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一团随即离开湖北,赶到江西,参加我党领导的八一南昌起义。”
“那独立一团官兵都跟着**走了吗?”小蒋插话
“当然不是,”冯滔爽朗地笑了,“陈墨崧去当蒋介石那里当师长时,特意从独立一团带了一些人。南昌起义失败以后,独立一团遭受很大损失。部分官兵对前途悲观绝望,跑掉了,有的人还跑到蒋介石那里去了。当然,大多数官兵是跟党走的,由于当时环境险恶,独立一团曾三次缩编成独立第一营。第一次是在1927年10月南昌起义失败后,起义军余部转移到江西湖南边界的大庾地区。1928年1月湘南暴动以后,因部队发展壮大很快,又恢复独立一团番号。第二次是1928年8月,由于井冈山斗争形势严峻,部队再次缩编成独立一营。1930年1月,形势好转后再次恢复为独立一团。第三次是1935年8月由于长征路上减员太大,部队又缩编成独立一营,直到1938年1月才又恢复独立一团。”
说到这里,冯滔注意到战士们都是大眼瞪小眼的,显然都对部队三下三上的奇特经历惊讶不已。他随后豪迈地挥了一下手,“虽说我们部队三下三上,但是,不管怎样,独立一团的队伍始终没有垮,旗子始终没有倒。现在你们明白为什么咱们一团和一营被称为老一团和老一营了吧?”
“那王锦同志现在怎么样了?”梁永泉问。
“他在南昌起义之后加入了中国**,1929年他、他牺牲了!”冯滔说到这,脸色阴沉下来。“原独立一团老战士,除去叛变的、逃跑的,大多数同志都为革命事业牺牲了,现在活着的不到十人,包括谷司令员、常师长,另外几个在兄弟部队现在也负责领导工作。”
这时候,郭林插话说:“我听罗政委说过,在红军时期,咱们老一营就有一个传统,营长、教导员调到其他部队,都是团长、团政委,而其他部队的干部到了老一团、老一营,都得降级使用。有个营长调到老一营,被安排当连长,他很不高兴。说我到了老一营,当不了营长,好歹也得是个副营长吧,怎么才让我当连长?罗政委就告诉他,老一营是个战功卓著的老部队,专门打硬仗,啃硬骨头的。你没有打硬仗的经验,所以只能当连长。”
梁永泉等几个新补充进来的战士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吐了一下舌头。他们这才发现,团级干部冯滔来老一团降职安排,原来还是有传统的。
这会儿,小毛问了一句,“那现在还活着的老一团老人有没有一直没当上官的?”
冯滔笑了,“当然有了,老一团当时有个三十岁的伙夫,参加革命后也一直管做饭,虽说以后当过班长,但也是炊事班长。抗战初期,他在战场上负了重伤被送回延安治疗,伤好以后就被留在中央机关当炊事员。他是个老革命了,大家就都喊他老班长。当年不少红小鬼刚入伍时都是先被安排在老班长手下打杂,如今这些人除了牺牲的,活着的都当了干部,有的都是团长、师长了,而我们这位受人尊敬的老班长却还是个战士!”(。)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四章 是冤家又是一家人(增补版)()
冯滔这一说,战士们不由得目瞪口呆。在此之前,大家都以为,老资格的老红军都是地位较高的领导干部。现在,他们才头一次听说,一位参加革命几十年,从未有过掉队、逃跑、叛变历史的老红军,身经百战,风里来雨里去,居然却还一直是个普通战士!
这时候,一个小型马队沿着田埂向这里走来。最前面的一匹枣红色军马上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干部,他瘦长身材,脸颊瘦消瘦,双眼皮、长耳朵,他是第一旅旅长马锐。后面几个骑马的人是他的参谋和警卫员。
在接近战士们的时候,马锐勒住了马头停了下来,后面的参谋和警卫员也都勒马停下了。
战士们看见旅长来了,就一起站起来,立正敬礼。
马锐抬手还礼,笑着说:“同志们好。”
战士们齐声回答:“首长好。”
马锐问道:“你们现在干什么呢?”
冯滔把陈墨崧署名的诱降传单递给马锐,说:“旅长,我在跟大家说起我们第一师以及老一团的历史,还有陈墨崧和我们老一团的关系呢。”
马锐看过传单后还给冯滔,笑着说:“陈墨崧是我们老一团的第一任团长。你们多数人可能没有见过他。我可是见过他的。陈墨崧这个人嘛,跟我们说话也很和气的。他自己标榜三不贪,不贪恋女色、不贪喝兵血,不贪刮民财。从他的为人来看,他还真没有嫖女色、捞钱的劣迹。受他的影响,他手下的亲信军官也都基本上没有这些劣迹。所以,如果就我个人来说,陈墨崧给我的印象还是很好的,人品还算正派,也算是治军有方。”
说到这里,马锐又向战士们挤挤眼睛。努努嘴,“陈墨崧在国民党中央军里一手创建的部队,被称为陈家军。算起来,我们老一团还是最早、最正宗的陈家军哩。”
马锐这么一说,战士们都噗嗤笑了。自卫战争爆发以来,他们就一直在同国民党的王牌陈家军打仗。现在,让战士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原来自己也算得上陈家军呢。
停顿了一下,马锐又严肃地说:“不过交情归交情,原则归原则。虽然我们跟陈墨崧有着很深的渊源关系。但是从南昌起义开始,我们老一团就已经从陈家军脱离出来,转变成中国**领导下的人民军队了。而陈墨崧却一直跟随老蒋**。所以,我们老一团也就只好跟他战场上相见了。红军时期,我们就跟陈墨崧多次打仗,现在我们又接着跟他干上了。当然人各有志,不可相强。你们当中有谁不愿意在解放军里干下去,可以提出来,留下武器,我们发路费放他走。既然还留在部队里,就不可三心二意,更不能受陈墨崧的引诱拉拢,丧失立场,叛变革命。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呢?”
战士们一片沉默,没有人提出异议。
马锐摆摆手,“哦,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着他一夹马肚子,栗色军马随即撒开蹄子,轻快地奔跑起来,参谋和警卫员也都跟着骑马离开了。
等马锐他们走开了,冯滔才说:“同志们,这个马旅长,还有咱们老一团的苏团长,都是当年在那个老班长手下打杂的红小鬼。他是1928年1月参军的,那年他才是十四岁。苏团长参军比他晚一些。”
“啊?”战士们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不由得一起望着马锐远去的背影。他们没想到,现在指挥着八千人的第一旅的旅长,当初还只是一个稚气未脱的伙房打杂的。他如今的运筹帷幄、点兵布阵、攻坚破敌,居然是从当年的砍柴挑水、淘米洗菜、烧火刷碗起步的。
这会儿,小蒋问道,“那、那国民党那边现在有没有老一团的?”
“有哇,陈墨崧的参谋长文达、74军军长唐金山,11军军长钟立夫,哦,还有73军军长鲁文才。”
“妈哟!”小蒋惊叫道,“这么说,咱们跟陈墨崧、唐金山既是老冤家,又、又是一个老部队的老战友喽?”
与小蒋惊叫的同时,其他战士也都吃惊地瞪大眼睛。他们这才发现,他们所在的这个部队居然走出来这么多的国共两军的著名战将。
冯滔哈哈一笑,他拍拍小蒋肩膀,“咱们中国人的事,就是这么复杂微妙,比如你小蒋,既是蒋介石的铁杆皇侄,同时又是一名解放军战士。”
大家哄笑起来,小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都红了。这时候梁永泉故意推了小毛一下,“老弟,你也不简单。你既是蒋介石的国舅,又是**的一家子。”
“你胡扯什么?”小毛瞪大了眼睛,“我跟**连老乡都不是,我怎能是他一家子?”
“你以为你跟**叙不上吗?”小蒋挤挤眼睛,笑了,“你还记得教咱们国文的毛老师吗?他是浙江江山县清漾村毛氏家族的。据他考证,清漾毛氏从前有过几次外迁,一支迁往奉化,另一支迁往江西湖南。你能说你跟**叙不上吗?”
小毛愣了一下,一时没有说话。
梁永泉打趣说:“还是小毛厉害哟,不管是**胜利还是国民党胜利,他都吃得开!都是稳坐钓鱼台。我说小毛呀,你可是比不倒翁还不倒翁呀。”
“哈哈!”战士们也哄笑起来,笑得非常开心。
小毛却臊红了脸,无言以对。中国人历来有出了五服就可以视作生人,可以不通庆吊了。他那位同姓老师考证出来的毛氏外迁,都是发生在几百年前乃至上千年前,属于不折不扣的陈年旧事,跟他一点边都不沾。他跟**,除了一笔写不出两个毛字的同姓,在亲缘关系还真的是一点也叙不上了。
这会儿,那三架敌机撒完传单,掉头往南边飞去了。不一会儿,三架飞机就消失在天边的云层里了。蔚蓝色的天空里,到处都是雪片似的传单,纷纷扬扬、晃晃悠悠。在西北风的吹拂下,四下飘散。(。)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五章 陈墨崧念念不忘老一团(增补版)()
黄淮海地区最大城市金堰市中心区矗立着一座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四层西式大楼,穹窿形屋顶,拱形窗户,一楼中间是六根灰色花岗岩圆柱支撑顶盖的拱券门廊。跟四周低矮的楼房相比,这幢大楼显得巍峨气派。大楼原属一家在金堰投资的德国公司,后几易其主,现在是国民党江北行营办公楼。楼顶竖着一面国民党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大楼周围布满了端冲锋枪的哨兵。
二楼第三间是行营长官陈墨崧的办公室,青色大理石地板上铺着红色羊毛地毯,白色大理石墙壁上挂着蒋介石画像和军用地图,下方镶着柞木墙裙,松木天花板中央安装一盏枝形吊灯,天花板东头安装一台法国吊扇,吊扇下面是一张紫檀木写字台。写字台对面是一张深绿色呢绒长沙发,沙发前面是一张乌木茶几,茶几上放这一只紫砂茶壶和四个紫砂茶碗,以及一台收音机,茶几两面各放一张单人深绿色呢绒沙发。这套沙发两边靠墙分别放着一张同样结构的长沙发,西边是一张铺着深蓝色呢绒台布的红木长方桌,桌上摊着军用地图,长方桌西边的墙上也挂着军用地图。东墙南侧是一扇小门,门里是一个套间,放有一张带弧形雕花床屏、罗马式立柱床腿的红木西式床,以及床头柜、衣柜、衣架、脸盆架等。
陈墨崧此刻坐在舒适的真皮高背椅上,正跟坐在对面沙发上的蒋安邦唏嘘不已:
“许多人都以为我起家的部队是中央警卫师,其实我真正起家的老部队是独立一团!当时老头子只给我一个团长的空招牌。为了筹集经费,我到处求爷爷告奶奶。为了拉起部队,我到处登门求贤,连刚从黄埔毕业的谷雨都被我拉来了。我千辛万苦搞起来的部队,没成想一夜之间就赤化了!白里透红,剜心之痛啊!”
说到这里,陈墨崧连连摇着头,叹着气。见他这样,蒋安邦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忍不住暗暗好笑。这都是二十年前的陈年旧事了,想不到这位陈长官至今还耿耿于怀,刻骨铭心。
过了一会儿,陈墨崧接着说:“话又说回来了,我再怎么窝火,心里还是牵挂这个部队的。得知他们在那边第一次消灭了小鬼子主力大队的喜讯后,我高兴地连夜给他们拍发私人贺电。整整二十年了,我经常做梦都梦见我的老部下从远处漫山遍野向我跑来,嘴里喊着:‘老团长,我们回来了!’虽说这个团在**那边早已换了几茬人,可在名分上,我总还是他们的老长官呀。哎!他们这次要能过来,我真的要跟他们喝个一醉方休!”
这会儿,陈墨崧眼睛湿润了,泪水顺着布满皱纹的脸庞往下淌,他掏出手帕擦擦眼睛。蒋安邦心头一动,很显然,陈墨崧亲自对那个“共匪”部队写公开信真是动了感情,于是赶紧安慰他,“陈长官不必伤感,我相信您的老部队一定会归来的,届时,卑职一定陪酒。”
陈墨崧欣慰地点点头,脸上露出微笑。
蒋安邦这会儿问道,“陈长官,除了战场上打冤家仗,您以后就再也没见过您的老部队了吗?”
陈墨崧打开一只抽屉,拿出一副日式望远镜。“民国27年(1938年)3月,我去山西与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商议军机。正巧这个独立一团就在二战区防地附近的一个村庄休整,我就顺便去看望了他们。那时还是国共两党蜜月期,他们也知道我和独立一团的老关系,就为我举行了一个隆重的欢迎仪式。”
这时候,陈墨崧的眼睛又湿润了,“当时,我看见老部队的第一个印象就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从前的老一团老人,这时候只剩一个团长常戈、一个副团长、一个营长以及一个伙夫了。听常戈说,抗战爆发后已经有五位原老一团老人阵亡了,还有一些在八路军其他部队和新四军里任职。不过,总的说来,这次会面还是很愉快的。他们给我赠送了一批礼物,都是缴获的鬼子战利品,一副望远镜,一把军刀,一箱日本罐头,一匹东洋马,哦,还有一只放大镜。”
说着他抬手指指桌面地图。“当然,我也赠送他们一些礼物。”
蒋安邦起身走近写字台,接过望远镜,拿起放大镜,他发现,望远镜镜筒和放大镜手柄上都刻着一行工整秀丽的小字——“赠老团长陈辞溪将军巡视本团纪念,八路军独立一团,1938,3,28。”
他把东西放到桌上,坐到沙发上。陈墨崧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深蓝色硬皮封面相册,走到蒋安邦跟前坐下来,打开相册拿出几张照片递给他。“这是我当时和老一团的合影照。”
蒋安邦接过照片,第一张,身穿将军服的陈墨崧在几位中央军军官和八路军军官陪同下检阅部队并向列队官兵举手行礼。队列中的八路军军官也举手向他敬礼,士兵们则托枪行注目礼。蒋安邦注意到,走在陈墨崧后面,陪同他检阅部队的中央军军官里居然还有唐金山和钟立夫。照片上还有一行洗印时拿毛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