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虽然不是大海,但是船运能够有利于集中兵力,这一点上是一样的。邺城本身也是运河枢纽,司马季发展了多年的海运,水师上占据绝对优势,换句话说在水上他可以打司马颙,司马颙不能打他,上哪找这种好事去。
既然到了撕破脸的时候,司马季也必须表明自己的立场,但表明立场也要小心谨慎,指出齐王虽然有专权嫌疑,但河间王奏疏当中所说的造反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完全不值一驳,相反河间王野心勃勃,在没有天子首肯之下就要举兵,等同于造反,这就是至天子的安危于不顾。
司马季的奏疏当中明确了司马冏的专权行为,也表示了如果不满的话,可以以宗室的名义令司马冏回到封国,不继续留在洛阳辅政,甚至可以保证齐王的安全用来交换。但绝对不能用这种捕风捉影的理由举兵。
这份奏疏当中并没有为司马冏辩护,而是指出司马颙用这种理由举兵站不住脚。一旦地方军镇没有理由的夺权,天下就会大乱。
“要说明军镇藩王不能没有理由就对中枢动兵。”司马季写完之后让杜锡润色一下吩咐道,“河间王此举会开一个危险的先例,诸王手中都有军镇,都和他一样就会混战,我大晋朝廷的威严何在?”
“燕王说的是,不过是不是为齐王说两句话?”杜锡拿着奏疏的草稿建议道,杜锡认为现在齐王辅政,势力强过河间王一截,示好并不无可。
“不行,本王是站在天子一边说话,不代表齐王就没有专权,而且你也见到司马颙的奏疏了,他把司马颖和司马乂都在奏疏当中写明,完全就是在借刀杀人,局势不明不能轻易表态,本王只是对司马颙一个人发难。”司马季断然摇头道,他绝对不能这么做,不然就可能会同时和三个藩王对立。
最主要是司马季对司马冏实在是没信心,历史上政变如此之多,但司马冏的失败绝对算是一个经典案例,就没有占据这么大优势还能被反杀的。
以各次政变的实力对比来说,司马乂面对的司马冏在实力上,可比李世民面对的太子还要强大的太多,在司马乂面前,玄武门事变都可以说是难度很低的政变。
这样司马冏都能被反杀,可见这位齐王肯定不属于有军事才能的藩王。要么就是司马乂的军事才能太强,太得人心,总之司马季不敢对司马冏抱有太大的信心。
随着司马颙的传檄到达幽州,司马季在逐字逐句的对比之后,很快就写完了针对这份传檄漏洞的奏疏,里面还写明了河间王传檄当中,有故意离间齐王和长沙王的嫌疑,有借刀杀人之嫌。
司马季的奏疏并不是让司马冏和司马乂看的,因为司马颙的奏疏已经传遍天下,现在说不定已经被司马冏得知了,他现在写奏疏已经来不及了。司马冏和司马乂当中,只有活下来的那个人才能看到这份奏疏。
司马季就是要活着的人明白司马颙是在挑拨离间,好在开战的时候不要出来站立场。因为司马颙的奏疏,司马季也在加紧准备,命令幽州大军集结准备作战,传令靠近并州和冀州的城池小心敌军来犯。
司马颙的密使早在传檄天下之前就已经出发赶往关中,劝说司马颖和司马颙站在一起,同时也带来了司马颙的条件,这个条件一般人拒绝不了。天子已经没有子嗣,那么弟弟就是最接近血缘关系的人,司马颙带来的条件,就是拥戴司马颖做皇太弟。
“齐王恩将仇报,本王这次要和他算算账。”司马颖不能拒绝这个皇太弟的诱惑,决定和司马颙站在一起,共同对司马冏发难。
第四百九十二章 南守西攻()
“殿下,在等等吧,洛阳不是这么好打的。”卢志这个时候出言劝解,觉得河间王此举正是在借刀杀人,想要完成自己的野心,所以劝说司马颖等待。
司马颖本身就是一个很容易被谋臣影响的人,野心也并没有这么大,在关中呆习惯了之后,竟然还觉得这里不错,对洛阳的兴趣大大减轻,就真的准备在等等。
司马颖当然也有等待的资本,洛阳以西只有他一个藩王重兵在手,不用像是山东地区云集这么多藩王,互相之间都有顾忌。
司马季可不敢像是司马颖那样稳坐钓鱼台,他可是紧挨着河间王司马颙的势力范围。而且他了解这个邻居是什么人,参与八王之乱的藩王当中,其他藩王到了那个地位,或多或少都有被臣下架上去,导致骑虎难下的原因。
司马颙根本没有,从他参与进来开始,目的就非常明确,就是准备夺权。是所有藩王里面最活跃的一个,司马颖比他更有资格传檄天下,司马颖都没有以军镇做后盾对中枢开战,司马颙就敢这么做。
历史上司马颙出镇的是关中,他不但这么做了,甚至在长沙王司马乂执政的时期,可能想夺权想疯了,对冀州的李特兄弟不管不问,甚至扣下了司马乂派来平乱的军队,坐看李特兄弟在益州做大。
如果河间王在此时能够收敛贪欲,派兵入川助剿,则光复益州指日可待;而蜀中平定,那么荆州、江南的民变就不可能发生。
任何一个藩王和司马季做邻居,司马季都觉得对方可能不会联络匈奴人对自己开战,但就司马颙不同,他就应该这么干,高风亮节了反而不正常。
就在这个时候,冀州晋卫派人传信到了蓟城,当中言明冀州境内的运河已经中断,运河之上铁锁横江,司马季一看就知道这是司马颙故意做出来的事情。
“效仿吴国对抗我大晋的招数?小道儿,不值一提。”司马季哼哼一笑,这又不是什么新鲜招数,吴国晚期知道晋朝随时来攻,就在长江来过这招铁锁横江,阻止晋朝水师顺流而下直取建康,但是没有用,实力占优怎么都能打。
不过这种手段用出来,也能让司马季判断出来一件事,那就是司马颙最终还是做出了自信的决断,自己南下夺权,而不是北上联合王浚同时攻打幽州。
“河间王是不是有点不把本王当回事?”司马季对着一群从官又好气又好笑的道,“封锁运河河道就是怕本王南下牵制他,他以为一个王浚就能把本王摆平?”
“这样看来,西边的并州可能会有动作。”杜锡沉吟一下开口道,“如若河间王有轻视之意,王浚应该会主动攻击幽州。殿下是否主动被王浚一个教训,不然万一他联合匈奴人来攻,殿下就算是击败他也非易事。”
杜锡的话引起几个人一片赞同之色,这也是最合乎逻辑的对策,司马颙既然暂时不会北上,当然是趁此机会先打王浚,这样司马颙到时候发现不对,在驰援也来不及了。
“那本王就再给王浚一些时间,招募匈奴人好,越多越好。”司马季露出一口白牙,连牙花子都露出来了,很是自负的道,“本王可以给王浚一点时间,不是害怕主动动刀兵的恶名,而是想要借此机会,连匈奴一起解决掉,多年未出征了,一些以前的习惯还是留了下来,能够一次就解决的问题,本王绝对不会留着两次。”
王浚要招募匈奴人真是太好了,这样才对么,民族平等,要自相残杀都一起来。这样打起来才痛快,司马季一点不怕王浚招募匈奴人,就怕召集的不够多。
不要忘了,他南征的时候也有匈奴骑兵跟随,对并州的匈奴人并非完全不了解,能一次把并州的问题全部解决,在司马季看来是一件好事,前提他必须是胜利者。
“那么就做好准备,南守西攻,将大军摆在大军摆在代郡,在蓟城各将先行出发,本王率领晋卫骑兵和龙雀营随后出发。”司马季轻抚着额头下达军令,“王浚真要是主动来攻是好事,大军出动不需要耗费太长时间,要是一个个去攻城,太费时间了,王浚也解决了本王的好处,到时候本王会给他留个全尸的。”
王浚解决的难处何止是这一点,司马季其实是一个有选择困难症的人,是南下进攻邺城还是西进进攻晋阳一直都在犹豫当中,现在好了,不用在犹豫了。
“臣下这就去准备!”一众文官纷纷起身告辞,武将也都打点行装准备大军开拔。平静了多时的幽州,因为司马季的军令,再一次进入了备战状态。比起上一次,这一次的准备更加充分,司马季已经搞定了盐铁专营,秋收时间已过,庄稼已经收完,也不用顾忌对民间的破坏,至于人和,司马季敢说自己比任何藩王都不用担心,幽州没有任何一个势力能对他说个不字。
第一个倒霉蛋竟然是王浚,王浚本来是占据幽州割据的,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有意思的事情,司马季要出征瞒不过府中的女眷,又一次产子的杨馨气色不错,得知消息后略有些担心的道,“妾不知道说的对不对,但当初关中大乱之时,齐王司马攸就说绝对不能用刘渊,他是一个比秃发树机能更厉害的角色,夫君还是小心为上。”
“放心,不管是任何人和为夫野战都是找死,据城自守只不过是晚死一点而已。”司马季信心百倍的安慰道,不要说是晋卫骑兵,就他手下的三万女真骑兵,刘渊不死也要褪层皮,这还不算外援鲜卑。
这边司马季调集大军准备和王浚在战场上练练,另一边司马颙的檄文已经传进洛阳,整个齐王府乱成了一锅粥,司马冏对骤然的发难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他自认为辅政之后也算是尽心尽力,专权倒也没说错,可这个谋反有什么关系。
第四百九十三章()
“殿下,为今之计,为了避免两个藩王同时发难,殿下可以后退一步归国就藩,殿下有功于天下,司马和司马颖必不敢赶尽杀绝。”王戎苦笑一声站出来道,“不然真的出兵了,大战必是不可避免。”
“王戎说的没错,洛阳禁军虽然经过修整,但赵王一战损失巨大,同时面对两个藩王恐怕难以取胜。”同样闻讯而来的司马越也开口附和,局势确实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连敷衍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唯有劝齐王正视现实,让政保命。这不止是王戎一人的看法,也是在场大多数朝臣的看法。
要知道司马的大军已经散去,手中唯有洛阳禁军,可东西两方都是敌对的藩王。如果在这种时候开战的话,必然就是司马伦的下场。
司马而言也有些犹豫,大晋对宗室一直都是善待的,这自然是希望宗室压制早就做大的士族,目前为止除了篡位的司马伦是被躲无可躲。淮南王和楚王都是喋血街头,一般都是不会对宗室赶尽杀绝的,可这也没准,司马季来到洛阳就一点没留情,直接就杀了三个藩王,已经有人开了这个先例,归国就藩之后会不会被赶尽杀绝?
就在司马犹豫的时候,葛大怒道:“司马伦听任孙秀,改易天日,当时天下议论喋喋不休,却没有谁敢首先倡导。明公冒着箭矢危险,亲自披挂甲胄,冲锋陷阵,才有今日。论功行封,事多未能周遍。三台采纳谏言不体恤王事,封赏还报迟延,责任不在明公之府。谗言叛逆,理当诛讨,假造伪书,让公免职回家。汉魏以来,王侯免职回家哪有能保全妻子儿女的呢?持这种议论的人可以斩首。”
司马一旦退缩,会不会下场惨淡还在五五之间,但他和几个司马的心腹必然没有好下场,司马宗室近亲,一年之前刚立下大功勋,这一年来虽然不尽如人意,毕竟没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恶。如果他听从王戎所言,宣布逊职让政,单身返回齐国等侯处分,从此权势是肯定不可再得,有可能他的封邑、爵位也会被部分褫夺,但是性命大可得到保全。
但对于葛等人而言,司马一失势,他们也唯有束手就擒,新的执政者必定会剪除齐王羽翼,如果司马最终被诛,他们自然会跟着陪葬;如果司马被赦免,那么齐执政期间犯下的过错必须有人承担,他们这些心腹是最好的替罪人选。
所以一见到司马犹豫,立刻站出来鼓舞士气道,“不要看河间王如此嚣张,天下还有能制得住他的藩王,燕王统领北地多年,东征西讨屡建功勋,手下十数万大军,殿下可立刻下令燕王讨逆,这一仗殿下还未必会输。”
“说得好!”司马一听豁然抬起来头,像是一下子恢复了精气神道,“本王绝对不坐以待毙,让司马这个小人看笑话。梁王刚刚病逝,太宰悬空,本王上表以燕王为太宰,开府仪同三司,讨伐司马。”
“早该如此!”韩泰等一众齐王的心腹拍手叫好,中书令中书监都在,现在就拟定圣旨很是手忙脚乱,王戎叹了一口气,有退回到了群臣当中。
“长沙王还在城中,万一和河间王里应外合,恐对殿下不利。”韩泰忙活了一圈,忽然想起来了司马传檄当中的司马,这虽然有借刀杀人的嫌疑,但事已至此关不了这么多了,必须想把司马控制住,甚至直接杀了才能以绝后患。
“说的对,先把内患解决掉。”司马冷然的目送传往蓟城的圣旨,下令道,“先把司马给我抓起来,董艾将军,你带人去骠骑将军府。”
董艾还没有出齐王府,朝着皇宫方向的大街上,司马带着百名心腹正在一路狂奔,这支不足百人的队伍气喘吁吁,但不敢有丝毫松懈。坐在马车上的司马一身甲胄,持剑砍断帷幔以减轻负担,然后驾车径赴宫城。
这道檄文是今日才到洛阳的,齐王司马知道,他这个长沙王当然也同时知情,这又不是多么秘密的事情,十年前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兄长楚王,转眼间从禁军拥戴的领袖,变成孤家寡人,最后被逼的引颈自裁。
明明是维护天子却转眼被贾后卸磨杀驴,今天司马绝对不会放松警惕,一见到传檄上面提及了自己的名字,心中知道不妙,直接带着心腹冲出了长沙王府,直奔宫城而来。这也是因为司马架空了朝廷,一直都在齐王府办公,朝臣也来到齐王府处理政务,才给了司马这个机会。
一路急行的司马刚过宫城,立刻下令道,“关闭皇宫大门,殿中禁军听从本王调遣,备齐兵器,不准有任何人进入,违令者杀无赦。天子在何处,带本王去面见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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