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其中存在些古怪,从衣甲旗帜可以断定,那轻骑是北进军,可两相较之,一独自驰援,险些丧命,一缓缓到来,不过蹭功劳,若非亲眼所见,必然不会将其归于一军!”
“你是说…”李默然从中嗅到一丝味道,疑然看向王俊。
“将军应该知道‘骄兵躁主,强兵将弃’的理吧!”王俊宛然一躬身,扶着景俞天回身坐于榻上:“自古以来,兵强将雄,这是所向披靡精锐根基,但从骁武皇之前的军行搏战看来,怕不是那么回事,耿廖出自中都,不过是个中庸之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辽丘,小砀山,全是败退,唯有临襄退蛮的英伟,奴猜测也非耿廖那将才所为,搞不好就是麾下强兵行径,但将弱兵强,免不了存在喧宾夺主之疑,若真是这般,那轻骑驰援迅猛与北进军拖沓可理解了!”
王俊冲景俞天拱手:“殿下,兵想登云上凌霄,将欲惩压下洞窟,既然他骁武皇、他耿廖领不了如此强兵,那就由殿下收归所用!”
“近侍大人此言有理,可骁武皇这个名号是陛下亲旨斥下的!”李默然忧心。
王俊轻声一笑:“将军,您想的多了…试想我主在这北疆荒芜之地与蛮子血拼,那秦王、燕王在何地?那些中都朝臣在做什么?”
“这…”
“主子,奴还是那句话,若想知晓其中的深意,若想收归龙驹纵马麾下,主子只需前往辽源军,以大胜之名招感秦帅及其它将领,介时,那北进军将领必然出列,殿下顺势一探便知!”
辽源军,秦懿帅帐。
雪依旧在飘舞,风依旧在呼啸,乍一听威寒凛冽,侵人肺腑。帅帐内,辽源军的支柱、大夏北疆最后一名边镇大将秦懿没了白日的杀机威严,在灯火荧光的映衬下,竟然像换了个人似的。
卧榻之上,秦懿已经卸去甲胄,蓦然一看,他就似暮阳西下的老人,随时会灯灭灰飞。
“秦帅…。”
一声哽咽的啜泣,一语刺心的悲伤,秦懿背靠虎皮枕,看向身前,秦宇至、高崇涣、夫如贞、辛訾、彭基、何叔桓、李天等将领束手立于阶下。
“此番…我辽源军将士伤亡多少…”秦懿目转喘息,轻言低问。
“回老帅…”高崇涣上前一步:“此番我辽源军…”话到这里,高崇涣眉目通红,似有浪潮涌动在心口,在这四旬汉子几经压转下,才继续道:“狼字营。。鹰字营…重甲营。。全灭…御卫。。强弩仅剩一校将士,飞骑不过两校,中军营不过五校…”
闻之,秦懿叹息:“五万大军,剩下不足四分之一…天不眷大夏…不眷我辽源军…”
“爹…”望着秦懿这般苍老疲惫,秦宇至抹着泪水泣声:“只要你老在,辽源军还会再强盛起来的…”
对此,秦懿苦笑,并不应言,反道问:“那轻骑统将来了么?”
第一百七十章雪夜2()
“已经来了数个时辰,末将让其在偏帐等候,末将这就去唤他!”高崇涣说罢离身。
秦懿缓了几息,微微直身,目光扫过眼前众将,最后落在何叔桓、夫如贞这些将领身上:“此番我们辽源军已经做得够多了,尔等也算死里搏生,待回到中都,老夫请命陛下,为尔等请功,让陛下念在尔等连年驻守北疆的苦楚之功前,让尔等告职远离疆场,也好好享受人世一番!”
“什么?”
此言犹如晴天霹雳,将夫如贞、何叔桓等将砸的一个激灵:“老帅,您这是什么话?我等随老帅出生入死,从未有怨言,眼下辽源军残,北蛮虽退,可是西鞑靼、东林已经有躁动迹象,此危机动荡之时,我等更要领兵搏战,保卫大夏…怎能安乐享受,轻言退身?”
看着众将的样子,秦懿叹息摇头,旋即岔语,这让夫如贞等人面色一变,似有什么言说憋在胸底,不得释放。
“罢了,命在己,不再它,若不愿安然,尔等随老夫回中都领封后自行其途吧,但是有一点…尔等要记着自己是辽源军的人…是曾经背负辽源大旗的北地英者…”
虽然话很平淡,可是夫如贞、何叔桓、辛訾、彭基这些将领脸色明显越发急促,为了不让接下来氛围尴尬,秦懿已经摆手,众将见此,赶紧道一声‘秦帅安养’,便匆匆退出去。
至此,秦宇至才急声问:“爹,到底怎么了?您为何要说出那般话,夫将军他们怎么了?”
“唉…世子暗流啊…”
仅仅几个字就已经诉说了方才的种种,且秦宇至也明白了那些将军的变化,不多时,这个三旬汉子竟然跪地伏在秦懿的卧榻边,低声啜泣起来。
帅帐旁的偏帐中,林秀与边洪正候在此处,从二人进入辽源军营盘,已经在这呆了三个时辰,期间除了执戟郎来送些热汤饭食,就再无召见,如此让边洪有些不悦:“都尉,这老帅搞什么鬼?你带着弟兄们拼死,助他们退了蛮子,以召见之言,把我们晾在这,算什么?别忘了你我身上还有伤…”
面对边洪的抱怨,林秀长喘一息,抬手轻轻按着肩头的伤,虽然还有刺痛,但不知怎的,林秀竟然有些习惯伤痛,待缓过心底那口气息,他抬手按住边洪的肩膀,将其稳稳压下。
“兄弟,坐下吧,秦帅,北疆支柱,曾经随陛下北进杀到主儿乞家门前天将之人,甚至近十多年来北疆的安稳,也都要归功于这位老帅,仅此一点,我们这些后辈就要敬重他!”
话落,帐帘拉起,一股寒风吹来,让二人打了个冷战,转头看去,高崇涣已走到几步外,方才他听到二人的话,面色似宽似紧,让后扔过一个物件,边洪接着一看,是个酒葫芦。
“你们这些兔崽子,喝些烈酒,暖暖身子!随我去见老帅!”
“多谢将军!”
对于林秀的腐儒之礼,高崇涣皱了皱眉:“林秀,你人如其名,像个娘们,可战场搏杀却勇悍的像个疯子,说真的,你让本将有些看不透!”
“将军严重,末将只是个都尉,之所以那般疯杀,全是为了…”
“行了,你的废话就留着自己听吧!”说到这,高崇涣提醒一句:“老帅有伤在身,切莫多言,影响老帅休息!”
东州兵营盘,乌正来回踱步,面色似有不安,身后黄汉等将领束手待立。
“没想到林秀竟然死中搏生,还搏出这么大的功劳,就连老帅都记下他!”乌正暗自低言,其中的嫉恨意味实在明显,这让一旁的黄汉不悦:“将军,林秀夺功,如此不正迎合了耿将军的意向?”
“住嘴!”乌正怒喝,让黄汉愣神瞬间,乌正目瞪溜圆,只把黄汉看到心下慌神,也就这时,辽源军派旗令兵前来:“齐王殿下招感各军将领,请将军带领北进军将领前来赴招!”
乌正听之困顿,但齐王的面子他可不敢驳,当即拱手:“请大人转告殿下,末将自当领命前去!”
辽源帅帐。
边洪站在帐外侍候等待,林秀则在帐内恭敬束身,看着卧榻上的垂暮老人,林秀很难相信这就是威震北疆的边镇老帅。
“咳咳…”秦懿轻咳数声,起身招手:“来…靠近些…”
林秀上前一步,秦懿盯着林秀的面目细看数分,笑了:“天地相称,中庭稍有空洞,如此怪异的面相,老夫第一次见…”
“这…”林秀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哈哈…迂腐的小子,果然与高将军说的一样,生得勇将心,却夹带着腐儒的孱嫩,方才那话,是老夫胡言…”秦懿在秦宇至搀扶下起身,随着他面色沉稳,对林秀沉声道:“林秀,此一拜是老夫代辽源数千还活着的将士谢你…”
见此,林秀吓的大惊,旋即跪地:“老帅,末将…末将…只是敬重老帅心系北疆…从不敢奢望…”
但秦懿却刚硬发力,探臂拉起林秀:“男儿英杰,做的起,就担的起,骁武皇,虽是陛下亲军,可接连战况,让老夫斥之,耿廖,如此匹夫中庸者派来北进军,蹭功夺利的态势谁人不明?但老夫庆幸他麾下有你这般后辈青秀之才,为义为理为大夏而战…老夫倍感欣慰…”
“老帅…”这一刻,林秀恍然有种心苦诉说的冲动,从进入征役队那一刻起,有多少人真正理解他?甚至于自己的麾下兄弟都在生死搏战前茫然质疑,可是现在,有了老帅这句话,林秀只感觉眼前那遮盖压抑让人无法喘息的蒙障消失了。
就在这时,阵阵称赞声传入,秦宇至、高崇涣面色都是微微一变,回身看去,齐王景俞天在史宝河、李默然的陪同下,径直进入帅帐。
“好一个后辈青秀之才…老帅,此乃大夏之福,您说呢?”
“齐王殿下,此番东州兵骁勇搏战左翼,这个恩情老夫记在心底,只因老夫有伤在身,又年老体衰,恕老夫不敬之罪!”
第一百七十一章招感令()
“老帅此言差异,大夏军系,有谁不知?老帅虽老,但余威依在,书评之内,更为国之栋梁、北疆支柱、陛下的肱骨,本王敬重还来不及呢!”
说话功夫,景俞天目扫跪在一旁接驾的林秀,从他稚嫩却愈发刚毅的面目来看,景俞天已大致将此子瞧的透彻,若以北进军、骁武皇的清潭浅水,怕真像王俊说的那般———容不下此子。
时至深夜,东州、辽源、北进三军的将领在齐王招感令下集结于秦懿的中军营,按道理秦懿应该好生休息,免得伤病冲体,危及性命,婉拒此次招感令。
但出人意料的是秦懿对于齐王擅自行事的作为并没有什么异议,反倒出言支持。
寒风大雪依旧飘荡,中军营的主军议事大帐内,三支大军的主要将领全都按位坐于阶下,即便帐内灯火通明,火盆热气扑面,可是对于某些将领而言,他们那颗已经逐渐微冷的心是无论如何也暖不热的。
“诸将,本王感谢诸将为大夏赴死保卫北疆,现在,请诸将举起面前的酒碗,痛饮一杯,为那些战死的北疆英魂问天指路…”
听到这些,东州军的史宝河、李默然,辽源军的秦宇至、高崇涣,以及心中有愧的何叔桓、夫如贞等将领,北进军的乌正等数名将校全都默然,这算什么招感令?这完全就是颂魂祭奠。
但齐王此次北疆劳苦,想来消息早就传到中都,比起秦王燕城战败、骁武皇一军溃灭牵连罪责,燕王的告病避祸,齐王已经做得够好了,至少中都的齐派大臣们已经开始上奏请功,为大夏的世子嫡选发力,再三思忖之下,帐中的将领只能顺着景俞天的意思走。
“北疆胜利,来得不易,这是无数大夏男儿血拼命亡换来的,众将,来,为了齐王的招感言,为了大夏,我等痛饮此杯!”
右下上首的位置,何叔桓出列沉声,让后毫无顾忌的举杯饮下,夫如贞紧随其后,如此态势让齐王嘴角微微上扬,至于副位上的高崇涣,则眉头微皱,看向何、夫二将的眼神也充满了深意。
有了这个开端,辛訾、彭基乃至乌正、黄汉、林秀等北进军的将领也都举杯应声,待一杯过后,酒碗重重砸矮桌上,那沉闷的声音让代父接受招感令的秦宇至心瓷如石。
觉察到秦宇至、高崇涣的变化,景俞天笑声:“秦将军,老帅独子,北疆雏虎,高将军,辽源军雪狐,都说你二人一动一静,乃是老帅手中的利刃,此番战场,本王算是亲眼见到,故借着此番机会,本王代陛下感谢将军!”
说罢,景俞天竟然自顾走到帐阶中间,对着高崇涣、秦宇至抱拳躬臂,一拜至胸,如此突然让高、秦二人惊诧大惊,当即就座反跪。
在左侧位列末,林秀看到这里,原本淡然的牟子中透射出一丝异样的光:‘代陛下行谢理…此乃借威压下…齐王殿下…到底想做什么?’
当林秀独自心想时,乌正也陷入疑虑,他来参加招感令,本就心底胶着难受,一个齐王,又不是三军主将,秦懿都不言此事,他一个皇子争什么恩功?抱着不愿得罪的态度,乌正来了,可他看到这景象便明白,这不过是齐王再收拢辽源军的心。
此前,陛下身前欠安,骁武皇横空出世,就是为了均衡军系,稳定朝纲,只可惜迫击北蛮,战况不利,接连陨落,也就骁武皇三军勉强成气候,即便如此,对于朝中格局,也会有一定变化,现在,北蛮撤退,北疆安然,可辽源军却不成军,加上秦懿之前拖战,他功罪能不能顶都是个问题,若是调整,那何叔桓、夫如贞、辛訾、彭基这些个将领和麾下的残兵就是宝贝,假以时日,必将重新成军,介时,一旦…
想到这里,乌正面色陡然已便,殊不知齐王已经来至他们位列前,低言数声,亏得黄汉暗中踢脚提醒,乌正才回过神。
“乌将军,此番北蛮撤退,北进军虽然来得迟,但来得时机正好,三向合围,冲杀主儿乞中阵,一刻就退了蛮子,这份功,本王必将亲自为您请奏!”
“这…这…”乌正心绪已乱,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在帐中将领的注视下,他只感觉后背冷风灌顶。
“乌将军,为何这般大汗模样,难不成是退蛮的胜利心情太过火热?让将军一时安定不下来?”
一语笑言,引来帐中将领的跟笑,反看乌正,除了唯唯诺诺,只能赔笑应声。
景俞天在乌正面前伫立数息,且他心底已经瞧出乌正惊乱的根源,继而对这个蹭功统将一个贱弱的标格,但当他余光扫见尾列的林秀时,撤走的步伐又回来了。
乌正、黄汉这些北进军将领心底一颤,还未礼敬,景俞天已步落林秀面前,林秀从未与齐王这般近距离相见,在目光交错那一瞬间,林秀孑然之间感受度齐王锐利威慑。
“你就是林秀?独率骑队冲杀主儿乞本阵的骁武子弟?”
“回殿下,末将林仲毅,骁武皇北进军轻骑营都尉!”林秀赶紧出列撤步躬拜。
景俞天点点头:“此战你骁勇可佳,本王定会在功劳簿上点缀你及麾下将士的名字!”
听到这话,林秀一愣,旋即大喜:“谢…谢齐王殿下…”但话刚出口,惊醒之意就是洪水般冲进林秀的思绪,瞬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