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绑在身后的右手反手一抓,握住麻绳的一截,闭着双目,缓缓将混沌内力往麻绳内输去。
“能不能……行了!”
他兴奋地睁开双眼,内心一阵激动,这不能外放的混沌内力,终究还是可以传递到任何物体之上。
既然能使用内力,那就好办!
剑晨深吸一口气,他这几日来虽说内力大进,但一直被绑于树上,黑龙会每日里给他的吃食也只是以饿不死为限。
是以,才短短不过数日,他本就略显单薄的身体又生生瘦了一圈。
当下倒是正好。
他这一提气,胸腹又尽力往内缩了缩,顿时只觉捆绑在他身上的麻绳松了一松。
虽然松开的程度并不足以令他脱困而出,但却让双手有了施展的空间。
右手握住的那截麻绳并未松开,左手又反手一抓,又握住了另外一截。
双手各握住一头,猛然一扯。
刚刚才松了半分的麻绳顿时又被他拉得紧紧绷起,差点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而在全身勒紧的同时,双手握住的那一小截麻绳弯曲了起来。
剑晨憋着一口气,丹田内的混沌内力全数往双手奔涌而去,顺着手腕经脉,一股脑往麻绳里灌了进去。
若是有人此刻能看到他背后的情况,定然会惊讶不已。
因为在他竭力操控下,混沌内力却是以旋转的方式在往麻绳里输入。
这么一来,本就是被几股细上一些的粗麻生生搓成的麻绳顿时被拧得更厉害了。
嘞嘞!
随着麻绳越拧越紧,本来已经被弯曲松懈下来的那一小截顿时绷得笔直,再也没有一丝活动的空间,连带着,捆绑在他身上的绳索也越拉越紧。
剑晨的脸色已然由红转了青,眼珠也极力往上翻着,露出好大一片白来。
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尽管如此,他咬着牙,忍受着全身骨头几乎快被勒断的痛苦,始终没有停下混沌内力的输入。
嗞啦嗞啦!
仿佛过了几百年那么长,终于,从越拧越拧的那一小截麻绳上,传来了此刻剑晨听起来不啻于天籁般的声音。
本就被搓得极紧实的麻绳,在他坚持不懈的内力输出下,终于开始一小股一小股的断裂开来。
“哼!”
他一声怒哼,鼓足最后一口真气,混沌内力的旋转速度猛然又加快了一倍。
啪!
在全身骨头断掉之前,他的全身突然传来一阵轻松畅快之感。
大拇指粗细的麻绳,终于被他以内力生生拧断!
“呼……呼……呼……!”身体一软,剑晨直接趴在地上,翻了个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感觉……还不如上吊来得痛快。
又喘了两口,他一骨碌翻身而起,脚步交错,却是踩了几步转乾坤身法。
心下这才长松了一口气,好在身法仍然可用,没有因混沌内力的转变而使不出来。
目光往四下里扫了扫,这处绑了他几日的小广场内空无一人。
许是因为绑了他几日的缘故,黑龙会上下多少有些懈怠下来,警惕心自然不如前几日来得高。
更何况,此刻所有人在石元龙的鼓动下,都在前面的大广场上酒喝牛饮,有如此好事,谁又愿意跑来冷冷清清的小广场守着一个动也动不了的人?
这是个逃脱出困的好时机!
可是……
剑晨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摇了摇头,还不能跑。
千锋与逐风剑都在黑龙手里。
逐风剑乃是他剑冢传承了千年之物,虽然剑晨从未使用过,但这并不妨碍逐风剑本身的价值。
更何况……此刻他才深深地明白,若是没有千锋,以目前体内内力不能外放的情况下,他的战力已经无限接近于零。
千锋是肯定要拿回来的。
这么想着,剑晨身形一晃,贴着墙根往人声鼎沸处靠了过去。
他走得无比谨慎,就连脚步声也小心得不露出半点,只是才刚刚走了几步,乍听拐角处的另一面竟然传来人声。
“快点,快点,前面已经要没酒了!”
“晓得了,别催别催,他奶奶的,刚才被那群土匪拉着喝了不少,现下手有些抖。”
剑晨听到人声,本来身形一转,就想避过,却听两人的对话,似乎有些蹊跷,不禁迟疑了一下。
想了想,他吸了口气,极快地将脑袋往拐角处一晃,又缩了回来。
这一眼看得极短,但借着月色,还是让他看到,拐角后面却是有两个身着赤焰门服饰的人正低头摆弄着什么。
令他心下稍安的是,这两人此时却是正背对着他,是以并没有发现他已脱困而出。
知道自己暂时不会被两人发现后,他再度小心翼翼侧头看去。
这回看得清楚。
原来两人低着头摆弄的,却是一坛坛约摸小半人多高的酒坛,粗粗看去,也得有三四十坛之多。
如此之多的酒坛,两人低着头,弯着腰,手里好像拿着什么长条形的事物,正每隔一坛酒便停一下,长条形的事物深深往里一戳,又赶去下一坛。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剑晨看着两人忙碌的背影,疑惑不已。
第89章 红与白()
剑晨正看得疑惑,却听其中一人又喝道:“小心些,莫弄错了!”
另一人手下动作不停,嘿嘿笑道:“放心,俺还没醉到红白不分的程度。”
先前那人哼了声,道:“正经些,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若是不小心令舵主喝到下了药的酒而黑龙无事,那你我会是什么下场!”
那位之前还笑的,身躯突然抖了抖,许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醉意立时消散了不分,声音严肃了起来,道:“是!红的咱们自己人喝,白的是给黑龙会那群土匪喝的,不会弄错,不会弄错!”
先前那人这才满意道:“知道就好。”
剑晨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暗道:“难道他们是在给黑龙会的人下药?”
连仔细看去。
果然,摆放在地上众多酒坛的泥封处,确是分别贴上了一张红色与白色的小纸片。
他又细细观察两人动作,发现两人每隔一坛戳下去的,果真都是贴着白色纸条的酒坛。
这似乎……可以利用利用?
剑晨默默退了回去,歪着脑袋开始思考。
此时他无比想念安安,若是安安在的话以她的聪明,说不定眼珠子只那么一转,好办法就有了。
好在他也并不真是傻子,眼珠子多转了几圈,倒也想出个办法来。
只是有些冒险。
首先,得先找把武器。
玄冥诀还不能外放伤敌,这令他心中多少有些遗憾。
左右看了看,却见离他不远处倒有个大水缸,心中一动,想起一物来。
小心地摸了过去,往缸里一瞧,心下立即升起一股温意。
静静飘浮在水缸里之物,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在剑冢的日子。
那是一个勺水的木瓢。
顺着水缸壁轻轻将木飘拿了起来,避免水珠滴落的声音惊动到拐角边那两人。
挥了两下,倒也顺手。
当下再不迟疑,又往拐角处探头一瞧,确定附近便只得这两人,方才身形一闪。
这一下几乎将转乾坤发挥到极致,人如鬼魅一般飘上前去。
呜!
木瓢破空,怪异的呼声立时令埋头苦干的两人有所察觉。
但还未有所动作,只听一轻一重的梆梆两声,赤焰门两人应声而倒。
剑晨下手有着分寸,使力重的那下,敲的是先前貌似发号施令那人,这一瓢下去,直接将他敲得不醒人事。
而轻的那下,却是将另一人敲得眼前金星直冒,虽然一屁股坐倒在地,倒是没有昏过去。
没昏的那位,是个瘦猴般的汉子,此刻突遭偷袭,他吓得亡魂皆冒,直如懵了一般,傻坐在地上。
直到他看到从背后偷袭的人是剑晨,这才突然回过神来,惊恐大叫:“你……唔!”
只一个你字,剑晨早已冲上去捂住他嘴巴,同时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狞声道:“不想死,就住口!”
瘦猴被他狠狠压着口鼻,难受得喘不过气来,直到眼睛里开始充了血,才反应过来,拼命点头。
剑晨这才警视地看着他,将捂住他口鼻的手缓缓松了松。
那瘦猴得了喘息之机,狠狠喘了两口粗气,方才惊恐道:“少侠饶命,小的只是个打杂的……”
他在辰州城外是见识过剑晨手段的,当时好多兄弟都伤在剑晨那诡异莫名的短棍手里,就连自家舵主的一掌,这人也能轻松接下。
此刻落了单,他哪里惹得起剑晨?
剑晨见他倒也配合,当下轻嗯了一声,道:“我且问你,你们两人往酒里下的是什么药?”
瘦猴一听,面色大变,额头的冷汗蹭得一下冒了密密的一层。
“这……这,这是……”
剑晨眉头一皱,此间实在不是久待之地,当下又将手掌缓缓往他口鼻处压了过去,故作恶声道:“不想说,就别说了!”
“少侠饶命!这酒里下的,是……是蒙汗药!”
“蒙汗药?”
剑晨一愣,蒙汗药乃是江湖中极为普通的迷药,比他曾经吃过的太阴分元散来,药效要差了数倍。
而且太阴分元散最大的好处,便是无色无味,使人即便中了毒也不知。
蒙汗药自然不可能无色无味,怪不得会将药下到辛辣烧喉的烧刀子里,原来是为了掩盖气味。
他好奇道:“你们不是与黑龙会是一伙的吗?为何又要拿药来害他们?”
“这个……”瘦猴满头大汗,急急低声道:“这都是舵主的吩咐,小的一个打杂的小角色,哪里有资格知道内情?”
剑晨歪头想想,瘦猴说的,也不无几分道理。
当下换了个问题,道:“药呢?还有多少?”
“多,多着哩!”瘦猴连忙伸手入怀,果然又摸出一大包白色药粉来,另一只手也递了过来,却是他刚才往酒坛泥封里戳的那件长条形物体。
剑晨接过一看,原来是一支圆锥型的长针。
这针的前端尖锐,而越往后,便越粗大,对着月光一望,内里竟然是中空的,倒是像街口卖油郎所用的漏斗。
他立时恍然,用这东西戳那泥封,破口处极小,此时天色又夜,难以被人发现,然后再将药粉从尾部倒入进去,如此一来,当真神不知鬼不觉。
他从药粉包中抓了一大把出来,递到瘦猴眼前,道:“吃下去。”
瘦猴细长的眼睛瞪得贼大,颤抖道:“大侠,这么多吃下去,会死的……”
“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剑晨不为所动,他此刻身处险境,容不得半点闪失。
瘦猴挣扎半响,终于一咬牙,从剑晨手中抓过一大把,把眼一闭,死命往嘴里塞。
如此多的蒙汗药吃下去,这一睡还能不能醒,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若不吃,眼下就得死。
剑晨对他的表现很满意,又抓了一把出来,走到那位昏迷不醒的赤焰门弟子跟前,撬开他嘴巴,同样一把灌了进去。
他不想杀人,但又不愿这两人破坏他的计划,所以一人先喂一把药再说,至于死不死得了,那便看天意如何。
待喂完昏迷这人,转过身来,瘦猴已四仰八叉瘫在地上,竟然还打起了鼾。
吃得越多,药效却也来得越快。
第90章 最后一碗酒()
小广场内一间柴房里。
剑晨拍了拍手,整理了刚刚换上的赤焰门服饰。
他将赤焰门两人迷晕之后,便一手一个拖进了柴房,又选了其中与自己身材相仿的那人,扒了衣裳换在自己身上。
做完这一切,他松了口气,又拿出那根用来下药的长针,出其不意,在瘫倒的两人身上各刺了一下。
发现并无反应之后,他才满意地走了出来。
回到放酒坛那处,这下却是不管红坛白坛,只要是酒坛,他都上去戳开个小洞,蒙汗药一管一管地往里倒。
正当他干得起劲,从前方大广场处摇摇晃晃走来一人,隔着老远,便嘿道:“怎么就你一人?瘦猴呢?”
也是赤焰门中人,他看样子也喝了不少,醉眼醺醺地,又是月光朦胧的夜间,却没发现眼前站着的,已是换了个人。
剑晨遗憾地看了眼只剩最后一坛没被他下药的红封酒坛,沉着道:“那小子灌多了黄汤,上茅房去了。”
“嘁,这个瘦猴,真是没用。”
新来的赤焰门弟子不屑地哼了一声,突然又奇道:“咦,怎么你的声音?”
剑晨心中一惊,他虽然已竭力装了假扮那人的嗓音,但毕竟未曾学过变音之术,却不想一句话功夫就露了破绽。
当下强自镇定,咳了两声,又将声线压得沙哑了几分,道:“这酒太烈,烧了喉咙。”
那人哈哈一笑,道:“你也是个没用的。”
“对了,事情做得如何了?可得快些,前面那些没下药的酒已喝得差不多了。”
剑晨一听,随即了然,暗道石元龙好深的心计。
白日里黑龙带石元龙来看他的时候,分明听说这酒便是石元龙带来的。
他也正奇怪,为何不事先下药,反而要冒险在黑龙寨中才下药?
想来是这蒙汗药的药味不小,是以石元龙先以没下药的酒分与黑龙会的人喝了,待得人人都带了几分醉意,这才抬出下了药的酒来。
介时,又有多少人还能尝出酒的味道不对?
心里想着事情,嘴里却连忙道:“已全部弄好了。”
那人哦了一声,不放心道:“红的不下,白的下,没弄错吧?”
剑晨微压着头,不却与他正面对视,眼角又撇了撇那坛红封的酒坛,叹了口气,这却是没法下了,于是道:“放心,担保不会弄错。”
那人满意点头,道:“那好,咱们就……”
“哎呦!”
就什么还没说,剑晨突然惊叫了声,倒是把那赤焰门弟子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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