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玉虚真人?”
坐在地上,郭传宗咕咚一声,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他的轻松,他的信心来源,全部都在玉虚真人身上,刚才那般模样,说是自己骗自己也不为过。
可是现在……玉虚真人回来了,那他的六哥呢?
他们不是在一起的吗?
在众人惊慌猜疑的注视下,那人影步履虽慢,过得片刻也已走近。
此刻已能看清模样,果然是一脸默然的玉虚真人!
“真人!”
管平性急,第一个迎了上去,急吼吼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俺六弟呢?”
一句话说完,玉虚真人又近了几步,闻言大叹着摇了摇头,道:“贫道并未与剑施主在一起。”
轰!
五雷轰顶,直震得安安震骇地连退数步,直到撞上背后的大树,方才止住退势。
没……没在一起,没在一起!
这四个字,一直在安安脑中回荡,震得她半晌回不过神来。
“怎么可能!”
郭传宗震惊地一跃而起,高叫道:“你们,你们怎么可能不在一起?”
“那……六哥他,去了哪里?”
玉虚真人神情默然,叹道:“贫道也不知。”
“方才半夜醒来,剑施主他已经不在此处,于是贫道便往四处查看,却不想直找到现在,也不见他半点踪迹。”
“找不到?”
郭传宗终于变得焦急起来,紧张道:“六哥他失了忆,半夜三更的,会跑去哪里?”
管平也急切道:“大家伙快分头去找找,或许六弟他还没有走远!”
“不用了!”
尹修月突然厉声喝道。
“不用?”
郭传宗愤然扭头,怒哼道:“你当然说不用,走丢的又不是你的兄弟!”
“对,他确实不是我的兄弟!”
尹修月冷笑连连,没有去看郭传宗,反而看向玉虚真人,冷道:“你们是他兄弟又如何,我敢保证,无论你们怎么找,也一样找不到!”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失忆,分明是在故意躲着我们!”
“你胡说!”
郭传宗暴然而起,全身上下龙吟大作!
第695章 施展一次()
问傲天猛向前一步,整个人硬生生挡在尹修月面前。
一股剑气冲天而起!
他的右手已废,就连惊虹剑也在与白震天相斗时被化去,可此时此刻,他的整个人已然化作了一柄锋锐无匹的利剑,锋锐的剑气倾刻间将郭传宗笼罩在内。
“哼!”
怒意勃发的郭传宗夷然不惧,举掌便打。
“住手!”
安安却在此时一声高叫,阻止了两人的剑弩拔张,颤抖着道:“她说得不错……”
“安大姐!”
郭传宗愕然回头,叫道:“你怎么也听信这娘们的胡言乱语?”
“她不是……胡言。”
安安轻轻摇着头,面容变得惨然。
“你很奇怪啊,我说剑晨没有失忆,你好像不高兴?”
尹修月越过问傲天,冷笑着看着郭传宗嘲弄道。
“你闭嘴!”
郭传宗的脸涨得通红,若不是有安安在,他哪管什么尹修月尹修日,先打了再说。
“安安姑娘,你也同意她的说法?”
雷虎尚还冷静,皱眉问道:“你的意思也是……六弟他在装失忆不成?”
“是……”
两行清泪自安安面上滑落,她幽幽道:“失去了记忆的傻子连武功都已忘记,这一点,她是试过的……”
瞟了一眼尹修月,继道:“记不得武功,自然也记不得轻功,那么,傻子他又是怎么避过咱们这些人的耳目,偷偷走掉的呢?”
“不错!”
尹修月冷冷地指向玉虚真人,道:“有他在,就算是青首鬼王跑来想掳走剑晨,也不可能全无察觉才对,所以唯一的解释……”
“剑晨,他是在装!为的就是趁咱们离剑冢越来越近,精神松懈时,好偷偷地溜走!”
“你……你胡说……”
郭传宗哽着脖子,已然气弱,道:“就算是这样,可六哥他又有什么理由要装失忆来骗咱们?”
“因为我……”
安安垂下脑袋,眼泪大颗大颗滴落在草地上,啜泣道:“他不想连累我,也不想连累你们,所以选择一个人偷偷走掉,我说的对吧……”
“……玉虚真人?”
泪眼婆娑的双眼直射向沉默不语的玉虚真人!
什么?
众人纷纷随之望去,神情诧异不已。
“哼!”
尹修月冷哼道:“说剑晨失忆的人是他,因为他在你们心目中的份量,所以由他来说,你们才会相信剑晨真的已经失忆。”
“还有刚才,剑晨的走瞒得过咱们所有人,可绝对瞒不过同为宗师境界的他,所以,他们两人早就已经通过气才是!”
面对众人的诧异,玉虚真人宛若入定一般,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不发一言。
“真的是……这样吗,真人?”
郭传宗不敢相信,语调艰难地冲玉虚真人问道。
“当然是这样!”
尹修月那张清冷的面容愤怒不已,厉声道:“为了你们的安全,他假装失忆偷偷地走了,那么,谁又来保证我弟弟的安全?”
“他明明知道,当今世上只有他才有可能破解玄冥之三的秘密,可是他还是走了,走得那么坚决,可又曾想过修空,没有玄冥之三,他又该怎么办?”
“还有他,他怎么办?”
由于愤怒,尹修月的娇躯颤抖不已,手指过处,正是陷入压制昏迷中的郭怒。
此言一出,郭传宗突然沉默无言。
是啊,剑晨走了,他的爷爷怎么办?
去葬剑池中的熔炉中呆着吗?
和尹修空一样,凝炼出一副处于未知之数的心智来代替?
以郭怒醒时的模样,他大概都能猜到,若真让爷爷练成以身炼剑之法,他的心智该是偏移到何种残暴的地步。
“关于这一点,你们倒不用担心。”
一直沉默的玉虚真人却在此时开口。
拂尘一甩,他淡淡道:“郭帮主与尹小施主的症结,贫道能解。”
什么?
众人再一次大惊之下面面相觑,就连尹修月,也突然娇躯猛震。
“你说什么?你能解?”
尹修月色变道:“不可能!”
“天下间,除了我的以身为炉法门之外,这两人的情况根本无解,除非……”
“除非……”
玉虚真人苦涩笑道:“除非,我会完整版的以身为炉之法,也就是……玄冥之三!”
此言一出,无人再能保持平静,看着玉虚真人,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怪物。
“你会玄冥之三?”
尹修月面色变幻,似喜还疑道:“不可能,据水月府多年来的研究,若没有前两卷玄冥诀之助,这第三卷就连在哪里,功法是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会懂玄冥之三?”
“难道你也练成了玄冥诀的前两卷?”
一面说着,她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玉虚真人。
“不,我不会。”
玉虚真人坦然摇头,紧接着道:“玄冥诀的功法,我连一个字也没看过,又怎么可能会练成前两卷?”
“那你……”
尹修月迟疑问道。
玉虚真人伸出一根手指,漠然道:“尽管我不懂玄冥诀,不过单单只是玄冥之三的话,我却能使用一次。”
“这一次,再配合你那三分之一的以身为炉,已经足够救治他们两人。”
他这话说得矛盾至极,在场众人无不眉头大皱,直感莫名其妙。
不懂玄冥诀,却又能够施展玄冥之三?
并且还是一次?
这是什么意思?
安安心头一跳,突然问道:“那枚药丹?”
玉虚真人笑笑,道:“安安姑娘果然心思敏捷,这么快便能想到其中关键。”
“不错,因为这枚药丸。”
说着,他伸手入怀,将前几日妹妮在大街上莫名得到的珠红色药丸拿在手里,感叹道:
“有了这粒药丸,施展一次玄冥之三的话,应该是没问题的。”
尹修月不明所以,皱眉问道:“这粒药……有什么用?”
“这药……”
玉虚真人苦笑道:“这枚药丸应该是叫做……沥血丸,没有别的功效,只有一项,可以储存封闭玄冥之三的内力!”
“只要将之服下,那么只施展一次玄冥之三的话,应无问题。”
“然后呢?”
安安咬牙问道。
从玉虚真人无意提及的施展一次四字上,她感觉到了不妥。
“然后?”
玉虚真人笑笑,洒然道:“应该是会死吧。”
第696章 天牢()
皇城。
最北端,天牢。
天才放亮,即使是皇宫大内,戒备森严的天牢重地也显得有些懵懂。
守卫于此的将士才将换过防,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部署着。
可就在这时,仿佛只是还未睡醒的眼睛花了一花,一道极细极淡的影子就这么窜入了幽深黑暗的牢门。
“我说……”
使劲揉了揉眼的军士错愕了下,向同伴诧异问道:“刚刚是什么?”
“什么?”
他的同伴正好背对,连眼前一花的经历也没有,闻言比他还要诧异。
“好像……有东西过去了?”
军士迟疑半晌,天牢重地容不得半点马虎,他还是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见鬼了你!”
同伴笑笑,对他的神经质很不以为然,下巴一抬,笑道:“咱们这里可是第七道关卡,你说有东西进去了?”
“前面老大他的,你当是死人么?”
天牢重地关卡重重,并且设计也很巧妙,内里巡逻站岗的军士每三组之间总也能互相看到对方。
那军士的同伴下巴扬起的方向,另两队巡逻军士的身影清晰可见,从他们这里看去,只有一如既往的平静。
军士神色稍松了松,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放心不下,道:“不行,刚才好像真是有人……我得进去看看!”
话虽如此却没有动,犹豫看着他的同伴。
一队两人,在天牢巡逻,硬性规定便是同进同出,若只是他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不能独进天牢的,否则,即使真有发现,等待他的也只有严苛的惩罚。
“真是怕了你了……”
同伴叹了口气,无奈道:“那就去看看,虽然我很不想进那个鬼地方。”
说着,还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激灵,显然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没办法……不进去看看,老觉得心慌。”
军士松了口气,歉意地点了下头,当先往前迈去。
阴森、潮湿。
即使是天牢,也不能免去天下间所有牢房共有的属性,走在狭窄逼厌的通道里,总能让人忍不住想到阳光。
“我就说没人吧?”
进入天牢的两人一面小心谨慎地四处查看着,那勉强同意进来的同伴不由低声抱怨着。
两人已经快走到关押重犯的区域,可除了发现几只仓惶乱撞的老鼠之外,全然没有半点收获。
“行了,走吧?”
眼瞧着自己那固执的同僚还要往里去,他实在忍无可忍,停下脚步,不由自主地搓了搓越来越冷的双手,甚至还哈了一口热气。
“再走近点吧,反正这里也只关了一个人。”
那军士犹豫着想了想,还是猛一咬牙,决定再往里探探。
毕竟若天牢有失,倒霉的可不光是他,还有他的家人,甚至九族。
“服了你!”
同伴一脸的哀怨,也只好由着他,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又往前走。
好在数月前皇上曾经借着太后的生辰而大赦天下,如今天牢里关押的确实也只有一个人而已,只要看上一眼,确认他还在,也只不过是再多呆半柱香而已。
重犯!
想起天牢里唯一被关押的那人,他打从心底地,泛起了一抹恐惧。
倒不是因为这犯人有多恐怖,而是他被人送进来时,那副凄惨的模样,被人折磨得极为恐怖。
一只脚掌没了,空空的裤管下露出森森的惨白骨头渣子,而右手也没有,齐着肩膀的位置,一整条大好的右臂俱都不见。
更别说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恐怖伤痕,那犯人被送进来时,早就昏迷,出气比进气只多不少。
极为讽刺的是,若不是被送进了天牢,及时得到了救治的话,这人只怕已没几日好活。
被打入天牢,这基本上可说是与死亡二字划上了等号,可偏偏这人却是因为被送入了天牢才能活下来。
这就是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么?
跟在固执的军士之后,那位同伴脑子里胡思乱想地转着念头,心下倒是对那犯人好一阵感概万千。
直到他的脑袋撞上了东西。
嘭!
猝不及防下,眼前突然一暗,只顾想着心事,没有注意看路的人一头撞在了走在面军士的背上。
“搞什么!”
不料他突然停下,这一撞力道不弱,险些令他一屁股坐在潮湿的地板上,不由心下一阵惊怒。
“不……不……不……见见见见见……了!”
却不想,他的同僚身躯正在狂震,安静的天牢内只听得见他那牙齿打颤的咯咯声不断传来。
“什么不见了?”
同伴还在揉着额头,闻言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突然面色大变!
不见了?
在这里,还有什么可以称得上一声不见了?
囚犯!
只有囚犯!
这是,只有唯一的一个囚犯,不,重犯!
他在才反应过来,在胡思乱想间,竟早已不知不觉走到了天牢的尽头,最深处,也是最固若金汤的所在玄武大牢!
猛得一个激灵,所有的杂念在这一刻全部消失,他冲了上去,一把扒拉开已然有着崩溃架势的同僚,瞪着惊恐的双眼,使劲往精铁所铸的玄武大牢里看去。
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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