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里外,于家镇南面的杨树林内,林秀带着本营轻骑已经悄无声音的赶到。
看着远处的火光,林秀缓缓抽出横刀:“赵源,林怀平,你二人率队绕行至于家镇北面,断了他们的退路,林胜,你率队从左翼冲杀,黄齐,你率队从右翼冲杀!我自镇道正中,记着,我与蛮骑接战之后,你们再冲!”
叱令完,轻骑营迅速分散,消失在黑夜中,那股子马力携来的风声让林中的落叶发出沙沙杂音。
“什么动静?”
一股冷风吹来,把查干巴拉惊的汗毛倒立,回看望去,已经没有人息的夏地村落除了黑夜的冷寂,就再无一丝声响。由于这股子冷意吹得查干巴拉心里很不舒服,他沉声喝来几名勇骑:“带人散开到四周,警惕下状况!”
“是,那可儿大人!”
勇骑分散开来,如此查干巴拉心底才舒畅一些。
只是他刚转过身,就听到身后的村镇正口方向传来一声清脆的撞裂声,那绝对是兵刃相碰所发出的,查干巴拉心神一颤,旋即回身呼喝:“结队上马,结队上马!”
不明所以的裘落族人正将一袋袋粮食、干肉搬上马鞍,查干巴拉这一吼,让不少人站在原地,不过下一秒,镇道处的蛮子就看到一群灰甲骑兵从黑夜中冲出来。
骑队前端,林秀手持横刀,压低身躯,马速疾驰飞奔,方才,那些警惕探查的勇骑还没走出多远,就撞上林秀,直接被一刀砍了脑袋,身后,轻骑营的弟兄分列开来,形成锥形阵,横扫压上,查干巴拉凭借勇力,弯刀横砍,将两名边翼的夏骑砍落下马,林秀咬牙发力,身旁令兵呼喝。
瞬间,查干巴拉的左右翼同时冲出一队夏骑,如此威慑,让本就混乱的蛮部就瞬间被夏骑撕裂成数部,其中部分正在院落中搬运掠夺的粮食和器物的蛮子听闻拼杀声,持刀冲出来,结果风袭扫来,寒光落下,这些蛮兵的脑袋就飞向了夜空。
“该死的夏人,快撤,快!”
查干巴拉抽刀挥砍,试图逃离,由于他勇力卓著,面对林秀的偷袭冲杀,竟然还能反斩数人,劈开一条生路。
“赵源,截杀,李虎,围冲,黄齐,随我宰了这个千户畜生!”
林秀刀如流水,劈斩如光,在坐骑冲转疾驰中,那些嗷嗷叫杀来的蛮子无一存活,轻者头断,得来一个痛快,重者,刀劈入肉,倒地不起,被后来的轻骑马踏全身,烂做一堆血肉!
“你们这些草原上的畜生…”
黄齐在一路拼杀中,与赵源一同成了林秀的左右营尉,且这野路子出身的北地男儿在搏战中捡来一蛮兵的长锥刀,如此异于夏兵的利刃竟然在黄齐手中绽放出血杀的光彩。
当查干巴拉刀劈侧身,搏得空隙拨马回逃时,黄齐已经纵马赶上,他扯缰夹腹,坐骑吃痛,骤发马力,一瞬间,二人距离拉近十几步。
查干巴拉余光扫见黄齐手中那血贱凛冽的兵器,直接回身一记绕绳飞石打来,黄齐收刀劈砍,飞石被刀刃斩做两半崩裂。
第七十八章先锋骑5()
只是这鹅石破裂迸溅出一些粉尘,黑夜里,黄齐躲闪不及,直接被迷了眼,见此,查干巴拉竟然调转马头,要在逃走之前决了这夏骑的贱命。
“畜生,安敢伤我弟兄!”
忽的一声怒吼,查干巴拉刀劈错位,被黄齐肩头的明光铠挡下,让后一骑脱离搏杀混战,直冲而来。
“夏人软骨头,去死!”
查干巴拉目观只有一骑,骤然雄心大展,可是他忽略了来人正是先锋列、轻骑将领——都尉林秀。
瞬息间,一骑犹如流光闪电,疾驰奔杀,一骑如山石矗立,严守抵杀,只闻‘噹’的一声清脆,林秀与查干巴拉兵刃相撞,那股子反斥力道让二人手臂发麻,虎口崩裂,不过林秀自知蛮子悍劲极大,故而拨马侧身,手腕松弛,那股子反斥力道瞬息泄掉,而查干巴拉只顾全力压下刀刃,想要斩断林秀的脑袋,结果就在马身相错,弯刀几乎压倒林秀肩头时,林秀抽刀压柄,一个躬身撤臂,从马鞍下抽出一柄腰刀,扫砍打在查干巴拉的手腕处。
一抹冰冷,一抹湿热,下一秒,查干巴拉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握刀的大手与弯刀一同飞起,脱离身躯,不待他神思回聚,林秀虎目直射,杀气扑面,查干巴拉直觉的视线中闪过一丝亮白,林秀得空的横刀已经自下而上,劈划在查干巴拉的胸前。
“噗…”
皮甲撕裂,血喷人落,没了主人的草原马飞奔前行不过几十步,便缓缓停下,哀鸣厮叫起来,林秀撤马回身,盯着地上尸首,那查干巴拉还未死透的身躯依旧在挣扎着,见此,林秀上前,刀落头断,让后将查干巴拉的脑袋绑在马按下,来到黄齐近前:“有无大碍?”
“无碍!”
此时黄齐已经用随身携带的水袋冲洗眼睛,好了不少,待他看到那蛮子尸体,骤然怒骂,手中长锥刃一记捅杀刺入早已没了生息的躯体,以此发泄内心的憎恨。
“狗畜生,险些毁了老子的眼睛!”
林秀沉声:“行了,我们走!”
故而二人再度回转于家镇的镇道正口,此时,赵源、李虎、林胜、林怀平四人统率本队将千余蛮兵全部围聚绞杀在此,看着小山高的残躯,众人皆无表情,赵源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冲林秀说:“阿秀,你来看看这些!”
林秀跟着赵源进到蛮子暂时藏匿粮食、器物的大户院落,扫眼看去,院落里堆满装好入袋的粮食,就这么一瞬间,林秀想到了一个即将发生在北地百姓头上的灾祸,那就是百姓们暂时躲进临城活了一条命,可是大雪将近,若是这些食物被蛮子带走,单单于家镇这上万人的村落要饿死多少,无可得知。
“他娘的杂碎,这得把村落的地皮挖多深,才能找到这么多粮食!”
李虎、林怀平这些人也都惊叹起来,林秀稍加思索,当即发话:“李虎,林怀平,林胜、黄齐,你等带领本队将这些粮食搬到先前的杨树林中埋起来,做好标记!”
“秀哥,为嘛这么干?这么多粮食,咱们得搬一个时辰…”
“让你干就快点!”林秀瞪了李虎一眼,李虎收声,带着本队弟兄开始干苦力,林秀来到赵源身前,示意将其拉到一旁,低声道:“源哥!”
听闻二字,赵源心里一愣,自沙场搏战,林秀已经很久没这么喊过他了。
“源哥,天气愈发寒冷,大雪最多半月便降,那时蛮子退去,必定会带走大量的粮食,介时满目疮痍的北境就会面临寒冬饥饿,这些粮食一定要藏好,到时可以救不少人的命,另外,我有个计划,不知可不可行!”
“阿秀,你是都尉,行军策论、军途大略比弟兄们强,你只要说了,弟兄们都会撑着你做!”
这话让林秀心底一暖,在杀伐中,众人从稚嫩向冷硬成长,甚至于那份兄弟情也在不觉中慢慢的被军令所取代,这般变化在某种程度上也刺激着林秀,从赵源话中,林秀稳下心性,道:“青狼、野狐这些部落既然绕过源镇进入临、襄境地,必然掠夺不少,我想把它们抢走的东西给夺回来,再不济也拖住他们,等候骁武皇到来…”
赵源听之一愣,顿时明白了林秀的意思。
虽然林秀是都尉,赵源不过一营尉,可是在众弟兄们位置逐渐发生变化时,林秀的命令也必须有最亲近的弟兄支持,否则一旦都营之间发生分歧,就算林秀强压下去,后果也尽人意,且林秀话里意思很明显,要用一个营列的弟兄拖住蛮子,如此后果,九死一生!
“源哥,当初我们入了这征役,为了活命奋战至此,可是眼下,家乡被毁,就算我们能活着回去,没了爹娘,没了赖以生活的家…”
“阿秀,你不用说了,我知道该怎么!”赵源深深喘了一息,那股子浓重神思好像有座大山压在肩头。
赵源转身看向那帮正在藏匿粮食的弟兄,道:“一会儿结队,把你的命令说出来,剩下的,我来做!”
“他娘的狗杂碎,真看不出这些蛮子都长了狗鼻子,竟然能找到这么多粮食!”
李虎晃动着浑身的肥肉,骂骂咧咧的将一袋谷子扔进先前挖好的土坑里,边洪带着亲兵队找来大量的油布毡,盖了上去,让后挖土埋起来。
等到把这些粮食给藏匿完,林秀传令众兵集合,看着气喘吁吁的弟兄们,林秀缓息道:“斥候探得青狼、野狐等蛮部正驻扎在临城北三十里外的丘坡林!数量至少五万以上!”
这个数字刚一出口,弟兄之间便传来一阵惊喝。
“五万,天啊,这么多蛮子!”
“他们在临城做什么?难不成想要攻城?”
“你们瞧都尉那神情,该不是想让咱们去和那几万蛮兵拼杀吧,要真是,这也太离谱了!”
“要真是那样,咱们这么点人,岂不是羊入虎口,不对,应该是蚂蚁入虎口!”
“闭嘴,都尉怎么说,咱们怎么说,难不成你怕了?”
第七十九章先锋骑6()
“怕个鸟,老子实打实的北地爷们,从辽丘就跟着秀哥一路杀到这里,你丫的不过中军调来家伙,再叽歪老子干翻你…”
听着弟兄们的嘀咕,林秀心里稍有不稳,五万蛮兵对于眼下的他们,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望而敬畏,可是为了生养自己二十多载的土地,为了躲在临城避难等候自己回去的爹娘,为了在寒冬中能让百姓们有口粮活下去,他只能这么做。
林秀沉声:“弟兄们,我知道蛮兵势大,可我们是兵,手握刀盾保护自己土地的兵,此番蛮兵毁我们家园,抢我们粮食,决我们活路,此恨此仇,唯有血杀死战来偿!”
话落,赵源怒声:“都是在辽丘一起活下来的北地爷们,现在,自己的家都被蛮子给糟践了,要是不拼杀一番,夏人软骨头这个贱名就永生永世脱不下去,你们连声响屁都没有,难不成都想当软骨头?”
众兵被赵源的凶狠激的一愣,在他们印象里,赵源永远都是一副老钟模样,沉稳不动,可此时赵源目瞪充血,抽刀顶天,实在让人惊诧。
赵源缓息继续沉喝:“夏人软骨头,这种卑贱的名字,老子就是死也不愿背上,都他娘的给老子听清楚,怕死的,现在就滚,不然让老子发现,老子现在就砍了他!”
赵源话糙,可是意深言浅,且他与本部弟兄相知甚解,不像林秀升任都尉后,操劳军行,一时偶有疏忽麾下弟兄,故而在赵源刺激下,其本部数百弟兄旋即在什长、伍长带领下接声吼起。
一旁的李虎当即皱了眉头,他心里感到不对劲,源哥一直很沉稳,如何会这么躁动?秀哥突然此言,难不成要让弟兄们去做什么根本没有胜算的事?
林胜则稍皱眉头,旋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心下冷笑起来:“阿秀,你的变化太大了,小吏梦,军行途,看来你选择了后者!”
至于黄齐与林怀平二人,林怀平稍有愚钝,疑惑的看向林秀时,想从中探些明白,结果黄齐不动声色的策马靠近,低声:“你的本家堂哥要拼命去了,你这个堂弟还不赶紧撑着?”
此一言让林怀平骤然明白,旋即抽刀:“我等誓死遵从都尉令,血战蛮子,捍卫临水…”
瞬息之后,在赵源的带动下,林怀平、黄齐这些人纷纷随着言风而行,唯有李虎一人,依旧闷声不语,瞧见这一幕,赵源阴眉冷目,纵马上前,李虎想说什么,赵源手里的鞭子已经抬起,怒声:“虎子,别让老子看不起你,别给老子丢了北地爷们的脸面!”
这话直接刺激的李虎目瞪如牛,他重重喘息,吼声彪出:“赵源,老子活这么大,就没怕过,格老子的,不就是五万蛮子么?老子第一个冲,这次我部先锋诱敌,谁他娘的给老子争,老子先劈了他!”
旋即,李虎侧目看向林秀,有那么一瞬间,林秀似乎感到受到了李虎杂乱的心绪,只是为了他脑海逐渐清晰的骧旗大义,为了临城这十几万百姓,他们先锋骑必须要用血来践行一切。
寒夜骤冷,忽必埃斤率部在此等了足足三个时辰,可是查干巴拉还没有回来,这让忽必埃斤心有不安起来。
“派出去的散骑还没有消息?”
忽必埃斤冲角手低问,角手摇摇头:“回主人,没有!”
角手感受到忽必的躁动,小声道:“要么在派出一些散骑?”
“不必了!”忽必埃斤起身发令:“传令,裘落部转道向临西,我亲自去!”
三息过,四千裘落勇士跟随忽必向临西奔去,殊不知,在忽必不远外,一骑在黑夜的笼罩下,飞奔绕道,同向临西奔去。
荒芜的林中,林秀正闭目于马背上歇息,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一骑从南面奔来,早有边洪等候,来骑正是先锋营列的斥候,他使劲咽了一口,道:“约有四千蛮兵向此赶来,据此十里!”
边洪闻言奔至林秀近前:“都尉,那蛮兵离这里还有十里地!”
林秀睁目,身旁,赵源、李虎、林胜、林怀平、黄齐五人围聚上来。
“此番战况多亏林怀平的斥候敏锐,才使得我们没有陷入困境!”林秀率先一言。
一个时辰前,林秀率部刚准备从于家镇向临北进发,寻战青狼、野狐等部族,结果半途发现有蛮兵散骑的痕迹,林怀平派人将其拿下,严训得知,在于家镇被干掉的千户蛮兵是裘落部的杂碎,而他们埃斤正在临北与临西交界北进北安所的地方等候,若是当时林秀率部大意出现,必然被裘落部从后袭击。
林秀顿了顿,道:“这支蛮兵掠夺完就想走,未免太狂妄了!”
“四千人,我们两千弟兄,若派一千,一人斩杀四个就足矣!”林胜冷言。
“你当那是猪?站那由你砍?”李虎呛话,林胜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无需斗嘴,此番对我们弟兄就是个小战,比起辽丘、斜坡林,状况好太多了,且这里地形平坦,适合轻骑冲杀,我们要借着蛮部无察觉的间隙,瞬间攻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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