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事？你细细道来……”张善禄听沈越募集两百民壮整日操练，顿时绷紧了身子。
原本一直没把沈家小儿当回事，还有赵家等夺了沈家宅子的善后。
现如今听沈越募集民壮，哪能不紧张。
狗逼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
如若沈家小儿竖起反旗，张家首先就会遭殃，三老太爷的政敌更是会抨击张家逼反沈越。
大明如今各路反贼众多，多是被地方豪族或官府逼反的。张家行事向来不敢太过分，只谋夺沈府田产，付了数万两银子。
沈越要真有反意，须得小心提防。
见老爷紧张，水手眼中精光一闪即逝，当即把沈越募集民壮操练，在龙山所收买人心的举动添油加醋地说了。
赵府，同样也有人汇报。
不过，原本的沈府现如今挂着赵府牌匾。
宅子还是原本的宅子，人却换了。
“他总算要出海了！备了多少银子的货物？”赵二少爷成了沈府新主人，这座府邸，远比赵家还更庞大。
赵二少爷努力了这么多年，也算是没有白费。
沈家离开，把家中家具等物皆是搬走了，没有搬走的，也送了人，留下的不多。要置办整齐整个宅子的家具等物，也是需要不少银子。
所幸，赵二少爷目前尚未入住，要成立一个新家，也不是容易的事情，现在赵二少爷得在海上跑，不在家守着，非得让其他兄弟占了，到时候赖着不走，也是麻烦事。
现在正是出海的好时机，每年也就几个月风向合适出海远洋，海上浪小。海商尽皆是抓紧时间出海，赵家船队休整之后，早该出海了，家里跟后台家族催促了几次，赵二少爷要善后，否则这宅子住的不安宁。
赵二少爷一直在等沈越出海，现在总算有了动静。
为了沈家的货物，赵家少置办了几艘船货。
赵家能崛起，靠的不仅仅是海贸。
“少爷，沈家没有准备任何货物。听说张家给了三千两银子的瓷器跟布匹……”报信的中年人沉声道。
赵二少爷皱起眉头，“没组织货物，出海干甚？莫不成想要做无本买卖？”
“是不是做无本买卖尚不可知。沈越到龙山所就各种收买人心，我们送船去之后，每日好酒好肉招待，一月二两雪花银，出海另有赏赐……”中年汉子把沈越在龙山所的举动告诉了赵二少爷。
“他难道想凭一艘无法远洋的两千料船跟那操练没几天的民壮做海匪？事情不会如此简单。沈家从这边带去的财物中布匹瓷器不少，那些东西如何处置的？”赵二少爷眼中精光一闪，想到了一种可能。
沈家搬走，前前后后运了数十大车，其中不少布匹跟瓷器。
“沈家在龙山所宅子不大，粮食分出去之后没了多少，布帛跟一些瓷器，皆是堆放在院子里，尚未归置……”
“以此作为货物？这些数量出海一趟，可不划算！”赵二少爷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少爷，管他呢，咱目的是斩草除根，他去了海上，直接扔海里喂鲨鱼就是。沈家目前也无甚油水，根本无力组织货物。”中年汉子满脸杀气地说道。
“那好，你先行回去，探明出海的配置，待得出海，咱跟着出去，了却这桩事情。”赵二少爷有些失望地说道。
原指望沈家组织大量货物，斩草除根的时候能捞一笔，没曾想，沈家根本就没有破釜沉舟用家底组织货物。
沈家的数千匹布帛以及众多瓷器，加上张家给的三千两，也是不少了。
张善禄情况也是了解的差不多了，看着眼前的年轻水手，衡量他所说的话真假。
“这样，你先回去，不要让人发现身份，以后我让管家安排人联系你！沈家出海，你就找个借口不出去吧。”张善禄知道沈越一边收买人心，一边加紧操练兵丁之后，防备意味更重。
不能不防着沈越造反。“管家，去账房支百两银子。”
年轻水手听老爷赏百两银子，双眼放光，激动地跪倒：“谢老爷赏！”
随后便跟着管家出去。
“爹，你信他的话？沈家那登徒子有胆量造反？若他真敢，去年女儿被他非礼，岂能完整个儿回来？”报信之人离开后，张巧儿就从屏风后钻出来。“龙山所徐耀宗跟沈家世交，莫不是徐耀宗让他统领民壮？”
要是沈越真造反了，沈家可是彻底完了，张巧儿一辈子都会愧疚。
这一切，皆由她一手策划。
当初沈越非礼一番，就因为如此，沈家失去了三千亩地，同时，连带着失去了家宅。要沈越知道了……
若没张家下手，沈家纵使破落，也不至于斯。
“人被逼急了，谁能说得清楚？”张善禄摇头，落寞地对闺女道：“巧儿，你虽是女儿身，但在经营方面，也非是你哥哥们能比。爹想着，给你招个上门女婿……以后爹不在了，咱们这家，也得你撑着。”
“爹，女儿还小！”张巧儿脑海中没来由地浮现出沈越那登徒子的模样。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事情你做主，看上了谁咱招来做上门女婿，南直隶的看不上，就寻北直隶的……”张善禄为了把闺女留在家中，把女儿婚姻做主的权利交给她。
这也是无奈之举。
张家后人，在经营之道上，没人能比张巧儿有天赋，张善禄其他几个儿子不成器，整天在江南各处风月场所流连。
张巧儿默默点头。
一切，以家族利益为重。
爹说亲事由她做主，脑海中不由再次浮现出沈越。
042 种类繁多的大明火器（）
“招沈家那登徒子上门？我疯了！我又不喜欢他！”
“我恨他的非礼，恨他的无耻！所以才帮助爹爹谋划他家家产，沈家有今日，皆因他之故。”
“不过，招他上门，欺负他一辈子也是不错……”
张巧儿心中想法开始多了起来。
好像这些时日，随着沈家的败落，沈越那登徒子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招没落的沈家子弟上门，欺负一辈子，也不是什么坏事。不仅报了当初被调#戏的仇，让他用一辈子来补偿自己，多好。
张巧儿心思变得活跃起来，她自是不会承认喜欢上了沈越那登徒子，除了长得还行，诗书礼仪啥都不行，名声也是不好。
她告诉自己，皆因恨沈越，恨他，就毁一辈子，让他用一辈子来弥补换下的过错，偿还对自己的无礼。
沈越不是喜欢美女么？那就找一大堆美貌丫环让他天天看着，不准碰，不准纳妾，不准逛风月场所……
想着想着，张巧儿嘴角翘了起来。
沈越忙着准备出海事宜，要准备很多，他却不懂。该带的，一样也不能少，杨福善解人意地把所有准备物资列了个清单给沈越。
“各种物资，无需准备这许多。按七天的量准备就好！”沈越出海，本计划只有三两天，近海处就有鲸群，不过也无法保证能两三天就达成目标回来。
五天的消耗，完全够了。
“少爷，不是远洋吗？”杨福皱着眉头问道。
各种物资，从沈家到这边他就开始在准备，特别是出海需要的一些药材等物。
现在沈越说只需要七天的量，那多出来的……
“按我说的准备就好，很快能返航……”沈越不解释，杨福纵然心中疑惑，也是依着少爷吩咐去准备，不过他留了个心眼，各种物质都是翻倍准备。
海上不是陆地，各种补充都是不易。
这年头，谁也没保质期的概念，老水手自然会好好地保管这些物资。
出海准备事宜，有杨福这位识途老马，自然也无需沈越操心。
徐娇的武装家丁，尚未上船操演，沈越不由有些担心。
“船上作战，以前皆有操练，何况现在又不远洋……连朝廷水师，也不过四日操演一次船上作战，四日操练一番陆上作战。操一遍，歇一日……”徐娇鄙视着沈越。
沈越还真不知道这事情。
忙问出处。
“戚继光大人《纪效新书》对于水师操演作战皆有描述……”徐娇傲娇地告诉沈越。
《纪效新书》乃是戚继光在东南沿海平倭战争期间练兵和治军经验的总结，详细而又具体讲述了兵员选拔和编伍、水陆训练、作战和阵图、各种律令和赏罚规定、诸种军诫兵器及火药的制造和使用、烽堠报警和旗语信号等建军作战的各个方面，并有大量兵器、旗帜、阵法、习艺姿势等插图。
沈越知道，了解，并未看过。
没曾想，徐娇的武装家丁跟大明水师一样，皆是按此法训练，自己正愁不知道如何操练民壮船上作战。
“以后民壮第一阶段训练完成，船上作战交由你训练，如何？”沈越一脸笑意地问着徐娇。
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好！”徐娇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到时候我倒要让我爹瞧瞧，他练的兵厉害，还是我练的厉害！”
旋即对着沈越问道，“你那船上，弗朗机炮跟红夷大炮皆是很久不曾用过，还能用否？其余火器可配备齐全？火攻之火箭，火砖等，可有配备齐全？”
大明火器使用广泛，军队热兵器化到了很高程度。
不过，大明朝的火器相当杂乱，一般的人，很难全部了解。
仅仅是枪炮，就有神枪、大将军铁炮、二将军铁炮、大将军铜炮、小将军铜炮、神铳、大铜佛郎机、神炮、飞炮、铜铳……各种枪炮数十种，用于作战的火箭数十种，还有地雷，水雷……
船上的火器，几乎囊括大明所有火器。
“你的兵丁未装备火器？”沈越诧异。
战船给了自己，除了不方便搬运留在船上的沉重重炮，鸟枪，抬枪，三眼统等，徐耀宗尽皆没有给，沈越也看不上，倒也没问。
“我那可是家丁！谁家的家丁装备这些？”徐娇白了沈越一眼。“配备刀枪弓箭，我都费了好大的气力，平时尽皆放在卫所武备库房。”
“……”沈越还能说什么？
没有枪，是不行的。
仅仅凭借四百料战船上面的两门弗朗机炮，六门千斤弗朗机铁炮，火力强度不够。
虽说只是捕鲸，万一遇到了红毛鬼的海盗船呢。
这次出海，虽是捕鲸，也兼顾着操练民壮船上作战。
“把另外两艘战船的红夷大炮跟千斤弗朗机炮弄到出海的两艘船上，那艘两千料船上的炮，能用的也弄上去！红夷大炮，前后各两门。一定要检查这些炮是否能用，可别用的时候炸膛……”沈越无奈，只能吩咐冯正伦等人把其余几艘船上的炮检查之后搬到这上面。
大明朝廷的火器，威力倒是大，不过质量也是不稳定，炸膛的现象，时有发生。
龙山所可铸炮，等捕鲸上了正轨，沈越自己不用出海时，再跟铁匠商量改良炮的事情，火炮需要统一，能有效地减轻后勤压力。
“火器必须配备，不是大战，接船战很少……”徐娇提醒着沈越。
意思就是让沈越去问徐耀宗要两艘战船配备的火器。
沈越想想也是，不能因为大明火器性能不佳就拒绝使用。目前用来训练民壮使用火器，也是需要提上议事日程了。
“要火器？你那民壮，要火器干什么？朝廷规定，民壮不能配备火器！”徐耀宗听沈越要火器，不由皱起了眉头。
“大人，朝廷规定是死的，民壮也好，募兵也罢，不都是肩负守卫海防之责？现如今，红毛鬼作乱，民壮更是需要担负重任……”
大明朝廷的规定，早已名存实亡，只要没人追究，也不算事儿。
沈越听过大明火器种类繁多，见过的，也就只有炮了，相对他之前经常与之打交道的现代化火炮，这时代的炮，实在太过落后。
043 不堪用的燧发枪（）
“三眼统等不行，鸟统可配备部分。目前千户所火器缺口不小，枪炮铸造需要铁匠，你那边的铁甲舰……”
“大人，卫所武备库中不是有着充足的火器储备吗？”沈越不想现在让本就不多的铁匠去铸枪铸炮。
铸造出来的枪炮，也多不能用，不如不造。
“之前无战事，很多缺乏维护，只能回炉重铸……之前你父亲出海，带走了一批……”徐耀宗语焉不详地说道。
随后带着沈越到了存放火器的仓库里面。
仓库显然没有认真管理，各种铁铸的轻型火器肆意堆放在一起，不少火器的金属表面已布满斑斑锈迹，装火@药的木桶散乱倒在一起。
沈越看到眼前的情况，不由摇头。
这些火器，能用？
“大人，咱们龙山所的火器，皆在这里？”沈越看着锈迹斑斑的单兵火器，心中发毛。
这年头钢铁质量本身不行，内含杂质多，铸造枪管厚薄不均匀，铸造缺陷也无甚检测手段，炸膛的事件层出不穷。
即使不炸膛，这年头的火器，使用寿命也低，打不了几枪就废了。
“备用的皆在这里。”徐耀宗点头。
沈越的心凉了。
“怎么，这许多火器，不够你挑选？”徐耀宗见沈越转身离开，不明白他要干什么，有些不满，不要你来这边干啥？“虽说这许多火器缺乏维护，挑选一番，倒也能找出一批合用的。”
沈越摇头。
哪怕不用枪，也不会选择生锈的枪械使用，这不是老毛子制造的AK…47，自己也不是非洲的那些武装分子，有枪就满足了。
现阶段的枪炮，发射药都是直接装入枪管然后砸紧，一旦出现炸膛事件，民壮会对火器产生恐惧心理，拒绝使用，大明火器配备多，却没有发挥该有的威力。
沈越有些后悔，为什么一直不曾关注过枪炮。
总认为大明的枪炮，勉强能使用，毕竟大明火器装备到了所有部队，非是刚开始只有神机营装备。
“爹，沈越为您挣银子！他在海上出了事，您何以养龙山所五百募兵？难不成靠咱家那点家产？”徐娇见地上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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