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下臣乃草莽之人,一时愚钝,未能明白陛下言意,请陛下恕罪!”
“哈哈哈…刚直之人皆是这般…无碍…”
夏武帝随言跳过这一茬,只是相较于一旁的张祁沉稳,林秀明显错之不少。
一阵笑言过后,夏武帝看向景炎,景炎赶紧上前搀起林秀,让后道:“林将军,此间尔等不远千里至此,助父王剿灭叛贼,功劳之大,荣耀之高,这两件军行之物,均赏赐与你!”
话落,黄安奉手甲胄,递与景炎,景炎置向林秀,林秀瞧着这件金丝狼纹甲和银鞘囚龙刀,立刻跪地:“末将谢陛下恩宠!只是末将之前已经受封忠武将军,早已感恩戴德,现在再受封赏,于心不过,末将恳请陛下收回封赏,赏给其它功臣将者,且末将以天为誓,效忠吾皇,保卫大夏,誓死不渝!”
此言一出,夏武帝面色微微变化,但瞬息之后,夏武帝便笑道:“林仲毅,不愧是忠义之人,既然你不需要这般甲胄器刃,念你救驾之苦劳,你想要什么,均可以与朕言说,朕自会满足你!”
“陛下厚爱,末将无以回报,唯有肝脑涂地,以血肉之躯报效大夏!”
林秀说的起兴,一时面色通红,景炎从旁出声,为林秀铺了个台阶:“林将军忠义无双,小王钦佩,现北疆境况堪忧,北蛮内乱异动,东林也同样,林将军可有想法,以发当年辽源军之威!”
誉王景炎将话题扯到外境,原想着把夏武帝的注意稍稍转移,可张祁受封未果,夏武帝怎么也不会把北疆军行的另一支精骑将领放到一旁,于是乎,夏武帝转言张祁,张祁叩拜,言辞虽有谄媚之嫌,可张祁当真会说,只把夏武帝奉的心情愉悦,随即,夏武帝命黄安宣读封功书,林秀因为之前张祁的话,故而不敢唐突再领犒赏,只加封北安县公的爵位,领铜鱼袋,至于张祁,则从地方军行将领一跃至中都兵部,任尚书令,兼少府少监和西山大营明威将军,此只把张祁乐的心中开了花。
一刻后,二人受封完毕,林秀与张祁在黄安的带领下离开望月厅。
行至门庭出口处,张祁冲林秀道:“仲毅,方才你若接下那甲胄器刃,可知有何后果?”
“什么?”
望着张祁深意满满的脸,林秀心思浑然不定,他不清楚夏武帝到底是封赏他,还是忌惮他,可就算忌惮,自己也没有做出任何不轨之事,况且他一个北疆贫瘠之地的小将,如何会惹来上尊之位的猜忌?
“自顾帝王封将刃,不外乎挂帅领军,现在你仅仅以驰援之功便受封其殊荣,若是秦宇至那等勋贵世家,还有一二周转,可你不过商贾出身,一旦受了,必将遭人嫉恨,仲毅,愚兄劝你一句,中都…当真不是你呆的地方,赶紧回北疆去吧,不然…早晚有一天你会被卷入世风的泥潭!”
说罢,张祁离去,林秀眉目锁重如川,末了他也只能转身回营。
“殿下,今日那林将军当真拒绝了陛下的封赏?”
任凯低问誉王景炎,景炎点点头,任凯顿时摇头:“唉…林仲毅…忠义,却已在无形中陷入陛下忌惮心池,此非好兆头!”
第五百五十四章功过是非7()
“什么?”
誉王一惊:“你这话什么意思?”
“殿下,林将军年岁归于青少,且又是商贾末行出身,他驰援中都,本意是好,可他所做之事却扫了整个中都将兵的脸,除此之外,林仲毅还有一大浑然之地,那就是他名顶秦懿的弟子,现在连亲王虽死,可其子秦宇至尚存,且世袭爵位,现在秦宇至不过加封一级,林仲毅却已名进忠武将军,受了陛下的封赏,此更有跃忠将之嫌,另外…他忠义大旗高然安若,可一个不受犒赏所固的人,其心何在?想来陛下会忌惮这样一个不为名利之人也是正常,换言之,陛下是忌惮林仲毅背后骁勇的北安军…”
听到任凯这么说,景炎已经明白夏武帝此次封功之前落罪警醒自己,只是景炎心中也有愤懑,那就是为什么刚毅忠贞的行为在皇权面前成为肆意的暗作行径?难道夏武帝当真心妒容不下人?
想到这,景炎使劲摇头:“不会的…父王不是那样的人,他若是罪罚有功之人,这大夏将会进入何种地步?”
“殿下难道忘记当年的贺兰氏之祸!”
任凯一言中心,只把景炎惊的心魂骤散,好一会儿,景炎才回过神:“你说什么?”
任凯缓了缓心绪,跪下道:“殿下,中都现在已入沉沦之地,燕王没有成功,可不代表其它人不会,试想…若是秦王此刻来袭…陛下又能拿什么抵挡?且陛下心悸不忠,昨日大杀朝臣,抄起家府几十户,人百余,这等行径在高压之际就是乱象的苗头,殿下,非是属下不恭,乃是世事变化太快,殿下…您宽厚仁德,而大夏现在就需要仁德之君…”
“住嘴!”
景炎怒斥,饶是任凯根本不住声。
“殿下,您率部抵战燕贼,此乃忠义之为,可到头来什么结果?得夏武帝宽宏大量?非也,是您感恩陛下圣心,自请罪罚于宗人府,现在林将军这等贫贱功者也心颤微微,不敢领赏,一时看似无事,可长久下去,必将大祸临头!所以…臣希望殿下明知明理,借着当前朝政形势,肱骨四向,待时机一到,立刻位进大统!”
闻此,景炎顿时一愣,须臾之后,景炎怒声。
“你这混账…你这般乱言,当真要把本王置于不忠不义之地!”
“殿下,属下一片赤胆忠心,何曾行过暗作之为,此只不过是为了大夏着想,为了您着想!”任凯也属刚硬之人,面对景炎的叱骂,任凯当即起身,抄起身后桌台上的瓷器向地上摔去,只听咔嚓一声,瓷器烂做一地,让后任凯捡起一道瓷器利刃顶在自己的脖子上。
“殿下,您若不信属下,属下唯有以死明志,只是属下希望殿下担起大夏,担起深陷苦熬世道中的万千百姓!”
话落,任凯利刃横拉,颈项当即喷出鲜血,旋即任凯踉跄,瘫软在地,而景炎看到这里,整个人浑然呆愣,直到宫阁洗马常林、秘书丞高柔、亲军将杜恕、府参刘勋等人奔进来,景炎才回过神色。
“殿下…您怎么了?任凯这个混账,竟然敢谋逆殿下!”
景炎的亲军果毅都尉杜恕怒声,这个莽夫人壮糙狠,面对任凯的尸首,刚要抽刀泄恨,以发景炎受惊之怒,结果景炎叱骂,杜恕呆傻于原地。
“滚…都给本王滚出去!”
一通咆哮,杜恕、常林、刘勋当即愣住,旋即常林反应过来,他目瞪杜恕,杜恕立刻会意,转身出去,至于刘勋,则下令府兵戒严誉王府内外,同时将几个侍奉在正庭前的丫鬟下人抓走,封闭任凯所行所为的消息。
“殿下…任令军虽然偏激,可其心忠勇…”
常林哀声,景炎目光浑然,怒火时聚时散,末了他道:“难道在你们眼中,父王当真已经变成妒下无心之人了?”
常林闻此,没有应声,仅仅跪下道:“殿下,常言道,权乱其心,陛下得位不安,本就心悸,现在燕王方败,可秦王消息全无,可见秦王将河西各道封锁,一旦消息传来,只怕战事再起,那时…殿下还能够行之前所为么?”
面对质问,景炎当真浑然了,再行之前所为?那种惹怒帝王心的事,做一次已经让他魂走七魄,仅余一丝胆气,倘若再来一次,秦王兵锋能够抵挡否暂且不谈,父王恐怕就饶不了他,想到这,景炎晃身,似有脚步虚浮,待其坐下后,常林命人将任凯尸首带出,另着人告慰其家人子弟,算是回报任凯对誉王的死谏,大约一刻功夫,景炎的神色才慢慢稳固下来,常林也将府中一应杂事安置妥当,景炎道:“本王现在前往宗人府行罚罪,尔等…各行其…”
最后一个字景炎没有说出来,可是常林等人已经明白,待景炎离开后,常林冲杜恕、刘勋、高柔等人吩咐,众人皆是一惊,可随即释然,各行其事。
北安军大营,林秀携赏归来,李虎等将纷纷围上。
“秀哥,此番我们大功之至,皇帝老爷给了咱们什么封赏?”
李虎率先咋呼,饶是林秀面沉无动,赵源心知林秀有事,便差散诸人,林秀心中宽慰,让后召赵源、唐传文、庄非入帐议事。
“没有封赏?此为怪异!”
庄非疑声,唐传文摇头:“非也!乱权之际,高赏危重重,不得也好,起码我们自身安稳!”
“怕是不至于!”
赵源沉声:“这两日我发现黎军的哨骑、斥候几乎逼近我军营盘,似在窥视!”
“竟有此事?”
林秀一惊:“张祁已经位进中都高堂列,他还想从我身上做什么?”
“此人功利者,非敌不可信!”
赵源狠声:“阿秀,若非他是你的书院同知,我早就着人把那些眼线给宰了!”
“罢了!”林秀心中烦躁,不愿再生是非,况且燕贼已退,不日他们就要撤回北疆,想到这一茬,林秀道:“此番陛下仅仅封我北安县公之爵位,其余封赏因我畏惧乱势给挡了回去,这个消息若是让弟兄们知道,恐怕会惹的弟兄们不快!”
第五百五十五章功过是非8()
“无碍!”
唐传文道:“功赏是非,无赏安身,此为定理,将军只要从这个角度来与众兄弟说,想来无什么干系。”
只是赵源颇为异议,赵源思来想去,欲言欲止的模样让林秀大为不解。
“源哥,此间无外人,你有什么话,直言无妨!”
林秀话已至此,赵源道:“阿秀,我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是雁群从于一,狼聚同一首这古话还是明白的,现在,北安军你为统将,可是前、中、后三营将校之间不合却已显出苗头,长此以往,必会生祸端!”
“竟有此事?”
林秀面色惊乍,颇为不信,在他眼中,麾下诸将相合相往,逢战必迎,迎击必胜,怎么出现间隙不合?实在让人不解。
“我前军部,李虎性情燥烈,逢事必挑,虽然他与你我乃青雉之年的兄弟,可是他的想法在无形中会引偏黄齐、花铁梨等将领,且李虎与你同族兄弟林胜犹如鸡猴,见之便掐,这可不是好现象,另外,后军程达、陈官二将为东州旧将,为人忠义,此无异议,可是陈官败亡韩明振兵锋,程达心火怒然,时时要言为陈官报仇,万俟良、苏文一为河西人氏,一为商贾家世,此随之可行,不随也无动,若是不加以制止,让这些人知道北安军唯有你林仲毅可言上下进退,否则待心疾积压,一旦发生诱引苗头,必将如山洪泄流,摧之即毁!”
赵源话落,不再言语,林秀沉面深思,一旁,唐传文道:“将军,赵骁将言之不错,这个事在邺城时就彰显出苗头了,此为军行发展的必然结果,当兄弟立旗成将,各统本部时,这些人的心劲就会慢慢彰显,所以…属下建议,借着这次夏武帝犒赏虚无之机,好好整顿各部营将校,让他们明白,一切以你为尊!”
黎军营盘。
张祁得功赏归来,所部将士皆欢呼庆贺,张祁道:“此战,我黎城精锐大展神威,一退燕贼为先,二扬得先皇犒赏,三进中都高堂,当真是三喜临头啊!”
“那是自然!”周燕通笑声:“战风四起,当为龙马擎空之机,小公爷此番位进高堂,更是黎城之福,来,诸位将校与某同敬小公爷一杯!”
“来来来,此战之功,非尔等不能成,同饮同饮!”
旋即,张祁与一众麾下喝成一团,帐外,李天独身坐在石墩上,他望着北面的北安军营盘发呆。
“主子,您怎么了?”
家将李浑来到身前,对于恭问,李天道:“陛下敕封我骑都尉、郡尉武甲郎将的职位,此也算缓了李氏独支的境况,我寻思着明日得授封离开,回北疆去!”
“此时就走,那辎重赏赐什么的…可就都没了!主子空得一个将位,岂不是白来这一趟?况且源镇的境况您也知道,那些个老根家世种们谁也不把您放在眼里,若没有辎重赏赐扩充李家军,您拿什么和那些老根家世种们相搏名位?”
“走一步算一步吧。”李天说罢,正要起身回到自己的帐列整备家将骑队,忽然看几骑哨令从外奔来,直接进入张祁的帐内。
李浑一脸不屑道:“主子,这张祁小公爷面上和北安军的林将军是书院好友,可暗地里却不断放人监视北安军,你说这都是什么事?我听之前的皇门令说,此次犒赏封功,林将军仅仅得了县公爵位的虚名,至于将职名位实物什么的,全都没有!”
“竟有此事?”
李天颇为惊讶,李浑道:“当然是真的,这消息可是从皇门令嘴里吐出来的,怎能有假?”
李天暗暗思索部片刻,冲李浑下令:“传令各队弟兄,整备行装,明日我们就离开!”
北安军中军营将帐,林秀召来前军、后军各校将领,望着座下诸将,林秀心中黯然殇魂,来时将众气胜,可现在,虽然胜了战事,有些弟兄却输了性命。
“将军…将军!”
林秀一时无言,左右麾下将领纷纷看来,以至于唐传文在参将处小声提点,林秀回神,起身端杯:“诸位,言事之前,请随我敬天地英魂一杯,以告慰我等哀伤之心!”
林胜当即随之:“我等当敬之!”
程达起身道:“生息随于逝,可英魂天际流,将军,末将敬之!”
“我等也敬之!”
瞬息之后,赵源等十数位将校同起,待杯中浊酒缠流落地,林秀放下杯子,冲诸将深深一拜:“一敬天地英魂,告慰我北安将士,二拜诸位将校兄弟,与我同进退,立了忠义大旗!”
“将军,此万万不可!”
见此,赵源立刻出身跪地,他这么一做,其它人都要跟着,毕竟副将仅此主将,副将甘愿奉之,其余人等谁敢有异议,倘若真有,那就是心中有事,况且各营校将领虽然有些间隙不和,但在此间,他们只能压下心底所有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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