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行辕大帐,林仁肇一副庄重的表情,他如今穿着一副锁子甲,正虎目注视着行辕大帐内每个将领的脸上。
全营地有品阶的将领已经全部到齐了,全部穿戴起了盔甲以及佩剑。
林仁肇这个时候,突然间开口道:“诸位将士跟随林某一路伐李从庆辛苦了,当初林某以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身份起兵讨伐,如今快半年了,这些日子以来,诸位跟随林某也是非常辛苦。可是这天下终究不是一人的天下,社稷也不是一人的社稷,李从庆贼子篡逆,乃是不忠不义。如今金陵近在咫尺,可惜我林仁肇却不能带领大家完成除逆兴王的大业了。”
众将领一听,以为林仁肇是要放弃了,整个行辕大帐内一片喧哗,他们都在仁肇。
此刻林仁肇忽而又道:“林某不才,不能带领大家了,不过我有一言诸君听听。如今天下一统在即,而大唐却无贤君无贤臣,国家社稷几成危亡之态,这大唐迟早是不保的。这李从庆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就算没有李从庆,这大唐江山迟早也是要败的。”
林荆城打断了林仁肇的讲话,他拱手道:“林帅,末将也这么认为,既然大唐不是我们的归宿,不妨林帅就权而代之,天于不取自取灭亡。”
其余诸将也道:“林帅,林牙将说的是。要不……”
“够了,我林仁肇再不济也不会做此等事情。”林仁肇重拳一挥,差点将令牌拍得粉碎,令牌掉在地上却摔成两半,“我林某不过是个行军打仗的匹夫,空有匹夫之用,却无治国谋略。你们休要再说了,我已经考虑清楚了,如今魏王就在我军中,魏王的贤名你们也都听说了,昨夜若不是魏王的锦囊妙计,恐怕我军损失更加惨重。何况如今天下大宋才是中原正统,四海归附,莫不称臣,我大唐也不过是一个江南小国,也要对大宋贡奉。既然如此,何不归顺大宋天下少一些生灵涂炭。”
底下的诸将倒是有些意外,今日林帅怎么让他们觉得像变了一人一样,此刻他们都在底下窃窃私语。
不过昨夜,魏王的计谋却让他们非常佩服,而且魏王单枪匹马闯入自己的营地的那股勇气也让许多将士佩服,只是他们一下子接受不了林仁肇宣布的这个决定,是以他们心里还是有些犹豫。
林仁肇站在上位,他已经将底下将领们的心思给瞧个一清二楚,此刻他不容置喙道:“诸位,林某论起打仗来说还是算得上一员猛将,但是其他的也不是林某所擅长的了,如今大宋官家檄文天下,诸国并战共伐李从庆,这天下的形势莫不是诸位了么,而今国主已经被大宋官家奉为座上宾,招待周全,安排在了开封府。我等打仗不过是建功立业天下太平。”
林荆城已经明白林仁肇的意思,此刻他带头道:“末将愿服从林帅安排,归顺大宋。”
既然林荆城都如此了,其余诸将也一并道:“服从林帅安排,归顺大宋。”
林仁肇见目的达到了,即刻命人将全营的士兵们全部召集在操场上,他打算当着士兵的面,下达这一命令。与此同时,他又派人去营帐内去请魏王赵德昭一行五人出面。
今日春风和煦,春和日丽,此刻东升的太阳也越升越高,绽放出独特的光彩。
军营操场之上,各营各将领各自率领的一队士兵已经站定,而那些士兵们已经全部穿着甲胄,手中拿着武器,头朝着台子。
因为每次林仁肇宣布大动作之时,就会在操场上宣布大事,今日同样如此,命令刚下,他们就已经开始集合,此刻他们的神情各个凝重,期待他们的元帅宣布大事。
暖风习习,吹得军营内的林字大旗以及天下兵马大元帅的旗帜烈烈作响,可饶是如此,士兵们的脸上依旧是一副凝重的表情,他们目光坚定地前的台子。
林仁肇已经来了,今日在他的身旁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圆领蟒袍王服的少年郎,二人脸上的表情十分庄重,而那少年郎却走在林仁肇的面前,不怒自威,隐隐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二人已经地登台。
林仁肇见军营中的士兵们已经全部到齐,他抬头注视着军营中的一切,也一杆天下兵马大元帅林的旗帜,随即他便开始朗声道:“我润州军将士,我大唐士兵,月余前李从庆篡逆,倒行逆施,扰乱朝纲。而后林某以天下兵马大元帅自居,出师讨伐。然我润州军多战之下,损失甚多,却不能攻下金陵,给天下百姓一个交待。虽然我林仁肇不能,可是大宋可以,今有魏王施救我军,解我军危难,又有东西二线,三国兵力并起,共伐李从庆。昔日,我林仁肇有些自私,以为这天下单靠国主就能兴旺,可是如今大唐内政糜烂,民生多艰,百姓饿殍,天怒人怨,这样的国家如何值得我林仁肇效忠。且今天下大宋一统诸国已成局势,这个乱世即将结束,诸位何不一同并肩,归顺大宋,建功立业,封妻荫子,为自己谋福,为社稷苍生谋福。”
林仁肇的一番话说完,底下的士兵们并没有发出响声,这也得益于林仁肇平时治军严谨,若换了其他军队,早就乱哄哄地成为一锅粥了。
接着林仁肇旁的赵德昭,又道:“诸位,这位就是大宋魏王千岁,昨夜若不是魏王的计策,将金陵守军给击溃了,保不齐我军就要丧兵丧勇了,昨夜一战多亏了魏王千岁。”
赵德昭走了出来,他神情庄重地下的士兵们,朗声道:“林帅说的不错,我就是魏王。只是诸位不必介怀,虽然我是宋人,可我也是一个凡人,也是百姓的一员,和诸位一样。”
此刻底下的士兵们全部抬起头,他们的眼神注视着面前这个穿着黑色圆领蟒袍王服,年纪轻轻,脸庞有些稚嫩但却剑眉星目,自始至终身上有一股威严的气势,却显得平易近人的少年郎,他们打心里头也是不敢相信,昨夜的一场战斗得益于这个少年郎的谋划,而且士兵们也大多出自平民百姓,他们当兵不过是吃一口饱饭,顺便上阵杀敌建功立业。
但是百姓们的眼睛是雪亮的,因为他们也曾听过这魏王千岁的贤名,早些年在江北等地,魏王赵德昭就以钦差的身份巡视江北十四州,在江北十四州的地方破了扬州李重庆谋逆,稳定扬州的局面,又开放粮仓救济百姓,因此在百姓当中有贤王的美名。
今日一见,这些士兵们也是不敢相信,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就是大宋皇帝的儿子魏王赵德昭,他们在以前见过最大的官员就是县令,要不就是如今的天下兵马大元帅林仁肇。
而且赵德昭以一个堂堂魏王的身份到了军营内,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这也着实不易,昨夜一事也是挽救了自己等人的性命。
老百姓是最感恩的,谁对他们好,他们就会对谁好,是以想明白了这一点,士兵们也就认同了赵德昭。
此刻赵德昭注视着面前的士兵,他目光凝重,缓缓地前说道:“如今天下战火不休,老百姓也卷入其中,他们被迫拿起手中的武器,加入战斗中。我们百姓,要的就是一份安宁,一份家的温暖,可是那些贪图权力搜刮民脂民膏的当权者却依旧作威作福,他们要炸开百姓的骨髓,敲干最后一滴血汗。这李从庆就是其中的一员,他窃据皇位,谋害堂兄,把弄朝政,弄得朝政乌烟瘴气,百姓民不聊生,我们的子民,你们却依旧要忍受这一份屈辱,我们也是人,也有家,不是他们的傀儡。今日我希望我以一个百姓的身份,我要告诉你们,你们高于一切,你们就是国家。我希望你们自己家而战斗。”
底下的士兵听了魏王一番话,心底的血脉已经喷张,那最后几个字如同刻刀一般刻在他们的心底。
“为自己,为家而战。”赵德昭再一次道。
底下的士兵也一同道:“为自己,为家而战。”
“为自己,为家而战。”
这个时候,那些方才在行辕大帐内的将领才意识道自己元帅对魏王的垂青以及敬佩之情,这底下的士兵就是最好的见证,在魏王的口中并没有将他们当做普通人,然而他们却高于一切,他们就是国家。
林仁肇王,心底越发敬佩他了。
百姓就是国家。
第二百章 战略转移()
听了赵德昭的一番话,在场的将士全部齐头欢呼,数人纷纷抬起头期待地德昭。
而这个时候,呙彦也立即来到赵德昭身边,然后跪了下来,他也是刚刚听说自己的家人差点给李从庆捉去斩杀,若不是面前的魏王赵德昭,呙彦估计与家人已经生离死别了,此刻他哽咽道:“多谢魏王救我家人,这份大恩大德,我呙彦一定报答,今日我呙彦誓死效忠魏王,归顺大宋。”
“呙将军请起,这个你要谢谢张小娘子。”赵德昭从地上扶起呙彦。
呙彦再次拜谢道:“多谢,等末将回了金陵之后,一定重谢张小娘子。”
接下来,赵德昭顺理成章地成为这一支军队的主宰者,然后在中军行辕大帐内,在赵德昭的命令之下,他们的下一步战斗就是化整为零,绕过唐国水军的防御,通过圆寂寺中的地道去往城中。
林仁肇一听,顿时拍案叫绝道:“魏王的这个建议非常好,如今玄武湖经过一次战败之后,暂时不会打算攻打我军驻地。我也正好传令营帐各部,今日我军原地休整一日,收拾行装,明日各自轻装,每个人身上随身携带一些粮秣军械,绕过玄武湖驻军再说。”
“是。”各营的将领随即吩咐下去各营士兵们做好准备。
……
太阳光下,江宁府金陵城,高大的城墙一直守卫着石头城,护城河河水泛着波涛,闪现点点金光,也是如何的磅礴壮丽,在河道内停放着不少的船只,他们吃水线都很浅,估计都是一些运送粮草的船只,这一段日子金陵要应付如此大的战斗局面,城内百姓的存粮也靠着船只从秦淮河运送进来。
其中,一些守卫金陵城池的神卫水军也不断地在河道中来往,他们要负责押送这些粮草,同时也在随时准备接下来的战斗。
如今前方战局如此糜烂,而城内也宵禁了许久,偌大的金陵城一片愁云惨淡,那些当权者与平民士兵们讨论最多的就是战争。
枢密院的大臣焦头烂额,之后他们又将战报传送给昭庆殿内的李从庆。
李从庆躺在病榻上,脸上泛着病态的殷红,身侧的李延年不停地给李从庆捏着小腿拍打身子。
战报陆续而来,先是昨夜玄武湖军营偷袭林仁肇军营阵地不成,反而损失了不少将士,之后采石前线,宋国汉**队已经陆续运来军粮军械,准备攻坚战,这几日下来又让唐军损失不少……更让人惊讶的是东线一侧的宋国与吴越**队一直围而不打,他们不知道宋国骨子里面卖的是甚么药。
而且溧水一侧也没有收到关于宋军与吴越**队要去攻打的军情消息,溧水一线虽然暂时太平,可是难保宋军与吴越国的军队不会趁机占领此处,然后再攻占下游的句容城池。
溧水一失去,半条秦淮河的防线就要奔溃。
不过这些战报一传来,密密麻麻的如同线团一样麻烦李从庆一直咳嗽不停,身侧的李延年一直拍打着李从庆的胸口他稍微舒坦一些。
“陛下放心,这还有神卫水军呢,至少这林仁肇是过不了玄武湖的。”李延年一说,李从庆心里面就有些放心。
就在这个时候,殿外的宦官忽然间急匆匆地跑进门来,慌张道:“陛下,不好了,军器监忽然间起了大火,里面许多军械都被大火给毁了。不过……”
李从庆反问道:“不过甚么?”
内侍禀告道:“启禀陛下,莫名其妙的是那些工匠忽然间消失了。”
“失踪了?”李从庆复而又问道。
“是,陛下。”
“哼,朕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不过是丢了几个工匠,这等事情还要向朕汇报,你们这些废物,直接让那些官吏去做事不就行了。”李从庆打发了那个内侍,随即吐了一口浓痰。
“是。”内侍慌慌张张地下去了。
李从庆并没有意识到工匠的消失,对金陵来说就是一场灾难,他觉得丢几个工匠并没有给大唐带来多大的损失。
……
如今已经是第二日一大早的时候了,这个时候天色刚刚蒙蒙亮,各营的将领们已经在催促各营士兵们起床出发了。
经过了昨夜一整夜的准备,林仁肇的军队们的将士,便分成好几个小纵队,他们现在就是一些零散的部队,而且他们身上也没有穿着军装铠甲,完全就是一个百姓的打扮模样,也是不引起敌军的注。
炊更造饭后,按照原定计划,林仁肇军队已经开始出发了。
春季的密林如今已经是绿意葱葱一片,并不是那么光秃秃的一片,正好可以为军队隐藏踪迹。
赵德昭商浩斌以及其余三个武僧一起在前面领路,这条路乃是他们来时的路。
道路崎岖不平,时而陡峭,时而坑洼,随着山势起伏变化,又时常隐藏在林子内,宽窄不一。
这个时节野草长势也快,才没几日已经掩盖了一些道路,士兵们时常还要拿着手中的抔刀环刀等物品,开辟一条新的道路。
在赵德昭商浩斌他们的后面跟着许多士兵,他们按照吩咐,一直摸滚打爬小心翼翼地跟随其后。
如今这个时节,空气中有些热,又有些潮湿,山上倒是有些危险,山林的瘴气也是士兵们要预防的,因为临近五月初五端阳节,是以每个士兵的脖子下面都悬挂着艾草菖蒲等制作而成的菖蒲,再夹杂一丁点的雄黄药物。
因为人多,要保证每个士兵安全到达圆寂寺,而且也不是一次性全部都到达目的地,这得需要将帅们的统筹分配了,在时间上以及空间上,都要比赵德昭他们来的时候要花的时间多好几倍。
这条道路危险重重,是以每个人都做好了准备,他们要与蛇虫鼠蚁斗,也要与敌人斗。
白天过去了,已经暗夜了,可是他们也只能原地稍作歇息,黑夜对于他们而言就是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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