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赖皮狗子咬尿泡,瞎扯着闹,这回我倒要看看,一群不分黑白的官家狗敢把俺们怎么样?”
陈玉入正位后,示意参事常发代为出声。
“林中道,你身为林氏族长,族内生乱,自有族祀族规解决,为何要跃阶上告临城,闹到公堂上?”
此言一出,右下陪理的于海龙当即重咳,暗中提醒陈玉,可常发回目扫看陈玉,见其无动,便继续自顾:“林中道,本官问你话呢?为何不言?”
叱喝中,林中道叹息叩首:“大人说的不错,此…就是我林氏一族的族内事…闹到现在…纯属犬子莽撞…若可以…小民愿意撤告!”
听到这话,厅内顿时哗然一片,反观各人面色皆不相同,那林九公、林中涣等林氏长家人此番已经怒火满腔,甚至毫无顾忌官家在上,直接怒目瞪向林中道,似乎在质问他为何悔言自断路途。
眼看喧哗议论越发大声,于海龙心烦起身斥之,陈玉见状,赶紧退下常发,恭敬道:“府丞大人…您也看到了,此不过是乡野小民的族内家事…按惯例风俗…咱们官家没必要刻意深入…”
“你是在教本官如何做?”
于海龙着实不满陈玉的行径,微怒冷声,奈何陈玉躬身敬之,其卑然的姿态让于海龙无可发泄。
“大人,下官只是秉承告罪人的言辞行案…若有不周之处,敬请大人提点!”
面对陡转意外的情况,于海龙已经断定陈玉和林懋等人暗中交际过,否则不会这般公开顶声,将林中道压的毫无翻起之力。
可于海龙心厌林秀这个青俊后辈,想到他当初在临城民乱搏面官家人的事,于海龙狠咬牙关,冷声道:“林中道,你可知道血书越阶告罪的后果?妄自撤告可是重罪…”
“大人,小民知道!”
“那你为何前后反复?莫不是心疯戏弄本官?”
听着斥声,阶下的林懋快速思量,昨夜陈玉前来与他交际,虽然两家有过芥蒂,可是在林秀、陈姝灵二人婚事干系下,林懋不计前嫌,与之把酒,而陈玉更毅然偏向林懋这个亲家,甚至告诫林懋,无论府丞和长家如何逼压,也不要认长家告的罪,不然刑罚事小,影响林秀将来的名声可事大。故而在厅堂告罪出现一面倒时,林懋心安怡然。
“大人,林中道前日深夜遭逆子疯杀,估计心智受惊,才乱言胡说…”
在众人议论中,林九公与林中涣耐不住言冲,只能同时出声找回场势。
“竟有此事!”见有人顶上,于海龙赶紧出声接下,身旁蒋赣更是趁机出言:“林氏长家说的不错,前日深夜,我等受血告书的令下,前往长家救援,曾有与北安军敌对长家宅院外,那林胜浑身血迹,确有疯杀行径…”
说罢,几个巡查甲士换装出堂作证,同时另有几个不知从哪找来的临水乡民说言。
“荒谬,谎言!”
听着无由的告罪,林懋气急粗声:“你们这些长家人,自以为尊位上家,丝毫不顾心性道义,做了这么多孬事,就不怕老天爷降雷劈死你!”
“林懋,你休得乱言,不要以为你儿是北安将,就可肆无忌惮!”
林中涣大喝回压,结果一声虎吼从府衙门前传来,让衙厅内的众人一惊。
“肆无忌惮从何而来?请二伯给小侄说个明白!”
寻声望去,林秀以学子装束大步进来,他先是冲陈玉跪身,如此一个动作,就让县府外的乡民叫好。
“看看…这就是国子学士的风范…虽然成为将军,还这般尊礼,要我说,以前风言传讹人家的事,全都是屁话!”
“就是,一个国子学士,文知义理,武能杀敌,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仗势纵容部下的傲将呢?肯定有人嫉妒眼红…”
“可那林胜确实是他的麾下…纵然部将作乱…他这将军肯定有责任…”偶有一声异语,不过瞬息,就招来无数人的唾骂。
“你这窝杂菜懂个屁,林胜是他部下,更是他堂兄,除此之外,林胜自小不被长家老子待见,这事整个临水村的人都知道,就你这个孬货不知…此番说出乱言,莫不是收了长家人的钱财…”
眼看民言飚起,几个衙差赶紧冲出制止,不成想张氏挺身,大喝一声:“怎么着?你们还要管人嘴巴,不让人说话?来,你打我一个试试!”
当众怒飞起,衙差不知作何时,林秀转身冲乡民躬身一拜:“诸位乡亲,仲毅承蒙诸位看得起…但县令大人清明廉政,府丞大人更是心怀万民的好官,仲毅相信,他一定能给予在下公道!”
一言高捧,让于海龙心骂,倒是陈玉、安河这些县府官员心下舒畅,位列笔案桌后的王先生小声冲安河道:“大人,这林秀果然是个人才,看似青俊,实则心思缜密,句句连珠,丝毫不漏,由此可断…前途无量啊…”
第一百八十五章盘根8()
“那是自然,否则本官为何着力与他交际?甚至冒着得罪府丞的后果,为他上书批文,不就是想要军行相靠,给自己日后图个路!”安河随意应声,且看着堂上形势越发尴尬,安河赶紧出声缓和。
“府丞大人,林中道既然惊神无法作供,这林九公等人也罪告疏言,不如按例将告罪一事暂歇数日,让长家缓缓,寻些切实的罪证物证?”
听到这话,一众乡民顿时议论,奈何陈玉、林秀等人急思瞬间,已经明白深意,故而在林懋浑然不解时,林秀已经跪地谢之,陈玉当即接声结案,如此两相一合,把于海龙和林中涣这些人顶在言语死路,末了,于海龙冷眼林中道,却转音与陈玉、安河:“陈县令,安县丞,这是你临水的案,自有你们来判,但要记着…律法为民…不畏军行!”
陈玉、安河拱手应声:“下官得令!”
“那本案就暂歇五日,五日后,再度开审,若是长家没有罪证告罪,就严惩长家乱法之罪,若有可告之…”剩下的话于海龙没有说完,饶是林秀已经起身,与之直视:“那本将就等着罪下!”
“哼!”于海龙甩袖离去。
到这,林秀冲陈玉恭敬一声:“叔父,拖累了!”
陈玉淡笑:“无碍,五日时间,足够你行事了!”
“仲毅明白!”
只是陈玉依旧欲言欲止,林秀稍稍思量,便冲过来的安河等官员礼敬言说几句,让后命家仆先把林懋送回去,自己则与陈玉来的后府书房。
“叔父,方才您似有事要和侄儿说?”
“唉…”陈玉叹了一息:“仲毅,叔父过去有些地方错了,希望你能原谅…”
“叔父哪里的话,您对侄儿帮助甚多,何错之有?”
林秀知道陈玉说的是余氏私自为姝灵结亲的事,可眼下陈玉已经冒着得罪府丞的风险,为自家赢得搏名先机,从这就可以看出陈玉向自己低头了,作为晚辈,他若不知进退,岂不是坠了‘仲毅’二字?
相谈中,林秀很是尊敬陈玉,这让陈玉心下畅慰:“仲毅,叔父思量,待此事一过,你北安军筹建妥当后,是不是该把你和姝灵的婚事办了?俗话说,碧玉年华似锦绣,桃李年华比春意,这锦绣华贵可存延年,但春意之时却晃晃而过,叔父说句不恰当的话,你现在军途昂然,青俊可佳,不少乡绅名望都有意与你结亲…”
不待陈玉说完,林秀当即起身跪拜:“叔父放心,仲毅此生唯娶灵儿一妻,不求天长地久,只求一世安稳,白头到老,待本族堂兄事过,家父必然前来提亲!”
“如此甚好,甚好啊…”宽心之言让陈玉老目泪出,末了他道:“仲毅,莫嫌叔父啰嗦,于海龙为人不怎么地,可他是临城名望之首,此番五日休案,你务必拿下林中道,只要他这个族长不定言,你的行径就无什么大碍,且我也与你爹说的有话,为了日后,一定要分支林氏,自领偏族,毕竟世风日下,你未来将途甚远,没有族氏支撑,你很难独行立身!”
“侄儿谨记叔父教诲!”
临西县,陈姝灵在苏曼华的府邸歇息一日,便要离开,苏曼华相送十里,待二人行至县东驿站道,陈姝灵道:“曼华,你的事我记在心里了,此番已经送的够远,你还是回去吧!”
苏曼华点点头:“好姐妹,万事拜托了!”
离开临西县,陈姝灵等人的车架还没走多远,就被人拦下,不过两三息,车夫被几个衙差按住,觉察不对劲,陈姝灵三人从马车里出来,不成想几个衙差看到三名年岁不一的女子,顿时来了兴致。
那衙差头目嘿嘿一笑,想要与这些女子套近乎,不成想林曦玥上去就是一脚,踢在他的腿上,衙差头目顿时大怒:“小娘们儿…火气还挺大…信不信老子给你一个阻挠官家行事的罪,把你抓起来!”
“你敢!”林曦玥底气硬实,如何会怕他们这些糙人。
“众位官爷且慢,有话言说,何须动手?”
眼看双方就要呛火,陈姝灵赶紧挡下二人:“官爷,我们不过是几个弱女子,怎敢阻挠官爷行事,望官爷手下留情…”
瞧着陈姝灵落落大方、柔声可耳的模样,衙差头目火气稍降三分,他似笑非笑的绕着陈姝灵三人转了一圈,道:“你们是哪的人?来此作何?”
“我等临水人氏,来此购买丝绸布料…”
“买丝绸布料?临水县没有布庄么?区区布料,何须跑到这来?”衙差头目冷声坏笑:“眼下四野贫瘠,你们大老远买布料,如此荒唐的借口,简直可笑,眼下我县府参事失踪,为防万一,你们随我等走一趟,查查清楚!”
闻此,陈姝灵急了:“尔等安敢放肆…我乃临水县令陈玉之女,你们给我退下…”
“哎呦哎呦…县令的女儿…可吓死我了…”衙差头目故作害怕,不过眨眼功夫,他猛然怒喝:“老子还是临西县令呢?不愿随公行事,肯定有鬼,把她们拿下!”
话落,几个粗壮的衙差汉子不由分说把陈姝灵、小月儿、林曦玥三人押进马车,至于车夫,则粗暴的绑在车辕子上托着走。
“你们这些混账…赶紧放了我,不然我大哥大兄会把你们活剥了,他们可是北安军的…”林曦玥探身车帘叫骂。
对此,衙差头目一脸不屑:“一会儿县令千金…一会儿北安军…照你这说法,下个是不是就变成临城郡守了?简直荒谬,放心,稍后老子让你们安生安生…”
临西县南的驿站附近,不远处的衙差哨所前,四五个衙差懒散的待在棚里,顺着哨所再往北一里地,就是一处破败的村落,放眼望去,枯树败叶的村口只有几个苟延残喘的老人,掉了毛的黄狗赖洋洋的趴在脚边,全无一丝生气。
在村落西头正对哨所的泥棚院子里,赵源稳坐不乱,以至于董佑忍不住出声:“我说爷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们关我都一天一夜了,县令肯定猜到我出事,若是再不放了我…县令大人追查下来,这后果你可担的起?”
第一百八十六章盘根9()
“爷们担不起你这条狗命?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
赵三上前呵斥,那董佑当即缩起脖子,一脸惧怕道:“爷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千万别动手…”
可赵三这些人都是生里爬、死里滚的悍兵,哪会由着官家狗的性子?但见赵三嘿嘿一笑,伸手提溜起董佑的衣领子:“老东西,已一天一夜了,若还想不起我老大问的话?你这条老命怕是得交代了…”
“爷们…别…别…”董佑哧愣着脖子,牙齿打颤:“瞧几位爷们硬气悍实的…不像小人…所以爷们几个做事…也…也得凭理是不?况且小老儿穿上这身皮是官家…脱了这身皮可就是个普通人…五年前的案子…小老儿…小老儿哪能记着…”
董佑哆哆嗦嗦的解释着,不成想几步外的赵源心烦叱令,撂出一句:“呱燥种…让他长长记性!”
赵三闻此,不做犹豫,抄起匕首往董佑满是伤痕的大腿上再划一道,董佑疼的哇哇大叫,也就一嗓子功夫,赵三已经麻溜的把一坨烂布塞进他的嘴里:“老东西,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给爷闭上嘴!”
说话功夫,院前一孩童的哭泣声传来,赵三听之冲董佑嘿嘿一笑:“小老儿,你怕是要断根了!”
在董佑木呆不知所以时,破门吱钮一声被推开,毛云腋下夹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娃娃快步走来:“源哥,这就是老畜生的娃子!”
赵源上前接手,那娃娃吓的直哭,毛云心燥:“小妾生的种,生来就似小婊子的叽叽歪歪,一路上哭燥不断,害的老子险些被巡查衙差发现!”
到这董佑算是全明白了,敢情这些人去寻他的种去了。
赵源一手抓着娃娃走到近前:“老畜生,老子再问你一句,五年前的临水赵家贩马案子,你可记得!”
听着娃儿的哭泣,董佑气急目瞪,血液就似滚水般在肺腑里涌动:“你们…你们这些狗日的杂种…莫要动我的孩子…若是你们敢伤他一毫…我一定要把你们抓入…”
‘县牢’二字未出口,赵源已经抬脚踹上,正中董佑小腹,董佑直接跪地吐出一口污血。
“现在还给老子逞威风…你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吧!”
赵源狠唾一口,粗糙的大手直接卡主娃娃的后颈,随着手劲加大,娃娃哭声越来越小,眼看自己的种要亡命归西,董佑憋着肺腑里的痛意扯嗓子:“爷们…手下留情…我想起来了…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闻此,赵源将娃娃扔给毛云,俯身跪地揪起董佑:“老畜生,你总算想起来?说,当时的案子情形,全都给老子说出来…”
“爷们…你先答应放了我的孩子…不然我死也不会说…我记起你来了…当时的马贩子叫赵奎…你是那家伙的儿子…”
“我爹的名字也是你能直呼的的…”赵源又是一巴掌抽在董佑脸上:“当初你们这些狗畜生推三阻四,不愿为我爹伸冤,还以乱行之罪打了老子二十大板,这个仇…老子记得清清楚楚…现在,是你们还账的时候了…”
“咳咳咳”董佑重咳几声:“爷们,你抓我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