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乃不世之英雄,大明中兴之栋梁,天下感佩……”
郭高志先天上地下地将朱琳捧了一番,这才补了一句,“下官斗胆代众朝臣敬殿下一杯。”浙藩吏部尚书职位空悬,他倒是勉强够资格代表这些官员。
朱琳拿起酒杯正要喝,却见郭高志只举着酒杯,又滔滔不绝地将隆武盛赞了一遍。
朱琳嗅着杯中美酒,正琢磨他什么意思,一旁又有浙江官员捧杯起身,“郭大人所言极是,先帝文治武功,盖世英豪,对我浙地也多有恩顾。”
“对对,隆武初年时,先帝即颁诏使鲁王殿下归藩,彼时有奸佞横加阻挠,方才一直拖至今日。”
另一名官员朝天兴府方向凭空拱手,接道:“先帝皇恩浩荡,不但极为体量鲁王殿下为乱臣掣肘之苦,令殿下仍镇浙地,还昭示天下,曰闽、浙无分彼此,朝臣可继续在朝廷担任同等官职……”
他的话立刻获得一片赞同之声。
朱琳这才明白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原来是想争个高位,在泰征朝能重入权力中心。看这些人配合默契、众口一辞,当是早就商量好了的。
也是,关系自身仕途,必是要尽早达成统一战线才行。
朱琳心中却大摇其头。
不说浙藩官员人数众多,亦然已是完整的朝堂架构,根本不可能全塞进泰征朝的政治体系当中,便是勉强令他们在天兴府重司其原先之职,问题也会极多。
首先就是党争,必然会出现浙党与原泰征朝官员为自身利益倾轧。历史上大明亡就亡在党争,自己绝不能坐视结党的土壤出现。
其次,这些浙江官员对泰征朝新政完全不了解,无论是兵部和工部改革、户部税务及物价新政、新设宣部,还是旧式明军转制为警察,以及吏制调整等等,他们哪一项能拿得起来?
硬占着位置最后还不是人浮于事,使政令荒废。
这种事情关系朝堂稳定和大明未来的发展,绝不能惯这些人的坏毛病。朱琳当下先饮尽杯中之酒,而后微笑示意众官员安静,又装作没听懂他们的意思一般,和颜悦色道:“先帝英明,初时浙地悬于朝外乃不得已之事,如今重归正统,自然不分彼此,诸位仍是泰征朝的朝臣。”
底下众人听辅政王这么说,都以为他是妥协了。心中无不得意,我们串联了几乎所有浙地众臣,他辅政王再有能耐,也不敢违了这么多人的意。
只听朱琳继续道:“原本我是打算让吏部行文浙江宣部具体安排的,既然大家说起来了,那我便提前透漏一些吧。”
他首先望向钱肃乐,“钱大人,此番你劝谏有功,着升任浙江布政使之职。”
浙地官员闻言俱是一愣布政使?!钱肃乐原先是“内阁大学士”,虽是五品官,但却是掌实权的。如今“升”为从二品的布政使,看似连升数级,却是从中央大员变成了地方官。
钱肃乐还没回过神来,便听朱琳继续道:“原水师提督张名振升任浙江都指挥同知。”这也是升到了从二品。
“熊汝霖熊大人升任浙江按察使。”同样是从内阁五品“内阁大学士”升为正三品。
“原佥都御史张煌言升任都指挥佥事……
“原左都督郑遵谦升任浙江通政使……”
“原左都御史张从意升任……
“……”
他仅记得一些比较知名的官员,将浙江地方主要职务都安排给了他们,其他人便只能以一句,“余者皆由吏部再行安排”对付过去。
这其中,除了张煌言是正经升了两级,余者都变为了浙江地方官,不过品阶大多有了提升。
沉默了片刻,底下终于爆发了,先是一名六十多岁的官员走了出来,高声道:“殿下,此非先帝之意,恐浙地人心不服啊!”
旁边立刻有人接道:“对,先帝说过,‘可在朝廷担任同等官职’,如今浙地却无人得入朝堂。”
“鲁王殿下诚意归藩,没想到朝廷竟如此对待我们……”
“先帝尸骨未寒……”
朱琳见状冷冷一笑,扫视众臣一圈,沉声道:“先帝颁诏之时诸位可曾如此大义凛然过?
“没错,先帝是说过‘可任同等官职’,但那时隆武元年之时。若那时你们秉义直谏,使浙藩奉诏,联闽、浙之力,博洛断不能轻易渡钱塘、占浙江、犯福京!
“或许,先帝便不会为虏所害!”
他深吸了一口气,提高了音量,“机会曾摆在你们面前,那时你们都干什么去了?!
“既然彼时未奉诏,现下又提先帝诏书何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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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不按套路出牌()
众浙江官员压根没想到辅政王一番话竟然如此直截了当不留情面。
甚至有龙卫军军官笑着切切私语,“这些个人脸皮够厚的。”
“是啊,先前不奉诏力谏鲁王退位,现在却想起先帝诏书里提到的好处,两头好处都不耽误啊。”
“这要换做是我,打死都不愿提先帝诏书之事,你再瞧瞧他们,啧啧”
这些武将说是耳语,但他们的嗓门周围七八步外都能听见。饶是浙藩众臣脸皮再厚,此时也都是憋得面色通红,有心反驳,却无奈人家说得句句属实,再纠缠下去只能是抽自己的脸。
但此事关乎荣华富贵,却不能就此罢休。一应浙系官员又垂首对视一番,相互暗暗点头。
他们在之前串联时虽没想到辅政王会这么不留情面,不过也曾考虑到自己要求被拒绝的情况,对此也早做过谋划。
眼下已到动用预备方案的时候了!
当下又是先前那名六十多岁的白须官员站了出来,故意大声咳嗽一阵,跪拜道:“殿下,老臣年事已高,若到地方为官,只恐体力难支。还请殿下开恩,准老臣告老还乡。”
没等朱琳渼回话,又有人依样跪奏道:“下官新丧幼子,心中悲痛,欲告假两年”
“殿下,下官在户部多年,于布政使参政之事务不熟,不若让贤给年轻人”
“下官祖坟为先前兵灾所乱,还请殿下准假一年,返乡重修祖坟”
“下官心慕田园,欲退仕而耕”
一时间,殿中跪了大批官员,不是要辞官就是要告假。一旁还有不少人紧盯着局势发展,大有继续参与其中的架势。
朱琳渼见状不禁微微皱眉。这些人明面上是撂挑子,这倒没什么,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还不到处都是,空出了位置正好提拔自己人。
但他知道,这其中远没有那么简单。目前自己在浙江几乎两眼一抹黑,但眼前这些官员却是久在此地经营,可谓盘根错节。
若真同意他们辞官,待其返乡之后定会煽动门生故吏、同宗族人四处搞事。再加上大量朝臣突然辞官,民间多会出现恐慌心理。二者合力之下,浙江定将陷入一场大乱之中。
这些人打的就是这般算盘,待浙江形势失控,朝廷便只能灰头土脸地再请他们回朝任职。到那时,他们自然有了充足的讨价还价的筹码。
跟我玩撂挑子?行啊,看咱们谁玩得溜!朱琳渼重又坐回椅上,风轻云淡地笑而摆手道:“诸位大人这是做什么?国事为重,还望大家能坚守所职,有什么事咱们好商量嘛。”
下面跪着的官员们闻言无不心中得意,这辅政王到底年轻,众人稍一威胁就把他唬住了,这不,话头立刻就软了下来。
那白须大臣立刻接道:“老臣对地方之事力不从心,还望能往天兴府任事。”
朱琳渼又微笑望向其他人,“你们也是这个意思?”
众人又对视一眼,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此事涉及太多,却不是我一人能说了算的。”朱琳渼故意认真道,“我这便动身返回天兴府,禀奏圣上,着内阁并吏部立刻商议解决。”
他说着站起身来,对张家玉一招手,“传令,龙卫军及破虏营立刻整军,未时拔营,护我返回福京!”
后者立刻敬礼道:“是!”转身便要向外走。
殿中众人包括朱以海在内都是一愣,要回福京?!但、但十多万建虏大军已迫近钱塘北岸,浙军主力早已败在方国安手里,朝廷大军这一撤回福京,浙江哪儿有兵力御敌?必然是旦夕即破!
钱肃乐第一个反应过来,辅政王殿下这是要撂挑子!
他忙一把拦住张家玉,又快步走到大殿正中,撩衣跪下,高声道:“下官对朝廷之安排甚为赞同,愿任浙江布政使之职。下官以为,此事无需内阁再议。”
说着他又向张名振、熊汝霖等人连使眼色。那几人也已回过味来,同钱肃乐一道跪下,称愿接受朝廷委派,“升任”新职。
“这不好吧”朱琳渼扫了眼那些还未表态的官员,故意拉长声音道,“众臣所望,还是着内阁好好斟酌为宜”
钱肃乐望向身旁一众朝臣,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说话啊!”
其他挑事的官员见浙藩最有权势的几位重臣都妥协了,立刻便觉失去了主心骨,加之洪承畴那十多万清军带来的巨大威胁,很快有人支吾道:“方、方才下官思虑不周,当以国事为重,不应因私误公”
有人带了头,后面就利索多了。
“下官经过细思,家中之事还可再拖得一阵”
“下官觉得不应再劳动殿下,还是以朝廷安排任职便好。”
“下官惭愧,还是暂不返乡了”
“这样”待先前“辞官”“告假”的官员重又退到一旁,朱琳渼“勉为其难”地点头,“那我还是随大家之意吧。”
钱肃乐等人这才抹了把额上冷汗。他原本还等着辅政王安抚众人一番,再行讨价还价之事,以往朝堂之上莫不如此。但这辅政王殿下却不行寻常之路,竟丝毫不顾及情面,和朝臣们比着撂挑子
朱琳渼却又笑着招呼,“大家继续吃酒,莫让菜凉了。”而后似很随意道,“其实啊,想要入直为官也不难,只要能做出点成绩来,我用人向来不问出身。
“哦,来来,我敬大家一杯。”
及近申时,宴会已散。
在朱琳渼大帐之中,张家玉神色郑重地揖道:“大人,您虽以非常手段暂压住了浙籍朝臣,但难保他们不生旁念,日后恐对朝廷政令多加掣肘。”
他见朱琳渼点头,又继续道:“属下思忖,浙地朝臣能如此众口一辞,皆因他们仍以鲁王为帜,故能很快聚众串联。
“若可设法改封鲁王至它处,则浙系群龙无首,诸臣无以为系,便只能共尊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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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你的武魂居然是不死剑魂。你练什么剑法?”
“我就是剑。”
少年从逆境崛起,一路逆袭,凭借着不死剑魂,练奇功,得奇宝,闯绝地,战天骄,鏖战天下,逆战神皇。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章 吓唬你?吓死你!()
第四百三十章吓唬你?吓死你!第1/2页
朱琳渼再次点头,今日之事鲁王纵然没有参与其中,其他浙系官员也定是以他为核心,方才形成了党群。
“只是……”张家玉沉吟道,“鲁王当不愿离开绍兴富庶之地,且他刚宣布退位归藩,若朝廷强将他改封别处,恐对日后招抚不利。”
两人正说着,石霖在帐外禀道:“大人,锦衣卫北镇千户谢宏求见。”
“让他进来。”
“是!”
石霖应声入帐,身后一名矮个精干的男子上前单膝点地,“属下拜见辅政王殿下!”而后他又拆了衣襟,翻出一张纸条双手捧上,“殿下,这是属下刚从钱塘北岸带回的密报。”
锦衣卫北镇在江浙一带已建起了成熟的情报网,通常情报都是汇总到顾炎武那儿,由他整理后统一报给辅政王。
但这次却由千户直接带了情报来给朱琳渼,说明情况应当非常紧急了。
后者忙接过纸条展开,只见上面写着:二年九月十一。虏前锋陈泰部抵杭州北三十里,兵六千余。张天禄、卜从善部共两万八千,已过孝丰。黄鼎、杨承祖部共三万余至安吉。另有勒克德浑、达素等率建州兵三万余,具体位置不详,或在苏州、昆山等地。
难怪这个谢宏会直接将密报送到绍兴来,原来建虏前锋昨日便到了杭州以北,按其行军速度,此时或已入杭州城。
而孝丰、安吉等地距离钱塘北岸已不足二百里。
也就是说,至多七八天时间,便会有近十万清军逼近钱塘一线!
另外,勒克德浑所率的三万满洲精锐则去向不明,很可能已偷偷南下。即使其只在苏州或昆山,也已入浙北范围内,与杭州相距仅三百里而已。
朱琳渼遂吩咐谢宏道:“做得不错。继续严密监视建虏动向,尤其要尽快探明勒克德浑部踪迹。”
“属下遵命!”
待谢宏离开,朱琳渼轻吁一口气,“好在我们迅速剿灭了马得功主力。眼下浙中南已稳,可以隔钱塘与建虏周旋了。主动权已在我们这边了。”
他又转手将那密报交给张家玉,“让人誊抄作邸报,传阅龙卫军高级军官。戊时招众将于我帐中细议进兵部署。”
“是!”
张家玉刚要转身,朱琳渼忽又想起一事,叫住他道:“元子,这邸报要送一份给鲁王。而后找个合适人选,将我军先前的作战方略也大致对他说说。”
“这……却是为何?”
朱琳渼笑了笑,卖关子道:“快则今晚,慢则明日,便见分晓。”
“是!”
……
“陈将军是说……辅政王殿下根本没准备在钱塘南岸布防?!”鲁王府的前厅之中,朱以海瞪大了眼睛问道。
陈逸呷了口茶,点头道:“没错,殿下令破虏营主力袭新城、富阳一带。龙卫军或将直捣杭州。”
朱以海手上一哆嗦,茶碗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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