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季的年龄不大,这个年龄本身就是无法看透的。按照后世的话来说,那就是正处在叛逆期。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就像是一些文士评价的,少时了了大未必佳。所以哪怕是张华,也无法单凭一个奏疏,就能看出来司马季是真心还是假意。
贸然进行判断,可能会适得其反,可能是骄奢淫逸,可能是为了朝廷,可能都是,也可能都不是,相隔千里之外,谁又知道呢?
“我倒是忘了,他才不过十六岁。现在想想他执掌封国已经快一年时间了。”贾南风暗讨,一年来传到洛阳的风闻,不过就是大兴土木,征发徭役。剩下的就是齐聚四王把杨骏吓得风声鹤唳,而这次传来的消息仍然是这样,倒是不改初心。
不过想起来,这一段时间四王齐聚幽州的时候,太尉杨骏一改嚣张跋扈的姿态,变得礼贤下士起来,对谁都是一脸和气。可惜最近又开始故态复萌,想来是因为藩王已经散去,杨骏又感觉不到威胁了。
“把这件事让太尉处理吧,做出任何表态都是正常的。”贾南风最终决定把皮球踢出去,她倒是要看看杨骏是会叱责,还是用怀柔的手段对待这个把自己吓一跳的燕王。
杨骏不管怎么处理,司马季都不会理。都距离领盒饭不远了,还能管的了幽州的事情,要是贾南风反对,他没准真的会掂量掂量。
断发改装之后的司马季,虽然被一些上层的士族看着有些奇怪。但无疑是个普通农户拉近了关系,因为宽袍大袖的衣服不穿之后,他的穿着和底层的老百姓类似,当然也有一些胡服的特征,只是和宫廷装束距离远了一些。
司马季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一趟燕山大营,他终于发现在燕山大营的孩子不在左右不分了,这是一个好的趋势,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知道了人体构造的孩子一旦长大,就会处理一些突发状况。以后一旦成军比其他军队强那是毫无疑问的,就是强多少的问题。
盐场虽然不日就会被收回去,不过他已经有了相应的后续,建城那是一定的。占据了幽州的三分之二,结果手下就一个蓟城看的过去有些丢脸,再者狡兔三窟,把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是很危险的,万一以后碰到逆境,两座城池相隔不远也能有个照应。
建城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则是海运,平州以目前的开发程度来说,自给自足颇为勉强,就算是勉力做到,面对塞外部落的压力,不能指望东夷校尉府做到更多,因为那是强人所难的事情。
海运是运力最大,最节省成本的运输方式。而渤海则是三面被陆地包围,属于内海,虽然还存在渤海浪高一点二米的客观因素,却已经最合适海运的地方了。从安全上更是如此,远洋运输搞不出来,内海运输可以试试。
一旦海运能够运行,相信平州的地位会变得稳固许多,而不再是一个孤立环境。有了成熟的海运做基础,以后对平州以北用兵,就会游刃有余许多。
这也是司马季动不动就挖运河的原因,他深知自己没有发起工业革命的本事,那不是弄出来的个汽转球就行的,既然没办法修铁路,那就只能挖掘运河了。有利于国家统一,并因运粮兼带商货,有利于沟通南北经济和商品流通。
至于为什么不再平州挖掘运河,这个问题非常简单,平州会结冰,挖了也没有大用,半年都用不了,这就是一个成本问题,为什么运河北端在幽州,这是常识问题。司马季玩和天斗其乐无穷。
如果有一天以平州为基地向北用兵,有了新城的支撑和内海运输,其实什么都不用准备,只需要洛阳一声令下,所有开战条件都具备。不用像是南征林邑国,现在都不知道新的战船打造完了没有,水军操练到了什么程度。
送走司马囧之后,司马季的日子过的十分惬意,顺便把封国的主要官吏都撵到范阳国,美其名曰调研,只待秋收之后便征发徭役开挖运河,把去年燕国的事情在范阳国复制一遍。这可是司马虓亲自拜托的事情。
这件事不光是内史樊兆颇有微词,连主簿、录事都不太愿意,只有燕王的忠实走狗、封国鹰犬、倒行逆施之爪牙颜严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诸公,殿下已经打定主意了,人家宗室之间的关系,我们做臣下的还是不要劝解了!”颜严朝着其他官吏拱手道,“殿下说了,量燕国之国力,结范阳之欢心。两国同属幽州,都是大晋的一部分,就不要计较这些了。”
“内史,我怎么觉得,颜严传达的这句话,听起来这么别扭?”主簿冯吉总觉得这句话好像哪里不对,但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
“我也觉得听着很别扭,总觉得哪里不舒服。”内史樊兆歪着头自语,最后摇摇头和几个官吏离开,既然燕王已经决定了,他们只能前往范阳国,人家范阳王和燕王都不说什么,他们在许猛刺史的治理下,帮一个忙也没什么。
等到这几个官吏离开燕王府,司马季才从内殿中走出来,坐在正殿的座位上,拿起杯子轻哼一声转头看着颜严,“把你刚刚对他们的话再对我重复一遍。”
直到听到量燕国之国力,结范阳之欢心这句话,司马季一口把口中的热水喷出来,一边抹嘴一边对着颜严指指点点,“你总结的可真到位!”
“殿下,我这都是按照你的想法转达的,哪里不对了么?”颜严心中一惊赶忙解释着。
“没有哪不对,是本王的错!”司马季忍住了给颜严发下岗证的冲动道,“新城的修建就交给你了,记得,徭役致死不能比去年多,本王的新庄园不能比燕王府小太多。”
第六十八章 真香()
“燕王不惜民力,大兴土木,封国百姓不堪其苦,陛下闻言叱责之,希望燕王好自为之,造福一方百姓,推行节俭,不负朝廷厚恩!”
司马季拿着这封也可以称得上是诏书的东西,但不用想这肯定不是司马衷下发的,最近被自己弄的不自在的,只有因为四王齐聚燕国,被吓得不轻的太尉杨骏。
这是杨骏以及宗正高阳王司马睦的名义,昭告天下对燕国司马季进行叱责。换成爱惜羽毛的名士,真上来士可杀不可辱的劲,说不定就算是不死,也能造成心理创伤。可惜啊,燕王殿下不但穷凶极欲、骄奢淫逸,而且无耻,这道诏书发了就和没发一样,“我司马季就算是被削了封国,成为一介草民,也不向太尉杨骏认错!”
“季深感羞愧,武帝殚精竭虑提倡节俭,方有太康年间之大治。”只是说说而已,就算杨骏真的要领盒饭,至少现在还没领不是么?痛快痛快嘴后,燕王立刻上表认错,“宗正以及太尉之言,震耳欲聋,令人发醒,季每每思之无不痛心疾首,深感愧疚,思之本身之过错,不负朝廷之厚望!”
司马季装逼之后立刻奋笔疾书,还往信件上滴了两滴水,表示自己痛哭流涕,捶胸顿足之想,差点连自己都骗了,真像是这么回事。
写完之后抽了抽鼻子抬头看向气味传来的方向道,“做的什么?真香……”
“殿下的鼻子好灵!”巧惜端着一盘菜道,“殿下上次说,用鸡蛋、猪肉片和胡瓜一起炒,奴婢这就让人去做了,看样子还不错。”
“不错不错,就是要这么办!”等到端上来司马季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巧惜的目光就是一荡,把女孩拉入自己的怀中低声道,“晚上本王给巧惜开开光,把小青也一起叫来。”
“殿下!不可白日宣淫!”坐在司马季怀中的巧惜一阵扭捏,娇声道,“奴婢害怕殿下累着,还是要先把身体调理好。”
“不累不累,再累也不能耽误正事。区区洛阳的小事,我已经处理完了。”司马季一双手已经顺着宫装伸了进去,捏住了柔软又坚挺的突出部,心里思考着是闪电战还是大纵深突击?
朝堂之上,尚书荀恺抑扬顿挫的宣读着燕王司马季上表请罪的奏疏,整个朝堂鸦雀无声,只剩下荀恺的声音回响,杨骏闭目眼神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皇帝司马衷端坐龙庭,目视前方但好像魂游天外,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和自己无关。
所有公卿朝臣都知道,这是杨骏的授意,用叱责行事出格的燕王震慑宗室,同时也是提高自己的权威,要知道之前四王齐聚幽州,很多传言说是几个宗室准备对付杨骏,对外戚杨氏干政十分不满,杨骏就是要对燕王叱责,让所有人知道,现在朝政大全尽在其手。
终于尚书荀恺将司马季的请罪表读完了,杨骏咳嗽一声站了起来,这一幕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慌不忙的道,“既然燕王已经知错,陛下并非严苛之君,这一次就算是小惩大诫,让燕王收敛一些骄纵,爱惜民力。如若不是燕王未及弱冠,此次定不轻饶。”
“陛下仁慈!”满朝公卿齐声称赞道,就如同事先演练一般整齐。
“至于北平郡之晒盐场,需要马上派人接手。盐铁专营乃是国本,不可耽误!”杨骏回头一双眼睛在每个朝臣身上扫过,被目光扫过的朝臣莫不敢与之对视。
“太尉说的是,朝廷必然要马上派人接收,诸公应该议一议派和人去接收!”尚书荀恺马上接下话茬,这可是大事,对于每个世家来说都是一棵摇钱树。
一下子整个朝堂变得喧嚣起来,之所以北平郡盐场早已经决定收回朝廷,但迟迟不决的原因就是这个人选问题,谁都不愿意放过这棵摇钱树。
农业社会无非就是这么几大税源,在农业上收税当然是排名首位,可盐税也不可小视。而且盐税有一个人头税没有的优势,那就是集中。
和整个天下的遍布的农田和人口相比,产盐的地方就这么几个,也正是因为产盐的地方不普遍,才有了盐铁专营的土壤。因为和人口容易隐蔽不同,就这么几个产盐地点控制起来就容易的多,朝廷能够控制才能实行盐铁专营。
也正是因为产盐地点能控制住,不像是农田人口这么普遍,所以这个财源集中,甚至比一般的封地更加吸引人。这也是北平郡晒盐场迅速就被洛阳发现,并且马上要收回朝廷的原因,因为它无法隐藏。
收回来容易,这也使洛阳反应迅速的原因。但第二步就卡在这里了,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一大财源,一旦掌控在手中就会得到强大的助力,所以每个人都不想放弃。所以就出现了朝廷收回晒盐场的决定很容易就下达了,结果派谁去做就不容易了。
按理来说度支尚书在这件事是上很有发言权,不过在外戚当政的时候,所有事情当然是杨骏说的算,而杨骏在这件事上也犹豫不决,一方面他希望杨氏的人接手,另外一个方面杨济总是劝他不应该和宗室正面冲突,而现在他已经叱责了燕王,似乎更加没什么顾忌了。
反正都已经下诏在整个朝堂上叱责了燕王,反正都这样了,让自己人去北平郡接管盐场,司马季又能怎么样?
楚王司马炜在散朝后,一马当先离开,面色满是冷峻。
“杨骏倒是举贤不避亲,又从杨氏弄出来一个人过来,不过没关系。能吸引更多的人来北平郡就行,现在燕国就缺人。”司马季看着朝廷的诏令,心里一点没有不自在,好像之前被叱责的不是自己,晒盐场也不是从自己手中被夺走的一般。
比起叱责那种表面工程,司马季倒是因为来的人背景越大越好,这样更能吸引人流来到北平郡,最后肯定是给燕国增加户数的。杨骏要是认为他赢了,就当他赢了吧!
第六十九章 不欢而散()
所以说怕什么?有什么可怕的,杨骏要真是杀伐果断的人,当初怎么可能让司马亮跑路,直到今天还没有反攻倒算。有时候想想,其实要是洛阳是杨骏这种人掌权,对他这个在外的藩王而言是好事,可惜……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杨骏这样的权臣,有了就想要更多。还是那句话,经过了三国之后这天下就不缺乏用权谋问鼎最高权力的人。
按照教科书上的话来说,司马季要是投靠杨骏,那就是逆历史潮流而动。必将被历史碾压的粉身碎骨,成为八王之乱当中一个倒霉蛋。
虽说洛阳的局势和他本人估计的略微有些差别,但这一切都没有关系,以不变应万变。洛阳的局势肯定比幽州浑,只需要等待就好。
“巧惜,过来!”司马季显示出来极高兴的样子把女人叫过来,用手指敲着案头道,“你知道么,这回字有很多种写法,本王教你!”
暂时没什么比种田重要,虽说种田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司马季没事就去划出来的棉花田去看看,虽然不知道燕王殿下对这种花这么重视,颜严还是鞍前马后的跟着,他不鞍前马后也不行,除了中尉杨乾之外,其他封国官吏都被撵到范阳国进行定点扶贫工程去了。
“殿下关注农事,相信这种花也会被感召,今年一定会给殿下一个满意的成果。”颜严站在司马季身后,一排心悦诚服的样子进行吹捧。
司马季一脸不耐的回头看了颜严一眼,也许真有天赋这种东西存在,至少他在听颜严拍马屁的时候,几乎没有一次拍到恰到好处,就从来没在一个节奏上过。
“拍马屁你不是内行,别学那种东西,本王看重的是你不辞劳苦,而不是什么别的东西!”司马季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之后,看着几乎一眼看不到头的棉花田,叹了一口气道,“就算是今年风调雨顺,大概率也会绝收,不要抱太大希望。”
颜严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站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出声还是闭嘴,最终小声道,“是颜严有错,不知道殿下为何断定会绝收呢。”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出自晏子春秋,没事多看看书!”司马季看向辛劳的佃户,轻轻叹了一口气,今年这些种植棉花的佃户,应该是做无用功了。
人尚且要适应环境变成不同人种,何况这些植物呢?这不是司马季眼睛一闭喊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就行的。幽州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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