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还带着树木清香的黄纸(植物纤维),怎么看都要比臭烘烘的牛皮纸,油腻腻的羊皮纸要好上千万倍了!那些商人甚至连广告词都想出来了:“这是南方传来的再好不过的纸,是走私品,舶来品,呱呱叫!是大酋长才有资格使用的记载家谱的玩意,轻,薄,耐用,比臭烘烘的牛皮纸好,更不用说油腻腻的绵羊皮昵。”
事实上,自从有了纸之后,伯爵大人就再也没有为了钱而苦恼过了。
那些商人,从爱尔兰各地而来的,从威尔士,从苏格兰,从英格兰,甚至有跨越大海从布列塔尼从诺曼底来的,他们赶着马车,开着海船,每天每天的就住在伯爵大人的领地赖着不走,就为了等待一卷新出炉的纸!
而这些商人,他们来了肯定不能空手而来,他们要做生意,要做买卖,就要自己带货物,而商人一多货物就多,竞争就大,连带着价格都降了下来;而且随着商人的增多,德斯蒙德渐渐就成了爱尔兰最大的商人流通地,现在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在德斯蒙德,没有你买不到的货物,全部都是便宜又好用的新奇玩意,这些可都是唐切斯特伯爵万万没有想到了。
不过,即使造纸这么赚钱,小唐伯爵也没有忘了自己造纸的初衷——为了保护自己粉嫩的菊花。所以,如果你不嫌脏的话,可以在城堡里每日抬出的粪便桶中找到一两卷纸。
事实上,每天自愿捡大粪的人还蛮多的——他们差点为了抢夺大粪的所有权打起来……
第五章 经济生产发展报告中:粮食()
“从实际调查的情况来看,目前德斯蒙德的发展趋势可分为三种,即:以农业为主的,以手工业为主的,以及以商业为主的,至于工业的发展,目前仍然是处于停滞状况。
而以农业为主的又可以细分为四种情况,即种小麦的,种大麦的,种黑麦的,种燕麦的,其中小麦和黑麦营养较好,而且容易脱粒、去壳、磨粉;烤成面包口感较好,但其生长很慢,在现有条件(即西欧)的气候条件下只能在上年秋季播种,次年7至8月收获,但是在贫瘠的土地上长得不好,而且极其容易在寒冷条件下被冻死。
燕麦和大麦属于春播种物,长得快,生长期只需三个月;但其缺点是难以脱水,面包‘泡’不起来,口感极差,只能作为牲畜口食,或者在灾年食用。(按这标准这年头欧洲全是灾年,农民的常见食物黑列巴——各位可不要把现代技术做的黑面包和中世纪的‘法国长棍’搞混了,现代黑面包是使用小麦加上砂糖精制,和白面包几乎就没什么区别;而中世纪黑列巴则是用大麦、泥土、木屑混做的,而且他们不发酵!因此中世纪的黑列巴硬的可以当武器用,食用前需要放在火上烤两小时,然后就着水来服用。)”
一口气写了这么多,唐切斯特伯爵长出了一口气,准备活动活动自己已经变僵硬的手腕——拿鹅毛笔写字可不是件轻松地事,尤其是对于熟悉水笔的现代人而言,一不小心就用力过度把鹅毛弄折了。
这一篇报告,绝对不是伯爵大人自己想写的,甚至没事跑到乡下来微服私访也不是伯爵大人愿意的,但是没办法,这是金大腿早教机发布的任务。
而且,给出了小唐伯爵无法拒绝的奖励:简单有机肥料的制作方法。
小唐伯爵是穿越者,穿越者的身份带给他超越世界千年的见识,超越世界千年的眼光,可惜没给他超越世界千年的知识。
在现在社会,二十一世纪的世界,各个工种之间的差异越来越大,有的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就比如说小唐伯爵,他穿越之前也是学工科的,标准的工科狗,但是小唐伯爵就专攻机械制造,和化学生物方面的有机肥料就隔了十万八千里。
没错,小唐伯爵知道粪便也算肥料,沼气也算肥料,芦苇也算肥料。但是肥料之间总也有个差别,有的甚至都不能乱放,例如说鸡粪,未腐熟的鸡粪直接释放到田里,会产生大量的热量和有机酸,并且含有大量的有害菌和毒卵,造成根部病和虫害的发生。
因此小唐伯爵,很悲剧的第一年,自己直属的田地就绝收了……
而且肥料,是粮食增产之神。
以水稻为例,每使用一公斤的肥料,至少可以增产六到七公斤的粮食,而且是无污染的,不会对土地肥力产生伤害。建国前我国平均土地一亩产量二百斤可以算是高产田,但是你现在看看新闻,2014年长江日报:水稻亩产二百斤,是谁在坑农民?
所以说,小唐伯爵无法拒绝这份任务,粮食,是一切的根源。如果说工业是现代社会发展的源泉,那么粮食,它是工业之母。
不过这份调研报告也不是随便就能写的,早教机还会根据你提交给它的这份报告打分,如果你不好好干低于六十分,那么抱歉了您呐,等下次吧。
尼玛坑爹啊,哪家三到五岁的小屁孩就要开始做社会调研了?就算是外星人也太早了一点吧!
所以小唐伯爵要做,不仅要做还要认真的做,不仅要调查还要认真的调查,而且还要搞清楚一亩地燕麦产多少,小麦产多少,几时种几时收,收的时候要留下多少做来年的种子,人工成本是多少,一户农民(以一家五口人为准)一年需要多少口粮才能吃饱,这些都是又琐碎又麻烦的统计工作,整个伯爵领都没有人会做,即使有人会,他也不会做——会做的多半都是有学问的贵族和教士了,他们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才不会关心农民的生活呢。
何必呢?不就是一群死了还会再生的泥腿子吗?这年头,泥腿子死的越多才越好呢,省的他们还叛乱的。只要他们能够按时把税和粮食交上来,他们是吃SI还是啃树皮,贵族老爷们都是看不见的。
只有小唐伯爵,他的心还没有被这个该死的时代给腐烂掉,他知道要关心农民的生活,他知道人活着就要吃饭,没饭吃的人,要么饿死,要么就革命。
而小唐伯爵还想好好活着,所以他不想要手底下的农民革命,这样一来他就只好努力再寻找其他的粮食增产的方法了。
除了肥料之外,粮食增产的方法也就无非还有灌溉沟渠以及轮种三种了。
这灌溉是老天爷的活,老天爷想下多少雨只能随他的心情,我们凡人也管不着。但是这剩下的沟渠和轮种,这就值得一说了。
首先说轮种,这景象确实值得一看。
古代中国也有轮种,可是中国的轮种和中世纪的轮种简直就是两种东西。
中国的长江流域,土地肥沃降雨充沛,十分适宜耕作种植。但是春末夏初有梅雨日照不足,冬季气温又低,一年的积温,只种一季水稻有很大的浪费,而加种一季麦时间却又不够了。
怎么办,是只种一季,其余任凭土地荒废,美名其曰‘保护地力’,还是开动脑筋,多点科技,让原本不够种植两季的土地成功种上两季呢?
中国人选择了后者,点出来的技术就是轮种。
但是欧罗巴呢?
他们有休耕制——咱们老祖宗夏朝就开始的技术,并且一直到了九世纪才成功的传开,并且还衍生出了两圃制,三圃制,四圃制。
尼玛哔的两圃制,不就是一块地耕种,一块地抛荒吗?!所谓的三圃制也是一块春耕一块秋耕还有一块抛荒啊!!
抛荒抛荒,你们的科技树全部都点到抛荒上去了吗?!
那可是土地啊!世界上最珍贵的土地啊!
爱尔兰大放牧场,世界上最适合畜牧的地方;法兰西千里平原,万里沃土;意大利地区典型的地中海气候,光照温暖充足,还有克里米亚,乌克兰,广阔到数百万平方公里的东欧大草原,整个欧洲的粮仓!
可是他们竟然连种植的基本科技都没点出来!
暴殄天物啊!
再说沟渠,自从古代罗马崩溃之后,仿佛就在没有人想到开挖沟渠一样,小唐伯爵在德斯蒙德看到的仅有的一条还能使用的沟渠到今天已经有三百年的历史了!
农作物没有水,每年就看着老天爷的脸色,这粮食不欠收才怪了!而且沟渠里的淤泥,那也是上好的肥料,直接就能用的。
所以说,从头开始干吧!前途是美好的,道路是曲折的,小唐伯爵,Fig!
第六章 万事开头难()
小唐伯爵决定,先挖沟渠。
按理来说,调整耕种方式要比挖沟渠这种费事费力的方式简单多了,但是实施起来,恐怕小唐伯爵就是杀掉农民的头,这些农民也不会同意。
凭什么啊?这是我们世代相传的耕种方式,怎么你说错就错了呢?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你下过地没?没下过就敢在这说大话?
诸如此类。
但是说实话,这并不能怪这些农民,是小唐伯爵太自以为是,没有考虑到实际情况——这些土地,以及土地每年的出产,是农民赖以为生的唯一资本,他们只能抓住这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一块地,哪怕它一年只长杂草,那也是一家子人活下去的指望。在见到实际效果之前,农民们是绝不会就简简单单的听谁的空口白话,就把自己的性命,加上一家人的性命就交到谁的手上。就好像我们现在,也绝对不会把自己全家的钱交到哪个陌生人手上一样。
但是挖沟渠,就简单多了。
首先劳力,理论上是免费的—领主可以对领地内的农民做任何事—这可是上帝赐予领主的权柄。再说了,就算小唐伯爵不给,这些农民还敢反了他不成?
但是小唐伯爵还是会给农民发工资,这并不是说小唐伯爵就是个傻瓜了,而是出于实际的考虑——众所周知,就是资本主义最黑的老板,也还知道每天给他的奴隶吃顿饭呢,要不然怎么有动力干活。
这是被动和主动的差别,一点工资,不论多少,哪怕是每天发个‘法国长棍’,那也是一种态度,好让农民知道这里的领主是与众不同的,不会让你们白干活,当然,这其实并没有什么卵用。
在我们二十一世纪接受的教育里,农民伯伯是淳朴的,是勤劳的,是善良的,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农民确实是淳朴的,但他们同时是狡猾的,农民确实是勤劳的,但他们同时是懒散的,农民确实是善良的,但他们同时也是残忍的。人的两面性,在这些最卑微的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们淳朴,是因为陌生人不会危害到他们的利益,他们勤劳,是因为他们耕种的是自己的土地,他们善良,是因为在那些黑暗的年头,人若是不相互合作就活不下去。但若是有人危害到他们的利益,例如说领主要向他们收税,他们就变得又狡猾又危险,诉苦、撒谎和乞讨对他们来说是比呼吸还自然的事情——今年年成不好、老婆有病、孩子有病、自己有病、教会才收过什一税——总之,领主最好不要收税,最好在施舍些剩饭给他们。
在这种情况下,事情的发展就可想而知了,小唐伯爵亲自下田查看,鼻子都要气歪了!这都几天了,连个开头都还没挖好!
几百号农民就在那站着,偶尔监工过来就挥动两下锄头,没人看着就躺下睡觉——他们宁愿躺下睡觉都不愿意稍微动一下手指!
难道他们都不知道挖沟渠是为了大家的利益吗?
他们当然知道,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我不挖,总会有人挖,就算都没人挖,大不了还是像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熬着,反正年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于是小唐伯爵就悟了,他知道自己又犯错了。
这是组织度的问题,就好像木炭与钻石,尽管他们都是炭,但是结构不一样,所以结果是天差地别。
新中国建立后,在主席的时代28年时间,共建成大、中、小(10万立方米以上)型水库8。6万座,塘坝640万口(10万立方米以下);总库容4千多亿立方米。人工河渠总延长300多万公里,配套机井220万眼,各类堤防总长16。5万公里。其“工程总量”体积折合土石方3610亿立方米,相当于1200座三峡工程。若参照目前水利工程造价,按土石方量简单折算,总造价为240万亿元;超过1980…2008年以来中国所有gdp总和。令人惊异的是,如此巨大的水利建设投入还只是当时全国基本建设总投入的7。08%!
建国时期的农民,和中世纪的农民有什么不同吗?他们一样是人,他们一样要吃喝拉撒睡,一样要为饮食住行而发愁;但是建国时期的农民,他们有理想,他们肯奉献,这,才是最本质的差别。
小唐伯爵自问不是那位伟人,没那个本事,又没那个能耐,这个世界到现在更没有什么**信仰,但是既然说到信仰那就好办了,信共产也好信基督也好,对于农民而言那都是差不多的。
但是让小唐伯爵头痛的事还多着呢!相比之下农民不合作反而是最好办的了——例如,他哔哔的农民竟然还在用木犁!
然而这就是小唐伯爵少见多怪了,铁器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地方都是力量的象征。即便是到了现在,钢铁产量也是一个国家工业力量的最重要评价标准。而在生产力不发达的古代,除了中国这种怪物级别的国家,其他的国家——比如俄罗斯,直到19世纪农奴在田地里劳动用的还是木犁!
会出现这种差别的主要原因,在于中国和欧洲的科技树点的不同。
欧罗巴的冶铁技术,正如我们常常在电影里或者中见到的一样,一个铁匠铺,一个铁匠加上几个学徒,小作坊家庭式生产,需要的时候打开风箱敲两锤子,不需要的时候就不用。这样的工作方式,自然是没法形成大规模集体化的冶铁。
但中国特有的高炉技术,与这些完全不同。
高炉,这就是一把双刃剑,这就是一头吞噬一切的怪兽,吞进去的是铁矿石,石灰石,吐出来的是明亮的铁水。高炉一旦开始点火,就不再是说停下就能停下来的了,有一则著名的笑话,经济危机时期,高炉厂的老板宁愿把冶好的铁全部抛到海里,也不愿意让高炉停下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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