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
嚅嗫了半晌,也没有她出个所以然来。
剑晨一惊,以为安安出了什么事,身形骤然如电,双手已抓着想蓉肩头,急道:“安安她怎么了?”
想蓉吃痛,啊的轻叫了一声,俏目里神色一定,仿佛下了什么决心,道:“安安她没事,只是……”
“只是什么?”
听闻安安没事,剑晨的心放下了少许,连又急忙问道。
“她,走了!”
想蓉一咬牙,终于说出这三个字。
“走……了?”
剑晨身躯一颤,直如被九天神雷直直轰中头顶,面色顿时僵硬无比,艰涩道:“走去哪里了?”
想蓉摇了摇头,面色有着不忍,低声道:“她在你昏迷后的第二天便走了,至于去哪里,却没说。”
“只说,只说……”
“只说什么?!”
剑晨的面色惶恐至极,心底里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他,安安这一走,怕是两人再难相见。
“她叫你别再去找她!”
想蓉突然一把甩开他双手,娇声大喊道:“她说,叫你忘了她!”
剑晨噔噔噔连退了三步,脸色苍白无比。
明明身上的伤势已经被萧莫何全数治好,陡然噗的一下,一抹鲜血冲口而出。“不可能,不可能!”
他的身躯软倒于地,半坐在地上,口中呐呐重复的,只此三字。
“我叫安……安,你就叫我安安吧!”
与安安初遇时的情景盘旋在脑际,一遍,又一遍。
“你若死了,叫我怎么活?”
陡然,画面一转,安安梨带雨幽怨的眼神又从心底深处翻了上来。
噗!
猛然又是一大口鲜血喷薄而出,身前老大一块地面已被浸得殷红不已。
你走了,叫我怎办?
想蓉呆呆看着剑晨生无可恋的凄凉神情,柔软的心房中,似乎有着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轰然破碎,立时痛得她心如刀绞,眼泪若断了线的珠子,脚下的泥土,也已浸湿了一大片。
竹间小院里,一人坐,一人站。
坐的那个,默默地吐着血,站着的那个,暗自垂着泪。
两人就这么保持着各自的造型,心下黯然地想着各自的心事,一时间,寂静无声。
直到……
“咦?”
篱笆院墙外,有人声传了来,打破此刻悲寂无声的气氛。
“大哥!”
“剑少侠!”
有两人从外面冲了进来,却是郭传宗与管平两人。
将将冲进院内,两人便异口同声地惊喜叫道:“你醒啦!”
……
剑晨没反应,想蓉也不动。
郭传宗顿时看出其中的不对来,愣道:“大哥,你这是……”
一眼扫到剑晨面前殷红的地面,想到一事来,心情立时跌入谷底。
“小郭。”
剑晨回头,面无表情地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失落的目光更加空洞了几分,艰涩道:“安安她……真的走了?”
郭传宗暗叹一声,看了看剑晨,又看看双目红肿的想蓉,缓缓点了点头,沉声道:“没错,安大姐她,走了快一个月了。”
剑晨点了点头,空洞的目光又转向管平,道:“管兄,我离开的日了,到底发生了何事?”
管平本来正陪着在一旁面色沉重,陡然听剑晨一问,壮硕的身躯竟然颤抖了一下,神色慌张地快速四下扫了一眼,干笑道:“没,没什么事啊!”
“好。”
剑晨沉默了一会,站了起来,盯着管平道:“从今往后,你是管平,我是剑晨,咱们再没任何交情。”
侧过身子,竟然就要往外走。
管平听他话语里的决断,顿时急了,连冲上一步,拉着剑晨衣衫,急声道:“剑少侠,你这是说得哪里话,你是俺管平的救命恩人,怎么会没交情!”
剑晨顿住,空洞无神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冷冷道:“放手。”
管平愣在当场,脸色骤然变幻不定,良久方才咬牙一跺脚,又心虚地左右看了一眼,方才低声道:“好好,我,我就告诉你!”
剑晨没有动作,却也没有再走,只是静静地立着。
管平凑上前去,在他耳边道:“其他的事我不能说,但若只说安安姑娘的事……想来也无碍吧?”
最后几个字,倒是说得极为大声,似乎在询问什么人一般。
半晌,没有动静,他这才轻松了一口气,道:“剑少侠,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你离开后没几天,安安姑娘她……”
“她怎样?”
管平目露奇怪道:“安安姑娘她消失了三天。”
“消失?”
剑晨闻言,转身看向管平,目中有着疑惑。
万药谷虽然不小,但谷内从海到药田,再到此间竹林小屋,大多空旷无碍,一眼望去,能藏人的地方极少。
即使安安有几天不见踪影,但怎么着,也不可能用消失来形容吧?
第233章 临走留言()
“是的,就是消失!”
迎着剑晨的疑惑,管平显得理直气壮,极为肯定地重复道——
他此言出,不光剑晨,就连郭传宗与想蓉,也尽皆奇怪不已。
“不可能!”
郭传宗高叫道:“这万药谷就这么点地方,一个月下来快没把我给憋死,一个大活人躲哪找不到啊,怎么可能消失!”
管平苦笑道:“谁说不是呢!”
“当时剑少侠走后,我一直在忙着修复海的缺口,而安安姑娘就负责照顾小姐,还有做做饭什么的。”
“直到有一天……”
他说到此处,陡然只觉一股阴寒袭遍全身,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反观剑晨他们,竟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这股阴寒之力,仍然等待着他的下文。
他的面色白了一白,连改口道:“直到有一天……安安姑娘她突然就不见了,也没来给我送饭。”
“然后呢?就因为这,你就觉得安大姐消失了?”
郭传宗奇怪道:“她不给你送饭,你自己不会去吃吗?”
管平白了他一眼,气道:“我当然自己会去吃,可是,万药谷上上下下我全找遍了,却找不到安安姑娘的踪影!”
他的目中泛着回忆的疑惑,沉声道:“就如同凭白消失了一般。”
“然后呢?”
剑晨看着他,沉声问道。
“然后?”管平摊摊手,无奈道:“然后三天过去了,安安姑娘她就如同突然消失一般,又突然出现了。”
“只不过……”
管平回忆道:“只不过她回来后,就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整日里心事重重,叫她,她也不怎么理。”
剑晨的眉头皱了起来,安安她,曾经在万药谷中消失了三天?
如果管平所说属实,万药谷上上下下都被他翻遍了也没找到安安的影子,那么,安安那三天就绝不会在谷内。
难道是出谷的路线被安安破解,这三天时间,她其实出去了一趟?
那她……去了哪了?发现了什么事?
为何态度会发生如此大的改变?
“还有呢?”
郭传宗心急,连连发问。
“没了啊!”
管平急道:“剑少侠,你得相信我,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我……”
剑晨正想得心乱如麻,好半晌才说出一个字,陡然从院墙外又响起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哟,都在呀!”
能有这么满不在乎声音的人,自是凌尉。
“剑晨!”
他一步跨进院来,第一眼见到的便是剑晨,顿时眼睛一亮,快跑上几步,哈哈大笑着一掌拍在他胸膛,喜道:“醒了?”
剑晨勉强冲他笑笑,心思却仍在安安消失的这三天上。
可是,凌尉的下一句话,立时令他面色大变。
“对了,安安临走的时候叫我转告你一句话。”
“什么话!?”
剑晨猛得抓住他肩膀,急切大喊道。
凌尉被他吓了一跳,但见剑晨焦急到扭曲的神情,倒也收起了打趣的心思,连忙道:“她说,你要报仇,先去找唐门!”
找唐门?
剑晨愣了愣,唐门!
唐子昱!
先不说他差点害得想蓉客死异乡,单单是那句洛家的人,他杀了不少,就已经能给剑晨相当的理由。
杀,上,唐,门!
“喂喂喂!”
郭传宗在一边听得心惊肉跳,唐门啊!刺客世家来着,岂是那么好对付。
更何况,他心下有着着疑惑,冲凌尉问道:“安大姐和你很熟吗?怎么叫你带话,而不叫我?”
凌尉白眼翻了翻,轻蔑道:“她倒是想叫你来着,你在吗?每天就是躺海里睡大觉。”
“你……”郭传宗眨巴下眼,重重哼了声,却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想蓉这时出声道:“可是安安找了我,她怎么也没和我说这事?”
唐门毕竟乃隐世大家,又以暗器之道称雄于世,报仇,找唐门,这事听起来就凶险万分,她是中过天陨寒芒的人,此时想起当日萧莫何救治她的痛楚来,仍然不寒而栗。
哪里愿剑晨去冒险?
“这么说……”凌尉一张脸立时气得红了,怒道:“你们是不相信我喽?”
郭传宗见有人附和,顿时气势又上来了,双手叉腰道:“谁知道你说得真假,反正只有你一人听见,你想怎么说都行。”
凌尉气得手指在郭传宗脸上点啊点,怒道:“反正话我带到,你们爱信不信吧!”
剑晨拍拍他的肩,沉声道:“凌兄不必动气,就算你不带此话,那唐门,我也是要去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话至此处,闭口不言。
他被这群人一搅和,心中的哀伤倒是去了大半,不过,却犹豫起来。
安安说,不要去找她,可是他……怎能不去找?
说不定,安安是遇到什么危险之事,不愿连累他,所以才这么说。
想到这里,他也有些焦急,恨不能立刻飞到安安身边。
可是,天大地大,他又去哪里找安安?
剑晨这才发现,他与安安一路同行了这么久,竟然对安安的身世半点也不了解,她家住哪里?到底有何身份,这一切的一切,一无所知。
他只是知道,以安安的表露出来的,不管是武学,还是阵法方面的造诣,都绝非一般人家的千金小姐可比。
安安的背后……到底有着怎样的家世背景?
去找安安,还是按安安的留言,去唐门?
“别犹豫了。”
凌尉许是看出了他的因惑,劝道:“去唐门吧,说不定,安安也会在暗中跟着你呢?”
对啊!
剑晨闻言,脑海中灵光一闪。
以他对安安的了解,怎么可能当真说忘就忘了他?
指不定,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再正大光明与他一路同行,结果却留言给他,让他去唐门,自己却在暗中跟随?
他犹豫的面色坚定起来,重重吐出一口气,正要对凌尉说些什么,突然,萧莫何的声音却又响起。
只听他冷冷地道:“既然有了决定,还不快滚?”
管平,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壮硕的身躯又重重颤抖了一下,显得极为害怕。
第234章 三个人情()
萧莫何牵着小萧萧,在他冷冷地说着话时,众人才惊讶地发现,这爷孙俩不知何时,已立在破了洞的竹屋门外——
剑晨回头看时,却见萧莫何的背上,负着一个不算大的包裹,此时正将牵着小萧萧的手松开,随意往屋内挥了挥。
一向爱玩闹的小萧萧撇了撇嘴,小小的胖脸上竟然罕见的面无表情,头一偏,身一侧,进了竹屋内。
顿时,一阵瓶瓶罐罐乒乓作响的声音自屋内传来,听起来,小萧萧竟像是在收拾东西。
“萧前辈,你这是……”剑晨目光微闪,萧莫何这身打扮,看起来像是要出远门,于是不解地问道。
萧莫何哼了一声,冷道:“万药谷被你们这群人来来去去,往后还怎么住人。”
一边说着,他垂下的右手手指微动了动,骤然一道虚幻的光芒闪了闪。
“唔!”
没有人能够对此作出反应,却听管平喉咙里闷哼一声,紧接着,扑通一下,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样子,竟昏了过去。
“管兄!”
剑晨一惊,往地上看去,惊然发现,一枚细长的银针正直直钉在管平油光水亮的额头上,微微颤动不已。
“萧前辈!”
剑晨蹲在管平身边,伸手试了试他的鼻息,发觉还有呼吸后,这才带着怒意,看向萧莫何。
“哼!”萧莫何毫不在意剑晨的目光,冷哼道:“这傻大个脑子不太灵光,老夫帮他治治而已。”
话音落下时,小萧萧扛着有他半个身子那么大的包裹从屋内走了出来。
扫了一眼当场有些紧张起来的气氛,他竟还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停在萧莫何身边。
萧莫何见他出来,立时不再理会剑晨等人,举起一臂,冲着天空轻轻打了个响指。
“唳!”
天空中,尖锐的雕啼骤然响起,小院内顿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院内众人只觉头顶光线陡然一暗,惊讶抬头看时,却见竹间小院上空约两三丈处,竟然盘旋了四头身躯硕大的黑雕。
这四只黑雕穿梭盘旋间,隐约可见其中三头黑雕的背上,竟各有一个巨大的包裹。
萧莫何拉着小萧萧,一言不发纵身一跃,身形大展间,准确无误地跳上唯一一头没有包裹的黑雕背上。
“小子,你要记住。”萧莫何仿佛一根木桩,牢牢钉在黑雕背上,任它如何盘旋仍然纹丝不动,目光在院内一扫,在管平紧闭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最后落在剑晨身上,冷冷道:
“你欠了老夫三个人情,日后,是要还的!”
说着,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四头黑雕竟在同一时间雕翅大扇,呼的一下狂风再起,吹得人连眼睛也睁不开。
好容易风小了些,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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