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这盛妆打扮是想出门了吧?这一路舟车劳顿,又是大晚上的,还是不要了吧!”章钺苦笑道。
“你明天不是要去见魏王么?礼物准备了没?”卞钰没好气地笑着问。
“那也不需要买什么贵重的东西,明早街市随便捎点什么过去就行了。”说起来章钺是符彦卿的侄女婿,但目前还没正式操办婚事,带贵重礼物还不合适。卞钰是想为逛街找借口,章钺哪能不明白她的小心思。
“不行!人家都准备好了,你不能偷懒”卞钰上前挽着章钺的胳膊就拉走,章钺无奈,只好跟上了。
出了后门,马车都准备好了,不过赶车的是客栈的车夫,章钺扶她们上车,随后跟了进去,卞钰喊道:“去北府街东市!那儿你知道怎么走吗?”
“娘子但请安坐,老奴都知道!”车夫回了一句,便驱动马车前行。
章钺和卞钰扒在窗口欣赏街上夜景,大名府原为邺都,一向是河北枢纽要地,商业繁荣,市肆林立,晚间灯火如昼,车马行人仍是不少。
马车到了北府街牌楼前停下,章钺和卞钰下车,婢女芝兰在后跟,一行三人向东市内走去。晚上仍然营业的多是卖些杂耍小玩意的摊主,店铺多是时鲜瓜果、餐饮小吃,和一些珠宝首饰、簪花头面、精制的腰带靴帽什么的,也有一些布帛绸缎庄还开着。
三人正走着,前面有个夜摊挑着灯笼,在摆卖一些吃食,一名年轻的红裙小娘头戴帷帽,带着两名婢女正在等着摊主用竹签串着黄澄澄的团子油煎,也不知什么吃食,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快看有串饼!这个好吃!”卞钰扔下章钺,立即就跑过去喊道:“这位货郎!给我来三串儿!”
“好嘞!小娘子稍等!”年老的货郎爽快地答应,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地忙着。
章钺走上前,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货郎的摊子,居然是一个烧炭的大陶炉子架在固定的板车上,顶上再放上浅口铜釜,釜是收口的半圆形,看起来有点笨重。旁边搭上两张案几,摆放着食材,有羊肉和揉好的面团、葱姜等佐料。
一名老妇人正手脚麻利地捏下一块面团,包裹上羊肉丁稍微拍扁,以竹签串了放在一个小竹箩里,等着油煎撒上葱姜,摊上四周都是香喷喷的味道,吸引了许多路人前来。
“哎呀!这位姐姐你真漂亮!你也喜欢吃这串饼么?”卞钰忽然心有所感,一转头就见旁边红裙小娘正掀开帷帽垂幔,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连忙招呼道。
“是呀!这可是大名府难得一见的风味呢!这位货郎老爹是到处跑的,也不每天来这儿!”那红裙小娘笑道。
“那是老汉儿我是冠氏县人,小本生意盘不起店面,只能到处跑喽!”货郎乐呵呵地抬起头,将煎好的串饼递给了那红裙小娘。
“我们走啦!”红裙小娘挥了挥手,转身带着婢女走了。
“你认识她?”章钺上前问道。
“不知道谁家小娘,看衣着妆扮不像是小户人家的,倒真是生得美貌”卞钰见章钺问起,说到一半忽然打住了,一脸的警惕。在一起相处的时间长了,她可是越来越了解章钺恋美无度、贪爱新欢的可恶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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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4章 谒见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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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各拿了一支串饼边走边吃着,吃完逛了几家衣帽首饰店铺,卞钰就是喜欢什么东西都要挑挑拣拣的看一下,看了却又不愿意买,还乐此不疲,章钺真是苦不堪言。
终于遇上一家绸缎庄,章钺立即带她进去,挑了上好的蜀锦、丝绸、彩绢各两匹,不想付帐正要走时,之前那小摊上遇着的红裙小娘带着两名婢女从楼上下来,见到卞钰主动喊道:“这位妹妹!又遇上你了呀!你家住哪儿?”
“啊我家现在东京呢!这次是陪着阿郎回河北,路过大名府,晚来无事顺便逛逛!”卞钰笑着回道,颇有心机地点明,自己是待嫁之身。
“哦就是他么?你家夫婿好英俊呢!看样子是个武人吧?”红裙小娘走近过来,飞快地扫了章钺一眼,笑着称赞。
“姐姐真有眼光呢,他就是个粗人,可是猥琐得很”卞钰说着忽然觉得有点失言了,果然那小娘一听,许是领会了卞钰话中之意,掩嘴轻笑起来,转身就要走开。
“你可别听她胡说,我是老实人,怎么会猥琐呢?要真有那么不堪,她早就跑了,你说是不是?”章钺微笑着说。
“那我可不知道”红裙小娘看了卞钰一眼,有些难为情地回了一句,转身又要走。
“等等问你个事!魏王府你知道在哪条街吗?”章钺记挂着明天的事,看这小娘家世身份应该不低,问一下地址,明天就直接上门求见了。
“啊?魏王府就在鼓楼街北面,大寺街以东那儿,你去魏王府何事啊?”红裙小娘闻言一怔,不由问道。
“没什么事,明日走访拜谒!多谢告知!”章钺笑着拱拱手,红裙小娘微微低头欠身,手扶帷帽看了他两眼,转身去柜台了。
章钺会了帐,抱着几匹布帛带卞钰出门,沿途又买了一些鲜果糕点,与婢女芝兰一起提着大包小包出了北府街,乘车返回客栈。
次日早上,章钺乘车到鼓楼街北面,在华丽而高大的牌楼前下车,老远就望见魏王府恢弘气派,遍布铜钉的朱漆大门坐落在四五尽高的基坐上,台阶前耸立着两尊一人高的辟邪镇宅神兽石雕,显得威武不凡。
这儿是王府,天雄军帅府就在东边相邻的不远处,那官衙是老建筑,而王府显然是新建成不久的,可见先帝郭威和今上郭荣对符彦卿的看重。
章钺上前问了门前当值的士兵,让他们带路去旁边侧门处的官房,找典客递上拜贴和礼物求见。那典客是王府属官,一看贴子便知章钺的身份,顿时肃然起敬,躬身见礼,请章钺到里间客房用茶,然后带着礼品亲自进府通报。
章钺没等多久,符昭信亲自出来迎接,因为这是私下谒见,章钺也还没正式与符家通婚,是不便隆重地大开中门的,二人早在东京认识,见面也不陌生,符昭信谦和地笑着招呼道:“一别年余,元贞贤弟屡立战功,更显武勇之气,可喜可贺!请进!”
“呵呵兄长廖赞,愧不敢当!”章钺拱手为礼,随符昭信入内,心里想着白莲社的事必须要换个名目,如果直接与符彦卿提起,可能有些不合适,也许可让符昭信帮忙更好,因为他是天雄牙军都使,职权同样不小。
符昭信没确认章钺的来意,又不好开口问,只先将他带到中堂,传婢女上茶,自坐在主位几案后相陪,捧着茶盏小抿了一口放下,便开口问道:“不知元贞是从东京来,还是”
“愚弟此次是回河北祭祖,顺便接老父到东京安住,不想南下返回时,在浅口镇遇上点私事,想请兄长帮个忙,不知可行得通吗?”章钺试探着问。
“浅口镇?”符昭信一怔,他已经接到田弘信上报的事,不由疑惑地问道:“难道元贞你”
“兄长别误会,当时是傍晚到达浅口镇,听说镇子有大批白莲社妖人汇聚,官兵正在围剿,可小弟也有一帮下属带着货物住在镇子上,不想被一起驱散了,小弟身边没带几个亲兵,无法强出头管这事,所以此来求见。”章钺睁着眼说瞎话。
“这样啊”符昭信有点吃惊,暗想田弘信麾下只有一指挥还算是精兵,其余皆是地方兵痞,因时日尚短还没完成整合,出了这种事也有可能。那么,他报上来的抓捕人数中,可能就有商人店主什么的,是得过问一下,便回道:“元贞你放心,上报抓捕的贼人有一千五百多,目前正在馆陶县监押,要不这样,你明天随我前去辫认如何?”
“好!如此多谢兄长!”章钺想着那晚宋瑶珠带走的就有三百多人,作战时肯定有死伤,无论如何算,也不可能还有一千五百多白莲社妖人,其中无辜之民最少有几百,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
“说起来元贞有两三年没回家了吧?走趟河北不易,不如就在府上住下,得空再准备船只送你回京?”正事说完,也不算什么大事,符昭信轻松下来,热情地留客。
“怎么好意思!请兄长帮忙已是过意不去,还是去卞家客栈较为方便,老父在那儿住着需要照顾。”章钺婉言谢绝道。
这时,堂外脚步声响,符彦卿身着深绿色锦袍,腰系玉带,仪表堂堂,大步走了进来,接口抢白道:“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你家老父年纪如何了?有亲兵看顾吧?”
“既然伯父开口了,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章钺连忙起身见礼道。符昭信也跟着站起,躬身退往章钺对面坐下。
“这就是了,年轻人就要爽快的”符彦卿转嗔为喜,自去上首几案后坐下,笑眯眯地问:“高平战功懋著,升掌虎捷左厢,可还满意?”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岂是满意不满意的事,晚辈只恨德才疏,无以为天子分忧啊!”章钺谦和地一笑,搜肠刮肚想起几句顺畅的半文白,马上就炫耀出来了。
“不错!口才便捷,文采也不俗,先帝没有看错你,当然这个表字可也不是白给你取的,所以你立功虽多,却是仅掌虎捷左厢。若是别人有阵斩张元徽的首功,再加上忻州之战,那可是加太尉、兼方镇,风光无限。当然如此一来,以后你还有的是机会立功,这是好事,你切莫骄横自大,还得谦逊谨慎行事。”符彦卿开解劝说道。
“谢伯父提醒,晚辈都明白!”章钺笑着回答,心里却是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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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5章 小楼烟雨()
符彦卿又勉励了几句,有事先走了,留下次子符昭信陪着闲聊,章钺事情已谈妥,其实没什么心情留在这儿,让亲兵回去通知卞钰准备好船只,打算把白莲社这事了结就回东京。
整个一上午,由符昭信陪着在王府闲逛,其间符昭信屡次出言试探,问他怎么会有下属在河北行商。章钺只好推说是卞氏商行的人,并希望将那些人接出来送去郓州平阴。
符昭信答应下来,带章钺去帅府办理了五百人的公文过所,署名盖上大印就算生效。当然这五百人已是极限,公文上也只写有总人数,以及商队管事姓名等,不是每个人的名字都写,这就有很大的操作性了。
到了中午,符昭信亲自设宴相待,宾主尽欢。膳后为章钺安排了客房,又陪着闲聊了一会儿,因有公务先走了。这客房有前厅后房,还有书房,章钺便从书架上找了几本书来看,都是线装本,手抄本的经史之类,看得是头晕眼花,昏昏欲睡。
这时忽听一阵悠扬的琴声时断时续,如泣如诉,也不知从哪儿传来的,章钺侧耳倾听一会儿,感觉像是汉宫秋月,但又有点不太确定。便起身走出西厢客房,过西院墙月洞门,前面是一道向西的走廊,章钺也不知通向哪儿,四周也无人,遁着琴声寻去,西面好像是个园子。
里面有片果树,林地里绿草如茵,鸟雀叽叽喳喳地叫着,微风拂面带来阵阵花香,旁边有小池假山,池里有供人观赏的红色小锂鱼游来游去,倒也颇具雅趣。远处有红墙青瓦,似乎是有幢楼阁,绿树掩蔽看不真切。
不想那琴声这时却停了,章钺四顾无人,便在小池边蹲下,水里的鱼儿居然也不怕人,仍自由自在游着抢食。忽然叮咚声响,平静的水面点点涟漪荡漾,接着是密集成片,豆大的雨点落地哗哗直响。
章钺惊得跳起来,匆忙跑进小树林,结果雨越下越大,根本停不下来的样子。不过这林地里恰好可以看到远处水光敛滟,那儿似乎是个小湖泊,湖边有幢两层的八角小楼。章钺大喜,以手遮着头顶,飞快向那边跑去。
冲进小楼,章钺撩起长袍下摆抹了把脸,见衣袍还没全湿,不由松了口气,忽听楼上传来年轻小娘的说话声,还耳熟得很。章钺好奇心起,手扶楼梯拾级而上,便见厅中长条矮几上摆放着一具古筝,侧边小几上横放着一具琵琶。另有几盘仅剩小半的水果点心等。厅门外,一高一矮两名年轻小娘扶着栏杆正在观看雨中湖畔景色,另有几名婢女在边上相陪。
许是听到脚步声,梳着双环鬟的矮个小娘回头一看,见是一名陌生男子,不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十二三岁的样子,好奇地看了章钺两眼,伸手推了推旁边身材高挑的小娘,说了句什么。
那高个小娘一回头,不由呆了一呆,打量章钺两眼,又见他身后没人,稍稍欠身福了一福,微微一笑道:“这里是西园,通着后宅那边,你是府上客人吧?”
“咦?”她一开口,章钺就识出了声音,不禁笑了起来,点了点头,又道:“昨晚在街市上,那个小娘就是你吧?”
“哪有?人家昨晚没出门了,你可能看错了呢!”高个小娘连忙否认,她头顶黑发挽着云朵鬟,齐眉刘海下双目闪亮有神,身着月白细红花短袄,鹅黄色束腰长裙,臂弯挽着丝带,身形修长婀娜,显得清丽脱俗。年轻女子很难看出年龄,不过观其容貌,倒也不显稚气的样子。
章钺闻言一楞,随即心中释然。这时代女子出门一般都戴着帷帽,怕被登徒子调笑,也怕被人认出说三道四,章钺认出她来,她不认也很正常。
“呵呵也许是吧!我姓章,名叫章钺!不知你听说过没有?”章钺猜测着,这小娘可能是符彦卿的女儿,便先自我介绍,自己作为符彦卿六弟的女婿,她应该是知道的。
“呀!原来你就是章将军,竟然这么年轻,我当然听说过你了”小娘不由掩嘴笑了起来,又道:“说起来我有好几年没见着琼娘了,她还好么?”
“还好!回河北前我还见过她,这次回去就要准备六礼了!”章钺笑道,记忆中的符金琼,年龄比眼前小娘还小点的样子,长相也不大相像,不过身材倒都是一样高挑。
“哟那可要恭喜你们啦!琼娘比我小,你可得随她称我为阿姐呢!”眼前小娘戏谑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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