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
“难怪你是败军之将,这点眼色都没有,他才是我们的章大帅!”郝天鹰不屑地嘲笑道。
“这人某家的不是了!匆怪匆怪!”温奇施微胖的大圆脸一下子黑里透红,这才转头看了看章钺,又再见礼道:“下国微末之将,拜见章使君!”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章钺却毫不客气,连应有的回礼都省了。
“中原一向号称礼仪之邦,章使君却何以如此?我们吐蕃虽是青塘小邦,但也知法度礼节,懂得战和之道!”温奇施又羞又恼,但却发不起火来。
自去年以来,大尚论温梵连连战败,而且本部族的地盘丢得差不多了,也损失了数万青壮,再承受不住打击,便让他来试探求和,其实就是有条件地投降。现在底气不足,态度当然硬不起来。
“法度礼节?战和之道?”章钺坐在马背上身子前倾着,一脸的似笑非笑,不屑地笑道:“不知你们可还记得大唐赐予的恩情?嗯?”
“。。。。”温奇施哑口无言,黑饼脸慢慢涨红成了猪肝色,忽地抬起头盯着章钺,怒声道:“我们青塘吐蕃还能征召十万青壮,章使君率兵远道而来,还能打到几时?”
“哈!这无需你操心!你待如何?悉听尊便!”章钺故作傲慢地昴起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别别别不知贵使有何贵干,若有诚意,不妨照实说来!某家姓宣,官任凉州刺史,战场上任前军都指挥。”宣崇文在旁朝章钺打了个眼色,接口唱红脸,顺势自我介绍一下,给温奇施一个台阶,缓和一下气氛。
“哼!”温奇施气呼呼地哼了一声,转过身去远望城头,因为温梵正在那儿看着这边动静,见此情形朝他打了个手势,温奇施会意,便故作恼怒地说:“我青塘健儿并非弱旅,若要战那也打得,若章使君愿意听听,那某就说了!”
章钺仍是一脸漫不经心,根本不理会。温奇施厚着老脸抬头看了看,只好转向宣崇文道:“既如此,宣将军且斟酌,我们青塘吐蕃去年秋才勉强举事,实属不得已而为之,赤逋虽是悉补野氏王族,但却是几十代以外的偏支,不然也不会在兰州。也正因如此,各部族长并不认可。如今大周问罪,不知去赞普之号,大周是否退兵?”
“呵呵赞普之号毕竟是虚名,像你之前说的,你们青塘还能征召上十万青壮,这让我们怎么安心退兵啊?”
宣崇文思维细密,口才也是了得,这一问又让温奇施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错!青塘健儿能上马开弓,也能下地种植庄稼,自给自足,这有何不妥吗?我们是来自高原,但那是李唐自己不争气将河湟青海之地奉送,我们早已在此落地生根,如今大周想要夺去,也得问我们愿意不愿意吧?”
“屁话!条件你可以与这位宣将军谈!”章钺听得大怒,但却懒得开口反驳,直接打马就走。
一众军官们看了看,嗤笑几声跟着离去,转眼就只剩下宣崇文带着向名亲兵还待在这儿,但也显得很不耐烦。(。)
第0405章 猛火油()
营地扎好,远拦子探马撒了出去,侦察预警周边二十里,保证了营地的安全。而伙头勤务兵们也有得忙碌,要打井取水准备晚膳,以及人马饮用洗浴。这可是敌占区,河里的水可不能乱用。
宣崇文牵着马回到营地,看到的就是一副忙碌景象,营寨上值勤守卫的士兵们也是戒备森严。巡逻的不但有中军及各旅团的宪兵队,还有静难军的巡逻兵,不过他们只在自己营区周围打转,不敢乱跑。
开始在泾州驻营时,静难军的军官们就不懂彰义军的规距,巡逻时跑到这边来被打了鞭子赶回去。尽管时日已久,静难军士兵还是觉得彰义军、镇远军、凉州兵三者是一个奇怪的整体。
“看看看他们又来了!行礼是这样的走步子是这样的,可真是怪模怪样!”一名士兵小声说。
“可不是么!据说人家装备比禁军还好,用的都是精钢百炼刀,仿青塘的冷锻甲,连衣袍也都是从东京拉来崭新的,而且那臂上挂着红袖笼,胸前还有番属兵种序列号标志,俺们就啥都没,看着像乡兵似的”
静难军巡逻队的士兵们每每看见彰义军巡逻队过来,免不了总要多看几眼,嘀咕几句,有样学样,觉得十分新奇,很是羡慕。
宣崇文老远看到静难军士兵在学彰义军士兵走正步,不由哑然失笑,心中却是一动:如果李晖也能像侯章一样通融一下,说不定也能把静难军按新式练兵方法操练起来,再换上新装备,妥妥的强兵啊!
不过这些事现在还不好说,得战后再私下商量,应该是可行的,毕章李晖也不会一直节制静难军,他迟早也还得调走。
让亲兵将战马牵去马厩照料,宣崇文径直前去见章钺。中军大帐占地很大,位于营地中心一个木栅栏分隔开的单独的小营区,门前站着很多将领的亲兵,正站在那儿分成几堆小声交谈着。
“哟!在军议么?商量些什么?”宣崇文心情不错,看这个情形他就知道,将领们过来议事了。
“回宣将军!之前大战、临时受命的左中右三军主将,及两冀马军将领们整理好各级军官立功名册,一起过来汇报登记!”一名亲兵回道。
宣崇文点点头,上前掀开帘子走进大帐,里面已经坐了左右各三排军官,左边是静难军的,右边是自己这一方的人,章钺坐在上首帅案后,将各军将领们递上来的名册一一审核勾决,然后移交给身后的李多寿再详细登记,以便战后汇总报功。
这是分为两个部份,营指挥一级以上要递交东京枢密院再过审一次,不过基本上不会驳回,只照着备案。而下级军官,章钺可以直接提拔或任命,静难军则由李晖负责,但章钺作为主帅也可以过问。
“谈得怎么样了?温奇施开出了什么条件?”见宣崇文回来,章钺便放下毛笔,推开身前案上一大叠名册。
“温奇施是传达温梵与郢成斯基、堪布兰旺三人商议后的意思,声称可以去赞普之号,解散新立之青塘吐蕃,臣服于大周,并愿意去东京朝贡,但鄯州与海西各地不接受大周驻兵和派遣官吏。这一点末将无法认同,便回绝了他。”宣崇文拱了拱道。
“回绝的好!大动干戈打到这儿了,不能功亏一篑,给后人留下这个隐患。”章钺面无表情地说。
“那是!否则这一仗花费无数,岂不是要亏老本了。”卞极很是赞成,他是做过商人的,很着重实际利益,根本不在乎那些虚名,这也是章钺和他臭味相投的原因之一。
次日,除外派的侦骑探马,全军休整了一天,而从把秽宗城运过来的攻城器械和粮草物资也到了,章钺与一众将领稍作商议,以宣崇文、宗景澄、薛文谦率镇远军五个步团,史成弘、张全义率彰义军一旅,共一万步兵从东城门搭桥进攻。
而李晖率静难三个步军剩下的六千兵从北门进攻,而李彦诚率静难牙军两千五百骑,沿乳酪河北上扫荡各蕃部,打得他献上马牛羊投诚为止。
而卞极、明金鹏、郝天鹰率五千马军南渡湟水,绕过鄯州城,西行五十里攻取渴驴岭的铁口堡,断温梵西归宗哥城之路。
三月十九日一早,宣崇文、李晖率兵出营,带上投石机、云梯、冲车等重型器械攻城,章钺率兵在城东大营外掠阵,以便随时增兵支援。
而卞极的马队刚渡过湟水,便被蕃骑探马发现并报回城去,温梵正在城头,急与郢成斯基、堪布兰旺二人进城楼内商议道:“渴驴岭是险地,铁口堡虽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若被周军攻破,宗哥城的援兵就过不来,我们也回不去,二位谁愿去截住这支马队?”
郢成斯基看了看堪布兰旺,却默不出声。堪布兰旺正自心中着急,他的廓州丢了,树敦城也传来急报,周军李多福率七千兵,以两千投降蕃兵为向导到达积石军城后,渡过黄河翻越赤岭,正沿黄河北岸向西推进,逼近树敦城。
而要命的是,南面也来了一支周军约七千兵,沿积石山黄河向北,已经到了茫拉沟,离树敦城仅百多里,后方老巢将受到南北夹击,堪布兰旺早就坐不住了,便抢先开口道:“树敦城频频告急,我愿率兵回守铁口堡,若胜或南下廓州,或率宗哥城援兵前来!”
“逃散溃兵都回来了吗?你部还有多少人马?伤兵又有多少?”温梵皱着眉头问道。
“能回的都回来了,我部尚能乘马作战者八千人,伤者三千,截住这支周军不成问题。”堪布兰旺回道。
“廓州已经丢了,若僧林占衮来得不及时,树敦城怕是也守不住,你若赶走那支周军马队,回守铁口堡,一定要保住我们后路,邈川城能守几天就守几天,明白了嘛!”
温梵心里清楚,邈川城最终也是守不住的,只是略尽人事。青塘吐蕃的存亡,最终还要看僧林占衮能否顺利赶来,宗哥城的三万青壮能不能及时完成训练,并换装上青塘兵甲。
“父亲!周军正在搬运大木,搭上河岸铺设栈桥,快把猛火油倒下去吧!”这时,在城头布防的温耐逋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大声请求道。
“贤侄不用急,这还没开始打呢!我军仍有一万二千余兵力,又有猛火油这等利器,总要教周军尝点厉害,守个十天半月并无问题。”郢成斯基笑着安抚道。
温耐逋转头看了父亲一眼,见他一脸严厉之色,张了张嘴,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猛火油是海西柴达木山下发现的,僧林占衮的部族才有,今年初才运了两百桶过来,这东西就是好纵火,但温耐逋可不认为仅有这个,就能打败周军。(。)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406章 攻坚战()
前天扎营时剩下有大量木料,现在用来搭建栈桥都是现成的,两千强弩手在河岸后五十步依次列队放箭掩护,三千步兵举着盾牌,护卫同袍搬运木料到河边,一齐竖立后放倒,那一头就刚好搭上河对岸。
蕃兵在城头望见,纷纷向下放箭,但他们可没有强弩的远程射击能力,只能偶尔露头出来放一轮箭,就赶紧缩了回去,在垛口待的时间稍长一点就会被下面的弩手点射。
蕃兵不停地放箭骚扰,甚至投掷石块、滚木,但都滚到了河里。有的落上栈桥,被周军士兵们抢着冲去扛走,简直是送菜。而且一旦有人现出垛口,周军弩手马上就是一阵箭雨。几轮骚扰下来,蕃兵们只好躲着,眼睁睁地看着栈桥渐渐成形。
半个时辰后,城门口及其两边各一百步长的栈桥便搭好,扁平的大木密集横架上去就和平地差不多,但上面还是有空隙的,士兵冲上去一不留神会踩空,所以上面又铺了一层毛毡,再覆盖了一层沙土,这样完全没有问题了。
咚咚咚鼓声隆隆响起,周军步阵一万兵力列阵于河岸一里后,前阵是彰义军一旅五个步团,加镇远军一团,共六千兵分为三队,扛着大木梯开始缓缓向前,其中每队两个团,各配有云梯两架,推进到两百步便停下待命。
而后面是宣崇文本部镇远军四个步团,一百架轻型配重投石机的长长抛射杆已挂了石弹,像一蹲蹲巨兽拖着长长的尾巴,正处于待发状态。
“报!仰角已校准!请示是否发射!”一名士兵过来请示道。
指挥投石机的是薛文谦,见前阵士兵已经到位,两排投石机也早已摆放好了,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走到前排投石机一侧,伸出手竖起大拇指观测了一下,觉得应该差不多了,便点了点头回到后面指挥位置,大喝一声:“放!”
传令兵手持小红旗猛地向下一挥,站在投石机侧后早已待命的一排士兵们高举大锤,对准铁梢狠狠击打下去,“砰”的一连串巨响,长长的一大排抛射杆“呼”的扬起,一百颗十斤重的石弹飞向两百五十步的城头。
砰砰砰一阵土石击发的爆响声中,城头扬起一团团灰尘,很多的城垛在石弹打击下倒塌裂开,土块石粒四溅,令躲在后面的蕃兵们措不及防,纷纷被击中,发出声声惨叫。
更有的石弹落在城头铺地石板上,连连蹦跳着咂进人群,打得蕃兵们一阵大乱,四散奔逃着寻找地方躲藏。但紧跟着二轮石弹又落下来,打得乱跑的人群互相冲撞践踏,顿时倒下一片。
“这边!这边躲到这边城垛下!”这种投石机温梵听说过,很多年前吐蕃军也有,但现在可没工匠会做这个,不禁急得大吼,但蕃兵们根本没见过如此阵仗,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仓惶失色,无人听他的指挥。
两排投石机交替持续不断地发射了十轮,打得城头再也没有一个人影时,宣崇文命亲兵击鼓,前阵三队六千人在南面史成弘、中间韩志平、北面张全义的率领下,同时小跑前进。
投石机一停,强弩手继续逞威掩护,三队各以一千人扛着大木梯冲上栈桥,后面一千人举着盾牌,随同云梯缓缓向前。两人共扛一架的轻便木梯跑得快,成排的搭上了墙头,每只梯子后面一百人,以小队爬梯登城。
彰义军士兵们训练时便有这种爬梯的科目,此时前面以两人一横队,高举大盾飞快上爬,后续几排的士兵一手爬梯,一手高举透甲锥,以待有敌军冒头便给其一击。
很快,蕃兵们又重新跑回了城头,以挠钩推拉木梯,或手持长枪向下乱捅,但近距离投掷的透甲锥再一次让他们大受打击。蕃兵们不擅长守城,不过周军士兵们仰攻也很不利。
蕃兵们将烧煮得滚烫的马尿、粪便抬上城头,高举大木桶向下泼洒,许多士兵们被烫得从木梯上滚落下来,有的不小心一带下来一串。
六只大木轮的云梯在吱吱呀呀的响声中,终于推过栈桥到了城下,涂抹了油脂的牛皮顶蓬斜面上,宽大的木梯杠杆一样倒翻上去,顶端两个大铁钩搭上了城头,下面小木层中五十名士兵齐齐呐喊一声冲出来,飞快地顺着两折的木梯向上爬。
这云梯要宽得多,可同时站三人一横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