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复声在旁边一个劲儿地拉扯杨氏的的手臂,却没能阻止。故事讲完了,林复声也泄气了,穿帮了。
老太太王氏听罢,眉开眼笑的,直赞复声聪明,说着话,到也不再担心屋顶会不会塌的事了。“哎呀呀,我就说嘛,我们家复声,就是天上掉到我们林家善财童子。呵呵呵”老太太笑得简直合不拢嘴,看着林复声,摸了头顶,摸小脸儿。
“咦?哑巴的钱,不是从地里挖出来的吗?我亲眼看着的。”林得中拧巴着一张脸,表示对杨氏所讲的故事不服。
对于林得中的话,众人并没有在意,只是看着他一阵哄笑。
然而此时,许氏和林士修二人,却是瞠目结舌地愣了神,相互看着,似是在用眼神交流。
那地里的钱
被人耍了?
二人脑子转过弯来的时候,豁地低头看向林复声。
林复声此时也正偷眼瞧着二叔二婶,一见二人低头看他,立刻转头东张西望的,好像根本没他什么事儿似的。
完咯,我的娘呀,您这是给我拉仇恨呀!
见到林复声这副模样,林士修和许氏更加确定了,这事儿就是他搞的鬼。想想前几日拼死拼活地在地里找钱的情景,二人气得浑身直颤,可却偏偏是个哑巴吃黄连,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抱怨。
这边儿听着祖母王氏和母亲杨氏的啧啧称赞之声,林士修和许氏更是紧咬着牙根儿,隐隐出咯咯的响声。这不仅仅是身体劳累的事儿,还有面子问题,两个大人,竟被一个残疾儿童给耍得团团转。想来,这个臭哑巴当时,止不定跟哪儿,偷偷瞧着他们的蠢态,蹲那儿偷着乐呢。
林复声只觉后脖子一阵凉,只见二叔二婶,一左一右地,眯缝着要杀人的眼睛注视着自己,仿佛随时都会喷出火来,将他焚化一般。
第二十九章 记仇的二婶()
雨里鸡鸣一两家,竹溪村路板桥斜。妇姑相唤浴蚕去,闲看中庭栀子花。
大雨正如林士通所言,到了傍晚已经渐稀,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直至次日清晨,便也云开日出了。
雨停了,林复声从门里探出了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湿润的空气。他是难得的睡了一夜的整觉,这还要多谢天公下雨,才让他没有半夜爬起来,到院子里看书去。所以,精神特别的好。
林复声晃晃悠悠地出了院子。院子里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积水坑。
父亲林士通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已经独自爬上了屋顶,添加干草了。他是怕这雨还会再来,所以,趁着雨停的空当,抓紧把这活儿给干了。此时看来,也基本上干完了。
林复声见到父亲在屋顶上,便站在下面,仰着头看他。
“复声!来,帮爹扶着梯子。”林士通见儿子正站在屋檐下,便笑着吩咐道。
林复声点点头,抬起一双小手,用力抓稳靠在屋墙上的梯子,随即抬头,冲林士通一眨眼。
林士通受意,扶着梯子一步步小心地下来了。“嗯!我们的小复声,也能派得上用场啦!哈哈”林士通轻轻一拍儿子的肩头,朗声大笑。
这时,林士修和许氏从屋里打着哈欠就出来了,看样子,是一夜都没能睡好。
二人出屋,一眼看见了林士通和林复声站在屋檐下,忙得闭上了口,林士修到还好,冲着林士通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招呼。而许氏却撇着嘴,理都没理林士通,由打这父子俩身边经过的时候,还顺带白了一眼林复声。
“你不要如此,毕竟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走出几步外,传来林士修的小声责备。
“什么一家人?一家人有那么坑人的吗?”许氏不悦地道。
“我看大哥并不知晓此事,都是哑巴干的,一个毛孩子。等过几年,咱们中儿高中状元,当官发财之日,让他给中儿提鞋,不是什么气都出啦?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真是妇道人家,沉不住个气。你若是闹得一家人不高兴了,非到分家的地步,那咱们不得到外面自谋生路去嘛!你真是”
“哼!”一通话说得许氏无言了,却仍是愤愤然哼了一声。
二人的对话声音很低,林复声听不大真切,但也听了个大概,和之前的事一结合,便也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可林士通却是一头雾水,也只听了只字片语,但见二弟妹分明面有不悦,也是直挠头,“他们怎么啦?复声,你是不是做了啥事儿,惹了你二婶?”
林复声抿着嘴,脑袋摇得好似拨浪鼓。
接下来的几日里,许氏虽有林士修的不时提醒,但对于林复声,她却总是摆出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架势,好像谁欠了她多少钱似的。还有好多次,在没人在场的情况下,直呼他为“骗子”,“黑心眼”,更有甚者,还诅咒林复声一辈子不能说话,将来做乞丐,给她的中儿做奴隶什么的恶毒之话。
许氏也就是欺负林复声不能说话,被她骂也是白骂。见林复声从来不用写字的方式将她骂人的事儿告诉别人,她便越发的变本加厉,一次比一次骂的凶,一次比一次骂得恶毒。
林复声的性格清高不逊,对于这种无关紧要,又粗俗之人的狂吠,他是向来懒得搭理的。每每许氏骂得唾沫横飞的时候,林复声却背起双手,一副从疯狗前偶过的样子,溜溜达达地便晃进了林老爷子的屋里去了。只剩下个干生气,却没地方撒气的泼妇,站在院中,脸憋得直发紫。
秋天的雨水总是特别的多,且下一次,天就变得越发凉些。
这天,又是一夜的细雨浇注。次日清晨,林复声还没起床,便已经感觉到,从门板的缝隙中,吹进来的股股凉风。
杨氏一早便已经备下加了层的衣裤,搁在他的床头。
林复声起身下地,穿戴齐整,净脸之后,便推门出了屋子。
只闻空中传来鸟儿的鸣唱,厨房的烟囱里冒出时浓时淡的白烟。林复声心情一片大好,他晃悠着往林老爷子的屋子走去,想着要在早饭前,再找老爷子练练字去。
林复声正微眯着眼睛,怡然自得地走路,却猛地被一声怪叫,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
“哇——!”一张黑泥鬼脸,伸到了林复声的面前。随即一咧嘴,露出两排小黄牙,“哑巴,咱们玩儿泥巴去。我们现在五个人,还差一个,就能分开两拔,打泥巴仗了。”
看了半天,林复声才认出,原本这满脸黑泥的家伙,正是林得中。
这小子,要让他干正经事儿,是拖都拖不起床的。可这玩儿起来,到是积极得很。看这样子,止不定几点就起来“打仗”了。满身满脸,全是泥巴,鞋嘛,那就更惨了,已经看不出是鞋了,整个裹着脚,就是一块土疙瘩。
“泥巴仗”?这名词儿,也只有他和陈大牛这样儿的,才能想得出来。真是天才。
对于林得中的首次邀请,林复声可不感兴趣。那黑泥里,不定和着什么软体动物,外加牛粪,马粪之类的物质。
林复声摇头。可林得中却好像没看见一样,伸出一双黑爪子就要拉扯林复声的衣服。吓得林复声急忙跳开。
“中儿!”正这时,伴随着一声大喝,许氏用身体挡住了林得中的一双黑爪。结果,那一双满是黑泥的爪子,就这样结结实实地印在了许氏的小腹衣衫上。
许氏低头一瞧,气得当即赏了林得中一个大耳瓜子。
林得中也没想到许氏会这么生气,竟然呆住了,看着许氏,半晌才觉见了疼,嘴巴瘪一瘪,眼睛里立刻渗出了泪光,抬手捂住脸,抽了两声,随即,“哇”的一声哭了。
见状,许氏瞪了一眼林复声,便推着儿子,转身道:“以后不许你跟哑巴玩儿!他心肠太坏,以后,害了你都不知道。”
闻言,林得中哭得更厉害了,“哑巴没打过我,就你打我,你比他坏,哇!”
林复声无语地看着远去许氏,听到林得中这话,他不禁摇头。小孩子总是喜欢说实话。
许氏脸上的肉气得直抽抽,回头看着林复声,好像有多大仇恨似的。那意思就是在讲,等我家夫君得了势,等我们中儿有了出息,一定要你的好看,眼气也眼气死你个不能说话的哑巴。
她只记得林复声怎么用计要他们一家干了点儿农活儿,却不想,这么多年来,林家老大,又是怎么养着她们这一家子的,就连她手上的二两银子,都是林复声弄来的。
第三十章 陈家来了贵客()
对于二婶许氏的无端挑衅,林复声并不感到生气,反到有些愉悦的感觉。能气着别人,也是一种能力。
听着许氏大骂林得中的声音,林复声摇了摇头,便欲转身去找林老爷子。
正这时,却忽听篱笆院外,传来几个小孩子的叫嚷声,“哎——!林得中——!”
林得中闻声,立刻不哭了,见到自己的小伙伴,高兴地从地上蹦了起来,跳到院子外头,问道:“你们着什么急,我这就来啦!”他还一心惦记着打仗的事儿呢。
“我们来就是告你,不用去啦!”
“怎么啦?”
“陈大牛被他娘叫回去啦!说是什么李村的夫子去了他家。我们也想去看看热闹去。”说完几个小泥孩儿,便撒腿往陈家跑去。
“李村的夫子?”林得中伸着黑爪子直挠头,半天才明白过味儿来,“哦,是李夫子呀。哎,你们等等我,我也去!”说着,林得中也追着跑了出去。
听了几个小孩儿的喊叫声,许氏却是大惊,“啊?”李夫子怎么会去了陈家呢?
听到动静,林士修也从屋里出来了,“怎么?李夫子去了陈家?”
“难道,是相中的了陈大牛?”许氏颇为嫉妒地道。
“不会吧——!”林士修不敢相信,他这么好的文才,竟还不如个耕夫的儿子?“难不成,他那是找人代写的?”
许氏撇一撇嘴,气道:“一定是。那陈大牛怕是连半个字都不认得,还能写出什么诗来?不行,我得去,我得去揭穿他。”许氏说着,也顾不得身上刚被抓了两块黑手印,急匆匆地便往院外走。
“你等着,我也去!”林士修也是不甘心,要追去看看,自己写的诗,再怎么样,还能连个孩子都不如吗?
见二叔一家都去了,林复声低头沉思,去了陈大牛家?这么说,李夫子是看到我的那张草稿啦?哈,既然如此,我当然也得去了。
想到这儿,林复声也跟着跑出去了。
一院子的人,登时消失了。林士通和杨氏从厨房里出来,对望一眼,也甚觉怪异。刚才院子外的小孩儿喊声甚大,他们也是听到了的。林士通觉得好笑,挠着头笑道:“这是,都去了陈家啦?”
老太太王氏平日里是不大爱管别人家事儿的,今儿见老二一家全跑去陈家了,还搭了个林复声也去了,想了想便说道:“要不,你们也去看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林士通和杨氏应了一声,也跟着出来了。
当林复声来到陈家时,陈家院儿里院儿外已经站满了水溪村的人。
陈家老大和媳妇儿站在院子里,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能打败其他几村几镇的求学童子,一举拿下李夫子,这也堪比考上了状元郎,足够他们嘚瑟一回的了。于是,陈家老爷子,老太太,还有两个弟弟,弟媳,怀里分别抱着年幼的孩子,一家人站在院子里,热热闹闹地迎接李夫子。
陈家大媳妇儿更是自作主张,迎接客人连进屋这种事都免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让一众乡里都来高兴高兴。
中儿他娘怎么还没来?
陈老大的媳妇儿最盼望的就是在许氏面前能炫耀一番。于是,一边跟李夫子说话,一边抻着脖子往院里院外的人群里直寻么。
陈大牛更是开心的不得了。他开心到不为李夫子能收他,而是,眼下,他便能近距离地盯着李嫣儿看个够啦。
被这愣头小子盯着看,李嫣儿觉得浑身不自在。平时在众人面前总是自称女侠的她,今日却被看得,直往李夫子身后躲。
这人真讨厌,怎得这样盯着人看?
李嫣儿拧着眉,嘟着嘴,躲在李夫子身后,双手紧抱着夫子的腿,眼睛四下里随意张望。她听说爷爷要到水溪村来收学生,便要跟来看个热闹。这下子,可也真热闹,比去镇子上还要热闹。小小的一个农家院子,竟是里三层外三层地,挤了个水泄不通。
其实,陈大牛对男女之事,也是似懂非懂的,对于李嫣儿,不过是人云亦云,就算是小丫头长得好看,可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四岁大的娃儿,能看得出什么来。
陈大牛只是偶然听到大家伙都说她好看,说要娶了来做老婆。陈大牛这蛮横好强的劲儿上来了,自然也要争上一争。
“哎呀,李夫子啊,我们农户家里头又脏又乱的,都不敢往里头让您。您可别见怪,瞧这天气也好,要不,咱们就在这院子里说话吧?怎么样啊?”见院子里的人越聚越多,陈家大媳妇儿,干脆从屋里头把椅子凳子,只要是能坐的都搬了出来。并催促着陈家老大,“大牛他爹,还不给夫子去倒水去呀。”
陈家老大听罢,应了一声,转身去倒水。
李夫子忙道:“呵,不必了,老夫今日来,只是想来问一件事情。”
“问事情?”陈家大媳妇一怔,问道:“您不是来收我们家大牛做学生的吗?”
李夫子淡淡一笑,说道:“老夫的确是来收学生的。不过,这个学生,究竟是不是你们家陈大牛,老夫还得问个明白才行。”
陈家大媳妇儿迟疑了一阵子,讪笑道:“那,那您,要问什么呀?尽管问。”说着,便冲着两眼发直的陈大牛,喝道:“大牛!夫子有话要问你!看着夫子!往哪儿看呢你”
陈大牛被他娘喝得好不容易才从李嫣儿身上移开了目光,一副委屈又不情愿的样子看着李夫子,道:“呃,夫子,你要问什么呀?”
李夫子缓缓从袖筒里掏出一卷皱皱巴巴的宣纸,打开来,摆在陈大牛面前,问道:“这是你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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