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接过信一看,谢云流的行踪暴露了,纯阳宫李忘生掌门正召集纯阳宫弟子去找人,准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把谢云流请回来。
莫寒问道:“有多少人去?你去不去?都请了哪些人?”
“静虚门下大部分人都会前去。我自然也会去的,掌门师叔请了万花谷的裴师兄,七秀坊的楚秀萧娘子,还有少林寺的澄如大师,前去作为见证。”
“你可知,静虚真人身边都有哪些人?”
“师傅孤身一人前往东洋,创立刀宗,跟在师傅身边自然都是刀宗弟子。”
“刀宗弟子?有很多残杀中原武林人的东瀛忍者也自称刀宗门下,这可是真的?谢师傅,他是否也受倭人掣肘?”
“这我却不知道了。只是听师兄说,师傅当日被迫远遁东洋,心中却是含怨的。”
“嗯?”
“当日之事,纯阳宫上下都不曾逼迫师傅,逼师傅远遁东洋的乃是江湖中人。师傅向来以直报怨,所以……”纵容刀宗上下去找那些江湖人麻烦实在在正常不过的事了。
莫寒闻言点了点头,虽然方轻崖说得含蓄,但谢云流的性子也能猜测一二了,这样强势多疑的人,不事先说明而是先斩后奏地带着一堆人去围观他,他真的不会恼羞成怒吗?这是要倚众人之势来强迫谢云流低头吗?他不把这些人当做是追捕自己的人就已经是很信任李忘生了。
方轻崖见莫寒脸色凝重,就道:“何事有甚不妥?”
莫寒笑道:“就有不妥,也不是我等该说的。”
方轻崖就道:“不妨的,掌门师叔向来虚若怀谷。”
莫寒听到这个,摇了摇头说道:“人都请了,就算了吧。”这时候跟李忘生说,让他不要带那么多人去围观自己师兄,把人都赶回去什么的,是要找抽的节奏吗?少林、七秀的人不会抽李忘生,但会抽自己!她觉得,李忘生要请人做见证的话,请天策府一个能做主的将领就足够了,也不是为了见证,而是为了向玄宗表示谢云流归顺之意。不然就算谢云流真有心回来,却被玄宗当做是通缉犯一入境就被赶去恶人谷什么的这不是搞笑吗?
她抬头看到方轻崖有几分懵懂地看着自己,不由笑了,便与他简单演说了一番。
方轻崖听后,想了想,在写给洛风的书信中又添了一笔,他信任莫寒之能,也不愿自己师傅在外流落,不好直接跟掌门说,还不能和自己师兄说吗?
因而才过了几日,雨卓承又上门了。莫寒有些奇怪地听到雨卓承说李忘生请自己上华山叙话,这是什么回事?!
在路上,莫寒跟雨卓承套了两回话,就得知缘故。知道之后,她直接就下车把方轻崖拉去拉练,方轻崖自知理亏,不敢还手被她抽得身上都青紫了,脸上却没有伤痕。抽完之后,莫寒一边转着打穴笔,一边说道:“再有下次,我扎死你!”
“你又不学离经。”
“就是因为我离经不好,才要找人多多练习。”
方轻崖打了个寒颤,举爪发誓道再也不敢了。
华山脚下,莫寒下车换马,把自己用皮草包的严严实实,去到纯阳观山门前下马步行,经三清殿、太极广场、两仪门到纯阳宫。莫寒一入纯阳宫看到正中坐着一个发白如霜、面如童子、须长及胸的道士,想必就是纯阳掌门李忘生,两旁相对而坐的四位,有一个是认识的,就是祁进,还有一个雪肤花貌、颜如少女、手不释卷的女冠,一个胖乎乎的看上去就觉得脾气甚好的中年道士,还有一个腰粗膀圆、背着一把巨剑的白发修士。
莫寒只觉得压力山大,纯阳五子齐聚,要不要这么给我面子呀?!她眼角看到祁道长那看上去就觉得很暴躁的样子,如果自己说得不对的话,会不会被他捅死当场的说?!她战战兢兢地上前拜舞,道:“儿见过掌门李真人,及纯阳诸位真人。”
李忘生脾气颇好地捋了捋胡子,道:“九娘起来吧,你家孙真人身体可还康健?”
莫寒道:“李真人有心了,孙师傅一切皆好,曾和我们说起当日上华山与诸位真人论道之事。”诸位真人这个其实就是指李忘生和上官博玉,至于其他人,就算是最聪明的于睿,那时候也才刚学说话不久。
“嗯,闲话迟些再说吧。”李忘生拂尘一挥,语气十分真挚地说道:“自从贫道师兄静虚子游历东洋,贫道无一日不曾思念他,今日总算有了他的消息,有心邀上武林同道,前去劝他回来,贫道听说你对此事有些见地,就让雨师侄把你请来,敢问有何教我等?”
莫寒听到李忘生说的话,觉得自己的背很痛,死祁进,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盯着我看,你掌门师兄就是一生放荡不羁暗恋谢云流,你这辈子都没戏的了。幸好祁进练的不是剑气,不然估计自己都要被分尸了。莫寒抖了抖,说道:“儿年幼,不知天高地厚,所以多是胡言罢了。掌门真人若不嫌弃,就姑妄听之吧。”
“说。”
“这事有两处关键,一在殇皇帝(李重茂),一在静虚真人。殇皇帝自出东洋后,就已经殇了,死人是不能当皇帝的,这么说,那所谓的李重茂是谁?静虚真人会不会是认错人了?”
李忘生闻言,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尽量。”尽量让谢云流放弃李重茂,不要在那棵树上吊死。
莫寒闻言,一挑眉,继续说:“至于静虚真人,昔日所为,总是一场误会……”莫寒还没有说完,就听到祁进说道:“才不是误会!谢云流分明是欺师灭祖,竟敢打伤师傅!实在不当人子!”
莫寒闭嘴,稍稍向前方挪了一点位置,等他喷完了之后才说道:“我却不知道,这事发生的时候,紫虚子也在现场。”不在现场,你喷个毛线呀!李忘生和吕洞宾都没有说话,你也该敬敬老,闭嘴才是。
李忘生道:“小五,且安静一下,等她说完。”
小五?!莫寒低着头,用力掐着自己大腿,不让自己笑场,艾玛,祁小五什么的不要太有爱哟!!!
祁进哼了一声,愤愤闭嘴。莫寒才继续说道:“我听外子说了,静虚真人以直报怨、虽有阿瞒梦中杀人之心却也颇重情义。可以情动,难以理喻。”谢云流他不大讲道理,性格多疑,武力值又高,看到不对随时就砍人,唯一的好处就是还算念旧情,李掌门你牺牲一下跟他哭一场呗。
祁进闻言冷笑道:“他何曾念过旧情?师傅教养他十多年了,便是养只小狗也懂得对主人汪汪叫,他却是一言不合就动手!”
莫寒再次闭嘴,和祁小五也很难讲道理,啧啧,山石道人当年是不是因为太想老谢才把祁小五收进来的?!
李忘生说道:“小五,你还不曾见过师兄,休要再说了。师兄当日在山,霜气横秋,虽清高自许,目下无尘,却也是外冷内热的人,对于我多有照顾。我还记得,昔日师傅带着我二人一同云游,师兄每次讨得饭食,必先进师傅,再与我,最后才到自己。”
莫寒说道:“真人不妨多与静虚真人说说这事。”多点和谢云流忆当年,说到他心软就好。
祁进被李忘生一说,有些委屈就道:“掌门师兄何必为一叛徒如此委屈?”
李忘生且不管他,对莫寒说道:“那就劳你去与天策府分说一二了。”
“应该的,不敢当真人此言。”莫寒应道,赶紧溜人,直到出门,她还听到祁小五在和李忘生就谢云流一事作有爱的讨论。
她一出门看到方轻崖等在外面,上前就道:“小方子,我这次真是差点被你害死了!你知道,你祁师叔想要杀人的目光盯着人有多可怕吗?我当时真的以为他会直接给我一个两仪化形。”
方轻崖讷讷说道:“不一定的吧。”他也不是很敢肯定这事,祁进对静虚一脉的态度可以算是纯阳里最差的,那他对谢云流的看法就可想而知。
莫寒就道:“算了,我们准备收拾一下去天策吧。”幸好不久前才和天策的人混了个脸熟。
方轻崖道:“我先带你游一游纯阳吧。”
“纯阳呀,万花谷的画圣林师傅每次让我们赏画,里面都有一副纯阳三清观的图,所以神交已久。”
“那就走走吧,我带你去天街看看,那里有灌汤包子卖。我小时候,洛师兄常常带我们去吃。”
“要走就快走,我快冷死了。”一阵寒风吹过,卷起积雪如碎琼烂银,莫寒搓了搓手说道。
第151章()
作者有话要说:
海棠见到张致和的时候,正看到他在海边走了一路枪法,在阳光下银光闪烁的枪头挑起了像堆雪一般的海浪,散落下细碎的泡沫,风浪之中更显得英伟不凡、气势彪悍。
他一个收势掀起巨浪滔天,化为水龙就向海棠扑来。而自从海棠转信海神之后,就身具海神神力,因此凶猛水龙去到她跟前,就温顺得如同绵羊一般,低着头蹭着她的手。海棠见这巨龙长须细颈,正是瑞兽之相,也有几分欣喜,就直接翻身踩在它身上,乘龙而起,转眼就到了张致和跟前。
张致和见到故人来访,也是高兴,笑着拱手道:”海棠姑娘。“
海棠呆呆地看到他这般生疏有礼的样子,忽然发出了一声嘲讽一般的嗤笑,道:”有什么你们不能直接问我,而要去逼迫吾神呢?“
“吾神?”张致和闻言皱了皱眉。
“紫府殿已封神,我就是她的神官。”
“哦。”张致和道,”看来你都知道了,那就好。“
海棠听到这个,只觉无名火起,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人,她也知道自己兄长的死与他无关,但却忍不住将自己的愤恨发泄出来,像是一腔烈火一样翻出,怒道:“你们居然想要利用盈缺来刺探我家族的弱点把柄,你们就不觉得羞耻吗?!真是无耻之尤!我,我……”枉我曾经还喜欢你了。
张致和听完这个,看着海棠叹了口气,说道:”现在不需要了。“
“什么?”海棠感觉到有些不对,狐疑地开言问道。
“你来了,所以已经不需要再刺探了。“
海棠听到其中的笃定而不吉的意味,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若果你家族已经强大到能在翻手之间就将我们解决,你不会来的。”张致和一针见血地说道,强者不需要谈判。所以海棠家族的实力大概就与他们二人相当。
海棠闻言颓然地身体一歪就倒在地上,自己第一时间的选择居然就将自己的软弱和底气不足完全暴露,她的质问有多凶狠,内里就有多无力,确实是失策。
张致和也盘坐下来,说道:”你们想怎么谈呢?“
“我不知道。”海棠有些发痴地说出这一句,然后就反应过来,一咬嘴唇,强忍着羞意,看着张致和说道:”我喜欢你,曾经,或许现在也是。“话未说完,她已是满脸羞红,羞愤不已。
张致和道:”我知道,有愧错爱了。“
海棠看着他,再次问道:“就这般?”
“嗯。”张致和想了想,补充了一句道:”十步之内必有芳草。“你也不用太伤心。
听到这个,她如何还忍得住,眼泪就如滚珠一般从她的眼中涌出,海棠仿佛带着几分疯狂狠厉一般指着张致和道:”你真是个无情人!“
“阿致待你要如何有情?”这时候,从不远处传来低沉柔和的一句话,竟是沈中玉出关了。
张致和回头见到,起来就迎上去喊道:”先生风采更盛,想必大有收获。“
沈中玉一把抓住而他的手,道:”谢过你护法了,你盖的静室也很有用。“
“那便好。”
“嗯。”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回头看着海棠慢慢地站起来,虽然怯弱不胜,但是腰板挺直,冷冷地看着他们两个,良久才一弯腰,行礼说道:”沈道长,我不敢求你放过吾家,但是以和为贵,你会得到更多的。“
沈中玉微微一笑,说道:“这话说得,敢问你能做主吗?”
海棠闻言,脸色一白,道:”我会面陈家主的。“
“还是不要的好,我怕你没命。”沈中玉道,“你兄长过世了,你就不怕家族迁怒。毕竟助外人而杀自家子弟,无论在哪里都是一个大罪。”
海棠嘴唇哆嗦着说道:“我没有!不是我杀的。我从来没有要伤兄长!”
“但他是怎么死的?”沈中玉还是笑着,但是看着她的眼神就更多了几分嘲讽。
在这样的眼神当中,海棠近乎崩溃地想到,是自己造成的。兄长听从长老之命行事,没有错;而自己为了救人,确实是犯错了。兄长是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而死的。想到这里,她哀不自胜,趴在地上,哭也哭不出,几乎要干呕出来。
沈中玉看到她这般,叹了口气,说道:“起来了,不要弄得好像我在欺负你一样。”
良久,海棠才声音细细地说了一句:”我还有什么颜面说话?“
沈中玉俯下身去把她拉起来说道:”用不着如此。我也是希望化干戈为玉帛的。“
海棠听到这个,抬头看着沈中玉,双眼灿若晨星一般带着无穷的希望和祈求,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沈中玉看着她那一双星眸,带着几分迷情地说道:”你有一双很美丽的眼睛。“
海棠听到这句完全不搭界的话语,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看着沈中玉。沈中玉很快就回过神来,说道:”就是看着这般漂亮的眸子,我也不想为难你的。“
张致和听到这个,侧头奇怪地看了看沈中玉,然后就听到海棠语气平淡,仿佛不带一丝起伏地说道:”你要知道些什么?“
沈中玉点了点头,说道:“好姑娘,正如阿致说的,你来了,我就什么都不需要知道了。“
“那……”
“我等与令长辈之战在所难免,或许你能作往来使者之用。”沈中玉仿佛毫不在意地说出一句,“到时候互相结盟也是好事。”
海棠闻言,将这个话颠来倒去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