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诸侯一锅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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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诸侯一锅烹-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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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来到了那颗老槐树下,十一年过去,它愈发苍虬,枝条就像恶魔的手,根根伸向天空,树心部位焦碳发黑,显然曾被天雷击中。在那树下,蜷缩着两个小乞丐,他们紧紧的抱着头缩着脚,深怕被马蹄踩死。

    姬烈从怀里摸出一把刀币,撒在他们面前的泥坑里。大火鸟就在这时飞了下来,尖利的爪子死死的抓着老槐树的枝丫,并且发出了一声悲凉的长啼,或许,它也想起了那些不堪入目的过往。

    来往的行人远远的躲着,朝着姬烈和大火鸟指指点点。他们的眼神带着惊恐与畏惧,当然,万事俱有例外,也有人坐在马车里,推着雕花车窗,好奇的打量着那树上的鸟,树下的人。

    这便是飞天之虎么?并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长着三只眼睛,他的眼神为何如此哀伤?那只神鸟也是,叫得好惨哪。

    太阳,从稀蒙的云层里挤出来,照耀着姬烈身上的铁甲,泛着一层冷冽的光辉,他在树下足足伫立了半个时辰。直到,景城的领主到来。

    陈国与安国交恶,常年累月处于敌对状态,但是敌对却并不妨碍两国的往来,更何况今时非同往日,如今的安国内战不休,失踪了十一年的安国四侯子突然回来了,对于陈侯而言,这可是天大的一件好事,安国愈乱,陈国愈安,指不定那天,等他们斗得国力大减,陈国的战车与铁甲便会漫过流渊河,一雪百年之耻。是以,陈国待姬烈,理当如同上宾。

    景城的领主也姓陈,叫陈肃,是陈侯的胞弟。这是一个中年人,面相圆润,油光可鉴,头上顶着三寸板冠,身上披着华丽的锦袍,袖口与袍角绣着血骷髅,而此即是陈国的标志,贪婪而顽强。

    陈肃没有骑马,而是站在一辆礼车上,此刻,他笑意盎然的看着马背上的姬烈。数十名骑兵,两辆战车环围着他。论国力强弱,陈国不如安国,举国上下战车不足三百。

    老巫官珍爱的梨花木手杖遗失在寻找姬烈的路上,但这并不妨碍他大巫官的身份,他从地上随意的捡了一截树枝,拄着它走向陈肃,目光凌然不可侵犯。

    陈肃感触到了老巫官的肃穆,他不得不收起脸上的笑意,从礼车上走下来,朝着老巫官施了一礼,肃然的接过老巫官奉上的国书。姬烈翻下了马背,向陈肃走去。

    与此同时,在稍远些的地方,那一片苍翠的竹林里,停着一辆马车,坐在车里的人慢慢的阖上车窗,伸了个懒腰。

    “怪不得那只鸟那么眼熟,原来是他啊,那个喜欢躺在柴火堆上晒太阳的宋国小孩。”

    “东主,他现在已经不是小孩了,他也不是宋国人,而是安国人,也是燕京之虎,他曾骑着那只鸟,飞在九天之上。”

    “是哦,那只鸟也长大了。它挺神骏的,不枉我不远千里来看它。”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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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贪得无厌的大火鸟() 
清新的夜,月亮在天上散发着清冷的光,星星躺在天河里懒洋洋的眨着眼睛,墨香楼里很安静。

    姬烈拒绝了陈肃的邀请,入住了墨香楼。五百名士兵驻扎在墨香楼外,今夜他们将枕着寒甲,数天上的星光。

    大火鸟在柴火堆上吃晚餐,它的晚餐很丰盛,一条大毒蛇,十几枚鸡蛋,还有一桶糠皮粥。粥是姬烈命人熬的,里面放足了蕨菜,闻上去香喷喷的,至于那条大毒蛇当然是大火鸟捕的,那是它的主味菜,而那十几枚鸡蛋就来历不明了,姬烈为此而感到忧心,他想,可能过不了一会,便会有人拿着棍子冲进来,二话不说把他和他的鸟当小偷。

    飞天之虎是小偷。不,大火鸟是小偷。哦不,是强盗。

    唉,说出去谁会相信呢?

    远远的地方,一栋小阁楼上,阁楼的窗户打开了一半,透着一点灯光,一具窈窕的身影被灯光与月光剪辑着,蒙蒙胧胧很美好,可是桐华的心里却不美好,今天是她追踪姬烈的第三十三天,那个恶人却仍然逍遥着,你看他躺在那柴火堆上跷着腿,神态与姿式都是那么惬意。

    真是可恶的惬意啊,这一切都怪那只大火鸟,它太谨慎了,稍有风吹草动,它便呼啦啦的飞来飞去。于是,桐华心想,若想达成目的必须得先杀掉大火鸟。可是,大火鸟飞在天上,怎么才能杀掉呢?

    她的一位师弟说:“师姐捉过鸟吗?乡野间的顽童是这样捉鸟的,在树下撒上粮食,在粮食上面弄个大笼子,只要鸟走到笼子下面吃粮食,便拉动笼子上的绳子,扑的一下,笼子就盖住了,即便鸟儿有翅膀也不能飞走。”

    这可真是个好主意。

    当时,桐华的眼睛亮了,像剪水秋瞳一样美丽,她想,那只大火鸟能长那么大,胃口肯定也不小,普通的粮食恐怕诱惑不了它,于是她亲自去隔壁大婶那里买了一窝鸡蛋,从姬烈入住的院子外面开始,一路走,一路扔,直到早已设定的陷井里。而那陷井也很完美,浓密的树冠把那硕大的笼子遮得严严实实,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并且那笼子也很结实,就算是一头猪也能被它罩得死死的。

    那只大火鸟果然很贪婪,很快,它便来了,它像人一样直立行走,并且还迈着将军步,样子与神态颇是洋洋自得,它在院子口衔起了一枚鸡蛋,也不吃,头一歪,把鸡蛋塞到了翅膀下面,而那鸡蛋也不滚出来,一转眼,它又看到了树下的那一大堆鸡蛋。

    于是乎,悲剧上演了。

    当然,是桐华的悲剧,而不是大火鸟的悲剧,它嗖的一下向那堆鸡蛋窜去,张嘴便去衔,一个又一个,三下五除二的都进了它的翅膀下面。

    桐华心里很紧张,她杀过兔子杀过小猫小狗,更是杀过墨狼之王,但是却从来没有捉过鸟,莫名其妙的,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厉害,手心里尽是汗水,连小巧的鼻尖上也透着汗粒,眼睁睁的看着它衔起了最后一枚鸡蛋,她竟然闭上了眼睛,猛地一扯手里的绳子。

    快扑,快扑。

    她闭着眼睛祈祷着,师弟说过,扑的一下,笼子便盖上了,任它多能飞,也飞不走。可是,等了好一会,她也没听见扑的一下。

    四周静悄悄的,她愣愣的睁开眼睛,却发现手里扯着一把野草,而那根绳子,那根绳子,天哪,天哪,那根绳子怎么在我的脚边呢?

    “咕咕。”就在那时,那大火鸟看见了藏在草丛里的桐华,它叫起来了,那叫声极其独特,仿佛是在嘲笑一般,而它的那双赤红色的眼睛里也藏着古怪的韵味。

    桐华脸红了。

    “杀啊。”

    六个师弟师妹齐唰唰的从草丛里跳出来,他们包围了大火鸟,准备将它强行制服,然而,悲剧就此愈演愈烈,那大火鸟挥着翅膀左冲右突,挡者披靡,居然让它硬生生的冲出了包围圈。

    它冲到院子口,还回过头来,朝着一脸绯红的桐华叫了一声咕咕咕,仿佛是在说,我走了,不和你们玩了。

    天哪……

    桐华怔怔的看它离去,从始至终,她没有出过手,这很不可思议,恩师曾经说过,她的灵觉高于常人,故而在与墨狼之王博斗之时,她总能冷静的捕捉到墨狼之王的攻击路线,从而提前一步躲开。可是现下她发誓,刚才她真的怔住了,眼睁睁的看着它在她的面前大摇大摆的离去。而且,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六位师弟师妹都是千挑万选的好手,合六人之力却拦不下一只鸟,哦,不,这只鸟还没有飞起来,它还护着翅膀下的蛋,所以,它挥的只有一只翅膀,像个独臂侠。这要是说出去,墨渊山的脸都丢光了。

    “唉……”

    阁楼上,桐华看着手腕上那朵黑白之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现在她终于明白,恩师所谓的大恶小恶了,连个小恶人养的恶鸟我都除不了,我还能除什么大恶呢?

    “师姐。”

    这时,一名师弟向她走来,正是那个出主意的师弟,他是墨渊山天字最年轻的弟子,只有十五岁,向来很聪明。

    “师姐听说了吗?燕却邪死了。”

    桐华默然,燕却邪的死讯传开了,世间的说法有两种,一类人说是死在燕国的上卿管离之手,另一类说是死在某个敌国的阴谋之下,然而,不论是那一类说法,行刺人却是白城里的墨家子弟。

    不是墨家子弟,白城最首席弟子还在这里呢,连一只贪得无厌的大怪鸟都斗不过,桐华悠悠的想着。

    “师姐,不管是不是咱们墨家子弟出的手,但是他们的手法却可以借鉴,听说是一个白衣人弹琴,引得燕却邪前往,并且失神于琴声中,给了那位藏身在树上的刺客有了可趁之机。师姐的琴艺独步天下,即便是蔡宣当面也不让分毫。何不仿习一下那两位刺客,月下弹琴,引那姬烈上钩。”

    师弟的眼睛在月光下璀璨如星,可是桐华却想,若是那个小恶人不通音律呢,那岂不是对牛弹琴?

    不过,桐华是白城的首席弟子,在白城里,除了恩师,只要是穿着黑白衣裳,不论年纪长幼都是她的师弟师妹,是当之无愧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恩师说过,上位者需得惜言慎言,只需要做出选择与决定,不可轻易让人揣摩出心思。

    桐华的决定是,试一试。

    “师姐,就弹那曲万鸟朝凰吧。”

    桐华点了点头,脸却微微红了。

    ……

    静夜如水,柔柔的撒下片片蒙胧。

    大火鸟吃完它的晚餐,学着姬烈的样子,躺在了柴火堆上。姬烈躺在它的身旁,嗅着它身上所独有的味道,觉得内心一派平静,不知不觉的,他哼起歌来。

    歌声婉转,却听不明白词句。

    老巫官蹲坐在台阶上,手里拿着一把短剑正在削那截树枝,月光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他捧着快要成形的手杖,向柴火堆上看去,姬烈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眼角的伤疤微微跳动着,只是,那一双眼睛却深不见底。

    侯子是个念旧的人,他还没有忘记过去呀,所以他才会再走一遍这条十一年前的绝路,而不是去横川渡,不过,任谁经历了那样的过往都会如此吧,一个聪明人,却只能像傻子一样的活着,为人嘲笑,被人利用,没有了价值便被无情的抛弃,死亡游走在他的身边,亲吻着他的脸。而这,倒底是天地的无情,还是他的宿命?

    那是神鸟啊,朱雀,非凡人所能驾御。

    我得活着啊,活在阴与阳的地方。我要睁着眼睛看着,看那昊天大神的旨意遍布中州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手杖有些扎手,老巫官把它抵在台阶上,借着粗燥的石头磨擦起来,像是磨刀一样。

    姬烈在想什么呢?他什么也没想,离流渊河越来越近,他仿佛听见了那滔滔的河水声,也好像看见了有个小孩在这院子里举起手中的剑,挖了一个大大的坑。那坑被杂草掩埋了,和他一起挖坑的人也都了,只剩下一只鸟陪着他。

    他看着天上的星辰,那些星星也在注视着他。

    星光倒映在他的眼里,令人迷醉。

    琴声,恰当的响起。

    它从远方飘来,非常柔和,像是一片辗转的叶子,那片叶子沿着巷子轻轻的飞,翻过了高高的院墙,在月光下跳着轻灵的舞蹈。大火鸟听见了这琴声,搭拉着的眼皮颤动了一下,可是却没有睁开,它翻了个身,用厚厚的翅膀盖住了姬烈。

    “东主,有人在弹琴。”

    月光抚着青青的篱笆墙,在那颗歪脖子柳树下,一位雪衣女正在借着月光修面前的那张古瑟,在她的身旁,跪坐着两个女子,她们穿着蓝白相间的衣裳,一人正在培火弄茶,一人双手托着下巴,一瞬不瞬的看着雪衣女修琴。

    琴声越来越柔,像低咛,像诉说。

    拖着下巴的女子闪着大眼睛,嘟着嘴巴说道:“东主,这琴声好怪哦,怎么这样勾人呢?”

    “是吗?”雪衣女没抬头,很专心的与那五十根弦较着劲。

    “是呀,我的魂都快飞走了。”

    “快飞走了,就是还没飞走。”培火弄茶的女子插嘴道。

    “东主,冀怀求见。”

    这时,院外响起了一个温和的声音,那个拖着下巴的女子去开了院门,一个富态的人举步走进来,他来到雪衣女的面前,犹豫了一下,说道:“东主,冀怀想……”

    “你若想见他,与他叙旧,那便去吧,不过,得快一些哦,不然……”雪衣女抬起头来,微微一笑。

    “不然,他的魂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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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万鸟朝凰() 
月夜下的琴声就像是一只温婉的手,它轻轻的拔弄着人的心弦,时而轻柔,时而激烈,时而又带着蒙蒙胧胧的诱惑。

    不知何时,大火鸟睡着了,或许是因为吃得太多容易犯困,也或许是因为那琴声对于它来说更像是在催眠。可是对于姬烈而言就大不一样了,他虽然是个武夫,却也算得上是精通音律。

    这琴声很怪异,是姬烈从未听过的曲子,洋洋洒洒,起承转合不着丝毫痕迹,但是却丝丝缕缕直扣人心,它像是在轻声呼唤,又像是在雪山之颠冷冽绽放,那炫目的光芒引得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去朝拜它,匍匐在它的脚下。

    姬烈轻轻的推开大火鸟的翅膀,从柴火堆上跳下来,追寻着琴声的来处而去。老巫官柱着树枝跟在他的身后,仿佛是他的影子。

    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途经隔壁院子,姬烈看见了殷雍,这位儒雅的老者背着双手站在院中,他微仰着头,正在欣赏天上的那轮钩月。姬烈朝他施了一礼。殷雍却好似陷入了那稀疏而迷离的月色里,并没有看见姬烈。

    三月的夜风有些凉。

    巷子里格外幽静,脚步落在青石板上发出细微的‘扑扑’声。那琴声就在耳边,只需转过这条巷子便可以触摸到它,可是细细一听,它又远在天边,并且越来越远,越来越弱。然而,越是这样,越是勾人。姬烈就像提线木偶一样跟随着它的节奏而前进,时快时慢。

    过了不知多久,姬烈和他的巫官来到了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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