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那野兽兄两眼发直,半晌才回过味来,赶紧收起了猪哥嘴脸,摆出了玉风临风状,不过这丫的摆了半天谱之后,把脑袋都快挠成鸡窝,却连个屁都憋不出来,眼珠子鬼鬼崇崇转了两圈之后,阴阴一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咱们哥几个向来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日为兄要才华四溢,你们也得溢上一回。”
“啊?!”段少君与那胡惊飞与赵横眉齐齐瞠目结舌。看样子这家伙不但脸皮奇厚,还懂得拖人下水。
“啊个屁,是不是我西门栋梁两胁插刀的兄弟?若不是,哥哥我现在就把你们扔下去。”野兽兄活动着胳膊与颈项,骨节脆响暴鸣连连。
胡惊飞与赵横眉皆面皆如土,飞快地点头不已,段少君也只能萧归曹随的苦笑连连。
反倒是那几个女子连声赞好,而段少君身畔的夜蓉最是踊跃,言说文人雅士皆以酒作诗,大公子这等才华之士,焉能无美酒相佐。
野兽兄也不知道是意气风发还是破罐子破摔,捞衣挽袖,吼声如雷。“夜蓉姑娘此言大善,来人,给老……嗯,给本公子上酒,上最好的陈酿花雕,若是酒不够陈,写不出好诗,休怪本公子发怒。”
听得这话,诸人险些喷饭,这家伙脸皮之厚,着实无人能及,胡小娘一脸坏笑地道。“兄台加油,若是能作出佳作,到时候传唱江南也说不定。”
“这有什么,某家可是文武全才,区区诗赋,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野兽兄洋洋得意地大放厥语,惹得一票人皆尽无语,苏酥却一直抚掌浅笑,笑意清冷,就如同百花繁茂的庭院里,正有一株遗世**的腊梅轻轻吐蕊。
不多时,不光端上来了两坛二十斤装的二十年兰亭花雕。另外还上来了几位拿琴提萧的女子。
丝竹之声靡靡而起,女子窈窕妩媚且歌且舞。更有佳人作陪,花魁劝酒,几位兄台喝酒都喝出了鲸吞江海的气概。
段少君也喝得酣畅淋漓,一坛酒尽落诸人肚中后,野兽兄意气风发地举起了手中的酒盏,抬首望月,犹如虎狼长啸。“大雄宝殿一泡尿,庙里方丈一声吼……”
琴声断,笛险裂,众人骇然相顾,段少君手中的酒盏更是直接砸落到地板上,目瞪口呆的看着这货,这能叫诗?泥玛,我宁可听上一年的梨花体也不愿听这恶货作诗。
看到在场诸人为自己才气所摄,野兽兄洋洋自得地负手而立,思索着后面两句,奈何,他肚子里边装的尽是淫词艳曲,想要拿两句出来附庸风雅,愣是找不到适合的,急得野兽兄抓耳挠腮,脸色忽青忽白咧着个嘴巴子吭哧不已。
“好!”害怕野兽兄又怒吼出两句惊世骇俗名句的段少君决定救场,朗喝一声之后拔身而起,一脸钦佩状的朝着野兽兄郑重一礼。“虽只两句,却也有睥睨天下,万里气吞如虎的气概。”
“好一个睥睨天下,万里气吞如虎。”已有两斤陈年花雕下肚的苏酥看样子酒量颇佳,犹如白瓷一般的俏脸上,隐隐透着腮红,凭添了几分的妩媚与新柔,一双灿若星晨的秋水长眸落在了段少君身上,似乎这一刻,方才正眼相望这个初见的男子。
“真的?”找不着台阶下,正在耍赖发怒以斥酒不够陈的野兽兄一脸惊喜,不过惊还是多过喜,若是旁人赞上一句倒无不可,可是这位段贤弟却赞得令半醉的西门栋梁也觉得两颊发烧,几近捧杀。
另外两位武家子弟也是有些不解地转头望来。赵横飞完全是个武人,所以只是觉得段少君这评价很有味道,而久在文学圈子混的胡惊飞却一脸吃惊地正视段少君,心中细细地咀嚼着段少君的这两句话,越发觉得意境高远。
“贤弟这评语极佳,可是西门兄这首诗虽……嗯,虽好,似乎当不得这样的夸赞吧?”胡惊飞打开了折扇轻扇,有些犹豫地道,主要是说西门栋梁这两句诗好,实在是大违自己良心。
段少君撒然一笑,一手高举浸花漆盏,一手轻揽美人纤腰。“兄台休以为小弟胡言,但说天下,有几人敢在隐龙寺的大雄宝殿里撒尿?”
听此一言,胡惊飞与那赵横眉先是一愕,旋及哄然大笑,连声赞绝称妙。天台诸多女子,无不低掩朱唇弯眸而笑。
“不错!唯有西门兄才有些铮铮铁胆。”
“是啊,敢惹梦惑大和尚,却比毫不怯者,唯有我兄西门栋梁。”赵横眉一脸坏笑,挤眉弄眼的冲老脸发红的西门栋梁举起了酒盏。
苏酥浅笑,秋水双眸余光却一直不离段少君左右。“段公子高才,赞出一句万里气吞如虎的豪迈气概,当饮。”
“不错,不愧是某家两胁插刀的好兄弟,来来来,咱们兄弟痛饮一壶。”野兽兄也不由得长出了一口大气,如释重负的大笑道。
“若是一壶,小弟怕是没机会欣赏诸兄的佳作了,先一盏,待诸位皆尽出手,我们再一醉方休如何?”段少君揉了揉发花的双眼苦笑道。
“成,二位贤弟,你们也该出手了,正好让段贤弟给你们评价一二如何?”野兽兄喜不自胜,洋洋得意地道。
接下来,久在江南,浸出了三分文采的武家子弟赵横眉连灌三盏陈酿后扭扭捏捏的憋出了一首温婉绵长,无病呻吟之作。逗得诸人嬉笑不已。
“好!”段少君再一次开口,诸人齐齐把目光投来,便是赵横眉也颇想听到段少君到底赞自己文采有何之妙?
段少君一双好看的星眸微眯,半扶案头半偎红。“赵兄乃是沙场宿将,做出这等小词,真让人有一种大将军披风雪入帐,夜读家书的缠绵温婉之感。”
“此评妙哉。”野兽兄得听两眼一亮,击掌喝道。
胡惊飞闭上了眼,摇头晃脑一脸陶醉,也不知道是为自家哥们的词作,还是因为段少君的评语。
“赵公子乃是沙场厮杀的武人,不想却也有这等温婉怜香的心境。”苏酥略有些讶然地看了段少君一眼后,点了点头赞同地道。
虽然这位段公子每一次都避开了对诗词质量的品评,却又能够从侧面来评价得恰到好处,甚至可以说是锦上添花,这等才思,不由得虽流落烟花,但胸有锦绣,自视甚高的苏酥暗暗钦佩。
之后,胡惊飞出作出了一首中规中矩,但是却没有什么亮点与特点的词作,不过还是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相比起西门栋梁与赵横眉两人的低劣作品而言,胡惊飞至少不再让大伙的耳朵和欣赏力受累。
段少君也颇为欣赏地称赞胡惊飞诗作潇洒,不拘一格,颇有新奇之风,乐得胡惊飞大嘴差点咧到后槽牙去,阴森森的细缝眼里也满是一种得见知己的感激,非要与段少君连干三盏不可。
如此痛饮下来,段少君已经两眼发花,醉眼惺忪,若不是旁边的夜蓉姑娘贴心的扶持着,说不定段少君就能一头栽进跟前的茶肴盆子里。
可惜这个时候,那野兽兄却丝毫没有放过段少君的意思。“贤弟可是该你了。”
“醉了醉了,焉能作诗?”段少君意欲站起,却已经浑身绵软无力,扶着段少君的夜蓉姑娘不由得赶紧扶住,苦笑着摇了摇头。“段公子怕是真不行了,”
“无妨,以段公子之才情,想必酣醉之时,也定能有佳作问世。”苏酥秋眸落在了段少君的身上,浅笑言道。脸上的酡红,配上那袭雍容胡衣,更添几分艳色。
胡、赵二人纷纷相劝,一副你今日不留一作,就甭想站着从这怡香阁出去的架势。
“成,我可作一诗,着人拿笔墨来。”段少君打了个酒呃,眯起了一双醉眼洒然一笑。
话音落不片刻,便有女子匆匆提砚取墨拿笔而来,待砚中墨香尽浓时,这才想起未拿宣纸。
段少君已经昏头昏脑,困醉欲眠,哪里还能等得。摆了摆手:“不知哪位姑娘可愿借我一条丝带?”
“公子若是不弃,写在小女子裙上如何?”一直扶持在旁的夜蓉笑道。
“那就更好,录于佳人裙,可是比落笔宣纸来得痛快。”段少君放声大笑,盘膝坐倒在榻上提起了笔,便在那绛红裙边上挥毫泼墨起来。
最后一笔落罢,段少君随手就将那支毫笔一扔,端起酒盏痛饮之后,放声畅笑,伏案而醉。
亲自出手砚墨的苏酥呆呆地看着那随风微摆的绛红裙边,红润欲滴的朱唇微颤。
周围诸人便听到一个清越的嗓声,诵出了慷慨激昂的诗句:“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
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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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两胁插刀的好兄弟()
心怀激荡不已的苏酥拔身而起一按腰畔,才惊觉只着胡衣未佩剑。
而赵横眉不知为何,或许是忆起了父辈所述的北疆沙场,两眼发红,饮酒如吞鲸。
“此诗可值千金?”一位听得两颊微红的女倌儿小声地道。
无人应答,有的只是,那一颗颗尚自陶醉其间的激荡心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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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坐在房外走廊上,喝着粥,吃着小菜,段少君怎么也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的县衙,昨夜的记忆,似乎在那花魁苏酥的诵读声中嘎然而断。
西门楚楚便坐在对面,一双美眸,犹如第一次认识段少君一般,在那里上上下下探究不已。“想不到你居然有这等才情,我哥说,昨个那首无名诗,被苏酥姐姐批为意境气概之高,胜于曹千金。”
“一般而已,不过说起来,你觉得我那首诗值不值一千两?”段少君搁下了碗筷,满意地打了个饱呃。
西门楚楚瞪大了会说话的双眸,半天似乎才回过神来,气坏地站起了身来一跺莲足。“你,你这也太有辱斯文了。”
“斯文?我说姑娘,斯文可值几个饼?几两金?”段少君自嘲地一笑,似问人,又似问已。
过去,自己何尝不是节操满满,以医德为先,可换来的是什么?
在那之后,自认是破罐子破摔的自己,把脸皮挂在了腰上,把节操砸碎了和酒相饮,反而还混得风生水起,如鱼得水。
这能怪得了世道?抑或是怪人心?后有一日读书,方知世间良臣,若想要名垂青史,必须要比奸臣更奸,比佞臣更佞,方能保存自己,有机会也有时间为天下人用心做实事。
看着段少君轻笑自言自语,目光悠远,神情落寞,原本满心的愤忿尽数化成了心疼。
有故事的男人,都是一个巨大而又诱人的迷团,诱人心魄,又似拒人千里,让楚楚的心湖荡漾不已。
西门楚楚一双秋水长眸落处,见那段少君振袖抬碗,将最后一口粥倾喉而入,酣畅淋漓,如饮琼浆,说不尽的风流倜傥,直教观者水眸迷离。
“对不起了,方才是我太过冲动。若无钱财,莫说行走,便是衣食也无着落。”西门楚楚俏脸微红地逃开了段少君望过来的目光,垂下了浓黑的眼睫小声地道。
段少君屁股一歪,坐到了距离楚楚不过半尺的地方,看着这张眉目如画的俏脸,秀发贴颊,琼鼻樱唇,虽不能倾国,却也能倾城。
看到楚楚俏脸愈来愈红,眼帘也垂得越来越低,酥手微颤,却未曾躲避。段少君心头微温,笑容灿烂,露出了一口洁白得可以去拍广告的牙齿。“若是楚楚你真的心有愧疚,不若就把房钱还我如何?”
“休想!就算是你只住上三五日便走,我也不会退你一文钱,坏家伙。”楚楚犹如被烫了脚的猫咪一般跳起,两颊生晕,横眸百媚生,佳人却已是仓皇远去,一身水蓝长裙,犹如在花间纷飞的彩蝶。
听到了院中传来的爽朗笑声,躲在院门外,手抚****,心如鹿跳的西门楚楚恼恨的紧捏拳头,自己居然被那坏人唤作楚楚也不自知,如此亲密的呢称,岂是你这个坏家伙乱叫的?
不对,自己似乎允许他这么叫自己的,可是,他的笑容实在是太讨厌了,而且凑到离自己那么近的地方,说出这样的调笑之言,自己居然没有收拾他。
虽有心要回身去责问,可身下莲足却生了根一般,挪也挪不动。脑海里,尽是他那满是捉狭,却又透着几丝笑的朗目星眸。
“坏东西……”西门楚楚轻声嗔道,犹如自语,一双秋水长眸里尽是甜意。
“兄弟,不愧是我西门栋梁两胁插刀的好兄弟。”野兽兄目露精光,一脸崇拜,看着跟前吃完了早餐,正拿清水漱口漱到一半,呆呆地看向闯将进来的自己的段少君。
“兄台此言差矣,小弟这等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可实在是无双刀可插。”段少君赶紧吐掉了口中清水,苦笑着还了一礼道。
“无妨,你就算现下插我两胁双刀,为兄也只会高兴。哇哈哈哈……”野兽兄笑得粗野,嗯,或许用豪迈形容,才为褒义。
段少君无奈苦笑连连,对上这位动不动就两胁插双刀的兄台,实在是难为自己了。
“你可不知道,昨夜苏酥得贤弟之佳作后,便在那苦思剑舞如何配合贤弟之作,还告诉为兄,希望贤弟你能帮忙详参一二。”
“能不去吗?兄台莫要忘记了今日大和尚还在兰亭县,”段少君挠了挠头。“小弟昨夜也不过是妙手偶尔一佳句,既不懂剑,又不识舞,能参什么?”
野兽兄一脸讨好笑容地道:“去,必须去,若你不去,为兄若真输给那刘长卿,不光是丢我自个的脸,贤弟你好意思看到为兄这样一位堂堂八尺男儿,对那小白脸退避三舍不成?更要紧的是,你想必也不忍见苏酥姑娘这样的佳人输给旁人吧?”
“至于梦惑大和尚那里,我已经着小妹先去应付,咱们哥俩晚去一会也没大碍。”
最终,段少君无奈地随着野兽兄再往那怡香阁而去。
距离那怡香阁沿自有一段距离,就已经看到了年过四旬,韶华老去,却描红抹绿不输年轻人的七娘站在门外,身畔,自是那不离不弃,相依相偎,恋上她这份老娘嘴脸的富家小白脸。
“哎呀,七娘见过大公子,见过段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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