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太阳露出他的圆圆的笑脸,红扑扑地好看,朝霞更美了,照到哪里,哪里亮堂堂,像是镀上了金,即使不值钱的苇子棵,也显得华贵,给人以希望和愉悦。
微山湖的早上,就是好看,那种田园风光,那种自然的秀美,那种悠闲恬静的美,真像喝酒,知道牌子的觉得好,不知道牌子的也觉得好,就连天天看的村民,也觉得好。
道上有了行人了。扛着锄头的,是下田锄地的村民,他们要赶在太阳光没毒之前,那田地里的野草锄完,好让毒毒的太阳,把草晒死,不再跟田苗争肥,那样,秋收,就有希望了。
田是农民的命,田地能让人活着,能让一家人活着,所以,不管环境多恶劣。不管肚子里再没食,只要有口气儿在,就要下田劳作。
扛着渔网的渔民来了,他们没有了船,但也要下湖打渔的,打上来的鱼,能糊一家人家的口,能把生命一天天延续下去。中国人的命,真苦!
还有背着粪筐拾粪的,还有拿着竹耙捡柴的。
农民嘛,最勤劳,最弱下,对他们,小小的希冀,也是珍贵的。
第二节 扮土匪的萧易的生意开张了()
2、扮土匪的萧易的生意开张了
“晃——”,一阵子自行车的铃铛响,从树叶子里传过来。
坐在车框上的一个战士,老远的见前面,一个锄地的,把草帽摘下来了,然后朝脸上扇一下,再戴上,就知道了其中的含义,转过身子,拿起来萧易盖在脸上的草帽子,小声地说,“队长,送货的上门了,一人。”
萧易睁开眼,懒洋洋地,先看一眼头上的太阳,嘟囔一句,“日头一竿子了,是吃过早饭的时辰了。”再转过头,折起来身子,往前看,前面是拐弯的尽头,几个杨树,将道路遮得只剩下一片绿色。
那坐在车框上的战士,叫李晓,是一个精灵的家伙,见萧易的眼珠子直往树林子里看,好像觉得萧易的回笼觉,睡迷糊了,仍旧小声地,再一次提醒,“单一个,骑车的,刚从据点出来,你不是没吃早饭吗?给咱们送早点来啦,嘻嘻。”
萧易早听见了,一听见是一个,有点单,好像诓手诓脚似的,他们练武之人,讲究的是势均力敌才显出真功夫,就大大咧咧,故意闭上了眼睛,故意地现出来自己是队长的派头,“就这么一个货,还值得把我喊醒了?送你了,这份早点,你全吃了吧。”
李晓也觉得这事儿小,自己一个就单挑了,何必动你这么一个大个儿?于是,嘻嘻地呲牙一乐,“谢队长喽,放心,我把这早饭的碗儿,保准给你洗的干净净的,咱干活,啥时候没鲜亮的过?”
萧易嘴巴子一撇,“又吹?当心风大闪了舌头!”边把草帽子盖头上边说着话,“真老包假老包,掀开铡刀才知道,要是铡了个草棒子,你就沿街卖鲜鱼去吧。”然后躺在车厢里,又睡去了回笼觉。
“瞧好吧您来!”李晓笑嘻嘻地嘴巴子上回,说着话,自己从车框上溜下身子,就窝子蹲在了车轮旁。
大车轮儿好像坏了,他要修理修理。
乡村的道路本来就窄,他那么一蹲,外加上大车,那道儿,就没啥宽裕了。
说话间,公路上来了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人,由西往东而过来。
赶着小子也是个烧包,大早上的,戴着一个大墨镜,把张黑脸捂得更黑了,还穿一身黑的绸子衣裳,远远地看,就像竖在车上的会动的一个黑乌鱼。
黑乌鱼,虾腰撅腚的蹬车子。这个地方,是一个上坡,小子自然费力,也骑得慢。
路边上,其他收草的,也都站起来身子,打着哈哈地伸懒腰,不经意间,前前后后的,形成了前截后堵的半圆形。
黑乌鱼,老远地见,那修车轮子的,把道儿给占满了,就大模样样地晃铃铛,提醒那些个臭收草的草贩子,大爷,送死的,来了,快快地拿绳来绑。
修车轮的李晓,听见车铃声,抬起来头,看看黑乌鱼,老半天,才好像知道了,他骑着车子要经过。
李晓就作模做样地挪挪屁股,让出来一些空隙,准备做好事儿做到底,让他顺顺当当地过。
挪屁股的时间里,黑乌鱼蹬着车子,虾腰撅腚地,就一歪一斜地骑车子到了。
黑乌鱼见收草的贩子挪了地方,立即显出了自己骑车子的高贵,就起了谝能的心思。
那时候,能骑自行车,是大富大贵的事情,就像现在,能开大奔,能开飞机一样。
黑小子,他要显摆显摆自己的“能”来了。
就要到大车跟前的时候,小子,腰一拱,脚下更加把劲儿,把自行车的速度加快点儿,然后,两个胳膊,交叉在胸前,一抱,再屁股离开车座子的,直着身子的,耍把戏似的,站起来。
他就要显示这个本事,还把车子的前轮,故意地紧擦着草贩子李晓的屁股,准备着一下子的滑过。
在这个只知道出苦力、收草贩草的草贩子面前,露露骑车子的车技来。
抗战时候的自行车,就像现在的奔驰宝马,谁骑上,可是场面,能给骑车子的人脸上贴金条子。
只是,可惜了他一身的车技本事。
就在他刚要耍“能”的一时候,修车轮的家伙,李晓,捣蛋包,好像是蹲累了,屁股一抬,向后一撅,就要站起身子来。
不想,惹事了,撅起的后腚,正好拐到前车轮上。
正巧,正巧。
那飞转的车轮,突然地受了排外的力,顺着劲儿的朝外歪,结果,很现眼,黑乌鱼直直的身子,一下子栽倒在了壕沟里,来了个干脆利索的,一个标准的,狗抢屎,大头朝下,“砰”地一声脆响,像摔了一个西瓜。
好在壕沟里没有水,长着草,地儿还软,没摔成个翘辫子,只是黑墨镜,甩出去老远,黑玻璃成了八半,各自折射了各自的光,遍地里现出来钻石一样的光的宝。
黑皮子脸呦,得得,吱吱,乖乖,也沾满了草根子,草棒子,像个硬闯进猪食槽子的野驴。
谝能的黑家伙儿,这下子,摔得可是不轻,原地的壕沟里,鼓弄了几鼓弄,才两手着地儿,就想着爬起来。
谁知道,这大早上的,都想摆弄起来屁股的“能”了,就近的一个拔草的汉子,也用上了屁股,他的腚一转,就窝子,一下子,坐到黑乌鱼的腰眼上,将他又坐回到了壕沟里。
黑乌鱼这个惨呦,接连着吃了两个人的屁,看样子,昨儿夜里,被家里的黑皮儿老娘们的骂,被黑娘们用尿泚,看样子是带来霉运了,赶回去,就要把那个喂猪的黑娘们,按在猪食槽子里,好好地揍一顿,好好地出出这口被屁泚的倒霉的运气。
嘴巴子像猪,正啃泥的当口上,正气急败坏,正要张开沾着草的嘴巴子骂,另一个就近的拔草的汉子,也来凑热闹了,他倒是没用屁股,但,手法更卑劣,一只手,轻易地按死了他的八棱子头,另一只手,薅一把草,把一把的草,往前一送,全塞进了他已经啃满草的嘴巴子里。
他,拿他,当猪了。
黑小子马上意识到了,他,碰上了劫道的了。
看样子,黑小子已经干过劫道的事儿,或者也已经被劫过道,所以,一见草巴子塞嘴,就知道是咋回事了,脑袋瓜子一耷拉,就随了他们劫道的便。
可要配合好劫道的,否则,撕票,撕票,就意味着回家再也难骂他那个喂猪的黑娘们了,再也不会被黑娘们夜夜拿尿泚他的黑脸了。
在被劫的黑小子的积极配合下,劫道的,真利索,没容他接着想,这些人,,大早上的为嘛劫他的道,绳头儿一晃,他就被捆成了烧鸡。
几个人一合力,就把烧鸡架出了壕沟,架上了路,再架上了大车。
萧易也是心眼好,怕他硌腰,已经在车厢里,给他铺好了草,再几个草个子一轮,黑小子就被埋在苦江草里面了。
修车的李晓,把车轮子修好了,两鞭子一甩,抽在牛身子,牛就迈开了他的悠闲的步,款款款地往前走。
拔草的汉子,也是本事大,骑上黑乌鱼的车子,一溜烟地就往前窜去了。
顿时,好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即使发生了,也让一阵风儿刮跑了。
第三节 审清了据点伪军的腌臜的底儿()
3、审清了据点伪军的腌臜的底儿
牛车悠然地往前走,几个汉子前头后头地跟着走,那表情,像是发了财,优哉游哉地逛风景。
萧易坐在车框上,一边看着早上微山湖秀丽的风景,一边悠然地审讯着黑乌鱼。
家伙儿,挺惬意的。
黑乌鱼倒底是街头巷尾的一个混混,马上,进一步地猜出来了这几个劫道的是什么路子的。
在那些纷乱的年月,中国混混是最聪明的,最懂得见风使舵,见弯拐车,保命、发财、场面,是他们深谙的东西,这就像乌鱼最知道乌鱼几个钱一斤了。
黑小子躺在草窝里,车轮子一晃,脑袋瓜儿清醒了,就紧接着的想。
看这架势,十分十的猜到了,劫道的就是八路军。
八路和他们这行的伪军二鬼子,最是不对付,说差了,或者就是没说差,惹得他们不知道因为什么的一恼,手指头一动,就直接结了他的伙食帐,那才叫做划不来。
于是,躺在大车里,随着牛车的晃荡,就一五一十,来个实话实说,实况转播,竹筒倒豆子一般的,问啥说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即使不知道的,也要猜着瞎编,哄着审问的人,高兴、别往恼上转,就成。
小子闭着他的黑眼皮,躺在软乎乎的苦江草上,惬意地、痛快地、供述着自己这行里的腌臜事儿。
“他叫杨老六,是田家村的人,说是杨老六,其实,就兄弟一个的独苗苗,为什么这么叫?是家里的老爹和老娘,盼着能多生多样,能虚头巴脑地吓唬不知情的人,别欺负他这个独苗,他兄弟多着呢,家族大,不欺负您,就算脾气好了。。。。。。”
咦,越说,小子越轻松。
还有,咬自己手指头的味儿,咸滋滋,甜乎乎,还是真不错呢。
他要把他的和田家村据点的那伙子人的腌臜事儿,全抖搂出来,让八路军好好地知道知道他们的厉害。
这个据点,是新修的,建在大清河的桥头上。
一两个月前,他的喝鸡血拜把子的仁兄弟,把他们几个找了来,偷了张寡妇的一只鸡,踅摸到了 村东的树林子里,边退鸡毛边用火烤鸡边说一个天大的喜事儿,他把老娘押给李县长,换得来个伪军小队长,把守大清河大桥的据点,检查过往的八路和给八路送东西的人。
他们几个人,一听这个光棍汉子当上了队长,穿上了官衣服,就都羡慕得流口水,连接着就该就该,下一步大哥你接着当皇上,你看看,人家,卖草鞋得刘邦,人家,要饭的赵匡胤,人家,卖草席的刘备,还有还有,都当上皇上了,咱偷鸡摸狗这行当的,还没有一个出头的哩。家伙儿,一边夸他一边争抢着撕烧鸡。
光棍汉子正咬着鸡腿,先听着恭维,心里像喝蜜,后来,觉出来臭味儿,原来,这恭维,是烧鸡换来的,对他当队长的事儿,根本没上心。
于是,光棍汉子,一脚踢翻了煮鸡的破瓦盆儿,把眼一立瞪,高声地骂他们,是憨熊,光知道偷个鸡摸个狗的,没出息,要他们跟着他打江山,到时候,咱也上梁山,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家伙儿们一边听着他叫骂,一边沉下心里继续吃烧鸡,吃人家的鸡,还不让人家骂几句?
光棍汉子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路,他要想从他们身上捉虱子,就得拿点甜头儿,甜甜他们的嘴巴子,于是,赶紧地给他们算细账:李县长封咱当队长,你们,都当小队长,咱也招兵,由你们分头领着,站在桥头上,检查,查八路,多威风,多带劲儿。
他们仁兄弟几个,到现在,还没名头:那是当汉奸,坑咱八辈儿祖宗,不能干。再说了,那八路,个个神出鬼没,都是天兵天将,咱可别得罪,查出来,能有咱的好?再再说了,那过桥的八路,谁头上刻了八路的字?咱又不是二郎神,没长三只眼,也不是孙悟空,哪来的火眼金睛?不干不干,当汉奸,还不如现在当贼好哩。你那个老娘,快从李连璧那个老花迷的床上领来吧,不值,咱亏了啊。
光棍汉子一下子气恼,拿手里的棍子,劈头盖脸的挨个砸:你们懂个屁?谁没利起那个早五更?要没利,我能把老娘赊给那个老龟孙?!
小的们一下子愣了,他们还真不知道这个把老娘都舍得的光棍汉子,葫芦里都是装的啥样子的坑人的蒙汗药。
光棍汉子见大家这才走到正梗上,就眉飞色舞,倒出来他的药老鼠的药:就是因为八路头上没刻八路的字,咱们才当这个狗汉奸的,你们狗脑子呀?就不想想,过桥的,谁手里提的、肩膀上扛的东西值钱,谁不就是八路嫌疑了?是八路的嫌疑,那,他们手里的、肩膀上的,不就是你们的了?这样子,不就发大财了?还用得着整天的偷鸡摸狗吗?
家伙儿,一下子明白了,这不是明抢吗?
明抢,还有理!
家伙儿立即蹦起来了,争先着把手里吃的鸡腿,啃的翅膀,送到光棍汉子手里,孝敬这个大财主。
光棍汉子却一摆手:咱都知道,我这队长,是用老娘换来的,买官的这钱,还是先赊着,你们谁想当官儿,当小队长,得拿钱来买,谁给我的多,就叫谁当,谁的官大,得来的东西就归谁管理,不拿钱给我,你们就别到那发财的时候后悔,咱丑话先说到前头。
小的们,个个呆住了。
他们身上穷得只剩下虱子了,哪来的孝敬他的钱?但是,不送钱,就卖不来官儿,不是官,将来一定发不了财?于是,他们赶紧地抓耳挠腮的想办法。
突然,光棍汉子说了话,“你们,都别想着学我的法儿,想把老娘、媳妇、闺女的送给我,我除了钱以外,啥不要。哦,我不憨死心眼子,等我发了财,啥样子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