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这么难看!”章钺忍不住小声嘀咕,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舞,长长的白色衣袖甩动,倒是有几分飘逸灵动,只是舞伎们的身姿看起来一板一眼显得有点僵硬。
不过领舞的那名女子以薄纱巾遮面,显然要熟练得多,步伐轻快,身姿转动之间,如凌波飞渡般飘渺,修长的双臂舒展,水袖飞舞飘扬,如水双眸带着柔和恬淡的笑意。
“咦?”章钺一阵惊讶,那女子正是符彦琳的女儿,之前已见过两次,这时就认了出来。
章钺盯着她的眼睛看,那女子心有所感,边舞动着边向这边飞快扫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很快敛去。随着队列跳跃舞动,转到右侧边角处,她又看过来,大概确定了章钺的身份,双眉一挑转过头去,之后就不理会了。
一曲完毕,舞伎和乐工相继退去,客人们开始随意,起身离席,举盏互相敬酒。章钺认识相熟的人不多,坐着懒得动。忽然一只大手拍在肩上,章钺回头一看,竟然是向训。
“星民兄什么时候调回东京了?我竟然不知道。”章钺站起身,讶然问道。
“哈哈前不久,先干一杯如何?”向训笑眯眯道。
“好!愚弟先干为敬!”章钺举杯爽快地一口喝了,并亮杯以待。
向训跟着一口喝了,见章钺拿起酒壶便劝阻道:“不要再上酒了,晋王殿下在后面偏厅,让我来带你去呢!”
“哦敢不从命!”章钺正待得无聊,让陈嘉坐等,放下酒盏欣然前往。
两人从席间空地绕过,直往大堂后侧门,引得堂上客人一阵侧目,纷纷打招呼。向训脚步不停,一一拱手回礼。倒让章钺免了许多尴尬,不由暗赞,向训为内客省使,倒十分称职。
出了侧门是后宅庭院,从长廊向东到了一间偏厅,便见郭荣正和几人叙话,在座就有符彦琳和那名符家年轻人,还有一名年老贵妇和一名年轻妇人。
这年轻妇人正是彭城郡夫人,章钺也见过一次,正惊讶中,堂上几人目光一下转了过来,让章钺有点浑身不自在。
“二们请坐!孤介绍一下,向星民你们都认识,后面这位就是之前说过的章元贞。”郭荣招了招手示意,向旁边几人介绍,又转头目视符彦琳,说了他的身份和官职。
章钺只好上前见礼道:“末将章钺见过符上将军!”
符彦琳不住打量章钺,面露微笑道:“不必多礼!且坐且坐!”
郭荣又将旁边几人介绍了一遍,那名年轻男子是符彦卿次子符昭信,官任天平军衙内都指挥使;年老贵妇是符彦琳的夫人李氏,诰命封东莱郡夫人;年轻妇人是符彦琳长女符刘氏,诰命封彭城郡夫人。(。)
第0122章 最好的年岁(满百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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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荣之前与几人聊过章钺的身份和事迹,符彦琳有所了解,问了一些他在延州治事的情况,便借故告退了,郭荣和向训随后也跑了出去。
章钺独自面对两名妇人,顿时很不自在,如坐针毡。尤其是那年轻妇人见过他,这时就先开口,明知故问道:“章将军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呐?”
“家母过世的早,老父在河北没接过来,还有个弟弟跟在身边,也快到了从军的年龄。”章钺微笑着回道。
“听说你是去年才从军的,没攒着什么钱财吧?家里宅子够住么?有多少田地?”年轻妇人抿着嘴笑,又追问道。
“家里有点田地,养活家人不成问题!”这女人也太市侩,章钺心里很不爽,他对符家也没什么好感,直想起身告辞了。
“珍娘就别问太多,小哥儿脸皮薄,要生气了!”李氏在一边旁听,眼神一直没离开章钺那略显粗犷的脸庞,忍不住笑道。
“咳咳夫人见谅!这个”一向伶牙利齿的章钺,这时有点口拙,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哥儿先坐会儿,老身去有点事!”李氏轻笑一声,站起身向长女珍娘打眼色,两人一起出去了。
看得出,李氏似乎对自己观感不错,章钺转头见她们都走了,拿起矮几上仆人刚上的一盏茶,一口喝干了。站起身来,想走又觉得不妥,可不走吧,似乎好戏要来了。他可是看的很明白,这就是相亲的节凑。
过了片刻,外面脚步声响,阵阵环佩叮叮之声很是悦耳。章钺向门外看去,就见走廊那头,两名婢女在前打着灯笼,后面一名婢女手端托盘,簇拥着中间一名年轻小娘缓步走进偏厅。
“是你?”那年轻小娘一惊,樱桃小口微张,美眸含情又略带惊讶。她头上盘桓鬟插着杏黄色珠花,眉目如画,天生丽质,身着白底小红花短袄,下着浅绿襦裙,臂弯挽着粉色披膊丝带。整个人看起来清新脱俗,如出水芙蓉般明艳照人,却又有一种端庄娴静的气质。
“正是!我叫章钺!斧钺的钺!武夫一枚!”章钺面露微笑,拱了拱手道。
“章将军有礼了!符氏谢过!”那小娘醒悟过来,双手相叠在小腹间,屈膝蹲身盈盈一福,很是踟蹰了一会儿,这才缓步入厅,在对面矮几后跪坐下。
她招了招手,两名婢女在身后侍立,另一名手拿托盘上前给两人各上了一盏茶,随后倒退几步,转身出了偏厅。
“说来我们是见过三次了吧,章将军家里小妾很多么?”符氏面带温柔的微笑,居然直接开口问了。
“不多!两个而已,还有一个小娘也要准备娶进门,加内宅两个通房的,五个吧!”章钺淡然自若地微笑,有先入为主的看法,他可不怕说真话,大不了告吹正合己意。
“你”没想到他竟然直说了,符氏一听,脸上表情很是复杂,想笑可是又带着苦色,内心十分纠结。这次的事可是晋王殿下开口了的,若不同意的话,拂了晋王的脸面,父母会很生气,而且这不是她说不同意就可以的。
“你这样说,就一点不在意我会不会生气么?”符氏转头看着窗外,这话她用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来。
“呵呵我是老实人,就是这样子,也不能骗你吧,何况你都看见了,再说也不可能为了你,就把她们全赶了吧!”章钺也觉得自己这态度有点过了,略带谦意地苦笑道。
符氏笑了起来,转头斜睨了章钺一眼,又笑道:“你家侍妾出门,你每次都接送么?还扶她们上下车,连婢女也扶”
“是啊!不扶她们,要是摔着那可真是惨不忍睹。”
章钺这么一说,两名小婢忍不住都笑出声来,符氏瞪了她们一眼,自己也低头捂嘴直笑,又偷偷打量章钺,好半天才回过头道:“你可真是个有趣的人,好像和那些人都不一样。对了!你多大了?”
“明年我就二十岁了,可以娶媳妇了!”章钺眨眨眼,坏笑道。
“你这人就是说你才十九岁,居然就纳那么多小妾,你家里人也不说你么?”符氏很没好气地说。
“说什么,为了下一代,我家老爹还嫌我太老实,说要多找几个呢!”章钺厚着脸皮怪笑,这年头的人,光耀门楣,家大业大,子嗣兴旺就是崇高的人生理想。
符氏一脸愕然,心中原本有些好感,瞬间荡然无存,幽幽叹息一声,张了张口,半晌苦笑道:“我们女子生来命苦,章将军年少有为,当为国立功,不要辜负了最好的年岁!”
章钺脸上闪过一丝讶色,随即目光一闪,嘴角微微翘起,不由得也暗暗赞赏,这小娘拒绝的话倒是说得漂亮,人也确实不错,真是有点可惜了。
“呵呵也愿符小娘子早得如意郎君,请便!章某去前面堂上看看,宴会似乎还没散席呢!”章钺心里并不在意,站起身微笑着拱拱手道:“符小娘子!我们后会有期!”
“多谢章将军!”符氏站起身,目中闪过黯然,低着头微微欠身,相亲拒绝别人,或被别人拒绝,其实感受都是一样的,但成熟的人不会将这些情绪表现在脸上。
章钺出了厅堂,就见符氏的姐姐珍娘正站在门外走廊阴影处,见章钺出来有些措手不及,微笑着福了一福。章钺还一礼,大步走过走廊,到大堂侧门处,见向训和符昭信站在外说着什么。
两人见章钺过来,便笑着一起拱手,那眼中带着询问的意思。章钺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宴席还没散吧?星民兄!我们再喝几杯!”
向训和符昭信对视一眼,两人都满脸惊讶。符昭信脸带谦意地说:“琼娘怎可如此?这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无妨无妨!有空我们再聊!”向训笑着道别,伸手拍拍的章钺的肩膀意示安慰。
两人一起回到前面大堂,宴会已进入尾声,不少人已经告辞。章钺拉着向训又喝了几杯,不想张永德还没走,也跑过来凑热闹,结果三人喝完了一壶酒。
章钺略有醉意,去大堂后面找郭荣告辞,却不见人影,正遇上符彦琳出来,老头心有愧意,也许是怕因此得罪晋王郭荣,拉着章钺的衣袖,说些不着边际的好话,连连表示谦意。(。)
第0123章 芳名叫什么()
符彦琳年约六十来岁,人一老说话絮絮叨叨的,拉着衣袖不放手。章钺也很不好意思,想走又走不脱,只好耐着性子听他唠叨。
“琼娘是老夫最小的一个女儿,从小娇惯了些,性子也强,也许刚才就是说了气话,你也不要往心里去。晋王殿下与你们说合这亲事,那是多大的荣幸,他没改口,你们年轻人说了不算。对了!你几时回延州?”符彦琳似是想起什么,小声问道。
“后天吧!晚辈也不能在东京久待了!”老头性格挺温和,但他这么一问,章钺就意识到有些不妙。
果然就听符彦琳咧着嘴笑道:“那好!到时让琼娘到城外相送,你说话也不要太老实,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她难免心有芥蒂。”
“明白明白!”章钺闻言一怔,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心里真是哭笑不得。有老头你这么说话的么,让我一哄二骗还不容易,以后再来个三不管,你想吃后悔药可没得买。不过老头说得也是,这事其实已成定局,若让晋王郭荣改口,那会闹得很不愉快。
符彦琳唠叨完了,终于松开手,章钺道谢告辞,回堂上找到陈嘉一起走出王府。门外街道上到处是成堆的客人互相道别,成队的车马三三两两地离去。
“章将军!章将军请留步!”一个年老的声音在旁边喊。
章钺转头一看,却见一辆宽大的马车边站着一名紫袍老者,正是前武胜节帅侯章。别人都是三五成群,这老头一个人站在那儿,显得有点孤零零的。
“原来是侯大帅!幸会幸会!”章钺客气地拱手上前道。
“章将军不必再称大帅了,老夫如今就挂个加兼侍中的名头,闲散在家养老。我那不成器的长孙送到殿前司,以后还望章将军多多照拂!”侯章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笑道。
“好说好说,人到了我麾下,一定是员良将!”章钺给出了许诺。
有些事心照不宣,侯章大笑道:“哈哈老夫先谢过了!我那义女婵娘还好吧,有章将军这样的好归宿,老夫也就放心了,这还要等着见见几位同僚,章将军慢走!”
章钺向前步行一段,找到亲兵们,上马车一路回家,后堂上灯光明亮,杨君萍和程雅婵都还没睡,两人隔着小几相对而坐,一边小声说着话,一边手持针线缝制衣物。
“衣服多得是,哪还需要你们动手,这是”章钺脚步很快,上前从小几上笸箩里拿起一件月白色小衣一看,疑似是小孩穿的短袄,顿时一脸古怪之色。
“哎呀你别乱动!不能给你看!”杨君萍一把夺过去,脸上含羞似喜,还带着一丝窘态。
“让秋香服侍你沐浴,后天又要走,你早点睡吧!”程雅婵脸上带着恬静的笑意,却没多说什么。
“啊我算是明白了!”章钺声音婉转地长长啊了一声,没好气地怪笑,又道:“怎么?你们嫌家里太冷清?这个好像不急吧!”
“你是不急!有的人早就急了!”程雅婵目视杨君萍,戏谑地笑道。
“也罢!那个话怎么说的来着,芝麻开花节节高!今晚赴宴顺带着相亲了,不久的将来,大妇就要进门,你们也要受到一些管束。在此之前,为夫就努力一把,争取遂了你们的心愿!”章钺大笑起来。
“什么什么谁家小娘?以后不会欺负我们吧?”杨君萍瞪着水汪汪的杏眼,掩饰脸上羞怯之态。
“晋王殿下撮合,符氏”章钺解释了一遍,见两女脸上神色有些不太好,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便转身去沐浴了。
三日后一早,章钺让陈嘉持自己手令去殿前司大营,领四、五两指挥士兵出城等着,自与家人道别。杨君萍和程雅婵知道符氏会在城外送他,不愿跟着出城,免得见着不好说话,将他送到洲桥街口,见他走远便自行回去。
章钺又让亲兵前往浚仪桥头的汴楼,给卞钰送了一个小木盒,里面是一根银色白玉莲花头的逐莲簪子,还有一封信。估计那丫头收到礼物,要高兴到明年夏天去。卞极那里就没什么好说了,昨天来见过,谈了些生意上的事,以及婚事,这家伙最后臭着脸默认了卞钰为平妻。
章钺出城与封乾厚、张从昭等人会合,一千士兵赶着大车,带着干粮和武器装备,在旁边空地上列队待命。章钺骑着马在附近转了一圈,没见着符氏的马车和随从,估计会在接官亭。
不想前行了三四里,这儿恰是前几天来接程雅婵和卞钰的地方,早上太阳刚刚露头,路上没什么行人,小酒肆外停着一辆马车,旁边站着五十来名持枪挎刀的军士。
章钺一看就明白了,让士兵在路边保持队形坐等,一跃下了战马,大步走向那边停着的马车,未近前便见车厢窗帘挑起了一角,露出半张明艳动人的脸。
章钺上前站在车轮边笑道:“叫琼娘子是么?我能上车来吧?”
“那你就别上来!”车内传来符氏婉转柔和的声音。
女人都这么说话,要反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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