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诸侯一锅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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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诸侯一锅烹-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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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来了几个人?”娇美的小侍女甜甜的笑着,那目光是温和的,赞许的,鼓励的,同样又是高不可攀的。

    “两个。”

    ……

    来人的确是两个,一个是燕止云,一个是位衣冠楚楚的老者,当然,他们还带着一些护卫,不过,这些护卫却自动的被老奴隶给忽略了,或许在老奴隶的心头,除了贵族子弟,其他的都算不得人。况且,就算这些护卫也是贵族,但是对于一个奴隶而言,他能有多大的分辩能力呢?能清清楚楚的把领头贵客给辩认清楚就已经很不错了。

    领主府的会客大厅建得很是壮阔,中庭石柱足足需要两个人才能合抱,柱头上雕刻着大火鸟,厅内的一应设置也都是石头雕铸而成,样式古朴,做工却很粗燥,恰恰适合燕国的豪气与狂放。

    此际,三人分别落在三张巨大的石案后,女奴们把柱头上的悬灯点燃,并且熏上芥香,这是络邑自产的一种香料,其味独特,初闻略腥,再而甜,继而幽,可通人精气神。

    那个儒雅的老者第一次嗅到这种香,忍不住的连声赞叹。虞烈淡然微笑,对老者持有一定的敬意。燕止云却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他老神在在的坐在左上首,看也不看陪座在右首的虞烈一眼,而面对他时,虞烈泰然自若。

    燕止云是燕人,燕人向来都是直来直去,他一来便开门见山的说出来意,虞烈也算半个燕人,同样是个倔强而骄傲的脾气,当燕止云傲慢的问蔡宣是否在这里时,他直接告诉燕止云,若他是为蔡宣而来,不论人在与,怕是将会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女奴们奉上春桃果酒,儒雅的老者喝了后,又赞:“此酒却与燕酒不同,色泽艳丽,其香浓厚,顺滑缠胸,又烧得人神堂内外一派洋洋。不知,乃是何物所酿?”

    这位名叫殷庸的老者一直在试图缓和气氛,而他的大名令燕国人如雷贯耳,他是燕国的上右大夫,此人身集道、儒两家之所长,并且对法家势派也有所涉足,是燕京学宫的坐堂老夫子,也算是虞烈老师,师者父也,虞烈当然不会对他不敬,当下,奴隶领主捧起案上的酒碗,敬道:“老师过奖了,不过是弟子领地上的春桃所酿罢了,老师若是喜欢,稍后弟子即命人备上几坛,聊表心意。”

    “甚好。”

    殷庸是燕国的上右大夫,一人身兼多职,半生操劳,他虽然兼着燕京学宫的坐堂老夫子,但却很少去燕京学宫讲学,不过,每一次去,他都会注意到虞烈,对燕大将军的这位得意弟子很是欣赏,这一次,要不是事关八侯子与虞烈争女人,想要把他请到这偏僻的地方来,那是想也别想。

    然而,现下这位儒雅的老者却在想着,这两人都是直傲性情,当以何种谋略方可让两人各退一步,从而达到息事宁人的目的?如今,八侯子即将起程前往雍国,却在此时此刻发生这样的事情人不得不深思啊,莫非他想借机把此事闹大,从而暂止起程?唉,八侯子到底还是年轻啊,若他真是存了这样的想法,身患重病的燕君只会给他一个结果,那便是令他速速起行,不得违令,并且此生怕是难以回来咯。是的,唯有息事宁人,小不忍则乱大谋。

    老谋深算的殷庸正在为燕止云运筹帷幄,那位因思念美人而寒着一张脸的八侯子却把手上的酒碗重重一顿,冷声道:“此酒极劣,入口酸涩,盘胸滞而不畅,劣不可耐,怎能比得过抹刀子?燕都尉,你方才说我与老师此番前来,必然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莫非便指的是这酒?”

    “侯子慎言!”殷庸面色微微一变。

    “八侯子,此言何意?”

    虞烈按着膝盖,猛然挺身,眼神冷若寒冰,他是络邑的领主,同时也是燕国的轻车都尉,燕止云以侯子的身份造访封臣的领地,如今,竟然当面斥责虞烈领地上的酒难喝,这是对领主莫大的侮辱,而他不按古礼,称呼虞烈军中身份而不是贵族身份,更是对虞烈极大的藐视。

    虞烈挺起了胸,燕止云却低下了头,他把玩着手上的一枚玉,漫不经心的说:“酒难喝,领地衰败,入目不见家臣,充耳不闻雅音,放眼看去,尽是些不知书文为何物的牲畜之物,燕都尉,世人都说你是奴隶领主,难道,不是么?”

    “哈哈……”

    虞烈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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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拿我的剑来() 
虞烈是一个武夫,却并非一个鲁莽的武夫,他同时也是燕京学宫的学子,极受那些学识渊博的老夫子们喜爱,他知道方寸懂得进退,不过,面对燕止云一而再、再而三的故意挑衅,他毅然的站了起来,冷冷的笑着。

    那冷冽的笑声盘荡在高大而空旷的会客厅里,女奴们纷纷跪了下来,匍匐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儒雅的老者端酒的手一顿,斜挑着眼角向虞烈看去,但是虞烈却没看他,因为虞烈知道,燕止云既然带上了他,又做出如此不合常理的举动,显然是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

    虞烈道:“八侯子之言,虞烈不敢苟同,八侯子若是觉得虞烈不配为络邑领主,大可夺去虞烈的爵位。不过,虞烈却想问问八侯子此番前来倒底是奉了谁的令?宗稷府?或者是君上之意?若是宗稷府,那请侯子出示大将军节令,若是君上之意出示君上玉印,如若不然,虞烈恕不奉陪,八侯子请自便!”腾地坐下来,面色冷凛的下了逐客令。

    虞烈是贵族,想要剖夺一位贵族的爵位与领地,即便是身为侯子的燕止云也没有这权力,要知道,天下之大,上规下矩,若是贵族们拼死血战得来的爵位与领地如此轻易的就被剖夺,那这个国家也就离灭亡不远了。

    针尖对麦芒啊,既然你们已经对上了,那便看看你如何收场。人老成精的殷庸好整以暇的看了燕止云一眼,又捧着酒碗慢慢啜起来。其实这位上右大夫心里也有些恼,别人不知道虞烈是谁,但燕止云怎会不知道虞烈不单单是一个奴隶领主,小小的二等男爵那么简单,更是燕大将军最为看重的弟子,如今,这燕止云不听老者的告诫,当着老者的面,对虞烈一再的挑事,事物反常必为妖,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便是燕止云也在试探老者,试探这位上右大夫待他的倒底有多忠诚,或许,这是一次蓄谋。

    老而不死是为妖,老妖精瞬间洞悉了一切,他慢条斯理的饮着酒,显得无比镇静,看戏嘛,当然得看足戏份,指不定,唱戏的还不止这两人呢。

    燕止云还在把玩那枚玉,仿佛对虞烈的怒目相向视而不见,就听他道:“虞都尉言重了,我这次来并未得宗稷府授令,更未得君父玉印,只是来探访一位友人。络邑的风景很美,犹其是那片桃林,芳华卓约,极易使人驻足忘返。想来,我的那位友人便是在那片桃林里迷了路,却不知虞都尉可否成人之美,将我那位友人请出来?”

    一听这话,殷庸稍显赞许的点了点头。

    虞烈却不领情,冷声道:“八侯子即非奉命而来,又喝不惯络邑的酒,何不尽早离去?至于八侯子所谓的友人在络邑,虞烈不得而知。不过,虞烈仍然是那句话,八侯子若是为蔡宣而来,定会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最后八个字落得极重,且话外有音。

    燕止云脸色一变,怒气隐现,他看了上右大夫一眼,但是那位上右大夫却又捧起了碗遮住了脸,燕止云在心里暗暗冷笑,冷然道:“莫非,虞都尉定要与我为敌?”

    “来者是客,何来敌?”虞烈不动如山。

    燕止云道:“既是如此,我将自行去寻,还望虞都尉切莫阻拦,燕止云虽说即将前往大雍,但毕竟还是燕国的侯子,君父之子!想来,虞都尉应该知道何为上下之别!”

    虞烈心头大怒,眯着一双冷眼,向那出言不逊的燕止云看去,燕止云也在看他,不避不让,仿佛知道蔡宣肯定就在络邑。

    这样一来,虞烈愈发笃定,燕止云此来既是为蔡宣也是别有所求,而那位蔡国第一,她不挑别处,偏偏往络邑跑,要说没存别的心思,谁会相信?虞烈不是傻子,这个时候若是把蔡宣交出来,这燕止云在别有所求之下,又岂会轻易的善罢甘休?既然始终难以善了,那便来吧,虞烈憎恨为人所利用,他从来都不是任人宰割之辈!

    这时,门口的阳光突然一黯,虞烈的家臣之首络鹰走了进来,他直行到三张石案的前方,单膝跪在地上,沉声道:“家主受辱,家臣当死。”说着,微微抬头,凝视着虞烈的下巴,平静的道:“家主之尊严,络鹰当以性命守护,恳请家主赐以络鹰甲胄与剑盾,络鹰愿与贵客之武士一决生死。”

    阳光缓缓的透进来,照射在雄壮的武士身上,他穿着一身粗布麻衣,那块垒的、仿若铁石般的肌肉在紧绷的衣服下跳动,那一道从眉心划到下颔的伤疤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无比狰狞,他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力量与爆戾,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平静,且令在场的三人都是一怔。

    古老的中州大地诞生了诸多英雄人物,也因这些英雄人物而留存了许多传统,决斗便是其中之一,据传,上古之时,有三皇五帝,鲧禹在治水时,因久治不下,受到了前来视察的舜帝的猜凝,而鲧禹的父亲正是因为治水失败,被舜帝流放到羽山而亡。

    面对君王的猜疑,鲧禹百口莫辩。这时,鲧禹的巫官来到舜帝的面前,愿意与舜帝的巫官共跳战舞聆听昊天大神的神意,舜帝准了,两位巫官头戴羽冠,手持权杖的跳了起来,你起我伏,我进你退,恰若两名武士正行对决一般,舜帝感染到了他们的默契与庄严,并从鲧禹身上看到了诚恳,于是便放下了猜疑,把自己带来的那名巫官也指派给了鲧禹,三人一并治水,而那两名巫官便是赫赫有名的伯益与后稷。

    至那而后,巫官的祭舞逐渐演变成了贵族之间证明清白和荣誉而进行的武士决斗,直到武英王讨伐殷王之后,天下大兴礼法,这项古老的传统才渐渐被宗族调解与宗族复仇所取代。

    但是,对于虞烈而言,他只身一人,并没有宗族可以依靠,受到燕止云与侮辱,一时之间也难以反击,于是,这个传统来的恰是时候。只是,络鹰是何人?络鹰是他的家臣,三年前还是一个大字不识的奴隶,怎么可能知道这项已经消散数百年的古礼?

    虞烈狐疑的向自己的家臣之首看去,谁知,络鹰却低下了头,一声不吭,静静的领主为他披上战甲。

    上右大夫也在看雄壮的武士,老者的眼里闪耀着智慧的光芒,他举起酒碗,慢条斯理的饮了一口,若有所悟的笑了一笑。

    虞烈看见了上右大夫那奇异的一笑,他与殷雍面向而座,顺着殷雍的目光扭头一看,会客厅的右侧有一条幽暗的通道,那是女奴们上茶奉酒时所走的地方,而他的老奴隶正在那通道的尽头鬼头鬼脑的张望着,见虞烈看来,老奴隶吓了一跳,猛地一下缩头,好像撞着了柱头,但却听不见他的呼痛声。

    我道是谁,原来是她。看见了自己的老奴隶,虞烈却想起了那位蔡国第一,他想,看来蔡宣也并无把握,所以才会想办法让络鹰来拖延时间啊。只是,拖得了一时,可拖不了一世,那人会来么?

    转念间,虞烈又想了一人,那人温文儒雅,白衣飘洒,正是天下各国女子梦中的最佳情郎,也是这次争美事件的暗中导火绳。蔡宣啊蔡宣,你是真聪明,还是大糊涂?那人若是对你无意,你便是被燕止云给硬生生抢了,他也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便是齐格!而你来到我的领地,为我带来了燕止云的造访,我却不得不维护你,蔡宣,你可真是个愚蠢的女人。

    想着,想着,虞烈心头的怒火如同流渊河一般起伏不平,一种被束缚的感觉缠着他,宛若大火鸟被捆住了翅膀一样,令他呼吸一点一点沉重起来,眼神冷得不像人。

    一名燕止云的护卫从门外走进来,单膝跪在络鹰的身旁,这人身着华丽的铠甲,剑袋上悬着一柄铸纹精美的重剑,他抬头迎视着燕止云,淡然道:“臣,愿为八侯子出战。”

    虞烈识得此人,这人名叫余人焕,自称是天下第一剑客蒙奇的弟子,称燕京第一剑客,曾经打败燕京学宫无敌手,若是络鹰与他对战,胜负难料,一时间,虞烈犹豫难决。

    燕止云自然不知道虞烈在想些什么,但他有他想要的东西,他智珠在握的把玩着玉块,看也不看那跪在地上的络鹰与他的领主一眼,反而对单膝跪地的余人焕道:“你是贵族子弟,而他的护卫却是一个奴隶,身份高贵的贵族子弟岂会与低贱的奴隶同场较技?你下去吧!”意味深长的一笑。

    虞烈道:“高贵与低贱都是命,一剑剁过去,脑袋掉了,仍然会化成一滩烂泥,八侯子,若是你觉得我的家臣不够资格,那么虞烈愿意披甲,试试八侯子的剑术!拿我的剑来!”说着,站起身来,向跪在身旁的女奴伸出了手,示意女奴为他披甲取剑。

    在这一瞬间,奴隶领主再不是一位贵族,而是征伐沙场的血士,他的眼里不再有伪装的克制,脸上的伤疤微微跳动,凌厉如刀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那血腥而又暴戾的气息充斥着整个会客厅,绝非那些华美的剑士可比。三年来,虞烈跟随燕却邪转战数千里,大小数十战,身上的伤口数不胜数,方才铸就了这千锤百炼的杀气。

    燕止云把玩玉块的手一顿,不由自住的昂起头来看虞烈,脸上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他万万没料到虞烈居然会向他发出挑战,这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贵族之间能动口,绝对不动手,就算动手,那也是蓄养的家臣与武士替代,这,这奴隶领主怎么就,就……如此的岂有此理?

    傲慢的八侯子心中镇惊,露于形色。

    儒雅的老者却会心一笑,暗道,这才是燕大将军的得意弟子,燕京之虎!把老虎逼急了,是会吃人的。八侯子啊八侯子,你想令燕京之虎屈服,勇气可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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