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有点失落，就出来朝张秀莲家里的方向看了看，正好看见胡大家里的烟囱在冒烟，看来韩天有可能在胡大家里，我还是去找找吧。
这毕竟是件大事，多听听他人的意见，集思广益，肯定会有所收获，对后面的处置也有好处。但这事毕竟透着机谋在里面，“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机事不密则害成。”他还只能找找老班长诉诉心肠，别人也不行。
结果到胡大家里一看，人也没在，听胡三说，胡大、白庆宏还有韩叔晚上说要住到学校，单校长听说农场将民兵训练科目放到了学校，而且到时候要帮着学校搞绿化，他乐得不行，就将学校两间教工宿舍给腾了出来，让负责训练的白庆宏和胡有华暂时住到那里，方便后面工作开展。同时交代胖大嫂以后买菜放到厨房里，由韩天晚上下厨解决他们一群人的伙食。今天晚上，单校长就在那两间职工宿舍里作陪，款待白干事呢。
韩天一听这情况，就急忙谢绝了张秀莲进屋吃饭的邀请，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忙忙向学校的方向赶来。
今天，是民兵训练的动员会，会议地址就选在学校操场上举行，会上对参训民兵进行了分班，做了动员讲话，正式的训练要两周后才能开展。工作不是很累，举行了一上午的会议，下午基本上就没有啥事了，正好让有空闲的单校长给逮着机会，将开会的几个关键人物给留了下来，下午在学校实地查看了具体情况，并将学校的一些初步想法也和几个要开展工作的人进行了交流。
韩天基本上明白了单校长提出的绿化方案，他觉得想得够完善，因为以前没有干过这个活计，三个人里面，倒是白庆宏对这个比较拿手，他就多问了几个问题，算是把关键点给抓着了。
通过具体查看学校绿化的实际情况和存在困难，单校长表态将全力支持此次训练工作，听说训练不用安排食宿问题，他就大胆地提出了开小灶的要求，说什么也要感谢下农场的领导和平罗县武装部同志对学校的大力支持，如果不接受，他代表学校表示心里不能接受。
几个人一看，这个酸秀才校长叨叨起来，简直没完没了，满口的成语词汇，几个人里面就白庆宏国文底子相对差点，放着好好地话不说，打着这份官腔，端着架子聊天，尤其还这么文绉绉的，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太累。几个人眼神交流了下，算是答应了。不过最后妥协的结果是，因为胖大嫂晚上要照顾魏师傅，韩天坚决不让胖大嫂来给做饭。说他自己可以动手，正好当年也当过一段时间的炊事兵，这是重拾旧活计，他完全可以胜任。在剩余三个人惊讶的眼神中，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米菜由学校出，算是给他们一点补偿，毕竟后面绿化工作要这几个人费心做好规划，还要带领实施。
俗话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但这会却是大兵遇见秀才有理讲不出。一群人那个难受啊，赶紧答应了事，和这文人打交道心里太憋屈。这事定下后，几个人就着让胡大回去带着胡二、胡三将被褥和白庆宏的背包给背了过来，一群人这会正在厨房看着韩天在那儿表演大厨的手艺。
等刘子荣好不容易在学校找着他们的时候，这饭菜已经熟了。还是因为他闻着香味找到的，原本以为几个人去机关食堂吃饭去了。结果，他突然想起来，学校胖大嫂晚上不做饭的，学校食堂有饭菜香味，说明老班长和单校长他们肯定在这里。结果过来一看，果然是。
“我说，胡有华，我都安排好了，晚上在机关食堂吃饭，你让刘师傅做剩饭剩菜？”感情你们又跑学校霍霍来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太浪费了，有点听宣不听调的意味。
结果他刚开口，老班长发话了：“快来，刘牙子，还记得老班长的手艺吗，今天让你尝尝鲜！快点，杵着干啥，过来搭把手。”刘牙子这是纯粹没有脾气了。老班长在这里，他是一点没办法。
过去帮忙的时候，还不忘训斥胡有华：“你给刘师傅说了没？一天净是给我整幺蛾子！”
“书记，单校长给我说了这事，我打电话请示您，您不是同意了么，我早给刘师傅说了呀！”胡有华有点吃味，刘书记今天这是怎么啦？明明自己答应的，我哪敢私自决定做饭不做饭，这事还不得请示您老人家决定后，我才能通知别人，我可没有干狐假虎威的事啊，“刘书记，你可有点冤枉我！”
“是吗？”
刘子荣隐隐约约记起来了，下午是接了个学校的电话，他正忙呢，随手就给处置了，好像就是胡大打的，他顺口同意了，就挂了电话，看来就是这事，你说自己，这一下午都忙糊涂了。
“哦，我想起来了，有这么回事，你看我下午忙糊涂了，给忘记啦，小子，别介意啊，我下次注意。”道歉的姿态明显不对么，那眼神压根就不是道歉的话。惹得胡有华直翻白眼。
刘子荣看见胡有华翻白眼，牛眼一瞪，有老班长在，他可不敢再批评胡有华，意思就是说：“我就欺负你小子了，怎么着，还不服气，冤枉你又怎么得，你还长脾气了哈！”
胡有华当然不能跟书记较劲，也就顺眉低眼地过来帮忙给端菜了，一群人准备开始吃饭。有单校长这个妙人在，一顿饭虽然简单，说是款待，还是韩天下得厨，手艺勉勉强强，也就是能吃得可口而已，一群人吃了个尽欢而散。
饭后单校长回家看娃娃去了，感冒还没有好。四个人中，胡有华从床底下翻出一个篮球，拉着白庆宏出去打球，屋子转眼就剩下韩天和刘子荣两个人了。
老班长看了看刘牙子，就问：“看你下午心事重重的，有什么严重事，难住了你这个贼牙子，说出来听听，看我能帮你什么忙？”韩天体贴的话语，让刘牙子心里一暖，到底是老班长啊，我心里装事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第四十四章 老熟人（）
刘子荣就将下午发生的事说给老班长，特意将高健的所作所为顺嘴带过，没有多讲给老班长。他想探探老班长的口风，看老班长对这事是什么态度。万一弄不好，让老班长打上门去，就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事情了。他们这些老革命都有一个特点，就是眼里容不得沙子，这万一给捅个篓子，把事情闹大了，可怎么收场。开始讲得时候，本来想好都说给老班长听了，说着说着，他自己变味了，没敢都讲出来。
韩天一听这事不对啊，既然是你分管的，你自己能处理好的事情，你发啥愁，发得哪门子神经。唉，也不对，这个贼牙子肯定噎着藏着什么事了。既然说高健，那么肯定不是这件事本身，肯定还有其它什么事。他就问了，这个高健是做什么的？
刘牙子看出来，老班长这是知道自己藏事了，不愿意点破。刚开始抱着仅有一点不想连累战友的想法，随即被自己就给推翻了。当年革命死都不怕，现在干地方工作就这么畏首畏尾，真是人老心志不高了。
既然都这样，就索性讲开。
“这个高健是今年从农垦局空降来的前进农场酒厂副厂长，主管生产工作。最近一段时间厂长李正端被抽调局里工作，酒厂的工作由他负责。”
“不光是表面这点吧，看把你愁的，说说，怎么个情况？”老班长不依不饶，到底是老行伍啊，听话听音，就能知道这个高健有问题。
于是老刘同志就把高健在酒厂的“英雄所为”给老班长讲了一遍。
听完刘牙子讲得这个高健，韩天一拍桌子，嚯的站了起来。“娘的，还有这样的败类！他娘的，刘牙子，刘子荣，你怎么当的前进农场场长，就这条臭虫，你还不干净碾死拉倒，难道还让他上下蹦跶！要我说，直接给毙了算了，这种人渣活着就是浪费国家的粮食！”韩天怒发冲冠。
“按照组织原则，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下午我就召开了农场党委会议，小范围听取了大家意见，你说气人不气人，有半数人尽然不打算深究这其中的问题。我当时拍了桌子，给这部分人一顿臭骂，气的我当时都差点动手了。”接过老班长的话，刘牙子难得的发了一回牢骚。
再偷眼细瞧老班长刚才拍桌子那一下，今天很有分寸啊，没有拍坏桌子。这家伙贼兮兮的上去抹了抹桌子，打趣老班长：“班长，你是功力见长啊！”气的韩天差点顺手给这老小子一下。刘牙子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气老班长，说得还是他砸机关食堂饭桌那事。
这是关键时候收力了，看来老班长功夫又有长进。当年威震敌胆的一双铁掌，这是要更加炉火纯青了啊。想起这茬，他就突然跳跃着想到，老班长和自己当年的绝活可不能失传了啊。他先撇开自己的事不说，就问老班长：“你这双铁手，没找个传人？”
“啊？”韩天被问得有点错愕，这正说事呢，这小子怎么天马行空得跑出来这么一句。
“说正事，这事以后再说。”
刘牙子还是真正介意老班长刚才的话，无他，只是听着觉得解气。原来还犹犹豫豫的想法，这会变得无比坚定。
“老班长，我想明天去局党委去反应情况，并请示下一步怎么做。但现在还有个大问题，你看啊，这个高健是局纪委书记的亲侄儿，我这么去，不仅是农场的问题，还牵扯局里的问题。我这是要去捅马蜂窝了，你不怕我一去回不来了？”刘牙子这会也放开了。
“还有这事？”
“可不！”
“着实可恼啊！这帮人渣啊！”
“那你给我说说现在局里谁主事？”
“张发奎。”
“你说谁？”韩天一听，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这是老熟人啊！
刘牙子一看情况，忙问：“你认识？”
韩天长出了一口气：“何止认识，我和他的关系，就如同我和你一样。”没想到老团长这是扎根农垦了，我说呢，这些年在军队系统里多方打听没有他这人了，原来辗转到了地方工作了，可惜了他一身的本事，我说怎么没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见着他。要是还在部队，这打仗绝对少不了他的。能在有生之年还能知道老团长的信息，这是好事啊。
看着老班长脸上的喜色，刘牙子就觉得这事**不离十了。他在农垦已经扎根十五年了，而这个张发奎书记是前年刚刚调来的，脾气秉性他一点不了解。
“这个张发奎会不会和那个纪委书记一个样？”刘牙子问老班长。老班长极为笃定的告诉他答案：“打死我也不相信他会是个贪官，放心吧，有他在，农垦这几条臭虫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保不准呢？”
“屁话，不可能！”
第四十五章 商议（）
韩天对老团长的为人是那种从骨子里面发出的信任，这种信任不因为时空转变而有所变化。既然要去局党委反应情况，那么不能这么草率，应该找当事人和相关人等找好证据，做好材料后，再去上报，否则，仅凭一张嘴，是不会成功的。韩天不建议刘牙子这么莽撞的一头扑上去，最起码的证据收集工作要做到位。你要说服别人，起先要自己能站住脚。要不然，空口无凭，你去了，谁能相信你的话，谁又敢相信你所说。
做事不能凭意气行事。
“况且，你前面不说清楚，我还以为你就只是检举个高健，现在倒好，要去检举局里的纪委书记，这不是仅仅去局里面的意思，这是要上自治区党委和纪委去的，你更要讲证据。”老班长说完就问他“你的证据呢？”
刘子荣这是头次碰见这种反贪的事，他没有处置经验，以前的人都那么纯粹，谁还有心思弄这个，虽然刚刚过去的那个年代，也有人私吞公物，但那时是饿的没有办法了，人要活命，可以理解。可是现在不缺吃、不缺穿，你还图个贪字，还是这样的作为，再碰上这么一个色胆包天的人渣，他一时间被气得有点晕头转向了。话说到这块，刘牙子顿时感觉有点头疼，检具个贪官污吏还要这么大费周章，真有点有心无力的错觉。原来党内实行的纪检检举这关，因为本身就烂在纪委这儿，做事时候要想法绕开纪委，无形中增加了工作压力，让他做起事来，总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农垦事业管理局的设立，在规定范围的国土上实施国营农场建设，相当于一个“独立王国”，有自己的学校、医院、派出所等一整套的行政架构，情况比较特殊，军垦单位特色明显，经过近三十年的发展，虽然正在逐步脱离军垦的桎梏，但是从本质上来说，还是国家战备粮食的重要组成部分。特殊的年代、特殊的人文环境逐渐造就了一批脱节社会的小集体。尽管这个集体正在不断经受着改革开放的冲击，可是自我繁衍的这种独特成长经历，烙下了太重的历史个性。
要说高健这货，行事从来还没有用强过，唯一一次用强还被打了一顿，派出所参与处理了此事，尽管处理的情况可以说是徇私枉法，虽然可以作为材料上报，但是并不宜以组织的名义反映，怎么说农场也有失察的罪过。可是话又说回来，派出所虽然属于农场，人事归农场安排，但是具体的业务却要受平罗县公安局管辖。一个单位两头管，其实就是个两不管，你还真能指望这种体制下的派出所能出点成绩，办点正事？
派出所能够徇私枉法，也是这种体制下的必然产物。都在一个系统内，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如果得罪狠了，难免被人报复。再说了六七十年代的运动，那是让人刻骨铭心啊。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可是经历过这些运动的人都明白，那哪是三十年啊，真可以说是三年河东三年河西也不为过。
这种心怀下，有几个人能站出来主持公道，从根本上说，很多人都学会了明哲保身。老一代硕果仅存的建设者大多被磨灭了心气，变成了撞钟的和尚。而且在很多人心中，像这样的货就该打，竟然有大多数人认为派出所处理得比较“得当”。小小的农场，这事发生没多久，就传的满场皆知。
改革开放提出的思想大解放，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