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末将骁武皇三军轻骑营先锋将何基,奉命救援!”
“废话少说,即刻向南冲,冲进军阵列,快!”
景禹寅虽然侥幸从木花黎与图黑中逃出一劫,可身后数千蛮骑绝非摆着看得,一旦木花黎的勇骑全面围压上来,图黑斜插围杀,他将会重蹈方才的覆辙,故而何基不敢拖延,护着景禹寅向自己军阵方向冲去。
“图黑,你到底要做什么?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由于图黑的搅扰,木花黎没能一击斩杀景禹寅,反倒让他逃出去,可是图黑却死硬服从于埃斤的命令,他拨转马头,狂奔冲向景禹寅,末了留下一句怒喝:“埃斤要大夏皇子,其余我一概不管!”
“你个混账狼崽子畜生!”
木花黎回骂一句,旋即角手呜呜吹号,所部麾下的勇骑快速冲向逃离的景禹寅。
此时,三、四、五营凭借天气雨势将两支千人骑给牢牢拖在军阵前端,在长枪、羽箭的袭杀下,两支千人蛮骑很快溃散。
这时,林秀恍然看到骁武皇的轻骑营携着那面早已污迹不堪的秦王大旗向己方奔来,在那面大旗之后,黑压压的蛮骑就像洪水一样紧追不舍,如此让林秀急喝:“回阵,快回阵…”
听闻此声,五校的弟兄快速收缩阵型,而不远处的三营、四营的将士也都望见这一幕,即便他们心颤蛮骑威势,可是秦王意义非凡,他们不能不顶上去。
旋即,在骁武皇的号角中,先锋营列瞬间结成三个巨大的锥形长枪阵突进上来,后军处,耿廖看到此况,冲身旁的令兵示意,令兵当即摇旗吹角,中军一、二营及左军的数个营列快速冲向先锋营列的东西两翼处。
疾驰中,何基见到自家军阵成型突进而来,当即呼呵,身后的雁首骑列快速交错收缩,形成一字长蛇列,从军阵间的空隙中穿梭而过,在这一瞬间,林秀感受着从身旁疾驰奔过的战马威势,更看到那名银甲血污的勇将瞬息即过,那就是秦王,大夏最骁勇的亲王。
也就是这一瞬间,林秀脑海里想起了草原上那个王芐老头,只是一声刺耳的响啲声打乱了林秀的心绪,透过盾牌间隙望去,那些蓬乱头发,手持弯刀的蛮子已经冲杀来。
第五十九章龙驹2()
只不过三个营列的军阵在轻骑营穿过后,快速将间隔缩短至三人并骑,且一丈长枪探出军阵防御列,就像一颗长满刺的荆棘,让人无处下手。
“抛射,抛射!”
在这呼呵中,中军一、二营列及左军到达位置的数个营列当即拱卫先锋营列,一瞬间,数不清的弩矢羽箭化作另一张雨幕朝奔袭来的蛮骑射去,若是在先前,图黑定然会撤,可是现在,雨幕滂沱,他们只顾盯着景禹寅的那面大旗,故而忽视了如荆棘龟甲般的夏兵军阵,一时间,蛮骑被射的人仰马翻,溃乱不堪。
“该死的夏人骨头,回撤,回撤!”
一瞬间的齐射让木花黎直接损失近千勇骑,如此的后果他根本无法承担,经他这么一吼,所部的其余冲杀勇骑当即拨马转向,至于那些马快冲进先锋营列内的蛮骑,则向瓮中之鳖一样,在夏兵的刀枪利刃中送掉自己的性命。
“杀!”
眼看蛮骑冲杀洪流混乱,林秀怒吼,旋即五校从军阵分出一部,持刀顶盾冲向那些马力已泄的蛮子。
没了马速和后续的冲杀,这些蛮子纵马抵挡,可奈何不了夏兵围杀,纷纷被长枪捅落下马,一些坐骑被周围呼啸的夏兵惊住,当即掀翻自家主人,夏兵们一哄而上,乱刀斩死这些落马者,望着此景,图黑恨得咬牙切齿,若是木花黎不那么做,他们早已将秦王拿下,现在,秦王已经归入夏兵军阵,那一个个千人军阵就像一堵堵城墙,加上漫天大雨,蛮骑的机动优势已经不复存在,无奈之下,为了避免部族无谓的伤亡,图黑与里木多只能含恨率部撤退。
在何基的护卫下,秦王等几十名残骑来至耿廖的身前,即便此时的景禹寅落魄不堪,可是耿廖丝毫不敢亵渎不尊,他不顾地上的泥泞,上前躬身单膝跪拜:“骁武皇三军统将,耿廖驰援殿下来迟,敬请殿下恕罪!”
能够从蛮骑中活着捡回一条命,且又保有了自己的尊严,景禹寅重重喘了一息,上前搀扶起耿廖:“将军此言重了,本王若是没有将军援救,恐怕已成蛮子阶下囚了!”
也就这个时候,杨茂、金羽匆匆奔至近前,看着血人一般的景禹寅,杨茂眉目颤动,声音恨怜交加:“殿下…老臣还以为…”
对于杨茂,景禹寅心中有一份恩师之情,更有一份教导之情,他快步搀扶几欲将倒的杨茂,道:“师傅勿忧,本王现在不是好好的,只是可惜了我轻羽营万余弟兄!”说这话,景禹寅牟子里闪烁出一丝恨意的冰冷。
当木花黎、图黑、里木多率部撤离,先锋营列与东西两翼营列彻底将冲入阵列的千余蛮骑给屠戮殆尽后,方才回军。
轻松得到此番小胜,骁武皇三军的弟兄们性情高涨,兵势大盛,可是林秀望着远处快速急退消失的蛮骑身影,心底反倒生出来一丝忧虑。
“秀哥,你怎么了?”当所有的兵丁在失去蛮尸上割头以讨军功时,林秀却拄刀独立,那般模样让人看了实在不解,林怀平与赵源奔过,低言一问,林秀摇摇头,赵源再道:“此番我校弟兄斩首约有三百,应该是所有营列最多的!”
“如此甚好!”
当耿廖中军指挥方向发出收兵号角后,林秀这些各个营列的兵丁快速撤离,不多时,这灌木平原上除了茫茫大雨之外,便没有任何会动的影子了。
主儿克临时营地的埃斤大帐里,主儿多部及十几个北部草原的附属部落埃斤已经稳稳坐在柔软的毛皮卧榻上。
世季乎突埃及端起马奶酒,冲主儿多部的纳牙波澜达埃斤道:“吾兄,你等不再燕城地界,怎么突然来此了?”
纳牙波澜达埃斤是个五十余岁的草原汉子,他天生一副鹰鹫的眼睛,那牟子的光就似寒冬腊月的冰晶直射,让人发自内心的冷,纳牙波澜达埃斤沙哑一笑,道:“半月前,那个骁勇的大夏秦王在燕东哨镇地界伤我部族近万的勇士,结果突然消失了,可是燕城城闭,燕西路途没有发现任何的踪迹,世季乎突埃斤,您说这个夏人带着他的兵马逃哪去了?”
“我怎知道,夏境千里疆途,比之我们的草原还广阔…。”
“哈哈哈…”纳牙波澜达埃斤放声大笑,旋即骤冷沉声:“我等部族南下,是遵照苏门达圣的旨意,讨求过冬食物,据我所知,大夏富饶,而大夏皇子更为尊贵,若是抓了他,足以换回部落吃穿不尽的所需!”
“纳牙波澜达埃斤说的不错,那么尊贵的人,岂能让某一部落独享?”
“我的部落到现在还有凑足过冬的食物,眼看雪降到来,我们的部民该怎么办?”
一时间帐内诸部埃斤乱言纷起,世季乎突埃斤眯着眼睛,试图从纳牙波澜达埃斤的眼中找到他的阴谋,就在这时,埃斤角手从外奔来,他浑身鲜血,看起来狼狈不堪,如此大帐瞬间安静下来,世季乎突埃斤眉目抽动顷刻,沉声:“滚出去!”
角手转身即走,却被纳牙波澜达拦下。
“吾弟,你这角手在外出了何事?竟然这般模样!不妨说出来听听?”
角手一时陷入两难,他偷偷观望世季乎突的脸色,在众埃斤的呼呵下,世季乎突只能重重一挥手,角手不过倒也聪明,当即道:“埃斤,散骑在南面山丘地带发现夏军骁武皇和秦王的旗帜!”
“骁武皇?秦王?”
闻言,众埃斤皆是一愣,紧跟着就是兴奋的神色,而世季乎突却从中听到了另外的意思,那就是图黑、里木多、木花黎等人一万多主儿克勇骑没能抓住那个秦王,他怒从心声,紧咬牙关,却不能当面表露,最终有事一个滚字,角手转身离帐。
至此,纳牙波澜达埃斤起身,沉声道:“吾弟,此番天赐良机,是苏门达圣要我们联合一战,你是否愿意?屠了骁武皇,抓了大夏皇子?”
第六十章龙驹3()
世季乎突沉思片刻,举杯同声:“苏门达圣的指引,我等自当遵从,饮完此杯,我们数十万铁骑定然可踏平小砀山,俘获大夏秦王!”
“苏门达圣护佑,草原雄武!”诸埃斤其呼,举杯痛饮。
小砀山,有了骁武皇的突然驰援,脱离蛮军追击的景禹寅终于可以长喘一口气,只是当他冷静下来后转念一思,心里又困顿起来,他冲杨茂道:“师傅,骁武皇三军为何会在这?您是怎么让他前去援救于我?”
“此事老臣也不甚明了,老臣被金羽护送到山林里,发现骁武皇的斥候,当即奔向他们的大军,虽然老臣确有请求耿将军出兵的心思,可当时那态势在老臣看,这耿将军已经准备出兵了,不过有一点老臣大致能够猜测出,就是这耿将军必然想要在殿下这留下一个情分,以免日后兵戈相向时,他没有退路!”
“这?”景禹寅有些难以置信,因为后一句已经隐晦的转到中都世子风流上来。
杨茂短暂一思后说:“殿下,此番主儿克部为何从燕东一直追到这里?殿下想过没有?”
“为何?”
“那是因为蛮子们离撤退已经不远了!燕城北地已经刮地三尺,无可再掠,他们想要抓了你,用你向中都交换所需,再不济您的治下河西也会给他们意想不到的好处!”
“这群混账畜生!”景禹寅握拳怒斥,这时,金羽进账,禀告:“殿下,自称河西老卒的人求见!”
“河西老卒?骁武皇里何时有我河西军的人?”景禹寅纳闷中,海明、白飞等十余个原河西老卒已经进帐,看到景禹寅,海明这些人当即跪下泣声:“殿下,我等还以为再也见不得您了!”
杨茂见状,插言道:“殿下,确有此事,您忘了,殿下奉旨北进时,留下骁骑营数百人为骁武皇操练兵丁!”
经杨茂这么一说,景禹寅才想起来,只是自己后来意识到骁武皇背后的深意,为了避嫌,才急急离开,如此把这群部下给忘了。
“尔等起来,是本王疏忽了!”
海明、白飞这些人闻即泣声泪下,海明心恨道:“殿下,当初我们好心来训骁武皇的兵丁,可是他们却不把我们当人看,从辽丘开始,次次把我们望绝路上逼,数百名河西弟兄现在只剩下我们十几个了…”
眼看景禹寅要怒,杨茂当即开口:“尔等住口!”让后他冲景禹寅警言:“殿下,别忘了,我们刚刚被耿廖救了!”一言吐露,让景禹寅再度把一切心绪压在心底。
中军大帐内,耿廖正在高声笑言,参军顾恺之借机出声:“将军,此番这景禹寅必然感谢将军的援救出手!”
“殿下之谢,我等臣子,岂敢乱言!”耿廖随声带过:“这驰援小捷虽不入眼,可依然能够看出将右军分入中军后的成效显著,北地男儿,果然勇悍!”
说到这,任此番驰援先锋的四、五营列的都尉当即挺直了身躯,以彰显自身勇武,唯有六营列的乌正显出几番忧虑,如此让耿廖直言问来:“乌正,虽是小捷,但你这表情何故?”
乌正起身拱手:“将军,末将心有忧虑!”
“讲!”
“将军,您想,秦王殿下原在燕东,从那到这近五百里,蛮子竟然追他追到这里,试问为什么?”这话看似简单,却实则深意让人沉思,一时间耿廖倒没有想到为何。
乌正缓了一息才继续道:“怕是蛮子意识到冬季大雪降来,北地已经掠夺不到什么,他们想要抓了秦王殿下,以此换取所需!”
这话从乌正嘴里出来,直接让帐中其它将校哈哈大笑。
“我说乌正,你脑子抽风了吧!”
“秦王是大夏最骁武勇毅的战将,是当年陛下北征的先锋,蛮子想要抓他?简直痴心妄想!”
面对众将校的嗤笑,乌正也不与之应言,自顾说着:“将军,我们骁武皇一时坏了那些蛮子的计划,接下来怕是有场恶战,敬请将军提早准备,免得辽丘战事再重演!”
听到最后一句,耿廖面色当即瞬变,辽丘之战,主儿乞部战退骁武皇,骁武皇右军与中军生异,此时乌正再提是何意?让耿廖如何不多想?
也就是此言脱口,乌正才意识到自己说到耿廖的厌恶处,不过片刻,耿廖冷言,结束此番小捷军谈,乌正这些将校只能离开大帐,待乌正离开后,顾恺之借机言语:“将军,末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乌正此人,从校尉领职都尉,列入先锋偏将,却依然说出这话,足以证明他的心不在将军身前,末将还听说,那些混在中军的原右军兵士作战时完全就是自行其事,不听号令!”
说完,顾恺之告声退出,留下耿廖一人独思在军帐内。
“秀哥,林胜那孙子刚才又和四营的人干起来了!”
正在自部帐前避雨擦拭横刀的林秀看到李虎冒雨奔来,身后还跟着一队弟兄,神色一愣,待他听清话后,林秀当即收刀入鞘,怒声:“怎么回事?”
“雨太大,扎营盘时四营的南帐位置有些越界,把我们边缘的一些帐列给撑倒了,弟兄们不乐意,源哥带人与之交涉,结果林胜那家伙不知怎么,一拳上去,直接给人都伯放到了!我说秀哥,你这堂兄是不是疯子?”
“他疯不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在这么搞下去,我的脑袋就没了!”
林秀怒骂一声,当即朝四营南帐位置跑去,亲兵队正边洪赶紧带着亲兵队跟上。
雨中,四营四校的陈营尉已经带着七八十个人与赵源、林胜等二十来个五校的弟兄对峙起来,林秀看到那营尉身旁站着一怒目彪火的汉子,他肿胀的下颚足以看出林胜下手之狠。
“林营尉,此事你说怎么办?”那陈姓营尉面色沉声,林秀赶紧应语:“刚刚经历一场驰援战,我这弟兄性情有些暴烈,一时没缓过劲来,所以…”
第六十一章龙驹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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