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我们都是衡水人,家就在葫芦河边,见的多了,也就听说了不少”张大有些腼腆地傻笑。
“章大哥你才是人才呢,那伙房管事凶横的很,居然没苛待你,我们开始可吃了不少苦头”何三要机警圆滑得多,说话也很是讨喜。
“嘿!那家伙阴得很,你们没看出来!话说你们这样的人才,居然连个大名都没有,真是太可惜,我帮你们取个名如何?”章钺趁热打铁拉拢道。
“我有名字啊!叫何驹,人家都叫我何三,听着也顺口!张大没正名,你帮他取个倒正合适!”何三笑着说。
“哈哈何驹?什么马?怎么看你小子也不像是一匹好马啊!”
章钺忍不住笑着打趣,转头看看张大,心中闪过了诸如:大虎、大牛、狗剩等等等等怪名,最后还是认真地说:“看你人不错,老实厚道又勤快,但是做人要有志气,要有胆识,不能一直想着做小伙计,就叫张兴志吧,不顺口干脆叫张智兴算了!”
“好啊!谢谢章大哥!我家族谱排辈就是智字辈”
“你们三个杀才!在那做什么?给我过来!”一名大喝打断了三人闲扯。
章钺转头看去,是那个姓乌的亲兵牙将,正一手按着腰刀,一手执着马鞭,冷冷地看着他们,三人对视一眼,忙不迭小跑上前。
“将军有何吩咐?只管示下”章钺脸上堆着媚笑,小命捏在人家手里,不能不装孙子,何况这家伙让他幸免于难,讨好一下完全无压力。
“你这贼厮!高将军都进庄园了,还在此磨磨蹭蹭,快随我去”姓乌的家伙大声怒骂,见章钺一脸谄笑,手中扬起的马鞭又放了下来。
章钺一惊,转头看去,果然见高谟翰不知何时已带着亲兵走了,那伙房管事一直没叫他,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如此。
解家庄有丈来高的围墙,不过却没什么防御设施,也难怪人都跑光了,让高谟翰捡了个便宜。章钺很不想进那庄园,因为庄园外围是辽军营地,进去了再想出来就难了,可现在由不得他,想不进去更难。
遇上个吃货将军,章钺内心窃喜,感觉毫无压力,当然表面上一副诚惶诚恐,谄媚讨好的样子,但这却让矮壮管事很鄙视,时不时就呱呱叫
当晚又弄了个砂窝焖狗肉,以及几样烹煮菜肴,没办法,这年头的铁锅厚度真不是盖的,半天都烧不热,想吃炒菜门儿都没有。
不过就是这样的菜色,高谟翰已经觉得胜过山珍海味了。晚上亥时,矮壮管事又来找,两人咿咿呀呀比划好半天,让何驹翻译才弄明白,高谟翰又要见他。
章钺心中暗暗好笑,想着语言不通的问题,便带了何驹一起去,管事的还阴阴笑了笑,也没反对。
不过这家伙也不知是偷懒还是忙,把章钺和何驹两人带到正堂侧门处就转身走了。二人只好自己进去,见中庭里空荡荡的,堂屋里也没亮灯,亲兵都不知死哪里去了。
“怎么没人呢?是不是管事的带错路了?”何驹纳闷地问。
“应该不会”章钺四下看看,抚着下巴思量,直觉这情况不对。
肯定是这矮壮管事怕我出风头,害他丢饭碗,所以不想让我见高谟翰,故意把我带到这儿。可高谟翰住哪里,他还真不知道,庄园中就一条河卵石铺就的小路直通南北,这就是最里边的解家大院,院中又分作了几个小院,可怎么找呢?
按这时代的房屋布局,高谟翰应该是住在北面的主院,但这里明显是偏院。还真是,那死矮子阴我啊!若高谟翰没见到我,死矮子到时又说我坏话就麻烦了,死可能不会,但是少个手,少个脚什么的,不是一样玩完。
不去不行了,章钺恍然大悟,转身退出庭院,摸黑顺着宅中巷弄向北面找。向前走了一段,就见前面的院门虚掩,亲兵也不知去哪里浪了,居然没把门,里面灯火闪耀,有人在争论什么,随后传来高谟翰放肆的大笑声。
章钺心中松了口气,缓步上前正要推门进去,这时身后的何驹一把拉住他衣袖,低声道:“别!听听他们说什么”
第0007章 应有之义()
章钺有些意外,点点头没有出声,反拉着何驹闪避到墙下阴影中,窃听这种事他再熟悉不过,但辽人说契丹语,他一句也听不懂。何驹倒是听明白了,脸上表情很是古怪,时而高兴,时而惊恐。
“他们在说什么?”章钺听不懂辽人说的契丹语,觉得很是无聊,一边小心地观察着四周情况,以免被人发觉,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在商议军情”何驹随口回了一句,又继续侧耳倾听。
章钺点点头,笑了笑以示鼓励,干脆站到一边给他把风。一刻时后,何驹快步上前拉着他就跑,章钺会意,两人一起躲避到巷弄转角处一棵大树后。
这时,只见院门大开,四五名辽人军官打着灯笼从院中出来,一路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不一会儿就远去了。
“现在咋办?咱们还去吗?”何驹见人走远了,重重地喘了口气,仍有些心神不宁,小心地问。
“去啊!为什么不去你刚才听到的等会儿再说这地方并不安全,鬼鬼祟祟的也不好。”
两人刚走出巷弄,就见那院中出来几名亲兵,在门口张望了一下,然后把守在门前。章钺让何驹与亲兵说明白了,那亲兵便带他们进去。
高谟翰仍是在正堂上见了他们,隔得老远地吩咐了几句,就打发他们离开。章钺本以为大晚上召见,有什么重要的事,结果,居然是要吃宵夜,但总算不吃狗肉了,想换换口味。
“这该死的吃货!大晚还要吃吃吃,害得我加班,等养肥了,劳资一斧将他剖两边儿!”出了大院,章钺恶狠狠地臭骂。
“嘿嘿可不是么?”何驹不禁有些好笑,又问:“章大哥!你猜他们刚才说啥?”
“有屁就放,有话就说”章钺没好气地撇撇嘴。
“我听到他们说,镇州成德军节帅何福进率兵从赵州南下了,屯兵在贝州经城、铭水镇一带,离咱们这儿也就五十多里,还有从东京赶来的龙捷军都指挥使刘从诲也到了贝州,正往经城县赶呢,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打起来了。”
“这是应有之义,不奇怪有没有听他们说,何福进带了多少兵?高谟翰什么打算?”章钺边问边寻思:以他来到这时代个多月所了解的情况,龙捷军都指挥使应该是步军,至少也有两千五百人吧?就不知何福进兵力如何?
“多少兵这个好像要问辽军哨骑呢!高谟翰都没弄清楚,他手下那些人又吵成一团,有的叫嚣着说要杀到东京去,有的说抢也抢够了,要退兵回莫州,高谟翰好像还没拿定主意”
“也是何福进的大军还没露面,高谟翰不太可能此时退兵,至少他会探清敌我兵力对比,才会下决定的”章钺猜测着说。
果然,次日一早,听说高谟翰派出了几支兵力,以五百骑为一队,分头南下刺探搜索周军动向。随后两天里,各骑队陆续回来,不但带回许多乡民人丁、牲畜财物,还带回了更加不妙的消息。
局势似乎对辽军有些不利,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章钺心中大喜,预感脱身有望了,虽出不了庄园,却暗中留意,发现最近出入高谟翰住处的军官越来越频繁,具体发生了什么,他无法详细打听,只能根据看到的情况,以及打听的消息综合推测。
这天傍晚,伙房矮壮管事突然找到章钺三人,凶横怒骂,语气很是不善,让他们去跟那些被抓来的乡民们呆在一起。
章钺很是意外,心思就活络起来。估计这不是高谟翰的意思,如果不想去,他还可以找带他来的亲兵牙将乌军使,不过这样也正中下怀。去了俘虏难民营,意味着有更多的逃生机会。
被抓来的乡民们住在庄园外的辽军营地里,伙房管事找了一名亲兵带他们去,估计那士兵也听不懂他们说话,章钺就问何驹:“那管事的刚才说什么?”
“他说我们坏话呗,还说被抓来的乡民昨夜在营中放火,企图逃跑,结果被杀了几十个,还威胁我们,说高谟翰不放心我们,让我们走”何驹小声解释说。
“还有这种事,看来那些乡民们还有挺有血气的,只是他们太蠢不过加上我,会如何呢?”章钺笑了起来。
“啊?章大哥你”何驹看了看前面带路的士兵,后面的话没敢说出来。
章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打住了话头,几人一路沉默着出了庄园前门,外面就是成片的营帐,不时有成队的辽军士兵打着火把,在营地间来回巡逻。
亲兵很快将他们带到营地外围东北角处的俘虏营,与营外看守的军官交涉后就自己走了。那军官看样子也是一名契丹人,长得五大三粗,黑黑的大饼脸,小眼睛满是轻蔑之色,在章钺三人身上溜了几眼,就大手一挥,让他们自己进去。
营地中间空地上燃着几堆篝火,照得四下一片通明,只见四周并无营帐,成堆的人群或抱着衣物细软在火堆旁席地而坐,或干脆捡了破布块垫着就躺在地上,小孩哭着喊饿,老人哀声叹息,青壮男子们低着头,默不作声。
这乱糟糟一团,约莫五六百人,凄惨模样简直不忍直视,章钺、何驹三人顿时就傻眼了,站在那儿打量,不知该去哪儿落脚。
“那不是滏阳酒肆的小马儿吗?还有张大你们这运气倒也不错啊!”这时,人群中一名中年男子站起身,有些自嘲地苦笑着打招呼。
“哟是李东主?你咋也在这呢?”何驹惊讶地怪笑起来。
“你们认识?”章钺随问道。
“认识!他叫李德良,是我们衡水县的药材商人,经常到滏阳酒肆吃酒,却不知为何也在这儿。”
“嗨!甭提了!前天俺在乡下收购药材,晚上多喝了几杯在那住着,第二天一早就被抓了,若进城了就没这等事啊!”叫李德良的药材商人懊悔不迭地说。
“别急别慌张,天无绝人之路,我们要往好处想”章钺眨眨眼笑着安慰。
“那是那是这位小哥儿面生得很,你们是一起被抓的?”
“我叫章钺,信都县安阳里人,还不是遇上这等破事,大家聚到一起了嘛!”
“可不是么?真他娘倒了血霉,我那几百斤药材就这样没了,话说你们知道了没?”李德良东张西望了几眼,凑过来小声说:“成德何节帅带兵来了,我今日下午都看到他们的斥候跟辽军哨骑打起来了!”
“哦?成德军的斥候到这营外来了?你确定没看错?”章钺故作惊讶地问。
“啥看错没看错的,反正是我大周军,他们都看到了”李德良指指旁边的乡民说。
章钺不露声色,手抚下巴思量:周军斥候出现在这大营外,那高谟翰明天是战是退呢?似乎不管是战是退,对于我来说,都是很危险呐!
这真是太被动了如此乱世,朝不保夕,手中必须有兵!有兵有兵有兵!
第0008章 一拍即合()
河北之地,进入秋季后,白天与晚间温差很大,这里又是野外营地,四下没什么遮蔽,风声呼呼作响,带着一丝寒意。
李德良见章钺与何驹、张智兴三人也同是落难之人,身无外物,衣着也很单薄,便热情地邀他们一起到火堆旁烤火。
章钺欣然同意,随他上前正要找个地方坐下,不想旁边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很不友善地冷冷横了他一眼,转头看着李德良说:“哪来的小厮?什么人都往这带,谁他娘给你的胆子?”
“宗保长见谅!这不是熟识的同乡嘛!正要给你说声呢!”李德良有些谦卑地讪讪笑着说。
“说你娘!你一个小商贩,给你几分颜面,你还敢开染坊了,叫他们滚那边去,乃公可不是什么人都带!”宗保长蛮横地喝斥。
章钺冷眼旁观,算是听出门道来了,敢情这个宗保长只肯让本乡本土的人在一起,不相信外地人,欺生而已,也许还有一个可能。
“这货是辽军的狗腿子?”章钺也不避让,就当着那宗保长的面问李德良。
“哎哟!瞧你这话说的”李德良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嗯?小兔崽子,你说谁呢?”宗保长大怒,呼地站起身,抢步上前一拳就轰向章钺心窝。
“草!”章钺骂了一声,暗想这家伙又蠢又狂,打架你也看看地方吧!想吃辽军的刀子,还是鞭子?
但这时候可不好分心,左手为掌一把扣住宗保长右腕向外侧牵引。宗保长眼里闪过惊讶之色,右手一时挣脱不出,左手又一拳打向章钺面门。
章钺嘴角冷笑,右手贴面门上撩向外侧划了个半圆,恰好再次扣住其左腕,紧紧捏住毫不松手。一招“分花拂柳”,便轻松将其压制。
“咦?还是个练家子?”宗保长惊奇地说了一句,双手使劲挣扎几下,却硬是挣不脱,忽地哼了一声,双脚跺地,浑身一抖,手腕也跟着如水蛇般一阵扭动。
章钺受他那软绵绵的力道一震,不禁身子跟着一晃,差点被对方挣脱手去。他感觉那宗保长刚才发力的样子,似乎是一种震劲,但又没那种刚猛,反多了几分柔韧的力道。
“神马招数?有点意思!”过犹不及,宗保长正要再发力时,章钺便顺势松了手,有些意外地笑着问。
“小兄弟哪里人?身手不错啊!”宗保长悻悻然,脸色有些不好看,他已经看出,自己虽然挽回了脸面,但不是这小子对手,态度顿时就软了下来。
“你也不赖!信都安阳里章钺,是不是可以在此露宿一宵呢?”
“当然当然既是同道中人,这可真大水冲了龙王庙啊!我们现下正需要你这样的好手呢!”宗保长语带双关,歉意地笑,接着自我介绍:“我叫宗景澄!是这南宫县东面章台里保长,要不是里长先自己跑了,我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大伙儿在一起,总能想个办法不是,活人还能被尿憋死?”章钺借坡下驴,意有所指地暗示。
两人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竟瞬间化干戈为玉帛,一拍即合,然后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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