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当大师手指心口,慈悲一笑时,实在是令我豁然开朗。原来,佛就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里,只是,我们从来没有想到,也没有体悟到而已。”吐昆的话,把所有人都说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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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少君突然脑袋里边灵光一闪,一巴掌拍在大腿之上,说出了一句后世流传很广的话。“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留。”
此言一出,让准备了长篇大论,却仍旧感觉有些词不达意的吐昆彻底地震惊了,霍然转过了头来,呆呆地看着叫出此言的段少君,良久,吐昆这才无奈地苦笑着朝着段少君一礼:“贤弟高才,一语中的啊,为兄只是大致明白了大师的意思,却又不知道该休息描述,而贤弟你却用简简单单而又直指人心的话,一语道破。”
马车缓缓地向着北方雪原挺进,万余契胡精锐策马拱卫于左右,将段少君一行三十余人团团围住,当然不是押送,而是保护。至于那吐昆,这一次居然也厚皮实脸地混进了段少君他们的队伍里边,一脸虔诚地策马追随于李幼雯的雪橇左右,时不时无微不致地嘘寒问暖,也不管李幼雯这位冒牌的狐禅大师愿不愿意,甚至还贡献了他过来时披在身上的蓝狐皮裘。
要知道,这样一件蓝狐皮裘,放在市面上,京师里,绝是万金难求。而对于李幼雯而言,却皱起了眉头一脸嫌弃,居然拿来裹脚。看得段少君眼珠子都有发红发绿的趋势,愤愤不已地准备要过去指责这个女人太过败家,居然反被吐昆这位虔诚的佛教信徒为拦住。
“我说兄台,你看那个女人,你看她在干嘛,那么珍贵的蓝狐皮裘她居然拿去那么用。”段少君恨得牙根痒痒的,当年那匹吐昆送的蓝狐披肩,可是被自己的女人视之为珍宝。
第五百五十二章 果然名不虚传的西域大法王()
而眼下,李幼雯这样的态度,实在是太伤人自尊了点,再加上为了不让吐昆不悦,所以段少君半真半假地发起了飙来。
反倒是吐昆却一脸的理所当然,笑眯眯地拦住了段少君。“看来贤弟还真是不知道大法王一脉的脾气。”
“啊?他们能有什么脾气?”段少君傻了眼,总觉得吐昆这家伙见到了李幼雯之后不正常,现在更是越发地觉得这家伙不正常了。
“你不知道,当年我父汗,邀请大法王入草原讲经说法,以解子民之困时,亦是大雪纷飞之日,那时候,大法王甚至坚持步行,父汗见其衣着单薄,便亲自将自己的蓝狐皮裘披在了大法王身上,可是你猜大法王是如何做的吗?”吐昆一脸感慨万千地回忆道。
段少君眨巴眨巴眼,看着那一脸悠哉,得意地享受着蓝狐皮裘包裹双脚的李幼雯,不禁喃喃地道。“他拿价值万金的蓝狐皮裘来包脚?”
“哈哈,这倒没有,不过,大法王走了约十余里之后,看到了一位正带着十余只瘦弱的羊在雪地里寻找草料的少年和其残疾的父亲,便将那件蓝狐皮裘向我父汗的手下,换成了几件厚实的熊皮皮裘,两顶帐篷,外加三千只羊,五百头牛,还有足够牛羊过冬的草料,外加十名奴隶,送给了这对父子……”
段少君不禁听得有些瞠目结舌,这位大法王的举止也实在是太奇怪了点吧?不过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合情合理之极,不这么做,单单是这一件价值万金的蓝狐裘,就不知道会给这对父子带来多少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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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区区一件狐裘,就算是价值万金又如何,落在一对贫病交困的父子手里边,甚至还抵不上一只熟羊腿管用。
“在大法王的眼里,一年蓝狐皮裘再珍贵,那只不过是在一些人的眼中的价值,而非是那些处于饥寒交迫位置上的人们眼中的价值。至于那十名奴隶本是我契胡的勇士,却因为作战之时怯懦而逃,惹得父汗大怒,将他们收押起来,准备押回金帐王庭处死,而大法王的做法,不但让那对父子有了生路,同样又解救了那十名契胡人的性命……”
随着吐昆的娓娓道来,段少君不禁有些佩服起这位西域大法王的智商来,对偶然从大师伯梦真的口中得知的西域大法王多了几分的敬意,原本以为那厮肯定就是一位像金庸笔下《天龙八部》里的那个吐番国师一般的人物。
倒真没有想到,他的品德,实在是比那位吐番国师好过百倍。可惜还真不知道这位西域法王流窜上哪去了,不然结交一下,也是很不错的。
至于那件蓝狐皮裘,段少君只能悻悻地停止了打主意的念头,恶毒地希望李幼雯那个女人有脚气,然后把这件裹上了脚气的蓝狐皮裘留在这塞北草原继续祸害人。
吐昆开始详细地询问起了段少君是怎么跟大师相遇的,这个时候,吐昆对于李幼雯乃是西域大法王女弟子的身份业已经深信不疑。
段少君自然早就已经设计好了情节,当然,一开始就做好了两手准备,一种是私奔模式,另外一种是救人模式,眼前看来,私奔模式是没必要启用了。
但是救人模式正好用在当下,段少君清了清嗓子一脸的无奈。“这事情,还得从小弟我被徐寿那厮严令前往陈村去抓回莫虚有的役夫开始说起……”
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随着段少君的娓娓道来,在吐昆的脑海中缓缓地拉开了大幕。
听得那吐昆心惊肉跳,同样,把坐在雪橇里边支愣起耳朵仔细倾听的李幼雯与绣娘也听得津津有味之余,忍不住暗中吐槽,这家伙还真不愧是嘴皮子能哄鸟,舌头能犁地的家伙,就他这张嘴一说起来,简直比什么话本,要更惊心动魄百倍。
而他与李幼雯的相遇,也编撰得那么的合情合理,绝对是无泄可击。听得那吐昆心神摇曳,连称好险。“幸好,幸好贤弟你运气实在是好,不然,咱们弟兄这辈子怕还真是难再有相遇之期。也幸好是你,不然,大师说不定也会被那些该死的南蛮所伤,阿弥陀佛……”
李幼雯哭笑不得地看着那吐昆义愤填膺在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谴责那些围杀自己的敌人。若是有朝一日,那吐昆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知道会不会一个人躲在黑暗的小屋子里边,可劲地抽自个的脸。或者是恼羞成怒之下,直接拔剑抹脖子算了。
大队人马,一直到得夜晚时分,这才抵达了吐昆的大本营所在,这是在一片广袤的湖畔设立的大营,光是人口,就有七八万众。除了这个大本营之外,另外在周围百里左右,还有两个分基地,每个分基地大约有两三万人。
也就是说,这位吐昆二王子拥有的部众,已然超过十万之众,这还不包括那些效忠于他的部落。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么大的人口基数,才使得他能够聚集出过万的精锐契胡勇士。
比起那种十万人口十万兵的扯蛋计算方式要靠谱得多。按着吐昆自己的说法,如果不理会营地,那么,他玩命地咬咬牙,可以抽调出近两万精锐的勇士,再多的话,小孩子和老人就得都上阵了。
但是,如果算上他控制的部落,他所能够动用的兵力,可达三万余精骑。
“我这样的实力,在我们契胡,虽然算不是顶级,但是能够在实力上超过我的人,不会超过五个。”吐昆一脸傲然地翘起了一个巴掌冲段少君比划道。
听得此言,段少君不由得心头吃了一惊,三万之数的,就算是只有五个,那也相当于可以纠集出十五万的部队,再加上大大小小的那些部落,一万两万,三千五千的凑的话,怕是三十万控弦之士还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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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少君抚了抚眉头,一脸的忧国忧民。“想不到如今的契胡,居然已经壮大到如此地步。而大唐那边,边塞军中,都犹在明争暗斗,更别提那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朝堂,唉……”
“贤弟莫要想太多了,否则,空负一身才学,却处处受人为难,甚至想要致你于死地,这又是何必呢?你既然来到了为兄这里,就先好好的在我这里散散心。那边,木汗你过来。”吐昆拍了拍段少君的肩膀之后,转过了身来冲一名身材魁梧的契胡汉子冷声喝道。
被吐昆唤着木汗的魁梧大汗策马越众而出,来到了吐昆的跟前恭敬地一礼:“尊贵的主人,您有什么吩咐。”
“带上两千儿郎,到饮马河附近的大草原逛一逛,看看有没有南蛮,若是有,把他们带过来,让我的兄弟解解心中的郁闷,消一消气。”吐昆脸上露出了一丝属于草原人野蛮的噬血与凶残道。
“尊贵的主人,您的意志,就是木汗的使命,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木汗抚胸深深一礼之后,拔出了腰间的弯刀,发出了犹如凄厉的野狼一般的嚎叫声,弯刀虚劈之后,用契胡语大声厉吼了几声,顿时队伍里边出现了骚动,随着木汗转身向后驰去。
从大队人马里边分出了一只约两千人的精锐骑兵,紧随其后,朝着东南方向渐行渐远而去。
段少君看着那些骑兵渐行渐远,实在是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那李幼雯铁青着脸,手指飞快地拔弄着佛珠。段少君摸了摸鼻子干笑着朝吐昆深施了一礼。“兄台,你这份大礼,实在是不轻啊。”
第五百五十三章 嘴皮子能哄鸟舌头能犁地()
“哈哈,你我弟兄,不必这么客气,只要你有什么看得上的,告诉为兄一声,为兄定然替你作主,就算是我的女人,你能看得上,领走便是,为兄绝无二话。”吐昆的豪言壮语把段少君给吓得一哆嗦,脑袋摇了飞快。
听到这话时,李幼雯没来由的双眉一挑,恶狠狠地扫了段少君与那吐昆一脸,暗暗骂了一声无耻之徒。拔弄佛珠的手指不禁又快了几分,旁边的绣娘想要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
“兄台莫要说笑,小弟我可真不是那样的人,兄台的大恩,已经让小弟我感激涕淋,若是您再这么弄的话,那可就是在撵小弟走了。”段少君苦笑着连连摆手说道。
吐昆哈哈一笑,拍了拍段少君的肩膀道:“行,随你自己便是,为兄定然来会强迫你的,放心好了,今日,让你尝上一顿我们契胡人招待贵客的美食……”
吐昆把段少君还有他的亲兵们的营地,都安排在了距离他的王帐不过百余步远的位置处,以示恩宠,而原本他本想邀请狐禅大师住在自己的王帐旁边的大帐里。
却不想,李幼雯这位假尼姑理都没理会吐昆,径直步入了给段少君安排的营帐之内,看到了这一幕,段少君不禁傻了眼,倒是吐昆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看样子,贤弟你果然佛缘深厚啊,来人,再给我兄弟腾出一间帐篷。”
段少君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冲吐昆拱手致谢。而吐昆好歹也是十数万人之主,屁事很多。回来之后就得去处理事务,匆匆交待段少君记得晚宴之后,又留下了几名心腹护卫,让他们随时听段少君的吩咐,这才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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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少君看着吐昆被一大群契胡人簇拥而去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淡去,悠悠地轻叹息了一声,转过了头来,冲那几名略通汉话的契胡护卫招呼了声,让齐大陪他们一块去尝尝方便面去,而他自己,则来到了原本该属于他的营帐前,清了清嗓子,假马鬼日的请求大师一见。
步入了帐内,就看到地面上铺着厚实的长绒地毯,踩在上面,犹如步行在云端一般。而大帐正中的位置,在几块扁平方正的石头之上,摆着一个大铜盆,里边正燃烧着旺盛的柴火。
而李大将军却一脸不情不愿意地坐在距离火盆不远处,拿手在鼻子跟前轻扇。看到了段少君进来之后,两眼一亮,不过很快又刻意地板起了脸蛋。
倒把段少君给弄得莫明其妙,这个女人这是怎么了?自己这一路上,似乎没有得罪她吧?
“公子快请坐吧,这营帐是不错,可就是这烟火味太浓重了,还不如雪屋里边住着舒服。”绣娘给段少君满上了一盏热气腾腾的热茶之后,回眸扫了一眼李幼雯之后小声说道。
“这没什么问题,一会我让齐大他们把这个火盆给弄出去,拿铁炉子搁这烧吧,虽说炉子小了点,但是至少暖和程度也不会比这玩意差,而且还不呛人。”段少君点了点头,抿了一口热气腾腾的红茶笑道。
“对了,外面有人看着吗?”李幼雯清了清嗓子,递给了绣娘一个眼色,绣娘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凑到了段少君身边低声询问道。
“这个你们放心吧,最近的帐篷,距离这里都至少在二十步以外,而且帐外我派了人看守着,有什么异样,他们会通知的。大师您有什么想说的只管开口便是,想必已经憋坏了吧?”段少君咧着个嘴,一脸坏笑地道。
换来的是李幼雯一个嗔怪的白眼。“本帅又不是长舌妇,有什么可憋坏的?我可不是你,成天拿嘴皮子哄鸟,拿舌头犁地的段大长史。”
段少君直接让这话给气歪了鼻子,一脸黑线地瞪着这个张嘴就恶毒吐槽的女人,居然敢用鄙夷的口气这么跟自己说话,那么如此一来,夸奖的话也就便成讽刺了都。
“罢了,虽然大将军您说得比较粗俗,但是下官还是多谢大将军之褒奖了。”段少君起身,摆出了一副深受感动的架势朝着李幼雯一礼。
倒把这个女人弄得很不自在,姑奶奶明明就是在讽刺你来着,结果居然被你当成了夸奖,可看到段少君那副坦诚的模样。一时之间,表面上很是不动声色,其实精神已经绷紧了整整一天,正想要找茬发泄情绪的李大将军还真不好意思继续内斗。
“大将军,在那大帐之内,您到底比划了些什么?让那吐昆觉得您佛法修为精深,绝世无双?”段少君终于憋不住,把一直潜藏在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对于段某人这样好奇心极度旺盛的家伙,自然是很渴望知道当事人之一的李幼雯到底是怎么想和怎么做的,说不定以后自己也用得上这么一招。
李幼雯先是恶狠狠地瞪了段少君一眼:“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本帅对于佛法是一窍不通不成?”
段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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