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万年也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失败的本钱,用尽了全身的潜力和孟观周旋,大战从开始就十分激烈,所属部众一个个殒命沙场,被禁军骑兵人踩马踏成为一滩肉泥,一炷香的功夫叛军军阵已经被彻底冲开,一名名禁军骑兵对四散开来的溃兵毫不留情,像是割麦子一样,收割着这些叛贼的生命。
这注定是一场一边倒的战斗,孟观几乎将所有有利的条件全部占齐,齐万年则是穷途末路之下的绝望反击,所做的只是能崩对方一脸血,如此而已。
两个时辰之后,只剩下千余名的残兵败将成了俘虏,而这批俘虏当中也包括,把关中搅的天翻地覆的齐万年,此时的齐万年一身的血污,头发也披散开来,脸上满是尘土,再也没有一点骄狂之气。
这也是孟观头一次面对面见到,自己长时间对决的对手真面目,挂着胜利者的微笑,孟观下马绕着齐万年走了一圈,一时间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叹道,“暂且收押起来,燕王殿下马上就到了。”孟观不得不承认,自己轮起装逼摆谱,和燕王殿下不能比,人家那才叫一个浑然天成,次次都有惊喜。
第三百零二章 怀柔相待()
都赢了还到什么,过来打扫战场么?还是过来看看战争的残酷,事实上司马季得知战胜之后便调转马头原路返回了,仗打完了还有很多事情,虽说也可以让时间抚平战争的伤痛,可如果能做出来一点成绩,这不是更好么?
“此战洛阳禁军也损耗不小,阵亡伤残人数足有七千。代价不可谓不惨重,如若关中以后再有动乱,禁军将士的性命便死的不值了。”司马季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他深知整个大晋的复杂性,这种复杂性他几年来已经见过不少。
其中亲身感受的就是,南北矛盾、士族和百姓的鸿沟,晋人和胡人之间的关系。至于其他的小问题,他都不愿意去深究。具体到关中这里,胡人的问题更加复杂,并不同于并州和幽州,幽州的胡人司马季早就下手拆分过,没事在自己的封国巡视完全顾得过来,已经被拆的一盘散沙。
至于并州那边都是匈奴一系的部落,基本上大同小异,并不需要区别对待。关中这里可不是这样的,这里的胡人部落没有一个占据绝对优势,拉一个打一个是不可能的。和河套那边倒是有些类似,叫杂胡也可以。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不长眼的人敢在关中作乱,不过想要彻底解决问题,就要改变这里的居住模式,以后按照部族居住的模式将会不复存在。这点么,本王已经写在了奏疏当中。”司马季扬了扬手中的奏疏,目光转向解系,“挑出来一批对胡人不太友善的官吏,拉出来斩首,这个人数不需要多,哪怕只有有数几个,然后把消息传扬到胡人群体当中去,杀一个可以当做一百个来传扬,反正就算本王没见到,也能猜出来雍秦二州这种官吏遍地都是,刺史不要推辞。”
“本王要借用一下他们的人头,来彰显朝廷的威仪,他们不白死,至少本王没有杀他们全家。洛阳禁军出动一次付出的代价如此巨大,不能再来第二次了。”司马季嘴巴一张就准备在关中抓一批典型,这不是在讨好胡人,因为还有后续行动,就要看这些涉世官员的家属上道不上道了。
不是什么新鲜套路,就是因为人们之间有矛盾,燕王准备把有矛盾的人解决掉。解系也不敢多言,这件事对他也不是没好处,新官上任三把火,总要挑选出来一批人用来立威,燕王给他提供了一个机会,双方各取所需没什么不好。
“殿下,齐万年已经抓获,要不要带上来。”孟观已经卸下了甲胄,战场上的硝烟似乎已经消失不见,出言提醒司马季匪首还在,要不要过问一下。
洛阳禁军为何出动,还不是因为齐万年造反吗?既然这样,见见并无不可,只是司马季还真没像是其他想象当中的那样,对齐万年多么有兴趣。
事情很简单,为了自身安危造反不是不可以,就如同司马季身为王侯要镇压造反,谁都没有错,可齐万年最终被俘,这就让他的评价下降了不止一个档次,还特么是怕死。都知道送到洛阳是凌迟处死的下场,竟然不在战场上自尽。
现在想想霸王项羽是多么难能可贵,至少人家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还敢于面对。
不多时齐万年就被抬了上来,司马季打眼一看更加没有兴趣,什么身负人望、什么面容伟岸那种形容词,不过就是好事者按在别人身上的话而已,他现在只能看见一个垂头丧气的丧家之犬,微微摇头轻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安安分分做你的部族首领,你的部众有的连个女人都没有,你还能娶好几个,现在这是何苦的,三个儿子全部被斩首,现在开心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放过我的部众,我虽死无憾。”齐万年抬起头第一次见到晋军主帅,不服气的道,“你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我被打败与你何干?”
“谁赢了?”司马季弯下腰一边掏着耳朵,呼的一下把掏出来的耳屎吹到齐万年脸上,冷漠的笑道,“你还有部众么,战场被杀十有,剩下一点残兵败将,你也应该听郝度跑回去的部众说了吧,全部挑断脚筋送到洛阳挖运河,你最好祈祷路上他们的伤口已经愈合,不然到时候一下水那个酸爽啊,一般人体会不到。”
司马季还提起双肩做出一副打哆嗦的样子,此举不吝于往齐万年的伤口上撒盐。
要是换做另外一个王侯可能不会这么说话,毕竟士族虽然不要脸但足够虚伪,还知道一些表面工作掩饰自己的目的,可司马季是一个不要脸又不虚伪的王侯,痛打落水狗这种事他是一定要做的。
“把他的嘴巴给我堵上,防止自尽,拉出去看着自己的部众一个个的被挑断脚筋。”司马季伸出手指勾了勾,左右护卫会意直接找了一块破布塞进了齐万年口中,大帐之内齐万年呜呜的挣扎声有些唐突,更唐突的是燕王的畅快大笑。
“咱们朝廷说话必须要有威信,不然普天之下谁还能把朝廷的话当成一回事?所以,朝廷要把贼首凌迟处死,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在凌迟处死之前让他不要死。”司马季背着双手很严肃的告知,朝廷威严的重要性,这可断断不能以身试法,不然就是齐万年的下场。
众将校都是一脸严肃的点头,如果这也算是人生的一堂课,那绝对是声情并茂,代课老师燕王司马季这堂课,一定会深深让他们记住。
至于班师回朝,司马季现在还不想走,他还有事情呢,要知道朝廷已经下发了招抚的圣旨,身为一个王侯,燕王绝对不能抗旨不尊,这可不是小事,要体现我大晋的怀柔。
“班师回朝之前得快点杀人,时间还真紧。”司马季这么一想,招抚圣旨完全可以在杀人之后正式颁发,事情有轻重缓急,相信朝廷一定理解燕王。
第三百零三章 关中大戏()
想要做一点事情,司马季必须依靠一个最有纪律性的群体,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这个群体最令人先想到的往往都是军队,总比贫民百姓有纪律,要知道就算是后世,军政府模式都屡见不鲜。
“传我将令,禁军分出各军赶往,雍秦二州十四郡六十四县,和各地刺史、太守、县令、所有城池一个不能放过,清查所有下辖胡人部落,确定雍秦二州所有胡人部落的户籍,同时寻找罪大恶极之人,明正典刑,记着,要一碗水端平。”一念至此,司马季迅速召集禁军众将校来中军大帐议事。
借此机会抹平关中的创伤,司马季其实对能不能做到心里没底,但应该总有点效果的。以后能少一个动乱的地方就算胜利,到时候也能保存一点元气。
“燕王殿下?是不是准备让我们去各州郡梳理户籍。”孟观有些不敢确信的相问。
“那倒不仅仅是这样,此战禁军消耗颇大,需要从一些地方找补回来,不是么?”司马季露出一口白牙,意味莫名的道,“胡人敢跟着齐万年造反的,差不多已经被收拾干净。再欺负那些孤儿寡母有些说不过去,不过关中当地的士族、地方豪强也是不少的,每一个人的手都干净,正好用来弥补损失。”
司马季话说的很明白了,禁军虽然在天子脚下,普通士卒的日子过的也就是这么回事,这次死伤这么多人,绝对不算了,吃完原告吃被告,他倒不是第一次这么干,这一次只不过是在内地第一次这么操作。
“将激发民族矛盾的一些豪强、士族子弟抓起来,放心,你们到时候就坐等人家上门捞人就行了,本王给你们一个补充损失的机会。”司马季最后双手一摊道,“所有的事情本王担着。”
“殿下真是对我们恩重如山啊。”话音刚落,大帐内的众将校一下子就沸腾了。看看,要不怎么司马季是王侯呢,说的真有道理,禁军将浴血奋战为了什么?
“一万禁军跟随本王去洛阳,其他由孟观将军派遣,十二月之前把事情做完。”司马季摆弄着手指,用不确定的口吻道,“那?明天就开始?”
“遵令!”一群将校躬身领命道,离开大帐准备和自己的部下分享好消息。
司马季这一次要打着抚平后患的幌子,给洛阳禁军谋一下福利,至于关中胡汉之间的关系到底怎么样,实际上一点都不重要,没准他真的没办法解决。
不过要让洛阳禁军满意的话,这就再简单不过了,找一个群体抢劫,就能成功。
燕王并不常住洛阳,但要说对中央禁军一点心思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只是他并不能因为要拉拢中央禁军,就入朝为官,这样京畿重地王侯群集,如同白莲花一般的燕王,真不敢保证玩阴谋,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但除了阴谋之外,还有一个办法叫做借势,因势利导引导出来自己最想要的结果,目前为止司马季自认为还算玩的不错,那么借着这次平乱,给关中诸豪强放放血就可以理解了。
胡人怎么样司马季不关心,关中豪强怎么样,他也不过问,最重要的是让跟随他出来的中央禁军将士们得到利益,但这个利益谁出呢?
司马季绝对不能自己出,虽然他绝对出得起,可一个出镇王侯对中央禁军施恩,就等于是在自己的身上立了一个靶子,太过于引人注目。
可这次出征又机会难得,是一个千载难逢对中央禁军进行笼络的机会,所以就要想想办法了,强攻不行可以智取,正面不行可以绕过去。燕王不出血,可以让别人出血。
第二天兵分两路,司马季便直奔长安等候,分出来的各军则前往其他州郡。从这一天开始,雍秦两州就进入了一阵鸡飞狗跳的状态,各大豪强马上就知道兵匪一家,古人诚不欺我。
这一切就和燕王无关了,他正在长安假装准备要班师回朝,燕王是不是要马上班师回朝这件事,最关心的人是秦王,就算是没有明言,司马季也能感受得到。
冯翊郡、扶风郡、安定郡,一队队军士来到郡城,以挑起胡汉械斗的名义,将一些豪强子弟抓获,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更多的禁军将士还没有行动,他们还在路上。
刚刚剿灭齐万年叛军,此时的洛阳禁军将士身上是光环的,至少在百姓眼中是如此,现在打着拨乱反正名义,冲进各地豪强家中抓人。各州郡百姓无不拍手称快,因为这些豪强,对关中百姓和对胡人差不多,都是属于一个压迫者的角色,华夏大地自古以来就不缺乏仇富者。
接连几天,洛阳禁军到达的郡县越来越多,抓的豪强子弟也逐渐增多,很快禁军抓人就像是一道洪流席卷了关中大地,这个时候终于有人开始坐不住了,一些家族不能理解燕王如此对待他们,而最好的伸冤对象就是坐镇长安的秦王司马柬。
“能理解就理解,不能理解就滚出去,本王名言,这一次就是要割草,洛阳禁军损失太大,将士生活困苦,不攥出来一点油,我无法给禁军将士一个交代。”
司马季就坐在秦王司马柬的对面,毫不掩饰的说出自己的目的,态度也很强硬,这件事没得谈,为了燕王和洛阳禁军的和睦关系,必须有人要出血。
至于关中豪强是什么观感,司马季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人,管你关中豪强对自己什么风评,有种就来幽州找自己麻烦。
“青玄,这些家族不乏在朝廷里面有德高望重之长辈,得罪人啊。”司马柬面色平淡的开口道,“实话实说,已经有不少人来到长安找本王,希望你能够通融一下。你已经抓了上百人,几乎关中有点名望的家庭都被一网打尽了,什么时候可以停止?”
“秦王,季目前不准备停止,当然了,季也知道这件事让秦王费心了。不过我有我的难处!”司马季不卑不亢的开口道,“等到我离开了,秦王大可以在背后骂我几句给关中的家族出气,不过现在么?”
话就说到这,点到为止,司马季虽然身处长安,但是对司马柬的施压其实是不怕的,原因再简单不过了,关中豪强和司马柬的关系再好,燕王和秦王也是一个姓。
而且在面对洛阳的时候,秦王和燕王还是统一战线的关系,这和司马季和贾南风关系时候和睦没有关系,叔嫂关系再好,也改变不了贾氏是外戚,司马氏是宗室的事实。这点司马柬清楚,司马季同样也一清二楚。
“切不可太贪,那本王就先压制一段时间,青玄就自便吧。”司马柬也没有太过于逼迫,就像是司马季想的那样,秦王和燕王的关系,显然比秦王和关中豪强的关系重要这么一点点。
只要司马季不太过分,挑出来几个倒霉蛋杀鸡儆猴这种事,秦王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季心里有数,这一次不会杀人太多,只是为了求财而已。”司马季心照不宣的回答道,“什么给胡人部落一个交代,那不过是糊弄糊弄他们而已。本王只是想……”共同贫穷,只不过这句话没有说出来。
对于关中豪强来讲,这个关中的寒意比往年来得更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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