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朱敬伦不管的话,他死定了。
但朱敬伦还有些犹豫,不是不忍心,对柏贵他没有任何愧疚,不是他柏贵早死了,在朱敬伦心中,柏贵始终都是一个跟洋人合作过,给洋人当过傀儡的汉奸,这是民族大义,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完全跟感情无关,他之所以救柏贵,是他还有一点希望,如果这家伙活着,没准以后还能发挥一点作用。
所以他悄悄的帮柏贵治了一下病,机械体要救这种程度的疾病,手到擒来而已。
但没有一下子治好他,让他依然保持病恹恹的姿态,可是已经没有生命之忧了。
省的他这时候出来捣乱。
柏贵不但没有捣乱的心思,反而萌生了退意,他告诉朱敬伦说,他没心气在广枺氯チ耍笾炀绰撞灰闯ⅲ匆驳人懒嗽俜矗登氚阉突厝ィ胨篮舐裨诒本淖嫦嚷裨谝黄稹
朱敬伦满足了他后一个要求,派艘船把他送到上海,交给沪海关就不管了。
柏贵一走,然后当全省候补官考试的钟声敲响,南韶连道的乡勇就冲进了广州府地界。
朱敬伦这半年时间可不是玩的,他有专业的参谋人员,早就制定过好几份应对方案了,见南韶连道乡勇,出韶州府直冲佛冈厅,马上就有成套的行动方案,将其主力阻挡在佛冈厅潖水以北,主力则翻越大罗山往侧翼进行大迂回。
乡勇哪里见过这种大会战,朱敬伦的军队,目前也只有新安、五坑两军目前能达到这种战略组织能力,两只军队一次会战,直接就将号称十万乡勇击溃,不及追击,马上后撤,两万新军,刚刚装备火枪,炮兵各自只配属了三十门大炮的新安第二军、以及完成整训的大洪国农民军组成的大洪军立刻出击,一路沿北江往英德进发,主力则回转广州,早就有水师在码头生火待命,他们将转进到肇庆,与湘军蒋益澧部会战。
广府学宫中的学生们此时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一个个埋头答题,他们这段时间付出的心酸和努力,让人极为感叹,贫穷士子那种渴望晋身的慾望让每个人都废寝忘食一般的学习,四书五经他们中及格的都能倒背如流,八股文章写的周正,就连数学、几何都硬是啃了下来,不敢说有多好,反正老师讲的例题,那是每一个符号都装在了脑子里。
当他们或者满意,或者懊恼,或者心如死灰一般走出考场的时候,朱敬伦的大军已经到了肇庆。
蒋益澧部湘军,则在他们之前,就已经顺流而下,完成了对肇庆的包围,在三面高地上都修建了土寨,肇庆府治所高要城,此时三面被围,只留东面为阙,但是最早的战争,先在城南打响了,因为高要城城南邻水,双方水师在这里展开了激烈的激战,先要争夺制江权。
肇庆港在后世可以停靠1千吨的船舶,珠江水道相比长江来说,水流更加丰沛,淤积也不严重,因此航运能力虽然比之后世稍有不如,但通航500吨级的船舶问题并不大,加上之前半年的准备期,朱敬伦不惜工本的疏通过一次广州到肇庆的主航道,并且加固了肇庆的各大码头,这让他的炮艇可以通行无阻。
每艘炮艇排水量500吨,装备各型大炮10门,让朱敬伦的水师在火力上碾压湘军的水师。
湘军的优势则在于他们的数量,蒋益澧在广西期间,打造了大量的战船,数量多大200艘。
一方有火力优势,一方有数量优势,让这场水战变得极为惨烈,从早晨开始遭遇,一直打到夜里,湘军始终不退,试图依靠数量优势冲近广枺酱蕉岽蛘咦莼穑獗咴蛞揽炕鹆τ攀谱槌上吡姓螅捎妹芗鹆Γ凰宜蚁婢酱虺赡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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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他们刚刚离开,黑夜裹住大地,硝烟的味道还没散去的时候,肇庆城外先后两声巨响,湘军攻陷了广枺俦咽氐牧阶
一座是西江北岸上的龟顶山,这里位于肇庆城西南方,地势不算高大,但是端坐在江岸平原之上,山体南部临江突出,紧迫江流,是一条孤山丘陵,如果仅此而已,也不算要紧,可是这座山南部紧迫江流不说,要命的是江对岸还有一座同样的山。
南岸之山,形如香炉,又似古鼎,名叫大鼎山,这座山的山麓伸出江心约八十尺,有过一座庙宇叫做大鼎寺。这就真要命了。
《高要县志》记载:大鼎庙旧建在大鼎山,雍正二年,制军孔毓珣命湾溪人士扩而大之,自乾隆迄道光间,递有增建。
清廷制军为什么要命人扩大寺庙,不是因为他信佛,是他看重了这里的地理位置。
龟顶山和大鼎山都是深入西江,逼江而成一条峡谷,名叫大鼎峡,谁占据了两山,谁就控制了峡江,湘军用水军战损过半的代价拖住了广枺>峁词俏崛×缴剑堑乃鹗Р抑兀纯刂屏私浚庖徽痰降资撬鞘だ恕
这个结果一下子就打醒了有骄傲的美国海军做军官,从陆军中挑出来的优秀军官做军官的海军,让他们知道湘军也是会打仗,尤其是会打水仗的。
当夜,海军军官就集体向朱敬伦请罪,朱敬伦回复说,好好打,打败他们,仅此而已,并不打算干涉军官的指挥。
第二天陆海军协同,开始登陆作战,打算水陆配合围绕两山展开作战,这时候真正大规模的会战才算是真正打响。(。)
第三百三十七节 肇庆会战(1)()
香山文人黄培芳在道光九年(1829年)游览大鼎庙时候,曾经题诗一首:
牂牁迢递汇端州,形势雄蟠控上游。
万树丛中嵌梵宇,群山阔处让江流。
无边春色方停棹,不断西风正倚楼。
秦代龙祠看报赛,一时箫鼓偏沧洲。
蒋益澧看到了这首诗,就提在正对江面的一座偏殿的侧壁上,蒋益澧觉得这首诗写的极好,尤其好的是“万树丛中嵌梵宇,群山阔处让江流”一句,两山夹江,他只要在山上架起大炮,就能封死这条江。
他知道广枺>新执皇巧底樱呛方蛄耸改暾蹋庸ヒ桓霾话卜值挠蜗溃沙さ搅税僬浇袷抢说眯槊⒑忠聿淮⒉灰馕蹲潘挥屑叮笞谔目粗兴膊⒉灰蛭崞怯姓姹臼碌摹
既然早就清楚自己留在广西是为了应对广枺斜洌终饷闯な奔渌济挥卸郑褪且蛭缇兔辶斯銝|军的实力,尤其是水军,他发现对方轮船多,大炮多之后,就清楚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江面上正式跟对方对战,可是湘军一贯重视制江权,能把太平天国逼到南京孤城,靠的就是湘军的水师,他们知道掌握制水权的关键,所以蒋益澧绝对不敢放弃水路,让自己的军队被人围困。
因此他早就制定了夺两山,控江峡的战略。
只是水师一战的损失,还是让他的心绞痛不已,那可都是家乡子弟啊。
他承认他还是小看了对方的水师,那洋人的火轮船果然厉害。
但现在蒋益澧已经控制了要地,他认为这场仗暂时他打赢了,接下来他知道,只需要守在这里,对方会无休止的派人来送死,除非他们不想要肇庆了。
湘军一贯就是如此,善于将攻守逆转,占住一个让对方不舒服的位置,然后转换防御,由守转攻,消灭敌人,等他们打的疲惫了,湘军在前进一步,在占一个让对方更不能接受的地方。
现在在江西,城市基本上都被湘军控制,太平军依然控制了很多地方,但是主要在乡村,他们现在已经没兴趣攻打湘军驻守的城市,就安心躲在乡下征粮,仿佛忘记了湘军的存在,只要广枺闹炷嬖谡厍煜钠1沽耍驽⒕退呈颇孟抡厍欤缓蠹绦平诟窍模恍枰徊讲讲鲜常湍芟亩苑健
朱敬伦已经感受到这种消耗了,第一次全军出动的大战,给后勤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到肇庆的水路是畅通的,包括肇庆城内的供应都能保证,九龙交易所能提供足够的物资,只要有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压力主要来自于运输。
过去军队出行,都是自己运输,但之前的战斗规模很少超过一万,这一次主力两个军都开进到了肇庆一带,还有更多的军队正在往哪里集结,运输压力极大,肇庆城中还有数万百姓需要生活物资。
单靠军队的运输显然是不够的,朱敬伦否决了军需部门要求征集民船的要求,而是交代他们雇佣民船,委托给民间的商船队来运输,这样可以节省大量的管理力量,只需要排出一些后勤人员发运和接受就行。
一时间军队撒钱,大量广枺拿翊玫搅艘槐世蠓岷竦亩┑ィ诟鞣铰执赫幸丫τ诓焕匚坏乃牵俅斡龅搅撕媚昃啊
道光、嘉庆年间,广枺杏幸磺Я桨俣嗨液4磕晔煌录悠旅骋椎纳檀啻锪饺偎遥墒窍衷诩负跻慌偶烦稣馓鹾较吡耍ㄒ槐3至斯婺5模侨俣嗨已未揽康氖鞘逞巫舻谋;ぁ
他们船小,速度慢,消耗人力多,这些不利的因素,完全竞争不过西方轮船,一步步被挤压到了内河船运领域,可英国轮船公司已经开辟了省港之间的运输业务,这最后的活路也快被赶尽杀绝了。
军队的订单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享受丰厚美味的时代,一时间应者云集,很短时间就雇佣了500多条商船,运力得到了充足的保证。
可是物资消耗却有些供应不上了,朱敬伦现在装备的步枪已经达到了4万只,需要的子弹供应极多,他接到的情报现实,他的军队开始展开陆地攻势第一天,消耗的子弹就达到了5万发,这不算多,日本明治维新后的壬戌战争中,最多一天的子弹消耗都超过20万发,现代战争的发展,消耗只会越来越多。
运输问题是保证了,可生产怎么办?
现在军中装备的步枪,要么是买英国人的,要么是仿制英国的李恩菲尔德1853式线膛步枪,1853式线膛步枪又是英国人仿制法国人的米尼式步枪,子弹采用的是米尼弹,是一种后部中空的铅弹。
子弹并不难生产,甚至可以说铸造这种子弹,已经是兵工厂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但问题巨大的消耗,不可能全都让兵工厂承担,解决方法依然采取了承包出去的办法,广枺煲底罘⒋锏牡胤剑欠鹕健
佛山是中国古代四大名镇之一,这里最出名的就是铸造业,但同样也因为西方产品的冲击,这几年经营日渐困苦,很多佛山的手工匠人不得不转行开始慢慢摸索在西方技术入侵的大环境下,给自己进行重新定位,很多佛山手工匠人已经进入了西方机器的修造行业,从最早开始的帮人修理轮船到现在连蒸汽机都能修理了。
但没落的大势还是没有改变,朱敬伦送去了大批的军需订单,让大量铸造工场和作坊,帮忙铸造子弹,同样是他们一次发财的机会,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发财的机会。
粮食、弹药不断的往肇庆运输,人也在往那边调动,这是一次总攻击,朱敬伦历来信奉牛刀杀鸡的保守战略,一旦开打,就要用最大的力量打赢,所以他几乎动员了能动员的一切力量,包括驻扎在各县的驻兵和在鹤山一带新招募的军队。(。)
第三百三十八节 肇庆会战(2)()
方山待在山区已经待得想要吐了,他这两年几乎都在山区待着,原因是这里离不开他。
鹤山等县的土客械斗被平息了,但是土客之间的仇恨无法平息,一旦没人监督,打起来是迟早的事情。
他就是来干这个事的,械斗是出于仇恨和土地,土地纠纷通过立约,尽管不能让人满意,但总有一个依据,可仇恨这种东西,是发自内心的,没有足够灵巧的应对,这种问题根本就难以解决。
方山恰好就是一个善于揣摩人心的高手,不会揣摩人心怎么给人算卦?
他今天给自己算了一挂,大吉大利。
事情也像他想象中那么顺利,鹤山一带的军队在集结,一百一百的集结,集结成一千一千的大部队,汇聚成上万人的大军,而中间没有出现一丁点意外,这确实是大吉大利。
最后总计两万军队集结在新会后,装船开往肇庆。
两万大军,这是方山两年多的成果,而且是没花一分钱的成果,对此他很自豪,除了他谁能做到?是侯进能做到呢,还是黑狗能做到?
而且方山认定,他招募来的这些兵,上了战场,就能打仗,压根都不需要在进行整训,这全部都是老兵。
方山这两年多确实很成功,他的成功也就是鹤山等地土客两家的失败,很悲哀的失败,整整被人玩弄了两年,陷入了一个恐慌的怪圈之中两年。
当时,朱敬伦最后一次平息土客械斗,将黄茅壁一带的鹤山客家人送出了深山,回到他们的土地上,当时鹤山人是不满意的,因为这一次他们打赢了,可是朱敬伦拒绝他们占领土人的土地,依然坚持按照乡约规定,将他们的土地拿回来为止,但问题是,鹤山客家人认定,当初签约的时候,高官仙等乡绅做出了巨大的让步,把所有有争议的土地都送给了土人,当时土人把恩平一带的客家人赶尽杀绝,让他们恐惧之下才不得不就范,但现在他们强大了,还有官兵支持,为什么不把那些土地抢过来。
朱敬伦压制了客家人夺取土地,哪怕只是争议土地的慾望,客家人当然对他不满意。
但不满意又能如何,朱敬伦派去帮客家人的军队是新安军,客家人的五坑军当时反而被留在广州,他们自身都剩下一些老弱病残,哪里有兵力跟土人较量,只能忍气吞声见好就收了。
客家人是既不能满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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