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诸侯一锅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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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诸侯一锅烹-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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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意的,可她倒底是个女孩儿,羞羞涩涩的也说不出口,只好一步三回头的离去了。

    等她一走,小虞走到窗前,把窗户关上,而此时,月亮已经升起来了,侍卫长站在月光下,拄着剑,仰头望天上的月亮,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公孙一白点燃了案上的烛火。

    “君上,战事有了变化,鱼罗夫的先锋军团已经到达了天鹰咀南面,然而却停了下来,并没有入侵澜丘的迹象,姒英不敢冒然迎敌,只能率部扼守着天鹰咀的北面。”

    “变化无处,天鹰咀易守难攻,但是天下间没有不可攻破的要塞与关口,鱼罗夫有三万大军,八百战车,我若是他,也会勒令先头部队,等到力量足够,然后再一举击破,而不是泼水一般,一层一层的荡过来,给我们分而击之的机会。”

    “君上说的是,鱼罗夫的确无比狡猾,但是他的目的很明确,那便是彻底的击败我们,杀光我们,而想要杀光我们,就必须得澜丘,没有退路。”

    “他没有退路,我们也没有退路。既然都没有退路,那便战吧。姒英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明天我会率军去澜丘。有些事也该作个了结了。”

    “君上不可!”

    “就这样吧,我累了。”

    小虞站起了身,正准备朝内室走去,却突然顿住脚步,回过头来,看着一脸惊色的巫官,嫣然一笑:“告诉我的豌豆新娘她乖乖的等我,包括今夜。”

    “呃……”

    公孙一白呆呆的看着小虞推开了门,朝着月下走去。

    1

第一百四十三章 谁是魔鬼() 
狂风暴雨突然降临,平静的荷潭被雨水打得千坑万点,楚舞蹲在荷潭边的秋千上,浑身上下湿透了,黑压压的世界没有风,秋千一动不动,闪电却在头顶咆哮,仿佛是昊天大神震怒了,正用惩罚天地的长戟,来来回回的把那漆黑的天空割得稀烂。

    从秋千上斜斜的看过去,可以看到楚国的宫城,它是这个漆黑的世界里唯一闪耀着亮光的地方,楚舞死死的盯着它,一瞬不瞬,仇恨在他的眼里疯狂的,然而他却很安静,就那么静静的蹲在秋千板上,像是一只可怜的落荡鸡,却是一只想把整个世界撕碎的落荡鸡。

    他的手在滴血,血水用指头缝隙溢出来,滴在地上,很快又被雨水淡化,他的袍子从秋千板上垂下来,拖在地上,被肮脏的泥水所糟践,原本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也被狂风暴雨揉乱了,几缕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头上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从荷潭里冒出来的水鬼,滴着血水的水鬼。

    “昊天大神啊,如果你能听见我的心声,就让楚连下地狱吧,如果你不能让他下地狱,那么,就把我扔进地狱里吧。”

    拳头捏得更紧,锋利的小剑把掌心割得稀烂,血水一股一股的往外直冒,他却感觉不到痛楚,唯有咬牙切齿的仇恨。

    阙儿被夺走了。

    就在他像一只辛勤的小蜜蜂,紧锣密鼓的忙来忙去,自认为已经在楚连的头顶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的时候,他的父亲,楚国的万乘之君一记闷拳打在了他的胸口,那最为脆弱的地方,在这始料未及的一拳之下,他连反抗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群血凤卫像风一般刮进这个小院,从热腾腾的被窝里把他心爱的女人拉出来,塞进马车里,头也不回的奔向宫城,而他才刚刚享受过她的温柔,那甜腻如蜜般的温柔。

    “殿下,殿下救我……”

    “殿下,殿下啊……”

    娇嫩而殷切的呼声响在耳边,掩盖了风声雨声,眼前则浮现出让人撕心裂肺的一幕,他看见了一团黑色的影子,那影子压在阙儿那雪嫩的身体上,肆意的驰骋,疯狂的狞笑。他想闭上痛苦的眼睛,可是眼皮却不听使唤的硬撑着,像是有根刺正抵上眼皮与下眼皮他清晰的看着,什么是魔鬼,什么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楚连!!”

    终于,呆坐在秋千板上整整一日的楚舞从骨头里发出了一声吼叫,那叫声无比黯哑,像是铁剑刮着铁盾,令人听上去牙齿打颤,浑身痉挛。

    玉石兔子卧倒在浑浊的泥泞里,它的一只耳朵断了,无情的风雨正在拍打着它,楚舞抓着纤绳,艰难的从秋千板上站起来,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宫城的方向,从秋千上跳下来,不想却因蹲了一日,手脚早已麻木,“扑嗵”一声,栽倒在泥泞里。

    武士们看见他站起来,齐齐的松了一口气,又见他摔倒,纷纷赶过来,想要扶起他。楚舞面朝下,挥了挥手,武士们担忧的后退。

    他躺倒在泥坑里,泥坑上冒着汩汩的水泡,那是因为他正在剧烈的喘息,被血浸过的泥水有些咸,他竭力的从水坑里抬起头,挣扎着坐起来,然后大口大口的喘气,脸色惨白若死,过了一会,他咬着牙齿想站起来,试了几下,未能成行,于是,他裂着嘴巴惨然一笑,慢慢的向廊上爬去,途经那只玉石兔子,他把它塞进冰冷的怀里,连那只断裂的耳朵也没放过,一路往前爬,一路滴着血。

    等他终于爬到了干净的廊上,武士们捧来了热腾腾的姜茶,他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又一把抹干净嘴角的血液,他的嘴巴烂了,被牙齿咬烂了。

    美丽的侍姬想要把他扶到那温热的浴桶里,他粗暴的挥开侍姬的手,恶狠狠的看着她,吓得那侍姬花容失色,一头拜倒在地上,直呼:“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我为什么要杀你?你只不过是披着美艳人皮的木头而已!”

    楚舞冷冷的笑着,吸了几口气,跌跌撞撞的朝浴桶走去,这个侍姬是楚连赐给他的女人,从头到脚无一不美,然而,她却不是阙儿,那个魔鬼夺走了我的阙儿,魔鬼就是魔鬼,根本就不是人,只会在我的头顶羞辱我,毁灭我所拥有的一切。

    楚舞用力的搓着身体,搓得浑身通红如血,如果有可能,他真想把这身皮囊割下来,扔还给那个魔鬼,可是他并没有那么做,因为他得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把耻辱加倍的奉还。

    洗了个澡,又吃了点东西,力气回到了身上。

    楚舞跪坐在廊上,身上穿着干净而温暖的衣裳,内心却是冰冷如死。武士们伫立在廓下,倾盆大雨冲洗着他们身上的铁甲。

    “把她关起来。”

    “诺。”

    楚舞指了指匍匐在地上颤抖的侍姬。武士长犹豫了一下,坚定的执行了他的命令。随后,楚舞将那柄小剑放在案上,剑上还染着他的血,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照亮了案上的剑,绽射出妖异的光芒。

    “拿着它,把人带来。”

    “诺。”

    武士长捧着小剑离去,一干武士退向闪电照射不到的四面八方,院子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楚舞一人,雨水打在秋千板上,发出‘噼噼卟卟’的声音。

    楚舞面无表情的坐着,直到他看见了一盏灯笼。

    狂风歇了,暴雨也停了。

    空气里尽是潮湿的泥水味。

    灯光越来越近。

    依然是那盏微粥的灯光,依然是那个黑衣女人,依然穿着那双精美的红色的鞋子。

    她走到廊上,在楚舞的对面坐下来。裙子的下摆被泥水打湿了,她伸出皓洁如雪的手,揽起裙角,当着楚舞的面拧着泥水。动作很自然,也很轻柔,仿佛她所面对的不是齐国的世子殿下,而是一个至亲的亲人。然而,是亲人便不应该把脸藏起来。

    “你怎么来了?”楚舞冷冷的问。

    “你快死了,我不得不来。”

    她专注着拧泥水,声音很平静,微弱的灯光照着修长的手指,污水从指缝滴向地面,一窜又一窜。

    楚舞看着那双手,小时候,就是这双手牵着他,安抚他,给他带来温暖他不再害怕,可是今天,这双手却再也不属于他,而是属于一个魔鬼。

    “该下地狱的是魔鬼,而不是我。”楚舞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无比陌生。

    黑衣女人拧干了裙角,把灯笼阁在案上,照着楚舞的脸,那是一张失血过多的脸,没有半点人色,她摇了摇头:“小舞,你是斗不过他的,你所做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是那么可笑。罢手吧,小舞,就像你说的,他是没有人性的魔鬼,而你却是人,一个人怎么可能斗得过魔鬼?”

    楚舞没有说话,倔强的仰着下巴。

    黑衣女人的眼睛闪了一下,难言的痛楚一闪而逝,她犹豫的伸出手,想去抚一抚他的脸颊,可是却顿在了半途,他已经不是再是十多年前的那个倔强的小男孩了,而她也再也回不到从前。

    楚舞却在这时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惊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扯,不想却因此激怒了楚舞,他猛地一拉,将黑衣女拉在案上,碰倒了灯笼,火苗腾地窜起,照着楚舞的脸,异常可怕的脸,双眼血红。

    “小舞!”她惊叫。

    谁知,不叫还好,一叫楚舞更是怨怒滔天,他站起身,把她从案上拉起来,她站不稳,歪歪斜斜的往他怀里倒,他趁势抓着她纤细的腰,一把扛起她,大步朝屋内走去。

    “小舞,小舞……”女人压低着声音嘶叫着。

    “你说得对,他是魔鬼,没有人性的魔鬼,他带给我无尽的羞辱,那么我便还给他。”

    “哈哈哈,我是魔鬼,魔鬼……”

    楚舞疯狂的大笑,他把黑衣女人重重的扔在床上,红着眼睛扑上去,手忙脚乱的把那双令人憎恶的红鞋子扯下来,狠狠的掼在地上,然后,再次扑下去,死死的压着她。

    “小舞,小舞,放开我,放开我,你不能这样,不能学他……”

    女人一边哭一边拼命的挣扎,尽管有那零乱的斗笠遮掩,楚舞看不见她哭泣的样子,可是他也根本不想看见她的样子,在他的心里,她已经死了,自从她穿上那双红鞋子就已经死了!

    黑色的衣裳被他撕碎了,洁白如雪的身体显露出来,像阙儿那样娇嫩,楚舞感觉整个人都快疯了,那是兴奋与复仇的血液在滚荡,他闭着眼睛,一头扎上去。

    就在这时,身下的女人却不再哭闹,也不再挣扎,她扯掉了斗笠与面纱,定定的看着他。

    “看着我的眼睛,看清楚我的样子,小舞,你不是魔鬼。”

    女人的声音很温柔,她抬起头来,捧着楚舞的脸颊,温柔的吻了他一口。

    “魔鬼,魔鬼。他就是一个魔鬼!”

    楚舞大吼了一声,仓惶失措的逃下了床,逃离了她的目光,他踉踉跄跄的奔到院子里,冷风吹来,浑身上下都在发抖,可是他却感觉不到寒冷。

    “杀了他,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楚舞捧着脑袋,痛苦的蹲在地上。过了一会,那双红色的鞋子走到了他的面前,修长的影子被灯光投在地上,她蹲下身来,穿着楚舞的衣裳,捧着他的脸,一字字的告诉他。

    “时候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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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父与子的宿命() 
英雄成长的垫脚石,大多都是痛苦与折磨。——摘自《中州列国志-楚王传》

    不知何时,灯光已经灭了,四下一片漆黑,只有女人的眼睛仍然亮着,一闪一闪,明亮如星。

    “你的脸?”

    楚舞不敢与她对视,他蹲在地上,抱着肩膀,只穿着单薄的中衣,寒冷便在这个时候袭来他瑟瑟发抖。

    “没吓着你吧?”

    女人的声音很柔弱,她抚着自己的脸,在那一层薄薄的黑布下面有一道骇目惊心的凸痕,因为黑布的遮掩,看不清楚它的真实模样,但是那狰狞而恶心的尾部却爬在眼角,刺得楚舞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为什么要伤害你?”

    “他是魔鬼,魔鬼不都是这样么,没有人能猜得透他的喜怒,自然也就没人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小舞,你所做的一切,他都知道,他在羞辱你,激怒你,等你自投罗网。”

    楚舞沉默,拳头抵在泥土里,越陷越深。

    女人把脸上的黑布往上扯了扯,又把头发捋下来,把那可怖的伤痕彻底遮住,然后戴上破损的斗笠,把灯笼点亮,提着它缓缓起身,像幽灵一样飘走。

    “小舞,好好保重,哪怕他是无恶不作的魔鬼,可是这个世上仍然有他畏惧的东西,那便是时间。”

    女人走了。

    院子里又回归了冷寂,死一般的冷寂。

    楚舞站起身来,看着漆黑的天空,自嘲的笑了笑,他相信这个女人,当他看着她的眼睛的时候,它一如既往的清澈,倒映着他的样子,使他清醒他震惊,也是因此,他没有变成魔鬼占有她。但是,他的选择不是她能左右的。

    这是一场游戏,魔鬼的游戏,既然是魔鬼的游戏,那就用不着去猜测魔鬼的想法,只需要按照魔鬼的规则去做出选择。

    “我是楚舞,每个人活着都有目的,我不知道我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而现在,我只知道,我不能让他死在床上,他必须得死在我的剑下,在我的剑下哀嚎。”

    楚舞换了一身衣裳,再次坐在了廊上。

    静静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武士长从前院走来,独自一人。

    “人呢,为什么没来?”楚舞问道。

    武士长恭敬的把那把小剑放在楚舞的面前,没有说话。楚舞把剑拽进手里,狠戾从眼里一闪而过。

    “他不用来,因为我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听见这个声音,楚舞眼睛霍地一亮,猛然起身,举目向院外看去,漆黑的世界里,年老的守陵人一手提着气死风灯,一手柱着根树枝向他走来。

    “三叔!”楚舞从廊上奔下来,朝着守陵人深深一揖。

    “小舞,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他?”

    守陵人直直的看着楚舞,那目光像钉子一样,直往人心里钻。

    楚舞愣了一愣。

    老人轻蔑的笑了一笑:“大楚的天下?还是一个女人?嗯,或者说,三个女人?”

    楚舞看着这个行将就木的守陵人,老人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就像是沆洼不平的老树一样,若不是那双时而闪烁着锐利的眼睛,他与一个普通的老人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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