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论如何,能让他们不出去惹事,就是好的结果。
应天府大牢,里里外外全部被禁军将校接管,污秽的牢房中,晁冲琵琶双骨被锁,闭目沉思。
“唉,兄弟,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旁边牢房的囚犯好奇问道。
晁冲闭目不语。
那囚犯正想继续发问时,牢房外的禁军将校一杆戳进去,将那名囚犯戳翻在地,骂道:“该死的死囚,若是再敢聒噪,立刻将你们正法!”
那些囚犯见到狱卒全部变成精锐的禁军,好奇之中,更添三分惧怕,被禁军叱喝后,卷缩成一团,退向一边。
过了一会儿,一个人单独前来审问晁冲。
“想不到最先来看我的竟然是是你!金门羽客林道长。”
“无量天尊,晁公子,咱们又见面了。可惜呀,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我可记得道长咬牙切齿的说,再也不想见到我,难道那些话都是放屁么?佛家讲究不打诳语,莫非道家便可信口雌黄,不怕乱了本心么?”晁冲悠然嘲讽道。
“呵呵呵,谁又能责怪胜利者呢?你果然就是晁冲吧,为何不大胆的承认呢?”林灵素脸皮厚如城墙,自然不会将晁冲的言语攻击放在心上。
“错!我说了,我叫晁二中,莫要再叫错。”
“这里又无他人,你装给谁看?晁公子,敢做为何不敢当呢?”
晁冲抬眼看了一下林灵素道:“再错!在下身上的铁钩,便是我的担当。你敢尝试么?”
“鬼话连篇!”林灵素嘲讽道。
“你又错了。在下喜欢因人而异。若我面前的是一个人,我自然说人话。若我面前是只鬼,只好说鬼话了。”
“晁公子言辞依然犀利,贫道佩服。只是不知你这尖牙利嘴,在酷刑之下,能够坚持多久?”见言辞利诱不成,林灵素便开始威胁。
“一定比你想象的久!”晁冲毫不示弱。
“哼,真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林灵素见晁冲实在无法沟通,便一摆衣袖,准备离去。
却又装作不经意问道:“上次在芒砀山下,你说我手中琥珀可用松香?是真是假?”
晁冲冷笑道:“自然是真。”
林灵素闻言回走几步,抓住牢狱的木栏,压低声音道:“告诉我秘方,我或许可以救你一命。”
晁冲闭目盘坐,冷笑不语。
林灵素还想发问,听见牢狱外面有开门的声音,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林灵素在牢狱外门与妖道高廉见面,道:“道友,晁冲此人意志坚定,非言语可动摇。看来需要道友出马了。”
高廉与晁冲有深仇大恨,点头道:“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说完跨步而入。
林灵素待高廉入内之后,心中暗忖,让这妖道用强硬手段逼迫一下也好,只有晁冲忍不住酷刑了,才会向我求助。我才能将那松香变琥珀的秘方要到手。
一颗琥珀便价值千金,若是能得秘方,从此自己将金银如山,荣华富贵享用一生!
高廉披头散发,背着宝剑。带着自己的十几名带着鬼面具的道兵,涌入牢狱内,将晁冲架起来,严刑拷打起来。
带刺的皮鞭、火红的烙铁、密密麻麻的针板
晁冲的体质天赋异禀,有着快速恢复的能力,即便再重的伤,也可以快速的恢复到完好如初。
但是为了迷惑对方,晁冲只好用意志压抑伤势的恢复,所以看起来颇为凄惨,却依然咬牙坚持。
见一般的皮肉之苦,根本无法让晁冲屈服,高廉用剑挑断了晁冲的两只手筋,道:“手筋尽断,只不过让你手上无力,以后拿不得重物。可若脚筋被断,便从此瘫痪一生。如何?肯承认自己的罪行么?若是再嘴硬,接下来挑断的可就是你的脚筋了!”
斗大的冷汗不断冒出,疼痛让晁冲意识开始模糊,但残存的意志依然让他对高廉嗤之以鼻。一口带血的唾沫喷了高廉一脸。
高廉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面容更显狰狞,将晁冲双脚脚筋一一挑断,道:“你在东京杀死的高衙内,名为我的侄子,其实乃是我的亲生骨肉,后来过继给的大哥!我儿命丧你手,你以为我会让你轻易死掉?那太便宜你了!我会用各种酷刑来招待你,直到我失去耐心为止!”
高廉咆哮完,拉过身边一个鬼面道兵,道:“这是我培养的飞天神兵!知道是怎么训练出来的么?”
高廉得意的摘掉那飞天神兵脸上的鬼面具,露出一张如同僵尸般腐烂的丑脸,但从明亮的眼睛中,却可以看出他实际年龄应该不大。
晁冲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喃喃道:“鬼仆”
高廉冷笑道:“不错,还有些见识。这些道兵都是我用特殊方法训练出来的鬼仆。一般是选用七八岁的孩童,从小割掉他们的舌头,刺破他们的耳膜。严格**出来言听计从的忠心奴仆!”
“他们脸是怎么回事?”晁冲咳出一口血痰问道。
“奴仆不需要在意自己的容貌,只需专心奉主便可!”
“你该死!”
“知道我为何向你说起这些吗?因为我突然想起一个很好的复仇点子,就是将你变成这样的鬼仆!”
晁冲语气冰冷道:“杀人只是残暴玩弄人的一生则是罪无可恕的**!我必杀你!”
看着晁冲被捆绑起来,浑身是伤,却大言不惭的要杀自己,不禁哈哈大笑,道:“你自保尚且不能,还想杀我,可笑,可笑”
正在此时,听见外面牢房门响,太尉高俅与应天知府王薄联袂而来。
高俅看到晁冲凄惨的模样,心中快意,不枉自己故意拖延王薄这么久。
王薄看到晁冲浑身是伤,尤其是琵琶骨被锁,双手、双脚冒血,遍体鳞伤,怒发冲冠道:“高俅,你为何严刑逼供?难道忘了由我们共同审问的承诺了吗?你如此嚣张跋扈,干涉地方政事,我一定会给京中御史去信,让他参你一本!”
高俅面对这种威胁却浑不在意,看向高廉,高廉却微微摇了摇头,即便这样的酷刑,也没能让晁冲屈服。高俅心下恼怒:真是饭桶!
“缚虎不能不紧,惩恶不能不严!本官一心为朝廷捉贼,并无私心,还请王兄见谅!你有什么要审问的,就一块问吧。”高俅狡辩道。
如此重的伤,冲儿是如何撑下来的?王薄虽然不喜晁冲落草为寇,但是血脉天性,让他心中悲戚。于是说道:“他这样的重伤,还怎么审问?改日再审吧!”
高俅冷哼道:“我怕此人畏罪自杀,趁还能说两句,就趁机会吧。王兄可能不知,这些贼寇最是命贱,不将生死放在心上了。”
王薄心中一凛,他也怕晁冲这么重的伤势坚持不下去,便上前一步,轻声问道:“少年郎,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晁冲睁开眼睛,看了王薄一眼,艰难的说道:“在下并无大碍”
这么重的伤还说什么没有大碍?王薄虽然不认同晁冲所为,但还是为他的坚韧所感动。
晁冲继续道:“出门遇此横祸怕家中父母担心请转告我的书童让他带着置办好的丝绸,返回家乡另外我在外面尚有五十多两的放贷让他一并收回尽快返回家乡去吧。”
王薄心中暗暗记住晁冲的话,有些事情不能当着高俅他们的面明说,只有回去再和父亲商量了。
王薄问道:“你难道不为自己伸冤么?本官在此,绝不会允许有人屈打成招,冤枉好人!”
晁冲摇了摇头道:“是非黑白自有真相的一天告诉我的书童留四锭大银子给我好用来打点另外把扁担也留下”
“少年郎,少年郎?他晕过去了。高太尉,我不希望在我应天府大牢,不经过我的同意再发生私下严刑逼供的事情!”王薄怒对高俅道。
“哼!”高俅对王薄的威胁并不在意,“王兄,那我也希望,为了公正,没有你我二人共同命令的时候,任何人不得探望他,可好?”
“如你说愿!”
“请!”高俅一摆手,王薄也无奈,众人只好一起退出了大牢。
晁冲则被禁军从刑架上放下来,重新丢回了黑暗肮脏的囚室。
大牢外面,高俅送走王薄后,将高廉与林灵素招到一起,商量道:“这晁冲一直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让我无法直接杀他。又有王家从中作梗,你们可有什么计策?”
高廉哼道:“大哥深受官家**信,直接上奏朝廷,说他王家私通反贼,意图谋反,不就好了么?”
高俅上去给了高廉一巴掌,怒道:“你个没用的东西,用刑都逼不出一个屁来!官家的**信,是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好感。很虚幻,很缥缈。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他自然偏向着我。可若是涉及到王韶这种开疆扩土的功勋,官家就会衡量轻重了。王家在西军威望甚高。他的儿子还在镇守边疆。官家深知平衡之术,他是不会为了替我报仇,而诛灭王家这种家族的。”
“但是他们家里出了反贼啊?”高廉仍旧不服道。
林灵素插口道:“那晁冲只是王韶的外孙,女儿早已出嫁多年,严格来说已经算不上王家人。莫忘了,童贯大人的女儿童娇秀可是刚刚与河北巨寇王庆私奔,你敢说童大人家里出了贼寇么?所以仅凭晁冲与王家的关系,并不能置王家于死地!若我们紧咬晁冲与王家的关系说事,怕会引起童贯大人的反感。”
高俅点头道:“道长说的没错,为了一个王家得罪当朝媪相童大人,实在得不偿失。如今只要能将晁冲杀死,我也就达成目的了。”“大哥,那我就带人进去将其杀掉。反正看管牢房的都是我们禁军的人。”
高俅对自己的这个弟弟有些无语了,比起林灵素,弟弟高廉政治敏感性太差,难怪只能做个妖道,而无法成为林灵素这样的金门羽客。
林灵素也想与高俅这个政治盟友打好关系,便替高廉解说道:“原本以太尉大人的官职,是不允许私自领兵出京的。官家知道太尉大人心中的那股怨气,所以才对太尉大人带着数百禁军出京不闻不问。但是若在外面私自杀人,还被告到御史那里,就连官家也无法替太尉大人遮掩了。太尉大人在朝中还有很多政敌,必须防备落井下石。”
“那官家”
林灵素继续道:“只要我们能将晁冲定罪,并光明正大的绳之以法,那太尉大人私自领兵出京就不是罪过,而是出京捉拿反贼的功劳了。所以,现在的重点就是,一定要将晁冲定罪!”
“可他嘴那么硬,不肯承认呀?”
“若让一个人认罪,何必他亲自承认呢?只要人证物证俱在,大人便可定罪了。而且还有许多方法可以让那晁冲闭嘴。比如这个”
林灵素从袖子中掏出一颗碧绿色的药丸道:“此乃五音绝响丹。吃了之后会五官功能尽失,眼不能看,耳不能听,口不能言。状若痴呆。给那晁冲服下,自然是我们说他有什么罪状,就是什么罪状了。”
“妙计!”高俅赞赏道。“如此,便请道长偷偷潜入狱中将晁冲毒哑。”
又对高廉道:“而你就去城中找一些不怕死的泼皮无赖,用来指证晁冲!而我,就去缠住王薄匹夫,让他不能从中捣乱。”
“太尉果然英明!”林灵素也不吝啬自己的马屁。
应天知府王薄首先派遣自己的心腹衙役控制大牢的外围,然后急忙赶回家中,和父亲商量对策。
王韶、王寀、石宝、邓弼、刘慧娘与李逵他们四人都在苦苦等待,等王薄回来将晁冲的现状诉说一遍之后,众人心痛万分。
王薄又把晁冲的话向大家说了一遍,请大家一起参详晁冲话中的意思。
“冲儿的话中一定隐含着他的某些隐喻,可惜我参详不透,大家一起来分析一番。”
李逵和鲍旭他们这些不擅长分析的人,更是摸不着头脑。
还是刘慧娘比较聪慧,认真思考一番之后说道:“我认为,公子这番话,就是对我说的。我和公子来应天府一来是为老将军祝寿,二来就是带主母回梁山。公子说的丝绸应该指的就是主母。他想让我们尽快送主母离开应天城。公子本身的武艺超群,若是想要脱身,当时在寿宴上,根本不可能有人拦住他。但是他毫不抵抗,一方面是不想连累王家。另一方面就是为我们送主母出城赢得时间。”
“嗯,晴丫头确实不适合再住在这里了。尽快将其送回梁山也可。那外面的五十两外贷是什么?”
“不久前,公子在外面收留了五十多个孤儿,想要带回梁山。”刘慧娘解释道。
“嗯,冲儿之事,非一两日可以解决,将你们尽快送走,也是好事。”
“那四两银子莫非是指李逵他们四人?那扁担又是什么?”
“公子一定有脱身的计策,所以他要将李逵他们四人留下,而扁担,则是指公子的战刀。他要将战刀留下,必定是要大干一场的。”
“哦?可冲儿明明已经身受重伤?”王韶不解道。
李逵插嘴道:“都跟你们说啦,晁老大得神仙庇佑,这点小伤很快就会好的。”
“这”王韶与王薄对望一眼,不置可否。
“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安排主母出城的事宜吧。那些孤儿,我去联络。”刘慧娘进言道。
王韶思考一番之后,下定决心,由石宝和邓弼率领五十名武装家丁护送女儿和那五十名孤儿返回梁山。
而李逵他们四人则随时做好营救晁冲的准备。
当刘慧娘和石宝带着王家的家丁赶到戚月香和那些孤儿的住所时,看到公子王桐正在那里向戚月香诉说寿宴中发生的事情。
王桐一脸惋惜道:“谁能想到表弟竟然是这样的人,落草为寇,自甘**,真是不该”
戚月香担忧道:“晁公子一定不会有事的,对吗?他是个好人,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世事难料啊,表弟他得罪的是当朝太尉高俅,我爷爷与父亲也无法阻挡他的威势。在寿堂上表弟就被刺穿了琵琶骨”
“啊!”戚月香脸色煞白,紧紧攥着手中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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