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诸侯一锅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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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诸侯一锅烹-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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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

    我说什么你都知道,可你既然知道,为什么却还要来到我这里?奴隶领主心中愠怒,冷冷的向她看去,她的神情依然平静,姿态依旧端庄,但在那里忽明忽黯的灯光里,却让人觉得她是那么的柔弱。

    想了想,虞烈觉得这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虽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如她的愚蠢,一如她带给他的麻烦,一想到麻烦,虞烈皱起了眉头:“你想把齐格引来,却怕齐格最终不来,所以,你为自己伏下了另外一条线,因为你知道,不论燕止云想做什么,只要他们一来,他就什么都做不了!但是,你把你的聪明与愚蠢加诸在了我的身上,蔡贵人。”

    “对不起,其实我还派人告诉了你的红颜知已。”

    蔡国第一在向虞烈道歉,可是奴隶领主却丝毫也感觉不到她的诚意,她就那么静静的坐在床边,目光看着窗外,仿佛在说着与她无关的事。

    虞烈道:“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

    蔡宣:“你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反正也被你关着。”

    虞烈斜眼看她:“你一直想让我离开,倘若我真的去了燕京,那么你的谋划便会付诸东流。”

    蔡宣轻轻的笑了一下:“你不是说么,人世之事不如意者,常居十之八九,若是你真的要离开,那么就会有别的事情发生,它会让你留下来。”

    “留下来帮你挡住燕止云?如果我不挡呢?”虞烈加重了语气。

    蔡宣:“那我就真的输了,彻底的一无,不过,我知道你不会那么无情。况且,我知道燕止云是什么样的人,他就是一只落水的鸡,却仍然以为自己是只凤凰,他会以他的尊严,伤害到你的尊严。还因为……”

    或许,他以为他是高傲的玄鸟,虞烈冷声接口:“还因为我是齐格的朋友,出于朋友之间的道义,身为领主的尊严,我必须得替你挡下燕止云,是么?”

    蔡宣点了点头,仍然望着窗外,没说话。

    虞烈有一种挫败感,诚然,如果她不是一个女人,奴隶领主肯定会把她从窗口处扔出去,可惜,蔡宣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娇弱而美丽的女人,在今夜之前,她平静的就像那万年不波的湖泊,在今夜之后,她娇弱的就像寒冬来临前的狗尾巴草。对于这样的一个女人,奴隶领主下不了手。

    “你想把我扔出去么?”

    就在奴隶领主一坐在地上,恨恨的拿起酒壶倒酒的时候,蔡国第一静静的说道。虞烈倒酒的手一顿,扭头看她,却见她正凝视着窗外的灯光,眸子很清静,没有半点情感:“其实我知道他多半不会来。”

    虞烈一怔,下意识地问:“那你为什么?”

    “我累了,中州很大,在大江之南,那里的山与水就像墨画一样,那里的人以右为尊。在落日山脉,那里的血信子终年不败,那里还有蔡国、卫国,不论是蔡国人还是卫国人都温文有礼,向往着和平。就算在这里,络邑,一半是荒凉,一半是美景,总有不一样的地方。”

    蔡宣轻声的说着,她站了起来,仰着脸蛋看向窗外,从她的角度看出去,在那跳动的火光之外,有一片漆黑的夜空,在那夜空上有一颗妖艳的星辰,比月亮还要璀璨,她说道:“蔡宣十二岁就开始周游列国,我是女子,不是男人,男人们周游列国是想着怎么治理这个天下,而我,却只是想看遍这个天下,我在燕京滞溜的时间太长了,在这里,我的琴声就像笼子里的鸟,虽然美丽,却没有灵魂。”

    说着,她回过头来,定定的凝视着虞烈:“谢谢你的收留与款待,你没有看上去那么粗鲁。”揉了揉手腕,眸子如雪。

    虞烈无语。

    蔡宣莞尔一笑:“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得到的,不管它是什么。明天,我也会离开燕国,去往下一个地方。燕京之虎,我们还会再见的,你说对吗?”

    我们还会再见的,你说对吗?

    你会回来吗?

    四哥,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突然之间,一个个声音回荡在虞烈的记忆深处,一张张面孔从漆黑的夜里爬出来,就那么直接的映在他的瞳孔上,他的下颔抿得死紧,脸上的伤疤伴随着火光而跳动。

    “会。”虞烈说道。

    ……

    妖星沉没,太阳照常升起。

    一夜之间,古老的中州大地好像经历了翻天复地的变化,又仿佛一成未变。

    一缕阳光落在人像的头顶上,大火鸟从领主府的屋顶上起飞,巨大的翅膀遮蔽了新生的太阳。燕京七虎从领主府走出来,在那几株参天大树下,跨上早已备好的马,虞烈当然也在其中,穿着一身铁甲,他吩咐三位家臣与老奴隶,他会先去燕京,等到时日一至,三位家臣就得带上络邑的战士前往燕京与他会合,然后直奔旬日要塞,并且一再叮嘱,需得带上那会做木牛的妫漓。至于那位蔡国第一,她爱待多久待多久,待到花开花谢也没关系,若是要走,也不强留。

    老奴隶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怔怔的点了点头。

    一行七人从斜坡上漫下来,清一色的黑衣,清一色的高头大马,穿过那片不毛之地,迎面吹来了桃花的香气,就在这个时候,燕京七虎看见了停在桃林边的那辆马车。清浅的阳光落在纷繁的绯红之林,拉车的马四肢修长,颇是神骏,马车也很精致,帘子是楚锦,窗格上雕刻着美丽的蝴蝶兰,这种花虽然美丽却不娇气,它在蔡国遍山遍野的盛开,是蔡国人的最爱。

    小婵从车辕上跳下来,直接走到虞烈的马前,仰着脑袋笑道:“小娘说,既然会再见,就不用在临别之前再见面,而等在这里,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就要走了别担心。”

    一个聪明的女人,一束倔强的糊蝶兰,虞烈又对蔡宣有了新的了解,不过,这个蔡国第一似乎每换一种不同的角度,就会展现出一种不同的风景,奴隶领主歪过头去看那马车,只见那窗格与帘子都紧紧的闭着,看来,她是真的不打算出来。

    “桃花会开到五月,你们可以留下来,反正也吃得不多。”

    “谢谢。”

    小婵嫣然一笑,小跑着回到马车,朝着车里说了一句什么,那车帘却仍然闭着。娇美的小侍女蹬上车辕,瞅着虞烈,鼓着腮帮摇了摇头,随后,她轻轻一抖鞭,那正在卷食林中野草的健马拔蹄便走,斜斜的穿出了桃林,走在了燕京七虎的前面。

    “真是一个奇女子。”燕无痕微笑道。

    “或许。”虞烈笑笑。

    奇女子的马车片刻不停,翻上了进络邑的必经之路,那一段无比陡峭的斜坡,又顺着那斜坡溜下去,穿过了绝壁悬崖,头顶上传来风猴的叫声,一只小风猴竟然从悬崖上跳下来,落在马车蓬上,从那窗格里伸出一支雪白的手,小风猴从那玉一般嫩的掌心里抓了一枚坚果,吱吱吱的叫着,样子颇是兴奋。

    虞烈终于知道,她们是如何无声无息的通过这片绝壁了,他想,或许我得让诛邪告诫告诫它的手下,不可因为收受了贿赂,便置络邑的安全于不顾。

    马车穿出了绝壁峡谷,小婵把车夫的位置让给了早已等侯在外的一名骑士,那是一名宫廷骑士,铠甲上有蔡国的标志,被龙涎草环围的蝴蝶兰。蔡宣虽不是蔡国的侯族子弟,但却是蔡国的骄傲,这样一个贵族女子周游列国,又怎会孤身一人?

    三十六名骑士环围着马车,骑士首领向燕京七虎低头致意,然后引领着马队向南而行。燕京七虎骑在马上目送马队消失在那起伏不平的天边,拔转马头,朝北而去。

    自始至终,蔡宣没有下车露面。

    再见,或许再不相见。

    ……

    “唳!”

    大火鸟是燕京人的骄傲,它喜欢沿着燕京城墙上那庞然大物一般的玄鸟做低空滑翔,每当这个时候,人们便会抬头仰望,毫不吝啬对它的赞美。只是在今天,它却未能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因为在那城墙下的吊桥旁边,有一个女子正骑在一匹雪白的马上,一身淡蓝,她是那么的美丽,像初冬的第一场雪,明艳鉴人。

    每一个看见她的人,都震惊于她的风彩。城墙上,那庞大无匹的玄鸟遮掩住了阳光,投下一片森森的黑暗,她置身在那黑暗里,光彩夺人。

    “诛邪。”

    她向天上的大火鸟轻轻唤了一声,并且伸出一支羊脂玉嫩般的手,那大火鸟原本正在玄鸟的翅膀上翻来斩去,它仿佛听见了这声低唤,一拍翅膀,向她飞来,好像想要停在她的手臂上,但它的身躯实在太大了,莫说是停,便是收笼了翅膀,站着也比她高,但是,这却难不到聪明的大火鸟,它在那女子的手指尖上方,一边拍着翅膀旋转,一边欢快的咕咕叫着。

    “诛邪真听话。”

    ,,。请

第六十八章 来去终有时() 
燕国的宫城占地并不广阔,但它却是整个燕京城最高的建筑,因为大巫官的观星月台就建在宫城中。宫城是圆型建筑,观星月台也同样如此,它高达二十丈,上窄下粗,层叠而上,如同一柄冲霄之剑,从下到上要整整爬上两百五十八级台阶,如果是一个年已老迈的人,那要爬上半天,或许,甚至会累死在台阶上。

    大巫官显然擅于爬台阶。

    此刻,燕国的大巫官钟重正柱着拐杖走在燕却邪的身旁,他的步伐依旧矫健,丝毫也不比大将军慢。他们并不是从下往上走,而是正在下台阶。大巫官每下一级台阶,就会把那拐杖重重的点在青石板上,发出“噗噗噗”的声音。这节奏有点像《沙场鼓令》。

    燕却邪穿着一身黑衣,披着一件纯黑色的大氅,剑袋上悬着那柄传说来自仙人赐予的青离剑,他按着剑一步一步往下走,脚步落得极沉,甚至掩过了大巫官的拐杖声。

    “荧惑燎野,守心八方。大将军,荧惑是妖星,主掌杀伐,司不详。近来,燕京城里尽是些风言风语。”大巫官一边潺潺危危的往下走,一边在大声的说着话,他必须得大声的吼,不然就会被风声掩盖了他的话。

    “什么风言风语?”

    燕却邪顿住了脚步,眯着一双眼睛向下面看去,此时他们还在观星台的第二层降陡平台上,从这里看下去,整个燕京城被一眼尽收,那些大大小小的建筑就像一个个的黑盒子点缀在那巨大无比的玄鸟背后,而那玄鸟张开的翅膀就像铜墙铁壁一样,把燕京城保护在它的翼下。

    一只红火色的鸟掠过了那玄鸟的翅膀,向大将军府飞去。

    虞烈回来了,大将军心想。

    大巫官一路吼到这里,脸色有些苍白,他在平台上顺了一会气,说道:“还能有什么呢?只不过是一颗颗惶恐而不安的心罢了,并不值得人去探究。不过,大将军,那些真正燕国而生存的人很容易被这些风言风语蛊惑,大将军是燕国的战神,要小心那些流言蜚语,也要当心一些心怀叵测的人。”

    “你倒底想说什么?”

    燕却邪回过头来,凝视着大巫官,他的眼神锐利的像刀一样,深深的剜进人的心里。

    可是,大巫官却并没有避开,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神情也很凝重:“我听到一种传言,君上之所以身患重病,还把一个个侯子往外送,那是因为大将军。更听说一种传言,燕国只有在大将军的治下,才会真正的强大。大将军何不想想,传出这些谣言的人会是谁呢?”

    会是谁呢?有可能是那些侯子,也有可能是潜在的敌人,甚至有可能就是眼前的这位大巫官。

    迎面吹来的风有些冷了,但是燕却邪的却迎着风笑了笑,他是天下共知的战神,手握燕国兵权,更拥有宗稷节令,为人嫉妒、眼羡、猜疑那是正常的事情,如果什么事都要一一的去想,那么,他将一事无成。

    “大巫官之言,燕却邪铭记在心,大巫官好意,燕却邪心领。”

    燕却邪按着剑大步向台阶下走去,再不等那位大巫官。

    大巫官站在平台上,看着燕大将军那雄壮的身影一点点变小,他对身旁的侍者道:“你要记住,我们是巫官,我们没有爵位,没有领地,不娶妻,不生子,我们的眼里只有阴与阳,只有君上。”

    “是。”

    侍者扶着大巫官,虔诚的点了点头。

    没有与大巫官保持同一种速度,燕却邪步伐落得很快,不多时就下了观星台,回头向观星台看去,已经看不见大巫官的身影了,转过身来,却见卿相管离子正向他走来。

    “老卿相。”

    “大将军。”

    管离子是燕国的卿相,与燕却邪同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白发苍苍的卿相已经老了,皱纹爬满了他的脸,但是他的那双眼睛却依旧充满了睿智,他看着那高耸入天的观星台,笑道:“大将军莫要放在心上,那只不过是巫官的职责而已,这个老家伙一大早也来拜访过我,昨夜妖星临空,今日君上呕血不止,如今他见谁疑谁,这也很正常。”

    一股浓浓的药味从老卿相的身上透出来,管离子虽然年已八十,但身体一向健朗,从来不用药物,如今,他身上那浓得风吹不去的龙涎草味是从何而来?燕却邪不想也知,他举目向燕君的寝宫看去,隔着重重叠叠的飞檐翘角,他仿佛看到那位兄长正在侍女的扶持下,涨着一张重紫如金的脸,不停的吐血。

    “老卿相,君上的病情如何?”燕却邪皱眉问道,今日,他本来是入宫来见燕君商讨伐楚一事,却被拦在了门外。燕君不见人,只见了眼前的这位老卿相。

    “边走边说。”

    管离子神情还好,俩人沿着狭长的宫庭墙道向宫外走去。

    一路上,路过的宫人与侍卫见了他们纷纷行礼。

    老卿相道:“君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今便是龙涎草髓也难见成效。若是秦越还在燕京,或许可以稍事减缓,奈何那个老家伙也是一去不归。不过,人生在世,总是免不了生老病死,君上又何偿不知。”

    燕却邪沉默,既然老卿相都说难见成效,那想来自己的那位兄长是凶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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