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子看了一眼徐胖,似乎对徐胖的造型不忍直视,感受到了来自精神上的污染,赶快转移了目光,看向更加风度翩翩的郑光,顿时感觉舒服了许多,便行了一礼,看了看四周,低声问道:“阁下难道就是苏州文豪?郑光郑平之?”
呵自己的名声什么时候那么大了?按照现在的信息传播速度,这个事情应该还没来得及传到北京才是,这货怎么知道?老乡?
“哦,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是?”郑光回了一礼。
谁知此人立刻面露激动之色,连羊肉汤也不要了,同桌的友人也不顾了,一下子站起来走到身旁,坐在了郑光身旁,压低声音道:“阁下当真是郑光郑平之?平定苏松倭患的郑平之?”
郑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又问道:“的确是在下,阁下是?”
这下子连他同桌的友人也站了起来,激动的走到郑光的桌旁坐下,低声道:“原来是苏州文豪,失敬失敬,叔大,你一直说想要见见郑平之,结果现在他就出现了!真是想不到,传言是真的,郑平之年不过十八,如此年轻啊!”
这两人是谁啊?!
郑光满腹疑问,见这两人只是激动而不说自己是何人,满满的尴尬之色,被忽视的徐胖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不满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快点报上家门!”
两人扫了一眼徐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然后看向郑光,抱拳道:“在下江陵张居正(宁都李一元),久闻平之兄大名了!”
后一个名字郑光没怎么听说过,想来也不是什么有名的人物,但是前一个名字,大名鼎鼎的万历首辅张居正,谁不知道啊?对啊,也对啊,张居正就是嘉靖二十六年科举考取进士的,嘿嘿,正好撞上了,这是缘分还是天意?郑光搞不懂,但是毫无疑问,现在的郑光,可比张居正牛多了。
“原来是张兄和李兄。”郑光客气的行礼,和他们客套客套。
不过张居正显然没有客套的打算,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很热情的询问道:“外面传闻平之兄也会在这一科参加会试,对吗?”
郑光点点头:“是的,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下个月咱们大概就会在科举考场上见到。”
一百五十二 愤青版张居正()
说老实话,张居正最开始听到郑光的名字的时候,还是在郑光考取小三元的时候,人家都说苏州又出了一个文曲星,这名声就随着从苏州到江陵做生意的商人一直传到了江陵,当时张居正已经是举人,并不太在意这种事情,只是略有耳闻,毕竟会试是要与来自全国各地的切磋交手了解自己的对手很重要。
不过一听这郑光才十七岁,他就不在意了,少年人,的确是值得关注的,不过自己当初也是远近闻名的少年神童,这并不值得自己太过于关注,一直到郑光在苏州大破两千倭寇的消息传来,张居正才大吃一惊,改变了对郑光满不在乎的态度。
大明虽然以文统武,但是和前宋是不同的,但凡是个文人都能对军事指手画脚,大明的文将是要有很高要求的,你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入指挥系统的,再加上大明的科举难度前所未有的高,连过六关才能取得官职,和前宋的三关差了很多,而且越是富裕的地方参加科举的人就越多,竞争就越激烈,若要在百万科举大军中脱颖而出,难度很大。
所以大明的文人不得不从小就开始读书,真真正正的寒窗苦读十年,这还是神童一级的人物才能办到的事,不是神童的二十载三十载都不一定能熬出头,七老八十的跟着黑发童子一起去考试的情况,张居正也不是第一次目睹了,他深刻的感受到天赋的重要性,也暗暗感激自己的父母赋予自己的绝佳的天赋,使得自己不用像那些老翁一样,走火入魔。
也正是因为这个,大部分文人一辈子都被繁文缛节所困,之乎者也什么的了解的很多,但是也就会做文章,谈不上文采,谈不上风流,不过是读书考试的木偶人罢了,这样的木偶人,张居正也见过很多,而且和当地高层多有接触的张居正也了解到,考取进士之后授官的进士,大多数都做不好自己的第一份工作。
读书和做事,是两回事,一个会读书会考试的人,不一定会做事,往往按照圣人之言把世界想象得太过理想,然后把现实搞得一团糟,惹的民怨沸腾,只有少数真正学习过或者了解过从政之道的人才能在考验中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向巅峰,而这样的人,即使在进士中,也是凤毛麟角。
张居正一开始也是风流才子,依仗着自己的才华狂妄不羁,早年科举的一帆风顺甚至使得他有些目中无人,直到他被封于江陵本地的一个王给嫉恨,下手对付过一次,害的他差点家破人亡之后,他才醒悟过来。
原来,文采风流都是狗屁,凡夫俗子的追捧都是过眼云烟,手里的权力才是最重要的,他深恨着那个王,但是他很无力,他没有办法去报仇,然后他把目光投向了科举和朝堂——只有站到那个位置,才能真正的报仇雪恨。
于是,年轻的张居正开始努力的朝着科举之路奋斗,从十几岁奋斗到二十几岁,到今年,他已经二十三岁了,乡试会试都失败过一次的他,经验更加丰富了,对人生的各种打击也有所了解,心理承受能力得到了极大的锻炼,或许,这才是他最终走入徐阶眼帘的重要依仗。
然而,这还不够,他明白,科举之路就像是阶梯,进士是敲门砖,而走入门内,才是真正的开始,而从那一刻开始,就是比拼真正的才华和办事手段的时候了,也正因为此,他才对郑光特别的推崇,尤其是在得知郑光以三千兵大破七千倭寇的时候,更是对他推崇备至。
能在南直隶那种科举强地脱颖而出,厮杀成名,更能在战场之上破敌立功,斩杀悍匪,那绝不仅仅是文武双全这四个字可以涵盖的,他绝对是经过严格的教育和痛苦的折磨之后,才能具备这样的能力,而他,只要考取进士,注定会发光发热,成为一颗耀眼的明星,这样的人,怎能不结交呢?
自从郑光的名声传到北京之后,大家都在打探郑光的消息,但是自从大捷之后,似乎就没有郑光的消息了,有小道消息称皇帝把郑光招至北京秘密保护起来,让他安心准备考试,但是这个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有待商榷,张居正和友人来到北京之后,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拜访郑光,但是遍寻不到郑光的消息,却没想到,今日,会在这个羊肉汤摊子上遇到,这就是天意啊!
“原来如此,真是想不到啊,平之兄不仅文采了得,武功也是斐然,大明能出这样的才子,实在是黎明苍生之福啊!”张居正用热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郑光,毫不掩饰自己的欢欣鼓舞,郑光被这样的目光打量的有些毛骨悚然——史书上没记载张居正有龙阳之癖啊,他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额,在下来北京不久,并不知道在下的名声已经传到北京了,这,还真是意外啊!”郑光勉强笑着说道。
李一元立刻说道:“这算什么意外?东南倭寇横行不知多少年,就没有一个将军一支军队可以把倭寇杀掉七千那么多,我们每每听到东南哪里被倭寇所抢掠,心中也是极为痛惜的,东南之军太过疲软,以至于倭寇如入无人之地,想那小小倭国,居然可以如此欺凌我上国,是可忍孰不可忍!”
张居正接腔道:“正是如此,每当听到东南败报,我等都痛恨自己只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为国奋战,保家卫国,但是如今,东南有了平之兄,只用三千兵就把七千倭寇砍杀一空,苏松为之一清,还听说当时正在浙江和福建肆虐之倭寇也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平之虎威,已经可以震慑倭寇矣!”
说完,李一元和张居正用极为热切的目光一起看向郑光,郑光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双重精神打击,忙道:“二位谬赞了,在下只是一介举人而已,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能考取进士,光宗耀祖。”
张居正一脸你耍我的表情说道:“平之兄这说的是什么话?平之大破七千倭寇,活东南之民无数,早就是光宗耀祖至极,还要怎样?就算考取进士,也仅有少数几人可以真的光宗耀祖,大部分的进士终其一生不过四五品,庸碌一生耳,平之尚未考取进士,已然名垂青史,男儿大丈夫,夫复何求?”
郑光倒有些意外的看着张居正问道:“张兄也有投笔从戎之想法?”
张居正点头道:“大明朝南倭北虏,内忧外患,正是男儿功名马上取之时,大明朝以文统武,我等举子只需考取进士,就有统兵之机遇,将来若是在下能考取较好的成绩,是希望可以去兵部观政,直接就职于兵部,至于庶吉士之类的,在下是不敢奢望的。”
李一元也道:“今年传出风声,说朝廷可能会选庶吉士,不过,那终究也是三鼎甲和二甲前列之人才有的待遇,我等不敢说自己就真的可以力压全国精英文士取得庶吉士之名,所以,就算做不了庶吉士,也希望可以去兵部观政,男儿功名马上取,我与叔大正是因为同样的抱负而相识。”
张居正激动地点点头:“近来京城内传出风声,说皇帝陛下打算在河套用兵,我等遍阅古籍,发现夺取河套乃是先秦和汉北伐匈奴的第一步,也是太祖成祖北伐草原的第一步,今上之意图一眼便知,将来,会是风云激荡的数十年,值此时,更是男儿取功名的大好时机啊!”
说着,张居正看着郑光,却有些落寞道:“不过,以平之兄连取三元之文才,想必,考取优异成绩,被选庶吉士,也不是难事吧?平之兄如此文韬武略,正应当用在兵务上才是,若是被选庶吉士为储相,大概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李一元也愣了愣,看向郑光的眼神也变得极为复杂,叹口气,坐了下来,显得略微落寞,郑光看得都想笑,这两人还真是热血青年啊,居然关心起了这个,不过郑光本人是不担心的,不管能否被选为庶吉士,他都要向皇帝请愿,先去东南荡平倭患再说。
“若是在下,倒不会这样想,国家危难,正值用人之际,所谓事急从权,一切都可以有例外,不说在下已经耽误数月没有温书,能否考上进士还是个问题,就算侥幸考上进士,再侥幸被选为庶吉士,在下也会向陛下请愿,南下东南,荡平倭患。”郑光很郑重的说道:“这位徐文长兄,与我有同样的志向,对吗,文长?”
被忽视之后精神受到打击的徐胖正在埋头大吃,突然间听到郑光提起他,一抬头,腮帮子都鼓了起来,那画面美不胜收,张居正和李一元再度受到精神污染,立刻避开了视线,郑光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想让你在未来的首辅面前露露脸,你倒好,给人家带来了精神污染!
一百五十三 大预言家徐胖()
“咳咳咳,文长虽然贪食,不过文长之才华不在我之下,在东南之时,多亏有文长相助,我才能办成那么多事情。”郑光硬着头皮继续介绍下去,而徐渭貌似完全不在意一般,还在吃,一点儿不理会这里,郑光自己都感觉尴尬症加重了,张居正和李一元也是硬着头皮喊了声“文长兄”,就赶快移开了视线,继续注视着郑光,所以,这个世界,一直都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真是想不到,平之居然有这样的志向!东南倭患的确可恶,自古以来两线作战也是兵家之大忌,但是若有平之坐镇东南,朝廷举大军北伐蒙古,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才是!”张居正热血的说道,李一元大为赞叹:“对的,朝廷大举北伐蒙古,平之坐镇东南,就算两线作战,那又如何?!”
郑光觉得这两人对自己的追捧也太过了点,东南不是没有猛将,北方也不是没有常胜将军,不过他的确是没想到明代对文将是多么的尊崇,明代最让人尊崇的文人有两种,一种是内阁里的文人,一种是掌兵的文人,两种都是高风险的职位,弄不好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但是最符合古人“出将入相”的理想的,恰恰就是这两种人。
郑光在考取举人的同时还获得了军功,还是那么大的军功,就好比一只老虎会写文章,得到追捧也是在所难免的,但是郑光习惯了低调处事,现在的北京城,自己也的确不适合暴露在公众视野之中,以免被某些有心之人注意到,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到时候神仙打架,自己这个凡人遭殃,可就大事不妙了,现在的郑光,还没有自保的能力。
“张兄李兄谬赞了,不过,二位,我在北京之事,还请二位不要说出去,至少不能声张,原因暂时还不能说,二位可否答应?”郑光如此请求道。
张居正和李一元诧异的对视一眼,觉得奇怪,但是既然郑光说原因不能提,大概和上层也有些关系,所以,二人也就很明智的没有选择多问,点头答应,不过张居正还是向郑光要了住址,说过年时一定来拜访,热情的态度叫郑光好生奇怪。
不过一转头,郑光瞧了瞧埋头苦吃的徐胖,心念一动,便笑道:“大家都是进京赶考的举子,想来也没有家人陪伴,在北京过年也较为冷清寂寞,不如,今晚就来我家一起吃年夜饭如何?家中备了不少牛羊肉和别的食材,晚上,可以吃火锅。”
张居正和李一元大喜过望,正愁晚上两人孤零零的在旅店喝闷酒,没家人陪伴过年实在是难受的紧,若是有人邀请一起过年那是再好不过了,两人当即答应下来,然后便与郑光告别,说是去准备些礼品,换身衣服做些准备,不能空手就这样上门,太失礼了。
郑光也不阻拦,送走二人之后,看了看刚把一桌子东西扫完的徐胖,无奈道:“文长,你还要吃多少?给你介绍几个人认识你都不要?”
徐胖头也不抬,无所谓道:“张居正,李一元,我观此二者将来的成就都不会超过你,既然如此,我认识你就可以了,反正你这条大腿才是最粗壮的,认识他们做什么?要认识也是你认识去,我可懒得和他们虚与委蛇。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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