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教师在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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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教师在大明-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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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尧见此道:“此一圈花字令难度不够,看我再出一令。此令当以天字为头,吟诗一首,不能吟出或是吟错者罚酒一杯。就从解元郎开始。”

    天字为首的诗词,这个自然是难不倒过目成诵的张籍,“天风吹我上南楼,为根妲娥得旧游。宝镜莹光开玉匣,桂花沉影入金瓯。”一首诗吟罢,张籍又笑对下首道:“赵兄请了。”

    “天为罗帐地为毡.日月星辰伴我眠。看来气象真暄赫,大明煌煌万万年。”张籍下首的亚元赵尹雒也是随口道来。

    这般一圈下来,这天字头古诗令,难倒了约三分之一的士子,但这也不过是两坛酒见底。

    程尧见此又道:“诸位同年皆是才俊之士,这般普通酒令难不倒我等,现有东坡居士游西湖之令,诸友且听,再请一试,”程尧微微停顿,看到众人都看了过了,大声道:

    “此为落地无声令,上句含一落地无声之物,中句需有人名贯串,末句吟咏两句,诸友轮流接说,不成者饮酒!我先来——酒花落地无声,酒肆遇杜牧。杜牧问杜甫:好酒何处有?杜甫曰:肯与老翁相对饮,隔篱取酒尽余杯!”

    “好,程兄好句不次于古人,我接之——泪花落地无声,抬头见子语。子语问宾人:为何无诺言?宾人曰:山无凌天地合才敢与君决!”

    “兄台真乃多情之人,我接不出来,甘愿罚酒。”这名士子接不下来,满饮一杯。

    这个酒令着实难倒了不少人,导致不少人以酒代令,尧是古代酒的度数低,可这也禁不住喝的这般多,士子们皆是熏熏然。

    不一会儿就到了张籍。张籍在后世论坛见过东坡居士的这则酒令趣事,跟帖中不少网友给出了自己的落地无声令,到了张籍处,只见他张口就道:“盐粒落地无声,抬头见阮咸,阮咸问谢安,缘何不做官?谢安曰:自非攀龙客,何为欻来游?”

    说完拱拱手就要向下传去,不想席间有士子起哄道:“解元郎才思敏捷,冠绝今科,怎能只接一句了事,当再有佳句。”

    “此言及是。”

    “确是此理。”众士子随声笑着附和道。

    这对张籍来说又有何难?微醺之中的张籍放下酒杯道:“再有一句请诸友品评——影子落地无声,抬头见嵇康,嵇康问阮籍,猖狂何至此?阮籍曰:宁与燕雀翔,不随黄鹄飞。”

    “好,再来一句!”

    “秋水落地无声,抬头见王勃,王勃问太白,缘何独徘徊?太白曰:举头邀明月,低头思故乡。”张籍不假思索即道。

    “解元郎可还有佳句?”

    “梅花落地无声,抬头见永叔,永叔问半山:香从何处来?半山曰:墙角树枝梅,凌寒独自开。”张籍又一句酒令道出,宛若信手拈来。

    ……

    如此一句一应和,张籍接连不断十几句落地无声令道出,在一片赞颂钦佩声中,筵席的气氛被推上了高潮,士子们此刻放纵情怀,输则畅饮美酒,赢则尽展才华,无论酒令输赢皆为春风得意之人。

    这畅情得意的一幕和城中别处的落榜士子的失意形成鲜明对比。

    正如昔日盛唐孟郊《登科后》和《下第诗》描述的那样:

    登科时,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

    落第时,一夕九起嗟,梦知不到家。两度长安陌,空将泪见花。

    张籍醉眼朦胧、熏熏然坐在正席首座之上,恍惚间似是回到了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的那个庆功宴上,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第一百八十七章 呦呦鹿鸣() 
月正当空,秋风正凉,一片银白如水倾泻在大街上。从状元楼畅饮而归张籍五人互相扶持把臂而行,路上有得意放声高歌者,有失意于墙角呕吐者,放榜这一夜属于所有考生。

    回到客栈,五人各自回房休息。张籍和方清之两人坐到房间桌旁,倒了两杯浓茶正要喝时,张籍忽见方毕和陈正已经收拾好了行囊,不由得问道:“方兄、陈兄、你们这是……”

    方毕两人也没睡,有些落寞的靠在床上,只听方毕闷闷的道:“我和陈兄还有其他几位同窗,已经向王讲郎说了,明天一早就离开返乡,王讲郎也答应了。”

    “怎么,何必如此匆匆,不待我们参加完……”自觉失言,鹿鸣宴三个字张籍没有说出口。在自己正得意的时候,与失意朋友一起谈话,有那么些许尴尬,张籍小心的避免触碰到朋友们内心的敏感处。

    “不等鹿鸣宴之后了,可惜不能见到张兄骑马跨街之风采了……”陈正倒也豁达,看得开,随口就说出张籍未言之语。

    “那明早,我和清之兄为你们送行。”说完这话,张籍两人刚刚从状元楼带回来的兴奋之意消减了许多。

    世间不如意事常八九,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两个好友,房间内陷入了沉默,只余灯花偶尔的噼啪声。

    ……

    第二天清晨天还有些黑,福运客栈门口停着三辆马车,十五名未中式的清渊学子即将离开济南府返乡,说多了都显得矫情,送别时几近无言。王讲郎和张籍五人目送众人离去后,客栈中多出了几个空房间,不多时又住进了陌生的客商,这仿若就是世事变幻的一个小缩影,让张籍感到几分怅然。

    待天色大亮,张籍五人整理着装,各穿一身干净整洁的澜衫,更显得英姿飒爽、人才出众,五人彼此相视一笑后便出了客栈一同向贡院走去。

    待到了济南贡院,只见贡院大门及三道牌坊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一派喜庆气象,鹿鸣宴就在贡院中进行。到此的士子们互相打着招呼,喜气洋洋无论名次前后皆是春风得意之人。

    人逢喜事,这凛冽的秋风也成了金风送爽,张籍五人一边笑一边走着,穿过牌坊,走过石板路来到了至公堂前的大厅内,此刻的至公堂大厅内已经聚集了不少新科举人,他们穿着各色的儒衫,聚在一起聊天、攀谈,高谈阔论,欢声笑语,不时的可听到相互恭维的祝福声。

    中了举人就是统治阶级,成为缙绅。同年是重要的关系网、人脉资源。鹿鸣宴是官方举办的酒宴,但正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和府试后的临清州一样,在乎座师同年人脉者也。这个宴会最重要的功能不是吃喝,而是让新进的举人们相互认同年、同门、师生。这样的场合中,每个人都是笑的意气风发,令人如沐春风,与殿试后的琼林宴相比,鹿鸣宴的氛围会更为轻松,人与人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世故。

    一来参加宴会的都是些同乡,互相之间有亲近感,今后还要彼此仰仗;二来乡试中举后这些同榜同年最多只是获得了做官的资格,并没有跻身官场,没有沾染那些黑暗。

    “张兄、郝兄、吕兄、陈兄、方兄,你们也到了。”刚踏进大厅,就见到刘贡笑着走了过来,在刘贡的身边围了不少士子,他们见到张籍过来,也都围了过来打招呼,这可是十五岁的解元郎啊。

    在大明朝,年龄是个宝这句话决非空言,无论在科举上还是在官场上,年轻就是实实在在的资本,干不掉你,熬也能熬死你,而且国朝自上而下向来就很有神童崇拜现象,越年轻越受追捧。

    还有,十五岁中举也就罢了,国朝能找出不少;十五岁的解元在大明可就真的是凤毛麟角,原来的解元记录保持者是成化年间的三朝元老蒋冕,也是在十五岁中解元。

    再看看国朝像蒋冕这样的少年举人的生平,个个惊才绝艳那是必须的,大部分入主中枢这是常态,如今不结交什么时候在结交?这都是黑马,潜力巨大啊。

    众士子寒暄客套一阵后,只听几道云板声响起。来了许多衙役书办,还有个主事指挥着搬来桌椅,桌椅齐备后又端上了酒肉菜肴,士子们按照主事的安排分名次前后坐下。

    片刻后,乡试总裁官沈鲤及一众考官来到了大厅前就坐,丝竹管弦之乐响起,万历十年壬午科乡试的鹿鸣宴正式开始。

    作为科举成熟的大明朝,这鹿鸣宴也自有一整套流程。按照规矩,新科举人们要聚集起来歌《鹿鸣》诗,跳魁星舞。

    鹿鸣诗源于诗经中的鹿鸣篇,共有三章。

    “呦呦鹿呜,食野之苹……”

    “呦呦鹿鸣,食野之嵩……”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

    舞蹈歌唱的场面极其热闹、热烈,作为解元张籍和众人一样起身离开几案,一起跟着乐声也低唱舞蹈起来起来。

    这种仪式有些类似自己大学毕业时穿着学士服,校长给自己授学位的拨穗礼节,可叹中华传统的仪式丢失,学来的是西方一知半解的拨穗。

    此后便是乡试五魁首代表八十位同年,向主考官沈鲤献上拜师八礼,从今往后,沈鲤就是座师,张籍他们这些举人就是门生了,沈鲤郑重接过八礼后,这个师生关系正式确立下来。

    拜完座师,还有房师,自己的试卷是从哪一个同考官手里推荐上去的,这个同考官就是自己的房师,张籍拜见的是春秋房的杜房官。躬身拜谢后,杜房官看着眼前的少年解元,微微颔首。

    这一番程序走完后,只听沈鲤道:“今日鹿鸣雅宴,当有诗文相和,为官须作相,及第早争先,诸位不要拘束,大可放胆直言,直述其志。”

    此话一出,至公堂大厅内顿时是一静,张籍看看周围,周围的同年们却都在看他,身为乡试解元,鹿鸣宴上自然要起带头表率作用。

    张籍当下出列道:“学生有一诗,请先生品评。‘便从场屋了经纶,看取朝家诏选抡。天赋忠良须努力,人生温饱岂荣身。鼎来时事方忧国,到底儒冠不误人。青紫拾来馀事耳,直应尊主庇斯民。’”

    “不错!”

    这首小诗出自清人之手,诗文中正平和,不显浮华,恰好应了沈鲤的治国报国之意,沈鲤闻之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骑马夸街() 
解元郎张籍之后,自然是亚元和三名经魁的赋诗时间,一省前五皆是不凡之辈,即便是四人当场即兴赋诗,也能尽显文采。

    见到五经魁的表现不错,主考官沈鲤笑道:“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以诗观人,尔等当是一时俊杰,至于今后表现,可不要忘了今日所言之志。”

    沈鲤的这番话,已经是极尽赞赏,对于他来说这次乡试主考官的经历让他得到了诸多有才华的门生,其中还有几位颇合上意的士子,真真的是不虚此行,所以对待士子们的态度很是和蔼。

    当下沈鲤又沉声诫勉道:“尔等须知中式入举不过科场半途,若是就此安于度日,马放南山,不在求学业进步,此等虚言颓志之人休要提起是我的门生。吾有“平生不负读书心,惟余此身报君恩”一句与尔等勉之。”

    众新晋举子闻言躬身行礼道:“吾等谨遵大宗师教诲。”

    随着沈鲤的一声开宴,士子们返回各自案几,斟满薄酒,一同举杯向台前的考官们敬酒,随后推杯换盏士子们各自进行。

    鹿鸣宴就像是后世的高级沙龙,酒菜只是一般,交游才是重点,在这圈子中都是成功人士,人群中又以五经魁为首,五经魁中以解元为最,在沈鲤和一众考官退场后,场中自发的形成了这样一个套环状的格局。

    参加鹿鸣宴是一种荣誉,也是一种生员进入缙绅阶层的欢迎仪式。新晋举子们要么在沈鲤及各位考官面前刷刷脸,要么就是三五数十人的吟诗作赋展露一下的功底,要么就是呼朋引伴饮酒述志……即便是那在边角里的长桌上坐着的学子书生也是想办法刷存在感。

    张籍此时正在圈子中间和亚元赵尹雒交谈着,赵尹雒乃是登州府人士,就是后世的山东半岛处,口音之中颇有几分青岛味,这位亚元现年已经四十有五,多年乡试不中,四处奔波中,苦读经年,面貌之中显得有些沧桑,不过有时这沧桑代表着阅历,这样的情况,张籍后世跑销售时曾在那些老业务员的脸上见过。

    一人说起海边的物产形胜,一人说起大运河沿岸的风土人情,这一个中年和一个少年倒也聊得开。并没有常见的第一名和第二名之间的矛盾。

    且不说亚元赵尹雒已经过了争强好胜的年纪,就是他心中也是明白得很,自己四十五才中举,即便是科场顺遂明年就能考上进士,那也难有作为,前途不及这许多年轻的举子们,更遑论只有十五岁的张籍了,毕竟年龄在那摆着。

    薄酒即是淡酒,虽如水一般,却难挡众人喜悦兴奋之情,席间倒也没有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也没有不长眼睛的士子来找茬,说好的打脸剧情呢,怎么没有人上来挑衅?准备极为充分的张籍颇有些惋惜。

    一场鹿鸣宴,觥筹交错,鼓乐齐鸣,融洽和谐,欢畅热烈。

    时近中午,饮宴即将散场,沈鲤等人又到了大厅中,众人皆知重头戏来了,下面就是五经魁骑马夸街,这一习俗源自状元们的御街夸官,到了省城乡试这边就是简化版。

    由沈鲤为解元张籍挂花披红,一名书办牵马坠蹬,亚元及三名经魁分列两侧,后有鼓乐手吹吹打打,几近与此事结婚场景。骑马夸街的路线是由贡院始,经狮子桥,过布政使司衙门小街,绕大明湖,在济南府文教兴盛的东南区转了一圈。

    一路上围观者甚众。

    “姐,你瞧瞧那骑在马上的是不是张大哥?”一行人途径大明湖畔的益安堂药铺的时候,人群中的一个少年向身后说道。

    “张大哥竟然是解元郎,昨日听说我还以为是重名。”小翠的也是惊讶道。

    “爷爷常说这解元都是天上文魁下凡,原来我的读书背诵之法是解元教的,我说怎么有如此奇效。”片刻之后,充满羡慕之色的阿昌忽又说道,“姐,我要向爷爷说我不读医书了,我也要去读书,也要像张大哥这样做解元!”

    “现在想着读书了,前几年让你去你都不去!还是看看爷爷答应不答应吧。”小翠叹了口气道,她的弟弟前几年在学堂中不认真读书,整日胡闹,甚是顽劣,不得已才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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