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报复,被杀的自己人个孩牙不剩,是吧?既然这样的结局,既然这样的决心,就要一定的把秦王刺死,那既然这样的结局了,还干嘛,不把自己的武功练好?还不备个硬手的家伙?看看他带的什么人,一见秦王的大殿,就吓瘫了,让秦王起了疑心,做了防备,还计划这样子的草率,不周全,尤其带去的那个被吓瘫的跟班的,选的啥人呀,结果,失了手不是?他这样的草率,莽撞,激着了秦始皇,是招灾引祸,惹的自己的皇上,失了天下,自己的国家,被秦国占领,所以,不管咋说,凡成大事儿,就得选能干、成事的人。”
王子玉低下了头,刚才的得意样,全没了。
——他听得出来周洪露的话音儿,这话音儿,正是自己的软肋。
其实,精明如他的王子玉,何尝不知道用人的好处呢?但是,他在湖西,众叛亲离的当汉奸,遥走他乡的没根基,站人檐下的当跟班,就是有孙悟空把根毫毛散豆成兵的本事,也能成事多少呢?这样子的他越想,心里越沮丧。
“唉!”王子玉长叹一口气儿。
周洪露静静地看着他,等他长吁完这口闷在胸中的这口气儿。
好一会儿,王子玉才缓过劲儿来。
王子玉抬起头来,端起酒盅,满脸诚恳,“周先生,不愧是湖西诸葛亮,湖西张子房,能掐会算,话也说得实在,中肯,兄弟我,实心实意地,敬先生一杯。”说完,一仰脖子,“吱!”一口把酒盅里的酒喝干。
微山湖人的规矩,敬酒先喝酒,人家王子玉先喝干了,自然的,赶紧地喝干,给人家面子,“哪里哪里,互敬互敬,干!”周洪露也“滋”的声,紧随其后,把自己酒盅里的酒喝了,然后,拿酒壶,给王子玉的杯子里倒上。
在湖西,喝酒倒酒,也是礼数。
王子玉,把酒盅捏在手心里,像道具,来回的转着圈儿,极力显得自己的大度和随意,“先生是诸葛在世,吴学究回活,刚才的话音儿,我琢磨出,味儿有二:第一,要想自己站得住,手里的家伙就得硬,要有枪有炮,有站一呼,从者如云的追随者,而不能象荆轲,一把藏着地图里的短刀,一个没见过世面的随从,在湖西,是成不了事的,我们要想在微山湖西得人敬,就要有自己的队伍,有自己的地盘;第二,要想干成事儿,就得有自己的贴心人,贴心人越多,越能成大事儿,就像三国里的刘备的关羽和张飞,就像梁山上宋公明手下的一百单八将。”
周洪露见压下了王子玉借古喻今的张狂,这才有些谦虚,赶紧地摇着巴掌,“王先生不愧是喝过墨水,读过大学的,高,就是高!兄弟瞎说了这么几句,就得出这样高的宏论,什么叫抛砖引玉?佩服!”
周洪露这回说的是真心话,这个王子玉,确是个人物,都混成这时辰了,还想着光复,想着大业,不像别的国民党,胡吹海喝,醉生梦死,唯利是图,而不像国辛那样的吱吱歪歪,只会拨打自己小算盘的小人。
王子玉极其恳切的表情,“周先生,不瞒您说,这阵子,俺就寻思着,要在这着你争我抢的湖西站住脚,没有队伍是不行的,没有自己的一班子弟兄,更是不行的,俺可拿您,当张飞关云长。”王子玉说完,猛地醒悟,赶紧地解释,“哎哎哎,周先生,咱可不是相当皇上的刘备刘玄德,咱这样的比喻,是说,咱比周先生年长几岁,枉为兄长而已。”
周洪露也谦虚地摇手,“哪里哪里,先生过奖了,您听得有些是虚传,兄弟我,仅仅是绣花的枕头,不堪大用的,哪能当关公张翼德?只是有身子蛮力气罢了。”
周洪露知道,这个王子玉来找他,这样子的虚头巴脑的吹捧他,是张松献地图,另有所图的,所以,赶紧地关上门,堵住他的要说的那个啥。
王子玉可不能让周洪露关上门,这个周洪露,连山口小姐都器重,他们要想打下他们在汽艇上,定的,那个万年基业的宏伟计划,离开周洪露,至少在目前,是万万不能的,于是赶紧地瞪眼珠子,“虚传?咱说个虚传,可否?您听听, 这个,是真还是假?”
周洪露大大咧咧地说,“先生您说。”
周洪露也想听听他编排,也正好掂掂他的半斤八两。
王子玉两个胳膊,架在桌子上,缓缓地点着一支烟,身子再往椅背上一靠,摆出闲谈的架势。
“那,我,就说个周先生矢志拜师学艺的传闻吧。”
周洪露一下子也感兴趣,“咦,你的这个虚传,说到了我了?”
王子玉呲牙,一笑,像一个街头,说书的,“济宁城里,有一个大侠,遐迩闻名的‘齐鲁大侠’,叫丁玉山。这丁大侠,有个习惯,经常的,到以武会友的四海春茶楼喝茶。”
周洪露点点头,没有言语。
王子玉见自己说到了周洪露的心坎里,就高兴了,“周先生,您,当年年少,听说丁大侠武艺高强,深得华山华拳拳法的真传,便托人说情,想拜他为师。但是,丁玉山丁大侠呢,非常固执,坚守‘艺不轻传’、‘择人而教’的古训,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轻易传授,何况是外人?于是遭到回绝。”
周洪露咧咧嘴,接上王子玉的话茬,“是呀,我的这个师傅呀,是有点特别的。”
王子玉见周洪露接茬了,知道他上了自己的道了,于是摆出畅谈的架势,“周先生,求艺心切,誓不死心,每天去茶楼,千方百计,接近丁玉山。有一天,丁玉山终于开口了,‘你真想学华拳?要是真想学的话,今晚子时,在太白楼下,候我。’周先生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当晚,周先生早早地到太白楼下恭等。那可是一个严冬的夜晚呀,北风裹着硬硬的雪粒,在空地里呼啸肆虐。”
王子玉真像一个说书的,仿佛身临其境,声情并茂,“衣着单薄的周先生,在太白楼下,冻得实在不行了,只得拉开架势,行拳走步,以练拳抵寒,好容易挨到子时,可并不见齐鲁大侠的踪影,一直到天亮,丁大侠也没露面。第二天,在四海春茶楼,又见到丁玉山,可大侠,好像没事人一样,根本不提昨晚的事,周先生自然的也不提,只如往常,毕恭毕敬地站在近前伺候,等茶尽人散,丁玉山才淡淡地说,昨晚上,忘了,一觉睡到天大亮,那就今晚,子时,再去太白楼下等我,行吗?周先生自然地一口答应。”
第七节、王子玉的醉翁之意钓成了周洪露()
第七节、王子玉的醉翁之意钓成了周洪露
王子玉一边说,一边看周洪露,周洪露眯着眼睛,只是静静地听,他知道,有效果了,就接下去的,继续说书,“这天夜里,风仍怒号,雪仍纷飞,齐鲁大侠仍没前来。第三天,周先生,在四海春茶楼,仍毕恭毕敬地伺候丁玉山,到人散后,丁玉山又淡淡地说,昨晚又忘了,今晚,还到太白楼下等我,行吗?周先生又欣然应下,可第三天晚上,齐鲁大侠又没来。第四天,再如以往,到茶局散后,丁玉山见站在身旁的周先生,还是毕恭毕敬,长叹一气,‘气至三鼓而衰,而你受此三衰,气仍粗,面无愠,非具至大至钢之志的人,难以如此,我就收下你这个徒弟了。从此三试,丁玉山将所携功夫尽受周先生,周先生尽得真传,很快脱颖而出,在济宁镖局单镖行走。”
周洪露听出来了王子玉的话音儿,听出来了他想说什么,只是不点破,继续地听他的闲说书,有些事情,还是让烧锅的人,自己掀开锅盖的好。
王子玉无形中,又显出了自己的书呆子,继续地洋洋洒洒,“周先生如此年轻,竟在济宁镖局单镖行走,可是件罕见的大事。要知道,济宁是运河的中心,南来北往的商家,贩走的,可都是金贵镖单,于是,好多的武师,不服气,前来要和周先生切磋功夫,但都被他打败了。这周先生,武功好,武德更好,和人比武,都是点到为止,从不伤人身体。”
这巴结的话,确实的太直白了,可王子玉仍然说的有板有眼,周洪露只好由着他,“有一年,元宵节,佛山名师黄贺年来济宁,在太白楼下,搭擂台,以武会友,谁都知道,佛山黄家,为一代宗师黄飞鸿之后,功夫了得,而专在太白楼下摆擂台,明显着想和周先生过招。这黄贺年,绝不是吃干饭的,三十多岁,精通南拳北腿,尤善点人穴道,江湖人称‘毒龙手’。黄贺年的擂台,摆了两天半,没一个人赢他,越发得意,竟出狂言,‘人都说济宁是拳窝,南来北往的镖师,多出这里,看来,都是一些傻功夫,没一个上的我的手。’这激人的话一出,台下哗然,久站台下的周先生,无可再忍了,跃身台上,双手抱拳,‘济宁周洪露,愿请老师指教。’”
周洪露渐渐上套了,眼前,浮现出那令人刻骨铭心的一幕,王子玉不愧了国民党的党棍,撩人的功夫了得,“黄贺年不认识周先生您呀,见上来个年轻身瘦的,以为又一个气盛见少的练功人,哪看在眼底?随即两人请礼,拉开架势,斗打起来。”
周洪露随着王子玉的话音儿,在心里,操起了当年的拳脚,“几个照面之后,黄贺年左手一晃,右手‘毒龙出洞’,直取周先生乳下穴位,周先生将身向右偏闪,用左手捋住对方右腕,顺势转身,右手同时插向对方右膝外侧,头一摆,腰一拧,右手一别,左手一扯,一个‘抱虎归山’,把黄贺年摔出。就在黄贺年就要倒地之际,周先生急用右手向上一翻,在对方的右腋下将其抄起,黄贺年没有摔倒,按说黄贺年该认输了,台下的也看得清楚,轰他下台,黄贺年却碍于脸面,强说未曾倒地,死不认输。于是,两人再打。周先生起右腿,用花拳‘迎面三腿’”的第一腿‘摆柳’向对方头部踢去,黄贺年蹲身躲过。周先生的第二腿‘提柳’紧接又到,直向对方裆腹踢去,黄贺年不愧为黄门之后,武林高手,一侧身又躲过第二腿,并在侧身的同时,右腿进步,右手叉开中、食二指“双龙抢珠”直插周先生的双目,这可是一狠招,周先生见对方发招神速,赶紧将右脚落下不再发第三腿,缩身让对方的剑手从头顶上方伸过,右手向上擒住了对方肘臂,左腿铺下,左臂穿入对方裆里,随即右肩一抗,右手一扯,身向上起,来了个‘樵夫担柴’,把黄贺年抗上空中,一不做二不休,一个急转身,把黄贺年,向台外摔了去。这黄贺年,五大三粗,在空中就像鸟一样,旋了两旋,朝台下空地跌落下来,眼看就要粉身碎骨,五窍血流,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在周先生头脑里闪出,武乃防身,岂能伤人?于是两腿猛地一蹬,‘鱼跃龙门’,向台前凌空扑去,就像排球赛,鱼跃救球似的,用双手将黄贺年托起,让他用双脚着地,而他凌空一个前滚翻,接着一个‘虎扑’,稳稳地站在地上。”
王子玉确实不该走官场,真该到三孔桥上去说书,“周先生的这一举动,感动了全场的人,也感动了黄贺年本身,黄贺年屈膝跪地,双手抱拳,低头惭愧而真诚地喊了声师傅,从此两人成了武行罕见的好友。周先生,可有这回事?”
周洪露点点头,端起来桌上的酒盅,往前一送,自个干了。
已经被人家,摸清到了这地步,还有啥好说的?只有敬酒。
见周洪露对自己的认可和敬重,王子玉知道该掀锅盖了,于是,面色,倏地凝重,正色,话说的就像在重庆,当了陈国夫的国民党的组织部长,“周先生德艺双馨,爱国之心更拳拳,新镖行日渐做大的时候,鬼子进来了,鬼子兵的烧杀掠淫,使得周先生气愤异常,血性大发,弃镖从军,给国民党四十八师当上武术教练,乃至一营之长,名噪武汉。先生,还用我,继续往下说吗?
周洪露上套了,大受感动,“先生仁义,俺也仗义!”一下子站起身,抱拳向礼,朗声敬重,“您就是刘备刘皇叔,俺这百十斤儿,加上这精挑细选来的五百多弟兄,这训导队,就交给先生了,干!”
他一口,喝干盅里的酒,“咱追随王先生,唯王先生马首是瞻,把湖西搅他个底朝天,让王先生痛痛快快地当皇上,坐天下。”
王子玉却摇头,“不不不,周先生,误会了,这总家,你当,我当吴用、诸葛亮,跟你干。”
王子玉端起酒盅,态度的极其恳切,“只要能把鬼子赶出去,让湖西重归党国天下,让民众能生息安宁,我王子玉,在所不辞,万难竟赴。”
周洪露心里一动,但马上排除,他深知,国民党这些个政客的嘴,明面儿说尽漂亮话,暗地里净捣封眼捶,马上的换装出着急,为兄弟两肋插刀那般的着急,“你当先生的外气不是?你就是梁山上的及时雨宋江,当仁不让,义不容辞。”
周洪露扯一只菜碗,把里面的残汁,往别的碗里一倒,拿酒坛子倒满,两手端起来,往前一送,粗门大嗓子喊,“你先生,肚里墨水多,文武治天下,你掌舵,俺当樊哙、关云长,指哪打哪的急先锋,这大碗酒算俺表决心,先干啦!”
“好!咱弟兄有难共赴,有福同享,捏成团儿干,干!”王子玉豪情万丈,也扯只菜碗,倒满白酒,找周洪露的碗,“哐”地一碰,而后一饮而尽,“干了!”
第八节、两个敌人拜成了仁兄弟
与周洪露比较,王子玉的酒量到底是短点,这一碗大酒的下去,小脸儿,顿时蜡黄了。
王子玉已经成了醉态,踉踉跄跄,站不稳脚跟。酒还壮熊人胆,家伙儿,让酒拿的,掐着腰,嘴也没了把门的,边走着,边狂喊,“周先生,咱这样走路,你出人,我出枪,咱也来个梁山一百单八将,在这八百里水泊的地界上,干他娘的个轰轰烈烈,叫蒋委员长,刮目相看,咱湖西,也有党国英雄,也有报国壮士!”
绝对的佩服,家伙儿,酒,到了这样的地步了,竟然,嘴上还能有把门的,到现在,还把他与山口的绝密计划,捂得死死地,醉话连篇的还在勾引周洪露上当,足见这个党棍的内功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