。
灵山,酆公玖望着诸葛亮:“孔明,我已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这四卷书是我的珍藏,就一并送你罢。”
诸葛亮默默接过了这些书,展开各扫了一眼书名,《奇门遁甲》《孤虚相旺》《三才秘录》《大战奇观》。
诸葛亮捧着这四卷书如获至宝,跪在地上叩谢,酆公玖看着诸葛亮满意地点了点头。酆公玖掐指一算,对诸葛亮说道:“明主合此时来,你且再稍待一会儿。”
诸葛亮含泪点了点头,推着酆公玖坐的四轮车出去晒太阳,酆公玖似是想起了什么,对诸葛亮说道:“八阵图虽精妙绝伦,但世上仍有一人掌握着比八阵图更高深的阵法,老夫曾亲眼所见。只可惜此人不幸早夭,否则你必能一观其中之妙,亦能补上八阵图的疏漏。”
诸葛亮问那是何人,酆公玖摇摇头叹道:“说之无益,兴汉者必是当今天子同辈之人,非刘玄德也!孔明,你决定了?”
诸葛亮点了点头,司马徽善于望气,司马徽推荐刘备,诸葛亮还是愿意相信的。只是随口绕过了这个话题,只与酆公玖叙着家常,三年的时光,三年的接触,使得这一老一少都舍不得对方了。
然而,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等了许久不见酆公玖说的明主前来,他只好缓缓的送走了诸葛亮。他的本事诸葛亮还没有学全,但是,他知道,他在世上的时间不多了,他送给诸葛亮的四本书,都是他的最高绝技,也是诸葛亮没有掌握的本领。
他多么的盼望老天能再给他三年时间,让他可以再好好的点拨诸葛亮,把剩下的本事全部学全,可惜,现实永远是残酷的。
忽然,他想到了一件事,他用那几乎已迈不动的腿跑回了茅草房,拿出了一件事物,他用尽全身的力量呼喊着诸葛亮的名字,只是,他最爱的弟子已经走远了,永远也听不到他的呼喊了,也许,他的生命之火已经燃尽了……
酆公玖最后的愿望,上天还是为他达到了。走在山道上的诸葛亮,忽然回头,在这个年青人的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难道师父他……
诸葛亮气喘吁吁地跑回山上,只见酆公玖坐在四轮车上,安详地闭上了双眼,诸葛亮扑倒在酆公玖的遗体上失声痛哭。
“主公,小心点。此山虽不高,却陡峭得紧。”赵云牵着刘度走上山来,却听见了不远处传来了啼哭声。
刘度看到一名年青人趴在一个坐在四轮车上的老人遗体上痛哭,那老人手上还拿着洁白的鹅毛羽扇。
诸葛亮死了?不可能,我幸幸苦苦找到诸葛亮,他怎么可能死了!也难怪刘度刚上山懵了一下,羽扇、四轮车是诸葛亮的标志,不过他随即反应了过来,诸葛亮这时候也不过二十岁,怎么可能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诸葛亮察觉到身后有人注视着他,起身用长袖拭了拭眼泪说道:“敢问几位是?”
刘度上前拱手拜道:“大汉平西将军、天子皇兄刘度特来求见卧龙先生。”
诸葛亮打量着刘度,他对刘度只是通过别人的传闻,见刘度也是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气场不同于常人。难道他就是师父之前所说的明主?
诸葛亮说道:“在下诸葛亮,字孔明。不知将军寻我何事?”
刘度看着这个年青人,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诸葛亮说道:“恩师方逝,可容我为吾师安葬后,再与将军照会。”
“卧龙先生,若需我等相助尽可直言。”刘度和赵云帮忙将酆公玖抬下四轮车,将他的遗体送回了茅草屋。
这是酆公玖的遗愿,他死后不带走一样东西,只所以连带着茅草屋一同火葬。茅草屋燃起了熊熊烈火,酆公玖的遗体平静的躺在上面,大火前面,站着一个年青人,没有流泪,只是更加用力的抓紧手中的事物,那是一柄洁白的鹅毛羽扇,那是师父酆公玖临死前要交给他最爱的徒弟的最后的事物。
诸葛亮送别了酆公玖,将刘度等人引到自己家中。诸葛亮请刘度、赵云入座,诸葛亮看赵云英俊沉稳,不由得投来了赞赏的眼光。
诸葛亮与刘度一番长谈,知道刘度志向不小,也能容人。不过他还是更想辅佐刘备,诸葛亮心里也很纠结,一个是大汉皇叔,一个是天子族兄。他们嘴上都说着要中兴汉室,选谁好呢?
第295章 刘备被劫胡了()
刘度说道:“度常思光复汉室,只恨势微力薄。卧龙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若能出仕助我,光复汉室之大业不远矣!”
诸葛亮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亮虽久在隆中,对天下大事却了如指掌。今将军收容李儒、李傕这等乱汉之人,何谈光复汉室大业?”
赵云也被诸葛亮的话说得面目羞愧,却见刘度凛然说道:“英雄不问出处。君不见昔日天子亦曾用杨奉等白波贼为重臣,为人主者须会用人。李儒、李傕二人虽曾为董卓爪牙,今为我所用,安知其不能成为兴汉之功臣!”
诸葛亮起身朝刘度拜道:“将军高义,亮虽敬服。然李儒鸩杀少帝,李傕曾劫持天子,亮终不屑于此等人共事。承蒙将军抬爱,还请将军另请贤明。”
诸葛亮下了逐客令,刘度只好无奈地告辞了,回去的路上赵云对刘度说道:“此人有无真才实学尚不知也,这股傲气倒是不小。”
且说刘备回到了新野,过了好几天,刘备使人探听诸葛亮的消息。回报说:“卧龙先生已回矣。”
刘备便教人备马,张飞说道:“量一村夫,何必大哥亲自去,可使人唤来便了。”
刘备叱道:“汝岂不闻孟子云:‘欲见贤而不以其道,犹欲其入而闭之门也。’孔明当世大贤,岂可召乎!”
刘备于是骑上的卢马再往卧龙岗访诸葛亮,关羽、张飞也乘马相随,刘备三人转进隆中,听到路上酒店中有人作歌。刘备驻马细听。
“东海老叟辞荆榛,后车遂与文王亲;八百诸侯不期会,白鱼入舟涉孟津;牧野一战血流杵,鹰扬伟烈冠武臣?又不见,高阳酒徒起草中,长揖芒砀‘隆准公’;高谈王霸惊人耳,辍洗延坐钦英风;东下齐城七十二,天下无人能继踪。二人功迹尚如此,至今谁肯论英雄?”
刘备大喜道:“卧龙莫非在此酒肆之中?”
刘备于是和关羽张飞下马入店,见二人拼桌对饮,左边的人白面长须,右边的人清奇古貌。刘备长揖而进问道:“二位谁是卧龙先生?”
白脸长须的人问道:“足下何人?欲寻卧龙何干?”
刘备答道:“某乃刘备也。欲访先生,求济世安民之术。”
白脸长须的人说道:“我等非卧龙,皆卧龙之友也;吾乃颍川石广元,此位是汝南孟公威。”
刘备早听说过诸葛四友的名号,这三人既然与徐庶齐名,定有大才,刘备拜道:“备久闻二位大名,幸得邂逅。今有随行马匹在此,敢请二位一叙?”
石广元回道:“吾等皆山野慵懒之徒,不省治国安民之事,不劳下问。明公请自上马,寻访卧龙。”
刘备于是辞别二人,上马往卧龙冈来。石广元望着刘备的背影叹道:“元直来信曾言,刘备伪善之人,却又向其举荐孔明。此非害孔明乎?未知元直何意,今吾当亲往江东一问究竟!”
石广元辞别了孟公威,带上行李往江东而去了。刘备赶到诸葛亮的草庐,到庄前下马,扣门问童子道:“先生今日在庄否?”
童子回道:“现在堂上读书。”
刘备大喜,于是跟童子进了草庐。走到中门,只见门上大书一幅陋室铭:“淡泊以明志,宁静而致远。”
刘备正观赏诸葛亮的书法,忽然听到吟咏之声,于是站在门旁窥探,只见草堂之上,一名少年拥炉抱膝,唱道:
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士伏处于一方兮,非主不依。乐躬耕于陇亩兮,吾爱吾庐;聊寄傲于琴书兮,以待天时。
刘备等到他唱完,上草堂施礼道:“备久慕先生,无缘拜会。昨因徐元直称荐,敬至仙庄,不遇空回。今日复来,得瞻道貌,实为万幸!”
那少年慌忙答礼道:“将军莫非刘豫州,欲见家兄否?”
刘备愣在当场:“先生又非卧龙?”
少年回道:“某乃卧龙之弟诸葛均也。愚兄弟三人:长兄诸葛瑾,现在江东韩元嗣处为幕宾;孔明乃二家兄。”
刘备问道:“卧龙今在家否?”
诸葛均回道:“昨日为崔州平相约,出外闲游去矣。”
刘备问道:“何处闲游?”
诸葛均笑了笑:“或驾小舟游于江湖之中,或访僧道于山岭之上,或寻朋友于村落之间,或乐琴棋于洞府之内,往来莫测,不知去所。”
刘备感到十分遗憾:“刘备直如此缘分浅薄,两番不遇大贤!”
诸葛均说道:“少坐献茶。”
关羽说道:“那先生既不在,请大哥上马。”
刘备摆手说道:“我既到此间,如何无一语而回?今留下书信一封,留达令兄。”
刘备留下书信后便和关羽张飞又回新野去了,只是他不知道,此时在襄阳隆中外的一条河上,一名头戴纶巾的青年乘在一叶扁舟上弹着古琴,古琴旁还搁着他的羽扇。
琴声绵长宛转,他身后的船篷里走出来三人,为首一人正是刘度。刘度望着河上氤氲的水雾,叹道:“公无渡河,公竟渡河!”
诸葛亮的琴声戛然而止,他却是想到了下半句,堕河而死,其奈公何!诸葛亮揣摩着其中的深意,看似简短的话却无处不透露着疯狂与死亡。
在讲求中庸的儒家文化里,如此明确地以疯狂与死亡为审美对象的,就格外使人颤栗。是的,死亡。命运的陷阱,死亡的冲动。波涛在前,命运已定,前进就是死亡,却依然蹈死而不顾。这种执著,缘自于强大到疯狂的人格力量,命定要作无望之极的抗争。
公无渡河:劝诫。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不能渡,不该渡。渡河就是死亡。所有的人,甚至渡河者自己,都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公竟渡河:质疑。为什么渡河?既然一切的理由皆告知渡河的荒诞,为什么竟然还是去了?到底是什么超越了死之恐惧的力量,令他毅然而行?
堕河而死:结局。渡河导致的死亡。这个悲剧,甚至是可以避免的,只要他服从任何一个不渡河的理由。但是一千个不渡河的理由也不能战胜一个渡河的冲动,悲剧又是注定要发生的。
其奈公何:追思。悲剧发生了,后来者哭泣呼喊,也无力遮挽,无法改变。结果又回到原来困惑上:为什么渡河?究竟是什么驱使一个人急急奔赴死亡?
答案只有一个:强大到疯狂的人格力量。纵观历史上诸葛亮的一生,他明知道蜀汉不可能复兴了,却仍然坚持克复中原的大业。他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理想。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就是诸葛亮人格的伟大之处。此时刘度说出这句话,每一个字无不在撩动诸葛亮的心弦。
一旁的崔州平说道:“天下大势不可逆也,孔明,你又何苦如此执着呢?”
诸葛亮长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船靠岸了,诸葛亮起身辞别刘度:“将军苦心,亮已知悉。来日请将军屈尊往草庐一叙。”
第296章 郭嘉不死,卧龙也出()
隆中,诸葛亮草庐。刘度第三次去拜访诸葛亮,前两次刘度极力请诸葛亮出山,诸葛亮都没有做出决定。
刘度和诸葛亮在屋中促膝长谈,刘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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