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挡不了,包括大将军。”说着,脸色迅速的沉了下去,显然是想起了死在墨杀弟子剑下的燕却邪,在去旬日要塞之前,刑洛最崇拜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身旁的领主,另一个便是燕大将军。
“不,谁都不用去。”
姬烈把两条腿伸长,懒懒的躺了下来,用手枕着头,看着天上的星辰,眼睛也伴随着那星光一闪一闪:“有酒吗?”
“酒?”
刑洛愣了一下,从裙甲下摸出一壶酒,扔了过去,自从离开燕国之后,他的裙甲下便多了一壶酒,永远也喝不光,永远也喝不醉。而那把小酒壶却是他的死对头,蒯无垢送给他的。
酒是劣酒,是刑洛采杞山上的野果所酿,他根本就不会酿酒,只是把那些果子统统扔在树下面,然后再不时的泼水,野果自然发酵,所以,每喝一口便得吐上一口残渣。
“呸。”
“呸,呸,呸。”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不停的呸来呸去,很快便把那壶劣酒喝了个精光,刑洛的眼睛亮起来,舌头也有些大:“姬烈,你不是恶人,你是个英雄,比大将军更值得人追随的大英雄,你杀人,是活更多的人,我愿意追随你,此生此世绝不后悔。就让他们来吧,来一个,我捉一个,来一双,我捉一双。捉了之后,再把他们统统的放回去,气死那个什么钜子。哈哈哈。”
司寇官大笑起来,或许是因为天上的星河太过,也或许是因为这壶酒酿得太好了,酒性太浓烈了,割得人浑身上下像是燃起了一把火,于是刑洛醉了,把腿斜斜的伸到城墙外,晃来晃去。
姬烈也醉了。
夜风有些柔,更有些暖,熏得人昏昏欲睡,姬烈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嘴角略略往上翘起。
“呜呜呜,呜呜……”
就在这时,凄厉的角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从远方遥遥传来,三长两短,敌袭战斗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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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威震八方的船长()
敌人从海上来。
扑啦啦的海鸟布满了天空,把月光也遮得严严实实,黑色的海浪从大海深处一层一层的滚来,扑打着山脚,激起一浪又一浪的白色浪花,此刻的大海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魔鬼,它从地狱深渊里爬了出来,而那些白色的浪花就是它的触手,它想爬上小山坡,翻过海墙,把被海墙围着的一切事物吞进它的嘴里。
海墙上建有哨塔,三十名士兵驻扎在这里,熊熊燃烧的狼烟照亮了他们的脸,却照不亮黑色的大海。
大海在他们的面前咆哮,这个怪物的脾气很难揣测,它时而温柔,时而激烈,温柔的时候一动不动,仿佛像是一面淡蓝色的镜子,激烈的时候又是如此的骇人。
什么时候起的飓风?
士兵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当飓风卷来的时候,敌人也就来了,那是一艘巨大的战船,船桅上飘扬着一面荆棘花大旗。而现在,天地一派黑死,战船隐匿在黑色的大海里,就连那面荆棘花大旗都看不见了,能看见的就只有一道道的浪花,以及头顶那密密麻麻的海鸟群,并不雄伟的海墙在它们的包围下,显得岌岌可危。
看不见的敌人最可怕。
突然,一只海鸟尖叫着朝海墙上的狼烟扑来,把守卫着狼烟的士兵吓了一跳,然而,此举不过是飞蛾投火,那海鸟的翅膀只在火堆上方扑腾了一下,便被熊熊的烈火烧焦了,‘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哈哈……”
一名士兵大笑,挺枪将那烧焦的海鸟插在枪尖上,伸到火堆上烤,可是下一个瞬间,他笑不出来了,大群大群的海鸟从头顶上扎下来,它们尖叫着扑向火堆,前扑后继,悍不畏死,像是一坨坨牛粪从天而降。不多时,狭窄的海墙上便铺满了海鸟的尸体,焦臭味浓得令人窒息,而那熊熊燃烧的狼烟则被它们扑灭了。
与此同时,在那黑色的大海深处响起了怪异的声音,它穿破了风声、浪声、海鸟的叫声,远远的传来,呜呜呜的像是鬼哭狼嚎一样。
一名士兵尝试着点燃火把,谁知,又引来一群海鸟,士兵们提剑杀鸟,然而却杀之不尽,直到那火把被海鸟扑灭。在此时此刻,这些温顺的海鸟无比暴戾。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一名年轻的士兵突然大叫起来,瞪大着眼睛,无比惊骇。这是一个新兵蛋子,他原本是回风镇人,进山打猎被山里的大王给捉了,从那以后便替大王卖命,后来大王被领主大人给砍了脑袋,于是,他自然而然的就成了领主大人的奴隶,领主大人需要士兵,经过考核,他披上了铁甲,现在是一名合格的士兵。
“啪!”
雄壮的虞骑窜过来,一个耳光扇过去,把那新兵扇原地打了几个转,喝道:“他们是谁?”
“鬼,鬼,他们是海里的水鬼,赶着成千上万的海鸟,吞噬一切。”
新兵摸着脸,眼睛直直的看着大海,黑沉沉的大海什么也看不见,可是他脸上的神情却越来越惊慌,仿佛看见了极其恐怖的事物一样。
“啪,啪啪!”
虞骑大怒,提着新兵的脖子,接二连三的扇了他几个耳光,然后又用鼻子抵着着他的鼻子,吼道:“给老子看清楚了,老子才是魔鬼。不就是一群东夷人嘛,老子砍过的东夷人的脑袋可以堆成一座山。准备战斗。”
“诺。”
黑暗中,虞骑拉下头盔上的面甲,遮掩住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
士兵们也陆陆续续拉下面甲,挺起长戟,引弓搭箭。
三十名士兵之中有六成是老兵,他们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眼前的情景固然极是渗人,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还不足以让人恐惧。
战船在风浪中摇来晃去,船桅被颠得嘎吱嘎吱乱响,荆棘花大旗也在剧烈的颤抖,士兵们穿着五花八门的衣甲,举着生绣的铁盾,拿着破烂的铁剑,一瞬不瞬的看着远方那道黑色的城墙,他们的神情很是惊疑。
“该死的,这里什么时候建了一堵墙?谁能告诉我,谁能告诉我!!”
船长大人在愤怒的咆哮,他的声音甚至压过了强烈的风声与浪声,士兵们都不由自住的低下了头,不敢朝船头看上一眼。
船头堆着船长的宝座,那是一条巨鲸的骨骼,船长大人就坐在一条胁骨上,他浑身上下披着沉重的甲胄,左胸纹刻着一束巨大的荆棘花,那甲胄无比的残破,上面爬满了铜绣,那一滩一滩的铜绣看上去就像恶心的鼻涕。
船长大人是个独眼龙,脸上爬满了各式各样的伤痕,那些伤痕极是恐怖,其中有一道从眉际一直拉到脖子上,把他的脸一分为二,真不知道他当初是怎么活下来的,不过,那是个禁忌,人都不可以在船长大人的面前提起那道伤疤,要不然,船长大人就会把他捆住手脚,扔进海里,不论他是谁。至于船长为什么只有一只眼睛,那更是一个莫大的禁忌,尽管船上的士兵都知道,船长大人的眼珠子是被一只鸟给挖走了,那是一只黑色的鸟,叫声极其难听,像是车轮子辗过碎石地一般。迄今为止,见过那鸟的人都记忆犹新,它一嘴巴啄进了船长大从的眼窝,把眼球子扯出来,咕噜一声吞进了肚子。从那以后,船长大人只要一生气,眼睛就会痛。
此刻,船长大人的眼睛又痛了,疼痛使他的脸上的伤痕翻滚起来,像是一堆烂肉在不住的蠕动,他悟着脸,大声的咒骂着:“该死的鸟,总有一天,我要拔光你的毛,把你活生生吞进肚子里。”骂着骂着,他站在了一根胁骨上,扭过头来,恶狠狠的看着满船的士兵,吼道:“谁能告诉我,这该死的飓风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
“大人,海上的飓风就如同天上的雷云,我只知道它什么出现,却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结束。”
惊若寒蝉的士兵群中走出一个人,这人约摸三十上下,手里提着一把巨大的五颜六色的海螺,他不是东夷人,身上穿着破烂的袍子,头上戴着一顶肮脏的板冠,那板冠上停着一只拳头大小的海鸟,此时,那海鸟正在啄食板冠上的海苔。
……
今天身体不舒服,脑海一片空白,支撑不下去,先更两千字,剩下的一千字明天会补在这一章的后面。书友们一定要记得,这一章还没完哦。至于为什么一定要发这两千字,因为江山得拿全勤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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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杀人立威()
太阳落在鼎上。
这是一口很大的鼎,它有三只脚,两个耳朵,高有丈许,方周五尺,浑身以铜金铸就,表面刻着踏海吞日兽,内部密密麻麻的篆刻着无数细长的文字。
齐国的文字。
如今,这只齐鼎屹立在即墨城中央广场的高台上,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灿烂的光芒,两个头戴三寸板冠,身披华丽锦袍的士子正站它的旁边,大声的向台下的人们宣布着诸般条律。
“昊天在上,伏惟告之,齐国变法,自今而始。法乃乾坤之岗,法乃日月之常,夫,国之强衰,在之于法。法治天下而安,法令天下而强。齐国变法,诉之有七,其一,惩治贪史,清肃寰宇,其二,整顿三军,强之臂膀,其三,辟荒于野,滋励农桑,其四……”
洋洋洒洒数千言,两位士子念得满头大汗,神情却极是兴奋。然而,台下的人却在窃窃私语,有的在议论这鼎的大小,有的在质疑变法的条律,有的则在感叹。
肩上扛着锄头的老人叹道:“唉,变法,变法,变来变去还是一法。咱们就算开了荒地,辛辛苦苦的种上两年,刚刚把土地养肥就会让贵族大们给占了去。”
老人的儿子接口道:“是啊,是啊,要我说啊,变什么法?反正日子就是那么过,该上阵的上阵,该种地的种地,齐国自然强大。我想去白羽精锐,可惜我不是贵族。”
“嘿,瞧这鼎大的,怕是比朝歌城里的九鼎还要大吧?这要是用来铸钱,得铸多少呀!”一个瘦得像竹杆的人指着高台上的大鼎惊叹。
一个士子不屑的看了瘦子一眼,冷声道:“真是不知者无谓,你可知,那朝歌城里的九鼎个个都有小山大小,它要是倒下来啊……”想了一想,皱着眉头,加重语气:“足足可以把你全家老小通通辗成肉泥!”
“哗,那可真大呀!”
瘦子浑身一抖,缩了缩脖子。
周围的人哄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大笑声远远的传了出去,高台上的两位士子脸色涨得又青又紫。而在那远远的地方,停着一辆没有标识的马车。
齐格坐在马车里,看着那一幕摇了摇头。
“君上,万事开头难,陈规陋习之所以被称为陈规陋习,是因为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积累下来,已经深深的烙进了世人的心里,想要改变它,需得大决心,大毅力,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一个轻柔而清冷的声音说道。
“与其说是陈规陋习,不如说是古老的传统。”齐格回过头来,眼神很冷。
“是,君上。”
跪坐在斜对面的女子欠了欠身,她的穿着很是扑素,一袭青色的深裙,头上没有发饰,满头秀发被一条青色的丝带松松的系着,像波浪一般滚在身后。一只蝴蝶停在她的肩头,阳光泄进来,照着那蝴蝶微微扑动的翅膀,泛着令人眩惑的光。
异香无处。
“嗵嗵嗵……”
这时,广场上传来一阵鼓声。
齐格回头望去,女子低声道:“雷庭雨露均是天恩,世人终是蝼蚁,往往分不清何为雷庭,何为雨露。唯有涉及生死的事情,会让他们记住。”
齐格默默的点了点头。
广场上起了骚乱,三十二名甲士押着八个人往高台走去,穿过人群时,人们看清了那八个人的样子,统统抽起了‘嘶嘶嘶’的冷气。
这八个人身上穿着华丽的锦袍,头上戴着三寸板冠,上面绣着繁复的花纹,那是身份与地位的像征,他们大部份是齐国的贵族,身具爵位,最次也是士族子弟,都是鼎食肉烹的人物。可是如今,他们却被绑得严严实实的推倒在石头上,那些石头长有两尺,宽仅半尺,中间有个凹洞,刚好可以放下一颗脑袋。
八名刑人走上前,站在那些人的身后,刑人光着臂膀,手上提着巨大的斧头,斧刃泛着寒光,他们眯着打量那些人的脖子,甚至有个刑人还伸出了两根指,虚虚的比了一比,显然是在寻找砍头的最佳位置。
这是要杀人吗?
围观的人群惊呆了,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把眼睛瞪得老大。
两名士子很是满意眼前的局面,其中一人走到高台的边缘,振着手臂朗声道:“法,不惩不足以为戒!法,不威不足以警世!法,不公不足以恒久!今日,郑人革与诸位在此立约,彰之于天下,告之于上苍,齐国之变法,由此八人而始。此八人,居高位而不知法,贪法而枉法,当枭其首。”
“真的要杀啊?这可都是贵族啊。”
“杀啊,杀啊。”
台下哄然,人声鼎沸。
那名叫郑革的士子把手背到背后,神情肃穆。八名刑人齐齐扬起巨斧,做劈砍状。人都盯着那斧头,胸膛不住的起伏,呼吸也急促起来。
突然,一个身强体壮的犯人挣脱了甲士的手,猛地崩起身来,指着那个士子,大声叫道:“郑革,你一个郑国的士子凭什么杀我?我要见君上,我是齐国的世袭贵族,世世代代都在为齐国流血!君上若要杀我,我伏首受之,但是要是死在你的刀下,我不服!!”
“不服?”
郑革冷冷一笑,大声道:“杀的就是你,你身为三等男爵,享国之奉粟,却不知感念国恩,肆意欺压良善,强占民田三十顷,可有此事?”
“那本来……”
那犯人正准备说‘那本来就是老子的田’,谁知,背后的甲士猛地一脚踹在他的膝盖内弯上,顿时将他踹得跪在地上,下巴磕上了搁脑袋的石头,“扑”的一声,牙齿磕掉了几颗,满嘴都是血,想说也说不出来了。而此时,郑革大声道:“法令当严,违法者,严惩不贷,此八人,国之蛀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