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水村。
隆冬寒雪,日日不断,自林秀走后,村中的喜气也逐渐衰减,白日里,那些个北安甲士在庄非、赵源等将参的统领下,行巡查安防,倒也没什么乱子出现,至于临城、襄城、燕城方向,自林秀位置愈发稳固,除却之前亲近林家的官吏名望外,又有不少人见风转舵,向林家投来恭顺之意。
“三伯,方才家奴来话,那临城的官家又来宴请!您看…”
林怀平将临城的请帖递给林懋,现在林秀不在家,大小请礼皆有林懋这个做老子的应酬,饶是林懋日渐老迈,比起数年前,精神头差的太多了。
“又是宴请,给这些官大人回话,就说他们的好意林家心领,近来天寒,老头我身躯不畅,便不去了!”
林懋这么一吩咐,林怀平自然照做,那临城的官家名望得此消息,大为失望。
“小公爷,这林家近来是怎么了?逢宴不到,莫不是有什么想法?”
马府,马全对于这些名望的想法很是无奈“诸位,你们实在是想多了,这大冷天的,林懋老爷子身形不便,出入尽出皆要暖轿抬身,这不过是常情罢了!”
稍稍解释后,马全冲这些名望道“诸位老爷们,其实你们莫要把林家想的太过可怕,虽然我那同知兄弟日渐高位,已经跃身将军,可他何曾做过一件强势压人事?”
听得这话,几家名望掌事人仔细一琢磨,似乎在他们的印象中,林秀确实没有做过什么过火事。
眼看几家名望掌事人无话可说,马全起身抱拳“既然无其他事,几位亲移驾正厅,晚辈在正厅备下薄酒,这大冷天的,我等边喝边聊!”
待众人来到正厅坐下,马全一杯清酒还未下肚,家奴匆匆来报。
“小公爷,小公爷,中都消息…中都消息啊!”
面对家奴的呼声,马全斥责“何事慌张?”
家奴跑进庭中,喘着粗气道“小公爷,中都皇门三色翎羽骑官来消息,北安军林仲毅位进北安候,领封北疆大都护!”
“此事当真?”
马全骤然一惊,可家奴手里印有中都中书阁印章的文书令谁人敢作假?
也就瞬息过后,整个庭内的名望都震惊了,旋即,这些人顾不得在与马全饮酒,纷纷告辞,马全也不多留,他知道,这些人必定携厚礼上府林家,以示恭贺。
“小公爷,大都护,这当真难以想象!”
余五从旁惊愕,马全点点头“是啊,想不到仲毅兄弟竟然如此天顾其才,这简直就是一步登天,若是下一步再封赏,只怕唯有王侯这一位子了!”
“那您去拜访林老爷子不?去的话属下这就备礼。”
“不必!”
马全拦住余五“那些个名望不过是见风使舵的主,和他们掺和在一起,只会掉了我的身份,况且我与仲毅同战北蛮,其情义不差这三分功礼,待过些日子,林府门庭平静后,我在去看看!不过你派人把这个消息告知林老子,他会明白我的心意!”
林府。
当林秀位进北疆大都护的消息传回,整个林府喜中雀跃,可随之而来的各地拜访者却让林府人头大,时至此刻,林怀平、林胜、林怀安及一众晚辈纷纷应酬,只把林怀平厌烦的抱怨不断。
“三伯,外面的名望已经排了二里地,侄儿以为,不如让家奴于偏院府邸方向摆下宴席,同请一起罢了!”
。
第一百八十九章顺藤摸瓜10()
正堂外,林怀平与陈玉将方圆郡县的官员迎入屋内后,得空交代陈玉一声,自己奔到后府,向林懋抱怨,林懋笑道“孩子,你大兄现在有威望了,这是好事,他们来见,不过是图个情面,这是礼,你可一定要给老夫招待好!”
“三伯,我知道,可是咱们府上百十口人全都出动,只怕也招呼不过来!”
正说着,庄非、韩墨、赵源、李虎等人来了,林怀平立刻出了,疑惑道“我说源哥,你这都来了,营中军务谁来料理?可别出了岔子!”
“你看看这个!”
赵源将一封书信递上,林怀平接过一看,乃是林秀的笔迹。
“仲毅受封,位进高堂列,但是近来却遇到一些情况,估算着时间,短时间内,仲毅没有皇帝的命令,是不得北归,所以我等商议,派些人手前往中都,以助仲毅!”
赵源开口,显然是与几位将参商议的差不多,现在不过是告知林怀平一声,但林怀平稍加思量后,犹豫的冲几人道“若是去中都,打算派谁?秀哥有话,军务不能乱!”
“我已商议过,林胜,庄非,韩墨三人!”
赵源念出三人名字,身后,庄非、韩墨二人上前一步“平骁骑,军务之事,交付你、赵源以及后军的程达,想来无战事的情况下,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唯有胜都将,得您亲自去说!”
对于这话,林怀平很清楚什么意思,在眼下的北安军中,三营各分其力,唯有林秀一人将令统率,至于这些个将参们,大都互不统属,其中犹以林胜最为独立,这林胜一来是林秀的族兄,二来统率北安军的义鳞骑,除了林秀可以指挥,其它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现在赵源、庄非、程达等人商议的结果,若是直接由赵源、庄非或者程达去说,纵然官位高过林胜,只怕林胜也不会搭理,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同为族将的林怀平去说。
“既然这样,尔等暂歇于偏院歇息,我自会与胜哥说话!”
林怀平应承下以后,庄非、赵源等人才离开。
只是林怀平来到偏院,本该在此处接迎各方来客的林胜却没了踪影,唯有他的几个手下将领在此。
看到林怀平,全崇赶紧过来“平骁骑,您怎地过来了?有什么吩咐?”
“胜哥呢?”
林怀平四面张望寻找,全崇无奈道“都将那个脾气,哪里受得了这些,半个时辰前,都将便借口尿遁,没影了!”
林府后院前的水榭湖前,陈姝灵、何瞳歇息在此,面前几步外,林胜抱着林秀的孩子,嘿嘿笑个不停,那般模样与他在外人面前凶狠手辣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宝儿,快点长大,长大了,伯伯教你骑马!”
看着林胜笑声的模样,何瞳低声问话于陈姝灵“姐姐,我听人说,这胜哥好像是咱们族人中最狠辣的,怎么现在看起来,温和的像个老头!”
“你莫要多嘴,胜哥战场上可是救过相公的命,至于那些风言,不过是外人瞎传的!”陈姝灵应道“再者说了,这胜哥也是个苦命人,生于长家庶出,不被长家大伯看待,后来更被抛弃,是咱们相公保住了他,不然咱们族中可少了一位能征善战的大才将人!”
“原来这样啊…可是…”何瞳还是疑惑满满“可是胜哥怎么还没娶妻?那怀平、赵源、李虎等一堆的将领也都成家,现在看来,就剩下胜哥自己了!”
“如此我们也需要替相公给胜哥操下心,寻觅一个良家姑娘!”
二人细语中,林胜走来,道“我看着宝儿气血有些虚,回头我命人去山里打几只野鹿,给宝儿好好补补!”
听都这话,陈姝灵探手接过宝儿,让后对林胜说“胜哥,你当真是粗人一个,宝儿还不过百天,加之出生时险些生出岔子,身子骨自然比不上旁的孩子,不过也不能用什么野鹿等大补之物,那可是成年汉子吃的!”
“嘿嘿!”
林胜笑笑“是我唐突了,不过近来阿秀不再府上,那些名望官绅又都来府拜见,整日乱吵吵的,下人几乎忙不过来,但凡有事,你们直接派人告诉我,我亲自去办!”
“胜哥,你这么大的将军,怎地现在婆妈起来,这可不像你,要我说,得给你说个好姑娘,赶紧成家!”
何瞳鬼灵精,胡言起来,林胜听了摇头笑笑,这时,身后传来带有抱怨的话语,何瞳、陈姝灵见了,立刻道“平弟来了!”
“胜哥,就知道你又跑来寻宝儿了!”
林胜回身看去,林怀平小跑过来。
“外面那些个闲杂应酬,我的性子长待下去,只怕要出麻烦,索性借口闪开,有你们照料,出不了什么问题,若真是有人寻麻烦,那我的刀可不认人!”
林胜说的轻描淡写,林怀平清楚林胜的性子,也不多言,他冲何瞳、陈姝灵二人打过招呼后,与林胜来到外面。
“胜哥,中都来消息了!”
闻此,林胜急问“情况如何?阿秀位封什么官职?”
“北疆大都护!”
林怀平笑起来,林胜也笑了,一时间,这对堂兄弟从对方眼里看到林氏的未来。
“大都护,北疆的大都护,咱们林氏在阿秀的带领下一跃成龙了!”
只是林胜笑声未落地,林怀平又说“不过…”
就这顿语瞬间,林胜已经意识到不对“不过什么?”
“赵源、庄非接到将军的信,将军在中都碰到一些事,暂时回不来,我们商议,派出几人前去中都,这其中便有你!”
原以为林胜会有其他想法,不成想林胜直言道“何时启程?”
傍晚,林胜、庄非、韩墨三人带着百骑着装出行,不知道,定然会以为这是一支行商队。
望着这些人远去的背影,林怀平心中有些不安,他总感觉林秀大封之下会有什么祸事,具体什么,他也说不清。
。
第一百九十章顺藤摸瓜11()
在北安军得到林秀飞书消息,派人赶往中都时,林秀被袭杀的烂事也在方化、焦褚追查中显出眉目,其中自然少不了骆平安的助力。
这一日,林秀在移驾前往自己的受封府邸后,一些朝官慕名来拜,有些人是代为探消息,有些人则是倾心结交,更有些人是暗中下套子,看看林秀这个北疆大员到底站位何方,对于这些乱流猫狗,林秀闭门不见,通通回绝了,倒也给自己落得耳边清净。
只是有两人来见,林秀倒没有回绝,一人是老相识骆平安,一人则是杨茂当年的学生,现在的朝堂大儒,上官清明,对于骆平安,林秀与之有话在心中,至于这上官清明,则是对恩师的一点挂念。
大都护府邸,正堂厅内,林秀与上官清明躬身相对,对于同出一门的上官清明,林秀心中感慨万分。
“大都护,对于在下的到来,是否颇为诧异?”
上官清明淡淡的开口,林秀略有沉思,道“听闻你是杨茂夫子的弟子,此乃当真?”
“你觉得呢?”上官清明反问“当初我从学恩师,由于不才,并未得恩师提点,现在恩师西去,我却稀里糊涂成为当朝大儒,这可真是世事弄人,大都护,我不过是一介文人,手无缚鸡之力,比起你这大权在握,刀戈在手,所向披靡的大将军,可是差的太远太远了!”
“不敢当,不敢当!”
在未明上官清明的心思前,林秀是断断不敢应他所言,况且,纵然他知晓上官清明的来意,以中都目前的风声和境况,林秀也只想着尽快脱身,回到北疆,回到那片属于自己的土地上,做个安安稳稳的安乐人。
二人相互恭礼片刻后,上官清明起身在堂内缓步,看着空荡的屋子,上官清明道“大都护,你这府邸外门奢华尊贵,怎地屋内空陋不已?”
“昨日才奉旨来此,还不曾操办!”林秀笑声“只是仲毅生性平淡,纵然操办,也不会华贵到哪去!”
闻此,上官清明转身冲林秀施了一礼“大都护,人都风传,你乃北疆门庭支柱,在此某不尊一言,尔何曾见过门庭支柱有奢华典贵之样?”
“这不曾见过,柱以朴而坚,奢华浮雕林立,只会使柱空楼,继而无法长远!”
“说的好!”
上官清明对于林秀的平薄无欲之心很是称赞“不愧是恩师的弟子,如此也不枉我来此一趟!”
到这里,林秀起身“上官兄长,不知你来此到底为何?若仅仅是恩师之故,可他老人家已经西去,若是现在叙旧情,只怕有些不合时宜!”
从此话中,上官清明听出了林秀的直问之言,再者,林秀为人刚正,比起上官清明多年游离中都的聪慧,到底少了数分圆滑。
眼看二人话将止落,上官清明沉声“其实某来此,不为别的,只是凭心而感,你林秀现在已入木秀之地,且由与我同为杨茂恩师弟子,所以我觉得理应来提点一句,路不平,则万事小心,权高强,则处处留神,仅此拜安,告辞!”
听着这些,林秀细心品味,倒也有几分深意,待上官清明离开,骆平安从偏厅走来。
“大都护,上官清明此人不争权,不追名,在中都也是一个清身之人,他的话,你不妨听听!”
“多谢骆大人提点!”
林秀示意骆平安坐下后,骆平安从袖囊里掏出一只蜡丸。
“大都护,之前你托我的事虽然已经告尾,但是就在昨日傍晚,我那家奴从北镇方向传回这些个消息!你看看!”
林秀狐疑,接过蜡丸一看,竟然是全玉麟的踪迹,此人可以说混账至极,之前戏耍欺辱骆妙欣,被北安军料理,双方因此生出芥蒂,数日前,骆妙欣于梦中惊醒,被侍女听到,告诉骆平安,骆平安这才知道事情首尾。
现在全玉麟胆怯逃离中都,可是秉性难改他的藏身北镇全府私宅中后,竟然还在外惹事生非,而这正好被骆平安派到北镇采购春典之礼物件的骆虎碰上,骆虎觉得有恙,便把闹事者记下来,随后尾随一看,果真是全玉麟,于是乎骆虎匆匆回报骆平安。
“大都护,老夫也是数日前才知道妙欣的事,说真的,老夫不敢过问此事丝毫,生怕妙欣孩子心里生出旁事,而这又牵扯您,险些出大祸,所以这个消息,老夫只能亲自来说!”
话落,骆平安起身冲林秀躬身一拜“大都护,数年前你救老夫一命,现在又因妙欣缠身乱事,这个情,老夫…”
“骆大人,万万不敢当!”
林秀上前,双臂抬底,礼回骆平安“既然知道事情缘由,那我也就放心了,毕竟现在中都权争乱遭,有了当年的吃痛经历,这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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