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此人与河鳅卞极关系匪浅,是我们白莲社的大敌,派人跟着打听一下他的来历再作定夺。”紫裙妇人咬牙狠狠地说。
章钺飞快地游到河堤下,见没人追来松了口气,一双官靴灌满了水沉甸甸的,几次都差点甩掉了,一摸腰间贴身口袋,兵符铜牌什么的还在,衣袍遇水是贴身的,一般不会掉。
上岸脱下衣袍拧干,章钺只穿着还在滴水的月白中衣,担着官靴回到院墙下,就见符金琼不知何时喊了老周过来,三人扶着梯子放下,让章钺上了墙顶角楼。
“那个妇人这么市侩,居然连人家掉的帷帽也捡,还动起手来了,真不要脸!”婢女青竹愤愤不平,伸手过来接过了还在滴水的帷帽。
“衣袍都湿了,你没衣服换吧?要不还是赶紧回去,否则这可会生病的”符金琼一脸关切地说,心里却是有些好笑,眉眼不觉带着戏谑的笑意。她走到章钺面前,掂起脚尖仰着头,捏着衣袖温柔地给章钺擦干脸面,然后又以手绢给他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嘿嘿看你这神态,我好像又失礼了!”阵阵幽香随风送入鼻端,章钺很享受地细细看她近在咫尺的娇容,她偏上的发际处细细的绒发与淡淡的流海,遮住了宽广饱满而又白净的额头,细长弯弯的黛眉未经任何修饰,密密的眼睫颤动,不时也悄悄看他一眼。
“你也知道呀!要不是帽子飞走了”符金琼掩着嘴笑,后面一句话却没说出口。
抱一抱又不会怀孕章钺仰头翻了个白眼,娇妻太端庄,不上道啊!不过夫郎有的是办法让你投怀送抱,如此方显丈夫本色。
“将军若不嫌弃,老汉这身高个头,衣袍也能穿得,还是军服呢,都浆洗干净放着的”老周看了不忍,倒是颇通情理地说。
“那好啊!赶紧去取来吧!不知这宅院中可有洗浴的地方,那河中水赃,最好是先沐浴再换衣服。”符金琼一听,惊喜地转过头看向老周。章钺忽然发现,她白嫩透红的耳垂上有个小孔,却没带耳环。
“有有有老汉闲着也是闲着,马上就烧好热水!”老周扛着木梯就要走。
“不用烧热水,水井在哪儿,我自己去!”章钺说,坐澡桶中泡热水,那实在太麻烦,而且现在天气正热呢,那能受得了。
老周一听大笑,顿时想起了自己的军旅生涯,喊道:“将军跟我来!老汉帮你准备好!”
章钺笑笑,伸手拉着符金琼下了角楼,便随老周去后院井台边。符金琼见章钺走远,等了一会儿,对青竹道:“你去服侍他吧!”
青竹顿时大羞,咬着嘴唇满脸通红,忸怩着不敢去。符金琼哼了一声,默不作声地犹豫了一下,自行向后院走去。青竹大惊,张大了小嘴巴,立即跑到符金琼前面去,她得先去看看,来时得了夫人嘱咐,可不能让娘子做出婚前失礼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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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7章 弄璋之喜()
老周人老成精,见自家主人和主母神态亲怩,互有默契,但又似保持着距离,哪还能不明白,带章钺到后院井台边,又飞快地回前院去挑了水桶来,顺便带上干净衣物和用品放在一边,推说有事就马上走了。
章钺解散发髻,脱下中衣短袄,赤脚上前打起一桶冷水从头淋下,见旁边石台上放着老周拿来的黑漆小木盒,打开一看,原来是澡豆,灰白色颗粒状,倒的确像是豆子。
据说这东西还有消溶油腻皮脂,保护皮肤的功效,但上品色泽晶莹润白,章钺家里也用,便对老周用的这种次品没兴趣。
又淋了两桶水,章钺见前方院门虚掩着,应该不会有人来,便无所顾忌地脱下月白中裤,取过细麻绒毛巾擦净皮肤,不想这时院门吱呀一声,传来一声长长的尖叫,然后脚步声远去了。
章钺咧嘴坏笑,再回头时,眼角余光看到青竹背对着院内出现在门口处,怯生生的不敢进来,然后外面隐隐传来符金琼低声斥责。
青竹撅着小嘴,转过身偷偷看去,顿时就呆住了。只见章钺身高体壮,皮肤想是不晒太阳,居然很白皙,背部肌肉线条柔和匀称,壮实的双臂充满了力量感,随着他手拿毛巾在背上拉啊拉的,腋下肋条肌一张一合,简直像眼镜蛇一样,衬托得腰部又窄又细。还有肱二头肌不停伸张又收缩鼓起,竟有那么大,快比得上自己大腿了。
目光再闪电般向下,后面什么都看到了,青竹一下红了脸,皱眉紧咬着嘴唇,神色很是古怪,想笑又不敢笑,想再看一眼又害羞,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又不敢走,向自家娘子看去,她背对着自己,肩膀一抽一抽的,双手在捂着嘴笑。
不时再看一眼,终于见章钺取过长裤飞快地套上身了,青竹这才红着脸,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进去,想了想轻声唤道:“娘子!她好了!”
符金琼转过身,却是一脸淡然之色,挥了挥手却站着没动。青竹一脸委屈,心中紧张得扑扑直跳,低着头缓步走进院内,见章钺已经在穿白色上衣,不由松了口气,上前细声细气道:“阿郎歇着吧!让奴伺候更衣!”
章钺心领神会,哑然失笑,张开双臂站着,任由青竹上前给他胸前腰侧系上领衽衣带结。青竹年纪可能就十四五岁,个头也没符金琼高挑,连带发鬟也才到章钺肩膀处。她哆嗦着小手给章钺系好衣带,又检查裤腰紧了一下,再蹲下身去,帮他穿上老周找来的布鞋。
“你叫青竹?小手挺灵巧的,经常做这个吧?”看得出她心中慌,一个小女孩帮自己穿衣穿鞋,章钺只觉一阵荒廖,不禁笑着问。
“啊是的!奴在家只侍候娘子”青竹小声回了一句,又低下头不吭声。
很快穿好了中衣,再穿上有些褪色的大红军服,青竹没带梳子,随意帮他擦了头发再捏成团盘髻,插上黄杨木簪,终于是大功告成了。
走出后院,见符金琼在院墙下等着,章钺上前笑着问道:“这宅院四下都看了一遍,你觉得还有没有什么要修要改的?”
“你自己也都看了,要怎么装修还不是你说了算。”符金琼怪怪地看了他一眼,笑着回道。
“行吧!那就把所有的廊柱门窗再上朱漆,墙面再刷白,地砖破损的也更换过,然后家具街市上有买的么?”章钺想了想说。
“那可要花用不少钱,家具你不用买,人家会有嫁妆了。”符金琼笑道。
“好了!下午就让管家找联系牙行派工匠来修缮一番,房子这么大,明后天就搬来住也不成问题。现在,快到用午膳的时间了,我们去哪儿?”事情办妥,章钺心情很好。
“当然是回家了,否则我母亲会说的”符金琼当然明白章钺的意思,有些谦意地说。
“那好吧!送你回去!”章钺有些遗憾地笑笑,带她出了新宅,乘车送她回家。
返回时又过汴河大街十字路口处左转,章钺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不想忽听车外有人喊他,马车随之停下了,章钺拉开车帘向外一看,见是封乾厚提着一包物品,还有鱼肉、蔬菜等站在路边,旁边是小了他十几岁的娇妻韩氏,怀里正抱着小孩。
“咦?原来是孝德兄,幸会幸会!”章钺惊喜地笑起来,连忙跳下马车,见韩氏怀里的小孩戴着虎头帽,正瞪着漆黑闪亮的眼睛看自己乐呵呵地笑,连忙伸手在怀里摸索,结果湿衣袍换下来扔马车里了,身上可是什么也没。
只好又钻进马车,在湿衣袋里找来找去,只有一些金币,便拿出两枚,下车塞进小孩手里当见面礼了。小孩看起来才几个月大,长得白胖喜人,感觉小手里多了东西,立马就抓得紧紧的往嘴里塞。
“唉呀!这个可不能给他”韩氏阻拦不及,抓住孩子的小手,夺过了金币,喜孜孜地笑道:“你这个小吃货,连金子你也要吃”
“小家伙是男孩吗?长得真可爱!”章钺笑着问。
“是的呢!才两个多月,五月时出生的!”韩氏脸上带着幸福慈和的笑容,目光一直在小孩身上。
“哈哈!祝贺孝德兄弄璋之喜啊!你也真是的,知道妻子有了身孕可以和我说啊!五月时好像正在潞州,自己先回来也没事。”章钺笑着道贺。
“说来也是!好在老娘照顾着都还顺利。元贞还一直没去过我家,不如去小酌两杯?”封乾厚看来心情不错,笑着邀请道。
“行呐!正好我也有空!”章钺大笑着说,但封乾厚喜得麟儿,又是初上门,他可不能两手空空的去,便回马车旁与杜悉密说了一声,让他带几名亲兵骑马赶快回相国寺前街市集,买些果品糕点、绸缎布帛什么的,总之要选贵的买,并尽快跟上来。
封乾厚在旁看见,笑着摇了摇头,却没说什么。几人一路慢慢向南走,结果不多时,又到了章钺新宅南面不远的一条横塘街内,中间有巷子南北相通。
章钺便说了新宅的位置,封乾厚听了大笑起来,以后去章钺家就近了,再也不用来回跑大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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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8章 回乡祭祖()
下午回家,章钺便找来孟管家和张帐房交待下去,让他们托牙行找工匠修缮新宅,两人一个负责总揽其事,一个负责监工管帐。房宅修好后,有什么要添置的,也一并报帐上来,让家里两位去买。
刚处理完这些,杨守真过来求见,说他在兴行子街那边买了座宅院,准备明天带着娘子回河北老家,赶着中元节祭祖,节后就直接南下岳州了。
他这么一说,章钺顿时想起,自己将要办婚事了,而身边一个亲人都没,二弟还在会州跟着宣崇文,可让他随卞家商队返回。而老爹去年跑回河北,就再也没来东京,正好一起回河北祭祖,顺便把他接过来。
“将军也回去那正好啊,这样人多的话,咱们可以在东京雇船,走黄河北上直接到信都,那可省事多了!”杨守真闻言大喜说。
“那好!就这么说定,明天一早你带着娘子过来。雇船的事你不用管,我等会儿去汴楼一趟。”章钺决定了就送杨守真出门,顺便喊门房牵来马匹,跨上马就去浚仪桥那边。
汴楼里仍是冷冷清清,不过由前堂掌柜带路到了中院,里面就热闹了,成队的伙计扛着箱包在搬运货物,进进出出的忙碌着。章钺看这情形有点惊讶,走到中院侧门往外一看,院墙外正临着汴河,货物正是从船上卸下来的。
“章将军!东主在后宅,不在船上!”掌柜见他没跟上来,便转身喊道。
章钺笑笑,转身走了回来,随掌柜到了中堂,里面空荡荡的没人。掌柜让他坐等,自行告退了。章钺可没多少时间,回去还要准备行李呢,可没那闲工夫在这枯坐。见掌柜一走,起身到正堂后门朝里看了看,也不见有人,干脆进后宅找了。
庭院里静悄悄的,两边厢房也都关着门,后堂那儿是两层的小楼,章钺直接闯进后堂,结果还是没人,喊了两声也无人应答,却忽听楼上传来一阵女人的嘻笑声。
章钺犹豫了一下,觉得可能是卞钰在楼上,便出了正堂,到走廊尽头楼梯前,扶着栏杆上去,楼道上没人,到中间厅堂,正门没关,顿时就看到了厅中桌案上一男一女正上演活…色…生…香的一幕,差点惊掉下巴,赶紧就跑回中堂坐等。
过了小半个时辰,卞极身着青色长袍,腰系革带,背着双手施施然地出来,见章钺好整以暇地品着茶水,不由哼了一声,慵懒地歪坐下狎笑道:“嘿嘿别假正经了,这次下淮南新纳的侍妾,可还漂亮吧?”
“噗”章钺差点呛着喉咙,一口茶水喷的老远,怪笑道:“你这白昼宣…淫连门都不关,注意一下影响好不好!”
“切!隔那么远她那儿听不到!”卞极无所谓地怪笑,转头问道:“说正事吧!现在回京了,准备空闲做点什么营生?”
“还没想好!打算明天回河北一趟,你这有船的话给我安排一下,带上随从百多人吧。”章钺想了想,有所保留地说,他自己的财力还不够雄厚,现在就谈商行产业合并的事,还有点为时过早。
“没问题!我也有一批货要发去沧州,让那丫头去,免得在家碍手碍脚,有你帮着押货,那可安全多了!”卞极没心没肺地大笑着说。
事情谈好,章钺便回家与杨君萍、程雅婵说了,让她们准备衣物行李,次日早上等杨守真带着娘子过来,章钺叫上杜悉密率五十名亲兵随行,乘马车到汴楼,卞钰听说了出来迎接,带他们走院墙外绕到汴河边。
十五艘货船正停在河边栈桥下,卞极在船上清点了货物便上栈桥回到岸边,招了招手让章钺跟上,二人远远走开了,卞极才开口道:“走荥阳入黄河北上,到洺州平恩与贝州清河这一段,你可得当心点,其它水路都没什么事。”
“为什么?那两地不是安(国)军与天雄军辖地吗?有水寇强人出没么?”章钺惊讶问道。
“知道就好!你也是老行伍了,只要算计好宿头,晚上警惕点,在码头渡口泊船一般都没什么事。”卞极提醒道。
“行!那我走了!”章钺拱手道别,转身去指挥亲兵们先上船,在栈桥头等了一会儿,卞钰换了一身大红色箭衣窄袖,腰上挂着短剑,显得身段典线曼妙,英姿飒爽。她后身婢女却身着青衣,背着长剑和包裹,像一对出行的女侠一般。
“你笑什么?”卞钰见章钺盯着自己看,有些会错了意,不好意思地抿嘴笑道:“没什么不妥的啊我穿这身不好看么?”
“没有!很好看啊!”章钺拉着她的手上了栈桥,前面搭上大船的两条跷板都很窄很薄,刚才就有亲兵掉入水中了,章钺便避开让她们先过去。
卞钰轻笑一声,闲庭信步一般走过,红色的靴子踩得跷板上下晃动,步子却稳得很,飞快地上了船。婢女也是,丈多远几步就过去了。
章钺个子大,一上去那跷板就被压弯了,他看了看两头翘起的部份,便看出这板子还能承受,坦然无事地上了船,卞钰惊讶地笑了起来,挽着他的胳膊问:“你不是没坐过船么,过跷板这么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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