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不久,王韶老爷子大踏步而来,居中而坐,原本熙熙攘攘的众人,全部噤若寒蝉,恭敬万分的注释这老爷子举动。
“好重的威势。”晁冲眼睛来回转动观察,不禁赞道。
王韶老爷子对众人环视一周,看到自己的子孙们都来齐了,便点头道:“开饭吧。”
自己先拿起筷子,夹起一口,之后众人才纷纷举起筷子开始行动。
长子王薄陪着小心道:“父亲今日行走铿锵有力,精神远胜往日啊!”
“哈哈哈,都是冲儿这孩子昨日给老夫按摩筋骨半日,感觉神清气爽,**好觉,今日清晨也没咳嗽,老夫也感神奇啊。”
王寀笑道:“父亲,我近日炼的丹药也有小成,饭后拿给父亲享用。”
“嗯,孝心可嘉。你不是学那神雷道术么,怎么还研究起炼丹来了?老三,你这半吊子水准练出来的丹,为父敢吃么?”
“这个我的丹药里加入了很多人参、鹿茸、何首乌、虎骨粉,就算不够神奇,应该也是大补的。”王寀辩解道。
“那还不如直接煮汤、泡茶、冲粉给老夫喝,炼哪门子丹,净学那歪门邪道!”
“父亲教训的是。”王寀喃喃道。
王韶老爷子对儿子期望很高,偏偏老三这个神童却醉心道术,整天研究那些个歪门邪道,异想天开的求那长生不老,结果把大好的天赋都给浪费掉了。
“饭后把丹药拿给我!”王韶随口说道。
“啊?父亲不嫌儿子炼丹之术粗鄙了?”
“那么多好东西,浪费多可惜。老夫不吃,还可以送人么。你学那歪门邪道,老夫不喜。浪费,更不可取。”
王寀点头应是,别看父亲一直斥责他学道,可也从不为难他。
晁冲看着他们父子斗嘴,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王韶见晁冲嘴角带笑,厉声问道:“冲儿为何发笑,莫非觉得老夫说的不对?”
大家族规矩多,老爷子在家中一言九鼎,神一般的存在,平时孙辈成员,在老人跟前都不敢放肆,饭桌上更是谨言慎行,不敢随意搭话。
自从老爷子病重之后,精神经常错乱,脾气越发暴躁,更是让众人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老爷子。
今日老爷子突然对晁冲发飙,令众人错愕。那些三代子孙却隐隐暗喜,让这小子不懂规矩,惹怒了爷爷吧。
“笑是开心果,乐是心中佛。孙儿微笑,是因为感觉开心,外公治家有方,家人和睦,气氛融洽。众人围坐一团,其乐融融,我不笑,难道要哭么?外公,你这真是难为我了!”
见到晁冲侃侃而谈,母亲王氏暗自向晁冲示意,摇头,让他不要当着老爷子的面放肆。
“哈哈哈,老夫也觉得今日笑声似乎比平时多了一点,不错,欢乐自当笑出声。”
老人的脸从阴转晴,看向晁冲更加满意。这个外孙气度不凡,从容不迫,而且才思敏捷,更兼有干大事的气魄。虽然现在落草为寇,但谁知将来不能成就一番功业呢?
反观自己的一群孙辈,锦衣玉食长大,没有体会过世事艰辛,没有建功立业的雄心,只是读过那几本书,便自诩才华过人,却没有才情绝艳之辈,终归只能遮蔽祖荫罢了。
想到此处,老人不禁叹了一口气。
“父亲为何叹息?”王薄见父亲又是如此喜怒无常,暗暗思索寻找名医的步伐要加快了。
“无妨,只是想到老夫眼看就七十岁了。七十岁的廉颇尚能领兵拒强秦于关城之外;七十岁的黄忠尚能斩杀夏侯渊于定军山下。为父七十岁却只能空坐家中榻上,养老待死。真是可恨,可恼!”老人转移话题道。
“百无禁忌,百无禁忌!”王寀口念道言,“父亲切莫说这老字,您还春秋鼎盛呢。”
“放屁!老夫身体如何,我比你清楚。不用拿着安慰人的话来劝我。”老爷子有自知之明,早年在战场上暗伤重重,能活到七十岁,已经是赚的了。
“外公言重了。我倒是觉得三舅所言不差。外公您确实还在春秋鼎盛之间!”晁冲微笑道。
众人又是一惊,这早宴上,向来就没有第三代孙辈的发言权,这晁冲却不懂规矩的三番两次插话,而且还用的如此粗陋的拍马匹之术,引得众人纷纷侧目,看他如何收场。
王薄也饶有兴趣的看向自己这个外甥。别人或许不知他的底细,自己身为应天知府,却是知道晁冲在济州府的名号,那可是号称梁山小天王的狂人,心狠手辣,狡诈如狐,满手血腥。
这样一个少年得志的人,心中难免狂傲,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早宴之上三番两次发言,应该是平时习惯了唯我独尊,却无为人作陪衬的觉悟。
少年郎,还是棱角太明,缺乏磨练啊。
。
第一百一十一章:回归梁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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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以相由心生为准则,看人先看神,再看骨肉,由此判断一个人的前途和人品。
再查其言,观其行,判断其能力作为。
以德、才来给人划分层次
有才有德是为圣人;
无才有德是为贤人;
有才无德是为小人;
无才无德是为庸人。
在王薄看来,自己这个外甥,能力出众,年少有为,是为有才;只是手段恶劣,不行仁义,甚至颇多恶端,可见德行有亏。
如此一个有才无德之人,应该归为小人一类。王薄对其有些不喜。
可不知为何,王韶老爷子对此子却颇为喜欢,昨日下午竟然叙谈半日不休。
果然,面对晁冲的大言不惭,低俗拍马,王韶老爷子却很欢喜,还让晁冲早饭之后,再去找他聊天。
对此,晁冲自然是满口答应。
这让在座的三代孙辈众人惊讶之余,羡慕非常,能得老爷子如此亲昵,晁冲在众人眼中地位又高了三分。
早饭之后,晁冲到王韶老爷子屋内一边聊天,一边给他按摩筋骨,偷偷用“等价”的金手指为老爷子恢复生命力。
晁冲很喜欢听老爷子讲述战场上的金戈铁马,纵横厮杀,从中也了解一下大宋禁军的作战模式,以后对战时也知己知彼。
老爷子有了这个好听众,自然也是心情大好。家中的三代孙辈,过惯了安逸生活,喜欢诗词歌赋,对于战场都没有兴趣,更没有常识,跟他们讲,他们也听不懂。
晁冲不但有兴趣听,还擅长军事,两人有问有答,自然是越聊越开心。
不知不觉,日到中午,老爷子有过午不食的习惯,而且饭食清淡,不适合年轻人,便没有强留晁冲吃午饭。
从老爷子屋内出来,没走多远,就听后面有人呼唤自己。
“晁冲表弟,请留步。”
一个二十四五岁的翩翩公子,手持折扇,在一棵梅树下,微笑而立。
晁冲凝神一看,是大舅王薄的长子王桐,字伯仁。
“伯仁表兄是在此处专等小弟么?”
王桐折扇轻摇,缓缓踱步而来,说道:“晁冲表弟有十年未见了,为兄很是想念。昨日到来我未得消息,今日刚好日到中天,为兄做东,为表弟接风洗尘一番。如何?”
晁冲看着王桐手中来回摇晃的折扇,画面鲜艳牡丹,题有名家诗词,红缨绣缀玉石,在这个大冬天里晃来晃去,格外的装b。
“不冷么?”晁冲突然冒出一句。
“什么?”王桐一时摸不着头脑。
“扇子!”晁冲指了指王桐手中摇晃之物。
“啊,这个呀,此乃彰显格调之物。装备之后,整个人都显文雅许多。当年的诸葛武侯不就是如此么?”
晁冲呵呵一笑道:“伯仁表兄本就仪表堂堂,文雅不凡,装备此扇之后,更显风度翩翩。让小弟好生羡慕。”
闻弦歌而知雅意。
“晁冲表弟既然喜欢,此物拿去,为兄屋内还有不少。”王桐显得很是慷慨,随手便将扇子递了过去。
“这怎么好意思,君子不夺人所。”嘴上如此说,手却将扇子接过,把玩起来。
并非晁冲贪财,这只是拉近关系的一种手段。
既然王桐肯守在老爷子屋外等候自己这么久,邀请自己赴宴,说明对晁冲的看重。此时,晁冲自然不能端什么架子。而拉近关系的一种方法,就是来往。有来才有往。
接过了王桐的扇子,是接受王桐的好意。接着便是回赠。
晁冲把玩了一会儿折扇,笑道:“此物小弟甚是喜欢,便厚颜收下了。从家乡来时没带什么礼物,只有几根五百年份的老山参,一会儿我让下人给表兄送去一根。”
有来有往,才叫来往。
王桐嘴上客气,心中也很得意。
晁冲又道:“母亲大人原本等我一起吃午饭,待我向母亲告辞一声之后便同行,如何?”
“此乃孝道,自当如此!我也正好同行去姑母处问安。”
两人一起到了母亲王氏住处,说明了中午要出去吃饭,母亲王氏自然希望儿子跟娘家的孩子搞好关系,便点头同意,只是嘱咐他不可多喝酒。
从母亲处出来,两人各带随从,出门赴宴。
晁冲带的是刘慧娘,李逵他们相貌太凶恶了,吓坏了人怎么办,大过年的。
王桐带的是自己的贴身书童。
晁冲和王桐说说笑笑,从后院走到了前院。立刻一股热闹的气氛扑面而来。
再有几天便是王韶老爷子的寿辰,前院到处是一片张灯结彩,锦绣铺张的画面,管事的人,来来往往,送贺礼的人一拨又一拨。
这些自然有家中管事来处理,家中嫡系子弟却不用操心。那些管事见了王桐都躬身喊一声“孙少爷”。王桐昂首阔步,并不答话,领着晁冲从正门而出。
大门外早就有家丁架好了马车恭候。那马车双马拉辕,车厢宽阔,精制的浮雕显示出车厢造价不菲。
晁冲与王桐谦让一番,上了马车坐定。刘慧娘和书童坐在另外一辆车中,车夫一扬鞭,马车缓缓行驶,赶向应天府内最大的一处酒楼。
应酬之酒最是无聊。它没有知己在一起喝酒的酣畅淋漓,也没有仇敌在一起喝酒的勾心斗角,更没有交易伙伴在一起喝酒的利益分配。更多的是逢迎拍马,满足某些人的自尊心。
王桐身为应天府知府的大公子,将来王家的掌权人,是名副其实的官2代。他结交的朋友也都是某某官员之子,某某富商之子,在宴会上对王桐自然是百般逢迎。对于晁冲也是充分表现出了善意。
高档酒楼雅间之内,除了供人谈事之外,自然少不了美女的陪酒服务。一群莺莺燕燕环坐周围添酒解闷,倒也热闹。
晁冲在一边互相恭维的同时,心中想的却是如何从这些人身上捞到好处。
一群官2代与富2代,最大的作用是什么呢?最能发挥他们才能的领域是什么呢?
如果是在天朝时代,最佳的答案无疑是**与侵吞国家资产。可在大宋时代,国家最大的资产就是官田,但应天府的官田再好,身处梁山的晁冲也是用不着啊。
“晁兄在济州做些什么营生啊?”一个胖胖的公子向晁冲敬了杯酒,饶有兴趣道。
晁冲举杯饮尽,笑道:“家中良田千顷,不过更多的是做些生意。”
那胖公子眼睛一亮道:“什么生意?”
“粮食、生铁、人口”晁冲含混概括道。
众人的目光也都移了过来,对于这些二代公子来说,谁家里都有些田产,可晁冲这生意,粮食是当今最暴利的行当。生铁为国家所控制,闲杂人等根本无法涉足这两个行业。人口买,更是一个犯忌讳的行当,谁都知道有,却没人会拿到台面上说。
胖公子拱手道:“晁兄能涉足这三项,可见家中财力之雄厚。我周家也做粮食生意,商号濮东,不知您家的商号是?”
你妹,我撒个慌,你也来搅局,是想让我露馅么?比较大的商人对各地的商号都有所了解,我若胡说,岂非会被识破?
晁冲皱眉道:“周公子,你家的粮食主要行销何处我不知晓,我家的粮食主要军需,所以商号不便透露。”
宋朝政府收购军需粮草,有时采用委托民间商人承包的方式,预贷粮款,由他们代理收购。宋朝政府长期投入巨额钱物收购军需粮草,粮商从中得到厚利是确凿无疑的。
然而,并不是所有粮商都得利丰厚。得利丰厚者主要是那些官吏家庭及与之勾结的大粮商,一般粮商获利较少。能否获得暴利,往往取决于能否大搞粮食投机。而能否大搞粮食投机,又往往取决于宋朝政策是否有疏漏和官商是否串通一气。
所以一般军需的粮商,特殊渠道,都不愿意让人知晓。
胖胖的周公子尴尬一笑道:“倒是小人唐突了。”
几杯酒下肚之后,王桐对晁冲道:“美酒在前,其能无丝竹助兴。此楼中头牌花魁香独秀,凄绝、冷绝、美绝,素有洛神仙子之称。今日此来,不能不见!”
“哦,何谓凄绝、冷绝、美绝?”晁冲也来了兴趣,屋内的莺莺燕燕虽然也很漂亮,可对于晁冲这个经历过了天朝媒体时代历练的人,她们都只能称为庸脂俗粉。
“琴艺凄美绝伦,神情冷艳无双,容貌美若天仙。香独秀,冬日暗香,一枝独秀也!”一个脸色苍白,眼圈深重的官2代插口解释道。
王桐将酒楼管事妈妈招来道:“我等在此饮酒一炷香时间了,阿秀姑娘为何还不过来?”
酒楼管事妈妈其实也就是**,低声下气的解释道:“王公子,您是不知道,在您来之前,阿秀就被被请去弹琴了”
“混账!什么人能有本公子重要?还不去把阿秀姑娘给我请过来!”王桐闻言大怒。
在这么多朋友面前丢了面子,让他如何不怒!
管事妈妈诺诺而退,到了门外,暗啐了一口,道:“若非为那几两银子,老身才不给你们几个蛀虫做小。”
刘慧娘和王桐的书童知墨,以及其他几位公子的跟班小厮,五六个人待在隔壁的厢房内,随时等候传唤。还得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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