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仔细瞧过去,但见距女道士立足之处不过三尺的地方,一条青色的蛇耸拉在地,一动不动。
盖因一把匕首精准地的刺在蛇头七寸之处,将青蛇死死地钉在地上……
第七十三章 清虚灵照大师()
杨浩先前预备解释“顺手牵瓜”时,恰好看到了那条青色的蛇接近女道士。
眼见蛇已吐信,呼喊已经来不及,受惊乱动结果只会更糟。
偏生距离远,也没有长木棍、竹竿之类的东西阻止,电光火石之间,杨浩想起了怀中的匕首,下意识拔刀掷出。
谢天谢地,得益于少年时和小伙伴投掷飞镖的功底,成功斩蛇。
否则,不过二十出头的女道士就要香消玉殒了。
奈何她的护卫小太监误以为自己是行刺,险些将自己扼死。
唉!
做好事的风险真高啊!
说到底是这个小太监护卫不称职,没发现毒蛇也就罢了,毕竟站得远,视线可能受阻。
可杨浩掷刀之后,第一反应不该是挡刀救主吗?
如果主人有伤亡,即便擒获袭击者,又有多大意义?
不过幸好他犯糊涂,否则挡开了匕首,女道士就该丧生蛇口了。
真相澄清,小太监一脸震惊,女道士也脸色惨白,虽然没说什么,但眼神里多了些许歉然与感激。
瓜田里有蛇不奇怪,但皇家园林里的瓜田里出现毒蛇,就不寻常了。
禁卫军很快便出动,首先护卫女道士快速离开,然后开始清查瓜田果园,周遭农田是否还有毒蛇,并且飞速禀报宫中。
至于顺手牵瓜这样的小事,已经没人在乎。
不过从瓜田里一出来,那群种地的内侍学徒闻讯而来,纷纷称杨浩命大。
“小郎君,你要吃寒瓜说一声便是,何必去那片瓜田呢,是有个三长两短……”
“那片瓜田很危险吗?因为有蛇?”
内侍嘀咕道:“有蛇之事甚至是奇怪,我在玉津园好几年了,还是头一遭见蛇。”
“那是?”
“那片果蔬院子是清虚大师的,旁人不得擅入。”
“清虚?”
“清虚灵照大师,从来冷冰冰,不苟言笑,她身边的张隐歌武功奇高,一出手便可要人性命。”
“呃…这个倒是领教过了,差点掐死我。”
“幸好你斩蛇救了清虚大师,否则就该……”内侍摇了摇头,“收尸”二字终究没说出口。
“好吧!”
杨浩诧道:“那位清虚灵照大师是何许人也?”
“呃……”
几个内侍面面相觑,然后整齐划一地摇头,半个字也不提。
神秘兮兮的,看来女道士身份非同寻常。
算了,越是有故事,是非也就越多,不问的好。
倒是……一想到自己经常出没的农田里有蛇出没,杨浩便有些不安,不是每一次都能那么好运,可以飞刀斩蛇。
内侍们也是相同的反应,那种冰冰凉凉的长虫和植物一个颜色,游动攻击迅速,防不胜防,着实让人担忧。
事实上,事情远比想象的更复杂。
看到王守忠率人匆匆而来之时,杨浩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玉津园是皇家园林,皇帝时常前来收麦观稻亲农桑,要是遇到毒蛇,那还得了?
关乎皇帝安全,都是天大的事。
王守忠进园之后,率先过桥前往深处的宫宇,想必是去探望那位受惊的女道士。
不过多时便出现在玉米地旁,看着杨浩问道:“三郎没事吧?”
“无妨…”杨浩下意识摸了摸咽喉,不适感已经减轻很多。
“隐歌莽撞了,还望三郎不要见怪。”
“没事,职责所在,可以理解。”
王守忠叹道:“三郎明理大度,身手也好,救了清虚灵照大师,功不可没,我会如实奏禀官家,给你记功请赏。”
杨浩谦虚道:“都知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王守忠笑了笑:“好了,三郎不必客气,你且先回去休息。这两日若非必要,先不要过来,此间需得清理蛇虫。”
“是!”
杨浩欣然点头,玉津园这几日是非多,不来最好。
唯独可惜了西瓜,摔得粉碎,虽说园里还有,可往后恐怕……再也没机会顺了。
……
杨浩悻悻出了玉津园,王守忠脸色顿时转寒。
带着禁卫查看瓜田果园,包括那条蛇尸,又好一番叮嘱查问。傍晚的时候匆匆赶回宫中,径直入了福宁殿。
寝殿之中,赵祯换了常服,并未入睡,也没有前往嫔妃处临幸,而是来回踱着步子,似有不安。
直到王守忠进殿,赵祯才停下脚步,问道:“大伴,怎样?皇……她还好吧?”
“官家勿忧,清虚灵照大师安然无恙,只是略微受惊。”
“那就好!”
赵祯微微松了口气,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清虚大师去果园,足畔有毒蛇出没,当时杨三郎也在瓜田,估摸是顺手牵羊摘瓜。”
王守忠笑叹道:“也多亏杨三郎在,瞧见了毒蛇,反应迅速,以飞刀斩之,这才救了大师一命。
隐歌以为他要行刺,出手扼了杨三郎的咽喉,想必也要难受一阵子。”
“毒蛇?玉津园中怎会有毒蛇?”赵祯有些震惊,有些愤怒。
王守忠低声道:“官家,不止是有蛇,而且来的蹊跷。”
“怎么说?”
“老奴命人查看过了,那蛇名曰青竹梭,东京当地是没有,多见于荆湖山野。”
赵祯脸色一变,冷冷道:“什么意思?有人故意在玉津园中放毒蛇?”
“极有可能。”
王守忠沉声道:“老奴已经派人捕蛇,并清查玉津园,彻底清除蛇患。”
“嗯!”
赵祯点点头,沉吟片刻后问道:“大伴,你觉着这事是冲着朕,还是……”
“不好说,官家每年六月都会入玉津园稻,天下皆知,今年没去是临时改变,若说是冲着官家并非没有可能。
不过真正在玉津园中常住,并出入那片果园的,唯有清虚大师,保不齐……”
老奸巨猾的王守忠还有说下去,但赵祯已经明白,沉吟道:“大伴是怀疑郭……”
王守忠道:“老奴不敢妄言,但当年之事,他们对清虚大师多有怨恨,打听到大师的下落之后,指不定……”
“朕心里有数。”
赵祯沉吟良久,低声道:“玉津园里,尽快清理干净,务必保证清虚安全。庄稼也都种在那里,朕和百官都会去,不可出岔子。”
“官家放心,老奴会尽快办妥。”
“还有盯着平卢,还有相州你那个老伙计……”
“是!”王守忠心念一动,点头应允。
“大伴,你说杨三郎……”
赵祯沉吟道:“他的出现很是巧合,会不会是……或者,当真是个福星?”
“官家,目前看来应是巧合,杨三郎出入玉津园时日短,连清虚大师的身份都不知晓,也不知她会出入那片瓜果园。”
王守忠低声道:“老奴已经详细查问,是内侍们给了杨三郎半个寒瓜,估摸不够,想顺手牵羊。乱入进了瓜田,恰好遇上清虚大师,纯属巧合。”
“原来如此,几个寒瓜而已,说一声便是,何必伸手……”
赵祯笑着埋怨两句,吩咐道:“既如此,大伴就摘几个瓜赏给他,顺道去他家院里看看,玉米和土豆也该成熟了。”
第七十四章 腐烂的土豆()
暂时不用去玉津园,杨浩便专心操持生意。
冰糖、白糖相对容易些,技术都已经提前试验过,按部就班便是。
至于原料,闾岩正好派上用场。
南方乃是蔗糖产地,闾岩曾前去行商,认识不少商家,采购好原料,直接通过运河运送到东京,十分方便。
酿酒相对复杂一些,前世倒是见过老家有人用玉米、高粱酿酒,但依样画葫芦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杨浩为此专门重金请了擅长酿酒的师傅,一边请教,一边结合前世见闻,逐步摸索。
除此之外,肥皂、香皂这些洗涤用品也开始着手。
没办法,盛夏时节,每日都要沐浴,杨浩着实用不惯胰子。没有沐浴露,有块香皂也是好的。
索性制造工艺不难,这年头不需要添加各种杀菌抑菌的有机化学成分,只需能去油去污即可。
肥皂相对简单,动物油脂加碱是最基本的配方。香皂精致一些,换上植物油,再加上些许鲜花香料即可,怎么着也比皂角水和胰子用起来舒服。
作坊里有条不紊地忙碌着,逮着空隙,终于可以回家歇会。
摆了张长榻在枣树下乘着凉风小睡,颇为安逸,可是没睡一会,便被吵醒了。
对于王守忠这种扰人休息的做法,杨浩颇为不满,但看到几个浑圆硕大的西瓜时,所有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
“王都知,快请坐!”杨浩热情招呼,目光却始终盯着那三个西瓜。
王守忠笑道:“听闻三郎喜食寒瓜,官家特意赏了几个。”
“谢官家赏,有劳都知。”杨浩一点也不客气,欣然笑纳。
“听闻你最近生意很忙?”
“瞎闹腾,瞎忙。”
“哼哼…”王守忠笑了笑:“顺利否?”
“托都知的福,一切顺利。”
“你小子…冲你这句话,倘若有事,尽可告知于我。”
“恭敬不如从命,小子就先谢过都知了!”
杨浩心下一笑,老宦官在大宋绝对算得上一号人物,敢不给面子的人应该凤毛麟角。
“算算日子,庄稼也都该成熟了吧?”王守忠打量着院里为数不多的庄稼,轻声询问。
“是呢,您瞧,辣椒已经红了。至于玉米、土豆也都可以收获。”
杨浩道:“只是兹事体大,小子单独不敢妄动,既然您来了,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收获,如何?”
“也好。”
王守忠点头,杨浩便立即动手。
看在几个西瓜的份上,晒晒太阳,辛苦一下不算什么。
为数不多的玉米立即被杨浩掰了下来,剥开壳子,撕扯胡须,金黄的玉米棒便露了出来。
长势喜人,颗粒饱满,杨浩确认之后,双手递了过去。
王守忠第一遭瞧见新奇粮食的真容,捧在手心里,看了好半天,竟有些热泪盈眶。
“此物如何食用?”
“最简单的方式,放在火上烤,或是水中煮熟了便可啃。也可晒干后,扣下玉米粒,磨成面,烙饼、蒸馍、煮粥皆可。”
杨浩剥出了所有的玉米棒,晾晒在阳光下,欣然道:“东西都在这,有劳都知收好,呈送陛下预览,晾干了统计产量。”
“好!”
“扣完玉米粒,余下的芯可以当柴火,玉米秸秆亦可焚烧,或者用来喂牲口,都是极好的。”
杨浩补充一句,便拿着小锄头挖土豆。
第一个土豆被翻出来的时候,王守忠的眼睛都直了。
但见一个个宛如拳头,甚至两个拳头大小的土豆被翻出来,心里便经不住一阵阵激动。
一株便可产这么多,那一亩地……
当一株土豆完全被挖出来之后,王守忠便迫不及待命人取秤,立即称量,估算产量。
平衡之后,看到秤杆上的星,掰着指头算算数量,王守忠的眉梢便闪个不停,眼神之中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他转身想要与杨浩求证或分享时,却意外发现,杨浩直勾勾地盯着土地,面色阴沉凝重。
“三郎,怎么?”
“怪哉!”杨浩从土里刨出了土豆,竟然开始有腐烂现象。
不应该啊!
这土都是自己翻过的,浇水也都按时按量,土豆怎会有腐烂呢?
难不成是生了什么病?
杨浩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如果是这样,无疑是个大问题。
拿着锄头,三下除五,挖开了更大一片地,更多的土豆被挖了出来,腐烂情况越发显现。
尤其是靠近院墙的地方,最为严重。
王守忠的脸色也变了,有些紧张,诧然道:“三郎,这是何故?”
杨浩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用手抓起了翻出的泥土,潮湿,格外的潮湿。
自己明明没有多浇水,最近一段时间天气炎热,东京也没怎么下过雨,为何此间会如此潮湿呢?
难道是因为距离汴河近的缘故?
可是……
杨浩仔细翻动泥土,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越是靠近院墙,泥土越湿。反之,逐渐干燥,至少正常。
这是为何?和地下水有关?
“王都知,兴许是这片地有古怪。”当此之时,尚未验证,杨浩绝不会提及土豆生病的可能。
“是呢,潮湿的厉害。”
“但我没多浇水,最近也没下雨……”
王守忠转身问道:“杨怀玉,你们可有在附近浇水,泼水?”
“没有。”
杨怀玉的回答斩钉截铁,仔细瞧了瞧之后,轻声道:“会不会土层下有石块,不渗漏,所以积水过多?”
杨浩与王守忠对望一眼,纷纷点头:“有可能。”
“不妨挖开瞧瞧。”关系到土豆腐烂,兹事体大,不搞清楚难以安心。
“好嘞!”
待杨浩清理出所有的土豆之后,杨怀玉立即命捧日军将士拿着铁镐动手。
果不其然,越往下挖掘,泥土越发湿润,甚至直接能看到水渍。
杨浩越发觉得古怪,即便枣木巷临近汴河,也不至于潮湿到这个地步?
自家水井的水位是明证,少说也得七八米以下才能见水,这才两三米而已。
难道真如杨怀玉所言,下面有石块?
然而事实更加出乎意料,石块没挖到,却在泥土之下挖到了石灰、砂子、炭屑……
我去!
不会是古墓吧?
前世杨浩看过一些盗墓小说,知道古代有以石灰、砂子、糯米汁封葬古墓,再填充木炭,用以防水防潮。
想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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