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存举却摇头道:“只怕来不及了。”
他话音刚落,室内忽然泡沫四散,血莲忽起,从外面走来一个威武的大和尚,看着也是宝相慈悲,但是脖子上却挂着一串骷髅念珠,进来就道:“各位施主不愿走,就留下来吧。”
两人见到这似佛似魔的打扮,心里一顿,这看着像是莲台寺的庭秀和尚,他竟也是魔道中人?!
贺楼承嗣就道:“解兄先走,我留着问姐姐就好了。”
“不好,我等兄弟当同生共死才是。”
话音落下,两人一同仗剑上前,要与庭秀战作一团。虽然这两人曾结伴游历多时,十分默契,但毕竟只是金丹修士,如何能打得过庭秀这个魔道元婴大能,转眼间就被禅杖打落在地。
过不了多久,劫雷落尽,一道血光飞出,落在两人跟前,现出越发娇艳妩媚的贺楼燕红,穿着一身红衣如同血染,但满头青丝已然化为白发。她一挑眉,低头看着这两个已经落在泥地里的两人道:”你们为何不走?”
贺楼承嗣看到贺楼燕红这个样子,任他再纯善,也不能说自家姐姐是正道中人,心里成灰,却勉强开言道:”我们了断恩怨就是,不必牵连旁人。“
贺楼燕红却说:“正如解道友所言,你们走不了了。“
解存举道:“魔女休要猖狂,楚真人早知此事,尔等还是速速收手,说不定能得正果。”
贺楼燕红却道:“我还求什么正果?!“话语虽凄然,但是语调却张狂,继续说道:”我就是正果。“
两人听到这般张狂之语,不由得一惊,正要说话,却被贺楼燕红用长鞭绑起,挣扎不得。贺楼燕红就道:“罢了,将这两人押入牢中吧。”
庭秀见贺楼燕红不曾杀了两人,就道:“不杀?”
贺楼燕红摆摆手道:“不杀,好歹也是我的弟弟了,就当是给我那老头子留个交代好了。”
“也罢了。”庭秀想着这两人此刻被关押着,估计也不会出什么篓子,贺楼燕红的手段还是够硬的,这些下人也不敢违抗。
两人点齐了人手,却直奔积雪观而去,两大元婴一同出手,积雪观如何抵挡得住,不过一会儿就告陷落。观中众人被逮了出来,瑟瑟发抖地跪在庭中,看着这两人在观中招摇来去,虽然心头火起,但却不敢抵抗。
贺楼燕红在观中翻了半日发现再无人藏匿,就向观中执事嫣然一笑,那人却就不自觉地站起来,躬身道:“有何吩咐?“
贺楼燕红想了想,就道:“解存举和我弟弟一同去游历了,归期不定。”
“喏。”那人应道,转身就去给昆仑仙宗发信。
在场剩下众人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其中一个机灵的低头眼珠乱转,想着一会儿去通知隔壁离恨天宫、太乙门等诸同道,却在下一刻,贺楼燕红除了留下发信之人,就夺了在场其他人的性命以及全身血肉法力。
贺楼燕红饱餐一顿后舔了舔红唇,慵懒冷淡地道了句:“聊胜于无吧。”
庭秀就道:“还有下一家了。”
贺楼燕红闻言也是一笑道,”很是。“
不过短短一夜,朔方城中诸大派驻地被两个魔修屠戮一空,血流遍野,尸骸满地,将城中最清幽宁静的地界化为血肉修罗场。
而在昆仑朝阳峰上,张致和刚和师父看完封诰神龙之事,就去找师兄说话了。
卢问鹤作为昆仑仙宗掌门,居玉虚峰飞仙殿。正殿放着祖师塑像,平时是不用的,只要在大典之时才会开启。平常,他起居都在侧殿与后殿。此时,他就在后殿的一处小花厅招待自己师弟。
向清寒亲自带着人上茶上点心,搂过张致和脖子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师弟越发长进了。”
张致和羞得满面通红,道:”师姐,我长大了。“
向清寒看到他这般害羞的样子,不由得笑了,捏了捏他的耳朵笑道:”是长大了,但我总想起当日师弟小小一个的样子。“
卢问鹤含笑看着妻子关爱师弟的情景,看到张致和已经羞得低着头不说话,才道:“好了好了,师弟坐下,我们说话。”
向清寒嗔道:“就知道你嫌我。”
卢问鹤忙道:”不敢不敢。“
向清寒看了他一眼,就走了。
等向清寒走了,卢问鹤才对张致和道:“师弟,你在七杀城中可好?”
张致和听到这个,不知为何就脸色一红道:”很好。“
卢问鹤看到他这般,压住心中火气,继续问道:“可曾看了七杀城中景色,和昆仑相比如何?”
“先生在屋旁遍植桃花,很美。”张致和想起沈中玉卧室周围的十里桃林,目带向往地说道,语气中还带着深深的怀念和赞叹。
卢问鹤听到这个,却忍不住想到难道这几日师弟就只待在卧室里不曾出去,无上天尊,这可不好。卢问鹤想了想,最后还是将早已藏在袖囊里的经书与图册塞到师弟手里。
张致和好奇地展开一看,却就立刻收了起来,道:”师兄,这是?“
“回去再看吧。”
“哦。”张致和道:“师兄不必担心这个,先生会教我的。”
卢问鹤听到这个,哭笑不得地说道:“多学些不坏的。”
第九十八章()
张致和闻言,觉得也有道理,便收起那一叠书籍,然后就想回去了。他先去了天池边上,与龙女道别。
刚到天池边,张致和就看到水天一色,一遍湛蓝,冰川雪山倒映水中,却像是从湖面向下倒长的冰柱,显得秀丽而奇诡。他刚走到边上,就看到湖中波浪微动,水色哗哗,龙女就从水中冒了出来,上半身裹着一身素色鲛绡,下半身仍是龙尾,在水中若隐若现。若在远处看去,却似是冰天雪地里开出的一支菡萏,清极艳极。
她看到是带自己到此的张致和,也启颜一笑,道:“休徵谢过张公子了。”
张致和忙道:“不敢当,我该叫你师姐才是。”
龙女嫣然一笑,道:“师姐吗?那正好,我还没有师弟了。“
“嗯,我要走了,以后有何事可以和师兄说,和绿姨说也可以的。”
“绿姨?我知道你师兄是昆仑掌门,但是绿姨是谁?“
“她是师父身边的侍女。”
“侍女吗?”龙女脸上带了点薄怒,然后又调整过来道:“也罢了。我会去寻她的。”我乃真龙之裔,现在竟要奉承一个奴婢,也罢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母亲早逝,我又结丹不久,还能如何呢?
张致和不是很懂龙女为何有些不喜,忙道:“绿姨人很好的。她对师父十分忠心。”
“我知道,谢过了。”龙女敛袂谢过。
“好。”张致和又说了两句,也就转身离去,去跟师父叩头告辞了。
龙女支着头在岸上懒懒地晒着太阳,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想着这话是他自己来说的还是那个奴婢指示他来说的,想了半日,她又忍不住自嘲一声,想到这有何差别,我现在还是要奉承一个奴婢呀。
正想着,她就看到绿萝从山上姗姗而来,屈辱地咬了咬嘴唇,还是勾唇一笑,道:“绿姨?”
绿萝听到这个,也是一笑道:“哎呀,姑娘这是跟着二郎学的。“
龙女脸色微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还是笑着说道:”嗯,刚才张公子来与我说了绿姨是叔父身边的得用之人。我刚来什么都不知道,绿姨和我说说。“
绿萝虽一直跟在楚凤歌身边,也有了些年岁,但毕竟养在深闺,见识不多,如何比得过曾跟随母亲在魔道中沉浮的楚休徵。不一会儿,她对休徵的心结尽解,觉得楚凤歌能有这样一个听话的小辈侍候真的是大好事。
因而两人情好日密,时时来往。楚凤歌向来是不理会这些小事的,自然也由得她们。
张致和却是归心似箭,不久就回到了七杀城中,每日与沈中玉一道不是下棋,比剑,就是联句夜话,沈中玉几乎是手把着手教他炼器,第一次就炼出了法宝灵紫无相绳,可以虚实转化,法印发动就能制住对方全身法力,将人放倒。他本来要送给沈中玉,但是沈中玉却道:“我手上法宝够用了,你拿着吧。”
“嗯。”张致和应道,将灵紫无相绳化为腰带绑在腰上,想着要炼些其他物事送给沈中玉,索性就在炼器室内闭关,苦心钻研起来。
沈中玉见此也就出去了,命人好生侍候,无论天才地宝还是寻常材料,皆不能断。
修行路上重在法侣财地四字。法之一字,张致和身负昆仑仙宗的剑修根本*;而侣者,本意则为志同道合之友,更不必说沈中玉这般合籍双修的道侣;而财之一字,说来张致和一路走来却不曾缺过外财;地指的是修行之地,一般来说只有洞天福地才可,张致和自幼长在昆仑,后来宗门更有洞府分配,再后来住到七杀城中,任外面北邙千里焦土,城中还是福地。
因此,他修为突飞猛进除了因为他天纵英才之外,还在于他一直以来法侣财地皆不曾缺。
这般不计成本的练习之下,不久张致和就又炼出了一盏明灯送与沈中玉,沈中玉取名曰明月夜,正好放在室内照明。
两人日夜相对,时时苦修,修为大进,不知今夕何夕。直到张致和再一次往朔方城寄信与解存举,回信却还是“观主与贺楼承嗣外出游历。”
他忍不住觉得有些奇怪,就去问沈中玉道:“不知道梼杌爪上毒性如何解?”
沈中玉闻言,笑道:“怎么想起这个来?”
张致和将信递与他说道:“因为忧心朔方城之事,我每两年就写信与解师兄。但是一直以来都是这般回复。要解梼杌爪上的毒性很难吗?他们是为了寻药?都去何处冒险了?”
沈中玉掐算了一番,说道:“大乱将起,天机不明,只能看出十分凶险。”
“什么?”张致和闻言惊道,不由得后悔自己往日实在太过懈怠,竟坐任此事发生,立刻就道:“先生,我欲往朔方城一趟。”
“好,我与你同去。”
“先生公务不忙?”
“不算什么。”沈中玉刚说完,就脸色一变,道:“后山异动,我们去看看。”
“好。”张致和这时已经闻到异香馥郁,不知道何处奇花开放,香飘十里,跟着沈中玉就一同腾云而起。
去到后山山谷之中,看到的景象却让他们大吃一惊,在山谷中央,芝田琼田之中,此时正长着一株色如黄金的树。与其说是树,不如说是小苗,因为虽然越有一人高,但是只在顶端长着如同麦芒一样的金色小叶。叶子在阳光底下渐渐化为绿色,像是黄金铸成的树干却化成紫色。在肉眼可见下,这小苗越长越高,渐渐到了百丈高大方才停下。
在这小苗生长的同时,呈云雾状的灵气自树干中溢出,不久就溢满了整个山谷,在山谷中下了一场灵雨。芝田之中灵草灵谷在灵雨的滋养下,纷纷长大成熟结实。
两人看得目瞪口呆,沈中玉最先反应过来了,去到树旁比划了一下,这树干竟有十人合抱大小,他绕着这树走了一圈,眉开眼笑道:“天送基业来了。”
张致和听到他这般说,知道是吉非祸,也走到树下,抬头看到树干光溜溜地并无枝干,只在树冠上有九个弯弯曲曲的大丫叉,丫杈上枝叶葱茏,连成树冠,形如华盖。他低头想了想,然后道:”青叶紫茎,百刃无枝,上有九欘。莫非是古之建木?“
“说不定就是了。”沈中玉笑道;“当年,黄帝筑建木以通天地,想不到这么多年后竟还能看到建木出世。这恐怕是当年建木的幼苗吧。”
张致和道:“只怕它也是养精蓄锐多年,方能一朝勃发。“
沈中玉道:”厚积薄发,谁不是呢?“
张致和就道:“嗯。先生你在此照顾建木,我自己去朔方城看看吧。”
沈中玉看了看建木,若果建木复生的消息传出,而自己又不在,估计七杀城会有大祸;但是让张致和自己去直面魔修,却又有些放心不下,就道:”这样吧,我让梼杌跟着,于魔道手段上,他比你熟悉些。“
张致和却笑道:“先生大概忘了我也曾在枯桑境中一游。”
“没有忘,只是我担心。”
“好。”张致和应道。
沈中玉特地将梼杌拎了过来,叮嘱它一定要好好听话,不要企图起歪心思,不然让你再死一次,梼杌喵喵叫了两声表示自己会很乖。沈中玉见此不由大笑,说道:“等你回来了,我想个法子与你塑体安魂。”
梼杌闻言大喜,低头蹭了蹭他的手背,表示答应。沈中玉笑着将梼杌递与张致和,张致和看到他如同小猫状大小,也就抱到怀里,告辞而去。
沈中玉看着张致和渐行渐远,叹了口气,回去之后索性在建木附近搭了间草庐日夜看护,同时遍阅古籍,想要找到养大建木的方法,当然了他也向诸位同道寄了书信,详谈此事。
他可从来不曾想过要独占建木,毕竟当初建木乃是天梯,树冠遮天约有百里,上有城池田地。这样神物,岂是一人能独占?就算他手段了得,也做不到。
仙门中人收到书信,自然又惊又喜,自从建木被毁之后,天地不复相通,仙人不复来,只有飞升之后才有可能托身天阙,但是仙凡隔绝,不复相见。
再加上,十年之中,对于沈中玉及其七杀城,冷眼旁观的居多,上门挑衅的已经很少,就算有也死在沈中玉手下,仙道中人对于沈中玉的畏惧渐渐平复了些。因此,各大仙门纷纷派人前来共商大计。
不到半个月,七杀城中就已经汇聚诸多大能。如果有魔道中人,此刻将整个七杀城炸了,估计天下立刻就少了一半的元婴修士,其中不少元婴大能还都是一派掌门。
昆仑仙宗这次来的是掌门夫人向清寒,她在三年前与丈夫双双进阶元婴,刚刚闭关出来就听说了建木之事,亲自前来,顺带看一下张致和。
她来时虽见沈中玉亲自出迎,却不见张致和,忍不住就问:”沈道友礼遇何太厚?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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