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全麾下这群弟兄,与此生死过往中,自己已经随着林秀的步伐官至军行八品司戈,更领骁骑军营尉,这份信任和给予让他不能像自己弟弟一样,粗狂不知,思虑中奔行中,他们行过一片林木丛,结果其中好似有人影闪过。
“营尉,有人!”
不觉之下,黄齐的亲兵警惕,低声告知,黄齐回神皱眉,快速思索,他们此行出来可是违反军令的,若是让耿廖的狗腿子知道,那他们才算是平白给自己将军惹事,为了以防万一,黄齐暗中点头,故作不知,身边亲兵知晓其意,继续纵马离去。
看到骑兵离开,南宫燕才从路边的林草窝里出来,墨清却感觉不对劲:“主子,这些人的马蹄声消失太快,不对劲!”结果话落,一言惊来。
“尔等何人?耿廖那杂碎派来监视我等的狗腿子?”
镖怒如雷,将南宫燕三人围个正着,墨清、墨莉当即抽剑挺身,护在南宫燕左右,黄齐皱眉细看,这些人都穿着官制式靴子,定然不是普通人,十有八九是耿廖的狗腿子。
“宰了他们!”黄齐叱令,十几个亲兵挺枪抽刀冲上,瞧着态势,南宫燕大喝:“放肆,中都天子脚下,尔等穿着官甲,难不成想行凶,尔等贼人可知,西山大营,骁骑军、骁武皇数万将士就驻扎在此…”
“狗腿子,别废话,你们将军早就看我们骁骑不顺眼,时刻挑刺,眼下无人,我们就是宰了你们又如何?”亲兵多言,黄齐怒声,旋即就要劈杀,饶是南宫燕思绪敏捷,从骁骑二字猜测急言:“你们是骁骑军,也就是骁武皇?慢着慢着,我要找林仲毅,你们可认得?”
闻此,黄齐即令止住杀意:“你到底何人?”
“我是他夫人…”一句胡乱之言让黄齐呆愣,可黄齐并非无脑,怎能轻易放松警惕,谁知南宫燕心燥心急,拿出那个玉佩盒子:“这是他的信物,你可前来看,若是让他知道你们这般行事,后果如何,你可担的起!”
“营尉,这事…好像很乱…”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亲兵见状怂声,几下这么一说,黄齐狠声:“押着他们,若发现他们有异况,想要逃走,立刻宰了!”
第四十七章恩情()
骁骑营盘,林秀独身坐在将帐前,在夜风的吹息下,他心里很压抑,宛如有座大山堵在正中,若是往常,林秀这般呆然模样时边洪定会前来低言‘将军,早日歇息吧’,可是现在,除了夜风相伴,再无一人。
林怀平与黄汉交接烧营情况后,黄汉离去,林怀平则来禀告:“秀哥,辎重帐和半数兵帐烧了,粮草只剩十日,器械甲胄也毁了多半…”
林怀平说完,等待命令,可林秀完全没有反应,林怀平知道林秀难受,便道:“秀哥,节哀顺变,当务之急是弄清缘由,不能让边洪兄弟白死…方才我检查他的尸首,胸前插了十二只弩矢,如此狠毒,让人震惊,秀哥,你说到底是谁用军中利器前来偷营?他们偷营的目的何在?该不会是耿廖吧…”
这话提醒了林秀,林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弩矢,目的…”
忽然,林秀想起黄汉的话,边洪是死在木屋前,往深处思量,木屋离他的将帐足足半个营地远,也就是说边洪取了虎纹青月刀本要离营给自己交令,结果木屋方向生事,他才带刀前去查看,进而发生情况,那些个巡防的弟兄们也大都死在木屋周围。
想到这,林秀当即起身:“镖局那两个人呢?”
“男的死了一个,女的还活着!”林怀平啧啧道:“那男的也够勇猛,用雨披毡子裹着自己,护着女的,自己都快烤熟了,硬是把女的救下来!”
“他是女子的哥哥!”林秀此时心中已有方向,边洪的死与这兄妹二人脱不了干系。甚至更深一层去看,林秀发觉自己似乎在向一件不得了的事靠拢,可是北地男儿的血性,生死弟兄的亡命就像血酒冲身般刺激着他,让他不得不去做。
兵帐内,骆妙欣经过大夫的处理,总算缓过一条命,只是那张还俏脸却变了模样,由于大火烘烤,她的半张脸都变成了乌红色,用大夫的话讲,那是火毒入肉留下的病症,日后能不能治好就看自己的造化。
‘咳咳…’在大夫冷水布的擦拭下,骆妙欣苏醒过来,她一阵轻咳让大夫欣喜:“快去禀告将军!”
不多时,林秀闻讯赶来,看到骆妙欣微微睁目,他心底的火气就像地泉暗涌般升出,在理智的压制下,林秀近前,低问:“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缠身?”
“我哥呢…。”
“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要见我哥…”骆妙欣沙哑着嗓音:“我不相信你们,你们这些官家狗,无辜杀害我爹,现在又要来杀我们兄妹,你们不给我们活路…你们这些狗畜生…”
胡乱说着,骆妙欣再度昏死过去,这个结果让林秀憋了口浊气,他起身出帐,他仔细想着骆妙欣的话,在没弄清一切前,这些话根本没有用,为防万一,林秀加强了营盘的防备,另责派林怀平亲率斥候精锐队,分队守候骆妙欣。
黄齐押着南宫燕回到营盘时已经天亮,当他看到营盘的模样,心中大惊,直接冲入将帐,看到林秀疲惫的神情,黄齐道:“将军,边洪还有都伯巡防队怎么回事?什么人来袭?”
林秀正在沉思打盹,听到这话,睁眼道:“你怎么回来了?中都巡防任务如何了?”
“有赵源和史进招呼着,无大碍!”黄齐面怒燥声:“是不是耿廖那混账私下作祟,该死的…”
“休得胡言!”
林秀一声呵斥,黄齐稳下心绪:“将军,事已至此,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生死兄弟,有话就说!”
“中都这地方不能待了,待得越久,事越多!咱们都是北地人,咱们的根不在这,这次是边洪,下一次会是谁?您想过没有!”
“我知道!”林秀起身,他重重喘了一息:“我们都会回北地的,那才是我们的家!”说到这,黄齐想起路上的三人:“将军,我怕营中有事,便先行回来,结果路上遇到三人,先前以为是耿廖派来的狗腿子,结果不是…说是您…是您?”
“你怎么这般拖沓,直言道来!”林秀有些烦躁。
“将军,你还是自己来看吧!”
兵帐内,十多个骁骑甲士牢牢盯着南宫燕三人,但凡她有一丝异动,这些甲士都会上前压制,只是南宫燕独自趴在矮案前,看着木盒里的玉佩,她眉头锁成川字,忽的一股冷风吹进,墨莉、墨清二人闪身上前挡下来人,让后黄齐沉声:“我们将军来了!”
林秀从后面走出,此时他一身冥光铠,看起来威武冷酷,与之前街面上的布衣样貌差若天地。
“是你?”林秀一眼就是认出南宫燕,旋即缓息抱拳:“末将林仲毅,拜见郡主,末将属下多有冒犯,请郡主见谅!”
对此,南宫燕丝毫不应声,她起身上前,仔细打量着林仲毅,让后将那木盒端至林秀的眼前:“你自己看吧!”
林秀不明,低眼看去,盒里只有一个破烂玉佩:“郡主,此乃何意?末将愚钝,不知其解!”
“这是你的,不过被弄破了,现在物归原主,日后我会寻一个好的,还给你!”
“我的?”
林秀更是迷糊,在这之下,他细细看去,那玉佩上的雕琢字样让自己记忆清晰起来,这是当初在黎城书院求学时,与李天、张祁一同找人雕刻的。
“这…这怎么会在你手上?”
“黎城官道客栈,游侠奚落不知名的女子,国子学士仗义出手…”
话到这里,林秀牟子越发大睁,看着眼前的白皙纯美的郡主殿下,再想想那夜蒙着面纱遭受奚落的女子,林秀什么都明白了!
“林秀,本郡主不喜欢欠别人的情分,说吧,你想让本郡主如何还你!”
“末将不敢!”林秀跪地请拜,黄齐、林怀平这些人也跟着下跪,看到这,南宫燕似有烦躁:“起来!”
“末将不敢,郡主殿下,末将当初不过是一学子,仗着几分胆气出手,凭借的无非心底义理,绝无什么苛求郡主偿还的念头!”
第四十八章勋贵()
“你…你个榆木疙瘩,腐儒混蛋,妄你是北疆精锐悍兵的将军!”南宫燕不知为何,林秀的恭敬尊卑让她心里恼火不已,不由间,她猛然抬脚,踹在林秀的胸前,黄齐、林怀平怒然,可林秀却老老实实接下:“郡主息怒!”
骁骑营门前,顾恺之与南宫保带兵来此,一路上顾恺之心底惊诧万分,思索林秀这小子又干什么了,竟然招惹到大夏勋贵庆亲王府,让王府世子点名喝令前来搜查。
“世子,这就是骁骑军营地,昨日骁骑军接令前去中都南城协助九门督司稳民巡防,眼下还未回来…”
顾恺之话没说完,南宫保已经带人冲进营中,一些骁骑甲士看到这景象,当即上前拦截,却被南宫保一鞭子抽开:“搜,把这里翻个底朝天!”
家将们得令,百余府兵冲散分开,顾恺之望着此景,道:“世子,您到底在找什么?”
南宫保瞪了顾恺之一眼,顾恺之旋即收声,且他这时也注意到骁骑营的后营方向,一堆火烧痕迹很是明显,空气中还有股子尸首烧焦的味道:‘这个林秀,到底在干什么?’
“将军,不好了,顾参将带着一群人闯入营中,逢帐必搜,马上就到这了!”
亲兵禀告,林秀大惊,再看南宫燕不自然的神色,他顿时明白:“郡主,是来找你的吧!”
“不是!”
“请郡主不要戏耍末将!”
“戏耍?本郡主前来还物,你说我在戏耍你!”
南宫燕怒火满腔,可是林秀已经出帐,结果正好撞见纵马而来的南宫保,从衣甲模样上稍加估量,林秀知道此人位高自己,当即跪地请声:“末将林仲毅叩拜将军,不知将军来此作何?”
“少废话,你就是林秀?”
“末将正是!”
“那就抓起来!”
林秀闻之呆愣,在王府家将围聚上来时,林怀平、黄齐已经动身,他们好歹也是北疆悍兵,岂能让这些不分青红皂白的家伙在自己的军营里放肆?
“尔等安敢放肆!”黄齐大喝,南宫保扫目,一眼认出他:“你这狗奴才竟然在这?说,那个女子在哪?”
黄齐认出眼前的勋贵,心里咯噔一下,可是秉承血性,他硬撑不退:“大人,此擅自闯营,捉拿我营将军,未免越权行事!”
“狗奴才,你有何资格与我对言!”南宫保丝毫不把黄齐这等司戈营尉放在眼中,故高喝威逼,几个府兵更是抄刀袭来,见此,林秀急了,结果急音传来,斥退府兵。
“住手!”
南宫保顺声抬眼看去,南宫燕从兵帐内奔出,顿时,他火气暴涨三分,抬臂执鞭怒喝:“燕儿,你知不知道你的所为让爹爹一夜未睡,让整个庆王府炸了锅!”
“哥,你够了!”南宫燕怒喝:“我不过是来道谢还物,你说我有何错?”
“你…”南宫保无言以对,一时间,家将府兵不知作何,可南宫保受命老子令,相较之下,他只能来硬的:“把郡主抓起来,带走!还有你!”最后一句话南宫保是对着林秀的说。
家将府兵再度冲上,不成想一直恭卑不已的林秀突然高喝,抬手一记猿击,将捉他的家将掀翻在地。
林秀这一动手,黄齐、林怀平等人已经压刀列阵,林秀目瞪南宫保,却冲顾恺质问:“参将大人,请问末将犯了何罪?竟惹来尔等闯营,还要拿末将问罪?此为何理?”
“林秀,休得放肆,此乃耿将军之命,你难道想要抗命?让你的人退下!”顾恺之拿出耿廖来压,谁知林秀此番竟然不退让丝毫:“骁骑听令!”
“属下在!”
黄齐、林怀平喝声,那态势让南宫保脸色难看至极。
“本将身为骁骑尉,领军行六品阶,无罪无违之下,尔等闯营,本将怀疑你们就是杀我部下、毁我兵帐辎重的贼人,统统给我拿下!”
“林秀,住手,你可知眼前的是何人?此乃庆亲王世子,宫卫所左千牛卫南宫保将军,论位论名,耿将军都不敢冒犯,你这是要造反!”顾恺之此刻算是成为热锅上的蚂蚁,南宫保眼里,他是个骁武皇狗腿子,林秀眼里,他是个混账参军。
眼看双方就要大打出手,南宫燕冲到中间,高喝怒言:“哥,够了!”
“你给我住嘴,往日我顺着你,依着你,可是你都做了什么?私自逃出戏耍,险些遭事,还有这不明的家伙有所瓜葛,损毁王府颜面,今日,我定然要把他捉回去,审个清楚!”南宫保纵马上前,一个冲身探臂,将南宫燕就地抓起,放在马背上,墨清、墨莉心急如焚,可面对世子,他们根本不敢造次。
“你放开我,我不愿回王府,哥,你个混账…”
南宫燕大骂不断,可南宫保全部在乎,他马鞭一指,府兵冲到林秀近前,可黄齐、林怀平已经顶上,不过眨眼功夫,这些个府兵就被骁骑甲士打翻在地,见此,顾恺之脸色煞白,满头冷汗:‘反了,反了,林秀,你这是在造反!’
“放你娘的混账屁,老子一不作乱,二不乱罪,自己的部下枉死在营盘内,这般大事你们不管不问,却与什么王府世子来抓我,老子不从!”
这一刻,林秀彻底恼怒了,他怒目高呼,身后百十人以枪阵威逼压上,南宫保急令府兵,奈何府兵疏于操练,根本抵挡不下林秀这些悍兵,眼看形势逆转,南宫保失神愤怒,南宫燕借机脱逃落马,见此,林秀奔跃上前,接下南宫燕,墨莉、墨清二人跟上,随即拉着自家主子后撤。
随着府兵被骁骑甲士打翻在地,林秀愈发怒火外泄,远处,督军营千余甲士匆匆奔来,耿廖麾下先锋将何基打马冲上:“林秀住手!”
听得吼叫,林秀喝令麾下,后撤拉开距离,面前,二三十个府兵倒地哎呦,所幸双方仅仅以枪杆做棍棒抽打,并未要命搏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